第136章 兩心相悅（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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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兩心相悅（十）
楚沅元回頭看了一眼, 沈鶴卿察覺到她的視線，報以微微一笑。
莫名地，楚沅元覺得洛棠的身影竟有些詭異的熟悉。最近事情太多, 思慮過多，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種感覺從何而來。
“怎麽了？”宋祈年見她魂不守舍。
楚沅元搖頭，她也說不上來。“只是心裏覺得有些不安。”
“因為沈鶴卿？”
楚沅元：“是，也不是。”
她目光覆雜望向身後的一雙人影。
“希望只是我多想吧。”
不一會，洛棠和沈鶴卿便跟了上來。蕭蕭陸拾玖沈蝶君三人討論的熱火朝天，楚沅元宋祈年偶爾插上一兩句。
楚沅元問沈鶴卿：“貴宗怎麽有心邀請天劍宗前來協助, 以煉魂宗弟子的實力, 那些漏網之魚應該很容易捕獲吧。”
沈鶴卿笑了：“當然不僅僅是這麽簡單，書信尚不能說清, 所以當面請天劍宗來商議此事。”
他說完，除了沈蝶君, 眾人都等著他後文。
“剩下的邪修確實不成氣候，紫灼石才是造成邪術盛行的根本原因。逐本溯源, 找出紫灼石產地封禁才是最要緊的事。”
當年論道大典，陰陽門稱紫灼石是秘境洞府帶出, 收受好處的各宗長老都沒有深究。
畢竟在南境也沒有人見過這玩意。
誰能知道這裏面還暗藏玄機呢？
“另有蹊蹺？沈少主不妨仔細說說。”陸拾玖忙問，顯然是對這個問題十分關切。
沈鶴卿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他娓娓道來：“前些日子有弟子傳來消息, 禦獸宗宗方守仍在逃竄。”
“禦獸宗陰陽門勾結之深，全靠此人。他雖然不是陰陽門弟子, 卻也稱得上是周齊光半個心腹。”
“陰陽門已滅, 若是說這世上還有誰能知道紫灼石的來處, 非此人莫屬。”
宋祈年楚沅元對視一眼，這麽隱秘的消息恐怕不是沈鶴卿嘴上說的普通弟子, 極有可能是阿香帶給他的消息。
“宗方守仍在潛逃？”楚沅元問。
沈蝶君：“前些日子，有魂宗弟子看見他曾現身在江涇一帶。”
蕭蕭驚呼：“江涇，那豈不是靠近莽蒼山脈一帶。”
蕭蕭曾在莽蒼山脈附近游歷鍛煉數月，對於附近地勢村落比在場所有人都多上幾分。
正因如此，在聽到江涇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
“不錯。我們不僅邀請了天劍宗，梵音寺的明悟大師也在趕來的路上，為的就是想做一個見證。等找到紫灼石產地，三家共同看管，是銷毀還是封禁，眾人一同協商。”
說著是一同協商，楚沅元卻看得清楚沈鶴卿眼中的真正含義。
紫灼石的存在對煉魂宗百害而無一利，若是有機會，自然是徹底消失在南境才好。
楚沅元一行人和沈鶴卿等煉魂宗弟子整裝出發，在客棧休息的時候，終於與梵音寺會和。
小沙彌們依舊是老樣子，倒是明悟大師與以往很是不同。
袈裟在身，佛珠繞手，悲天憫人的目中舍去了最後一絲人性。
他剃去了長發，從一個誤入紅塵客變成了一個真正心外無物的高僧。
明悟大師站在客棧外，朝楚沅元投來了深且沈的一眼。
目光飛躍過黃沙與人群，仿佛帶著穿越亙古的無窮力量，在此刻擊中了楚沅元。
她渾身一震，回望過去。
明悟大師卻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楚沅元原以為明悟會是來找她的，出乎意外的是，他對著宋祈年問話了。
“不久前，我聽趙掌門飛書來信，說你召動了魔劍？”琉璃般淺淡的眸子轉動，被註視的人由楚沅元換成了宋祈年。
宋祈年：“是，晚輩與那劍靈交手後。它允許了晚輩召動了魔劍。”
“劍靈？”明悟低聲念道，眼瞳身處中極快地湧過一絲情緒。等風沙再次席卷而來的時候，他的這份微不可查的情緒也隨之被卷到天邊外。
“如此也好，也罷。”
“過去已經改寫，前路尚未可知。”
說罷，他並沒有離開，道：“還有最後一件事。魔劍沾染過太多怨念與煞氣，不知兩位可否替我飛書問一聲趙掌門。萬盼魔劍移交梵音寺，由我親自度化，消其怨煞。貧僧感激不盡。”
魔劍如今與劍靈一體，輕易召動絕非易事。明悟大師品行高潔，魔劍交由他看管也是眾望所歸。
楚沅元道：“小事一樁。”
“明悟在此提前謝過。”
明悟雙手合十，微微低頭，正欲謝過。
楚沅元確實不敢當此禮，她與宋祈年一道握劍還禮。
“明悟大師幫我兩次，這事是晚輩該做的。”
明悟拜別，先行一步與沈鶴卿商議諸多事宜。
他身後跟著一串的佛家弟子，楚沅元腦海中不由得飄過數片紅。
她連忙捉住隊伍尾最末的那個小沙彌，不由問道：“昔日我曾經過明悟大師庭院，見墻內紅山茶開的正好。如今又到了它開花的季節，那山茶巨樹還好嗎？”
小沙彌‘啊’的一聲，靜心沈氣的本領還修煉不到家。
他撓撓頭，最先驚訝地竟是楚沅元能進明悟高僧的院子。這次是明悟自己提出要來見沈鶴卿，擱平日裏，明悟深居簡出，從不見外人。
“你問的可是不巧，前日本是它開花的日子，未曾想一夜之間盡數枯死。”沙彌苦著臉，“主持用了各種方法，請了精於此道的聖手都無力回天。”
“本想清理幹凈，擡出明悟師叔的院子。可誰知那山茶花紮根極深，難以拔除。”
“最後還是明悟師叔發話留下了它。”他有些不理解：“如今那枯樹根還在師叔院子裏擺著呢。”
楚沅元喃喃自語：“竟然已經枯死了麽？”
有關熱烈如火的紅山茶記憶仿佛還停留在昨日，那種心頭的震顫只來得及維持短短一瞬間，又隨著小僧的話緩慢逝去。
小沙彌跟上師兄，逐漸離開客棧一樓。
宋祈年敏銳感覺楚沅元有些低落。“怎麽了？”
“那山茶巨樹得我眼緣，頗有些惦記罷了。”說完又是一陣惋惜。
知曉結果之後，楚沅元也沒放在心上。
萬事萬物，自有其生長消亡的規律，順其自然而已。
人都已到齊，接下裏就是找出宗方守的下落。
楚沅元與宋祈年等人根據沈鶴卿提供的線索搗毀了好幾個邪修藏匿點，眼下只剩地圖上最大一個還尚未找到。
煉魂宗弟子傳回消息，說是今日在村落附近有察覺到對方行動的痕跡。
楚沅元和宋祈年守株待兔，不多時就有幾人出現。
長時間沒有吸取紫灼石轉換的靈氣，眼前這七八人色面青黃，骷髏似的架子上墜著兩只眼睛。
身上的靈氣波動時有時無，十分不穩定，這是經脈淤塞的癥結之一，也是修煉邪術的顯著後果之一。
楚沅元搖頭。用紫灼石吸取靈氣，貪圖一時之快，飲鴆止渴，自取滅亡。
眾人看準時機，正準備一擁而上，誰知煉魂宗那邊弟子陡然出現差錯。
一聲驚叫，讓即將落入陷阱的邪修提前察覺，頓時四散而逃。
楚沅元輕嘖一聲，煉魂宗怎麽關鍵時候掉鏈子。
“不好，他們要逃！分開追！”楚沅元正準備飛身而起，卻被宋祈年拉住了手腕。
她不明其意，低聲問道：“怎麽了？”
宋祈年面上緊張神色一閃而過，頗有些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楚沅元撥開他的手，笑道：“我在你眼裏就這麽脆弱？”
宋祈年收回了自己的手，道：“我是怕...”
自上次道心崩塌，咳喘而亡之後，宋祈年就額外關心她的身體狀況，一點差池都不能見到。
就像是心理創傷留下的後遺癥。
楚沅元知道，是上一次自己把他嚇狠了。
他分明有話要說，可是看著楚沅元的神情，否認道：“算了，其實也沒什麽。”
楚沅元經過了這麽多事情，也算是今非昔比，怎會看不出他的顧慮。
她主動牽起他的手，保證道：“不會有事的，不過就一個邪修而已。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只要不是我自己想不開，南境現在沒幾個人能傷我。再說了，就算正遇上了什麽棘手的事情，我又不傻，會發信號給你的，不會強撐的。”
“我答應過你，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險境，我不會食言的。”
她回身輕輕地擁抱了宋祈年一下，在洛棠幾人發覺之前，又迅速退出，留下一句：“走了，再不走，以我的速度都追不上了。”
眾人分工行動，楚沅元帶著煉魂宗弟子去追逃往山南方向的邪修。
... ...
山間很靜，只能聽見泉水的聲音，剩下的就是一陣沈重的腳步聲。
瘦弱邪修拖沓著邊喘氣邊回頭看，沒見到追兵，卸了心頭那口氣。
就在警惕心放松，他準備轉身的那一剎那，楚沅元踏葉而來。
林間分明無風，她卻借著自然落下的飄葉一路追趕。楚沅元身似輕鴻孤雁，腳步神鬼莫測，不到瞬息就已經到了邪修身前。
楚沅元抽出重獲新生的碧血，一揮手，便是一道劍芒挾裹著靈力激蕩而出。
邪修不甘心死在這裏，孱弱的靈氣在他手中流轉，時斷時續，竟也能勉強抵擋住這一擊。
不過楚沅元志不在殺他，只想先攻破他的心防，套出宗方守的下落。
煉魂宗弟子姍姍來遲，也一同加入戰場。
邪修殺紅了眼，攻擊雜亂無章，揮刀亂砍起來。
楚沅元輕巧旋身，正欲避過這一刀，誰知後背遭人撞擊。
就這一下，她與煉魂宗弟子皆暴露於刀口之下。眼見邪修拼死的最後一擊即將落下，她若不幫魂宗弟子，此人必死無疑。
事態緊急，救人要緊。楚沅元來不及多想，一把扯過弟子衣領，帶他出攻擊範圍。
只是事故發生的突然，她的手臂不免被霸道刀氣劈開了一道不算小的傷口。
鮮血濡濕她一身紫紅衣裳，淩空灑落於青草地上。
楚沅元體內的春風化雨決尚在運轉，因此噴湧出的鮮血尤帶著幾縷靈光。
楚沅元吃痛，伸手捂住刀口，為自己封印住傷勢。
耳邊是那弟子不斷道歉認錯的聲音，方才要不是楚沅元及時伸手，他此刻怕不是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楚沅元只覺糟糕，糟糕至極。
方才還跟宋祈年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讓自己受傷。這下倒好，可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好在有金身護體，傷不到她根本。也不知道能不能混過去。
她橫眼一瞧長刀飲血的邪修，方才已是他的絕地反擊，此刻手腳齊顫，根本撐不住她的一下次攻擊。
時機已到，長劍在邪修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架上了他的頸項。
只要楚沅元想，她隨時可以殺了他。
她冷聲道：“認識宗方守嗎？”
被挾持的人嘴巴緊抿，顯然是不肯交代。
楚沅元的劍又往裏進了一分：“問你話呢？”
邪修閉目，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不一會，宋祈年也過來了。
楚沅元看他，他卻輕微地向自己搖了搖頭。
看來宋祈年追的那個已經死了，而且沒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她心下了然，不過眼珠一轉的時間，她就轉換了策略。
楚沅元道：“只要你能說出宗方守的下落。我可以饒你一命。”
“此話當真？”楚沅元面上一臉正氣，極為誠懇：“我天劍宗名門正派，行得正，坐得直。只要你說出宗方守的下落，就肯定放你離開！”
許是楚沅元說的太過正義凜然，邪修心中亦有三分動搖。只不過一時之間還不能做最後的決斷。
有動搖是好事，就怕他不動搖。
楚沅元加大勸說力度，拍了拍身側宋祈年的胸脯。
“你不信我沒關系，這位看見沒？”
“他可是宋祈年，大名鼎鼎的浮光仙君。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下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裏了！”
邪修忍不住朝宋祈年看過，宋祈年周身散發著極強的威壓，讓人見之膽寒，不敢多瞧。
生死當前，邪修一咬牙：“我信你們一回，宗方守前幾日和我們一同在回南山北的洞府中，這幾日一直通吃同住...”
得到確切消息，楚沅元當真如她所說收了劍。
劍芒被撤走，倒伏在地的邪修還有點不敢置信，自己真的活了下來。
“怎麽？還不走，是想嘗試下我手中劍的滋味嗎？”
邪修聽罷，麻溜從地上竄起來，同手同腳撤離。
那邊煉魂宗的弟子還在道歉，宋祈年的臉色越來越黑，楚沅元眼見著瞞不下去。
楚沅元囑咐那人下次小心一點，便也沒再多說。只是心中奇怪，煉魂宗怎麽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岔子，按道理說，他們合該是最上心的。
不過楚沅元可沒工夫去想那麽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面前這尊大佛該怎麽哄？
宋祈年的目光落在她的傷口上，楚沅元側著身子也遮掩不註意二。她訕笑一聲。
“怎麽回事？”是嚴肅的語氣。
楚沅元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胡謅道：“小傷，過不了幾天就好全了。”
宋祈年二話不說，從乾坤袋中拿出傷藥，臉色微沈給她上藥。
楚沅元悄悄扯了宋祈年的衣袖：“我錯了，你別生氣。”
出去前，她可是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沒問題，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
結果...
宋祈年依舊不看她，道：“你天不怕，地不怕，還怕我生氣？”
楚沅元一聽就要糟糕，都上這種語氣了，估計是被自己氣得不輕。
她小聲辯駁：“誰說我不怕的...”
天知道，楚沅元最看不得他這副摸樣了。平日裏她逗宋祈年，看起來無理取鬧，可心裏還是帶著分寸的。
“這次是我莽撞了，下次，下次我保證不會這樣了。”
宋祈年瞥了她一眼，說道：“你每回都是這樣保證的，可是下次還敢。”
她心想，宋祈年可真是把她的脾性摸得透透的，一點臺階都不給她下。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下次讓你跟著成不成？”楚沅元歪頭對上他低垂在這自己傷口上的目光，偏宋祈年盯著她看了短暫一秒，就移開了。
“再說了，真不是我不行啊。你方才也聽那弟子說了，是他沒註意撞上我，我是為了救他才留下的傷。”
“要是論單打獨鬥，不出三刻，那邪修定然被我打的直不起腰。”
宋祈年幫她包紮好傷口，也不聽她胡說海吹。只說了一句：“好，下次我跟著。”
楚沅元勉強一笑，她瞎說的，怎麽還當真了。
此時，邪修的影子都看不見了，追是萬萬追不上了。
宋祈年問：“你真的要放他走？”
聽他這麽問，楚沅元卻是笑了：“當然了，我可是用你的信譽做了擔保，還能騙人不成？”
“你方才怎麽篤定他一定會說？”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宋祈年雖然理論知識多，可是要論人情世故的彎彎道道可是遠不及楚沅元。
她目光露出機靈，像當年在第一次在學堂見面時那樣。
楚沅元：“你那邊追的人是不是什麽都不願說，最可還能自我了結。”
宋祈年坦言：“確實如此。”
自己想法被確定，楚沅元更是有信心了。“之前看你朝我搖頭，就知道你們無功而返。所以我才換了思路。”
她掰開揉碎地向他講述：“邪修和名門正派之間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剛剛我那樣逼問讓他，他都沒能松口。正是知道我得出答案之後一定會殺了他，所以索性什麽都不說準備赴死。”
“但是...”楚沅元拐了個彎子。“只要我給出一點可以活下來的希望，他就會拼命抓住這點希望，為此不惜出賣他人。”
楚沅元笑眼彎彎：“所以我方才做的就是給出他一點生的希望。”
“你就沒想過，他是說假話誆騙你。”宋祈年邊輕點她的傷口，示意那邪修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
楚沅元疼的齜牙咧嘴，心中道：宋祈年不會是故意讓她疼，好讓她長記性吧。
“我當然想過，打從一開始我就沒相信過他的話。”楚沅元感受到宋祈年變輕微的動作，她也小小得意起來。
不知是得意於對邪修心理的準確把握，還是得意於宋祈年聽她喊疼便手上輕柔的轉變。
楚沅元：“兵不厭詐，放他走是為了降低他的戒心，方便後續引蛇出洞。”
宋祈年看她，願聞其詳。
楚沅元迎著他的目光，才緩緩說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她神采飛揚：“在行動前，我就已經向拾玖哥借用了他的寶貝。”
稍微一思索，宋祈年反應了過來。
“傳訊蠅？”
“是也不是，拾玖哥的寶貝傳訊蠅太過嬌弱，此前因為靈氣下降全都死了。”
傳訊蠅只有在靈氣充足的南境才能被孕育，莽蒼山脈這邊的環境根本適應不了。更別說南境靈氣下降的實在太快了，陸拾玖精心豢養當做眼珠子一樣寶貝的傳訊蠅一個活口都沒剩下。
楚沅元還記得陸拾玖哭嚎的樣子，簡直撕心裂肺，震人肺腑。
路過不知內情的人聽了也要垂淚三尺的地步。
楚沅元從懷裏掏出一小塊符紙，解釋道：“這個是能起部分傳訊蠅作用的傳訊符。”
說來也奇怪，這符篆不能傳訊，只有追蹤的功能。可是陸拾玖卻偏執地叫它傳訊符，想來應該是祭奠自己死去的小寶貝而起的愛稱。
“這符篆可以追蹤，剛剛趁他不註意的時候，我已經將追蹤的磷粉抹在他衣服上了。”
“現在我們只要等他自己帶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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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沅元回頭看了一眼, 沈鶴卿察覺到她的視線，報以微微一笑。
莫名地，楚沅元覺得洛棠的身影竟有些詭異的熟悉。最近事情太多, 思慮過多，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種感覺從何而來。
“怎麽了？”宋祈年見她魂不守舍。
楚沅元搖頭，她也說不上來。“只是心裏覺得有些不安。”
“因為沈鶴卿？”
楚沅元：“是，也不是。”
她目光覆雜望向身後的一雙人影。
“希望只是我多想吧。”
不一會，洛棠和沈鶴卿便跟了上來。蕭蕭陸拾玖沈蝶君三人討論的熱火朝天，楚沅元宋祈年偶爾插上一兩句。
楚沅元問沈鶴卿：“貴宗怎麽有心邀請天劍宗前來協助, 以煉魂宗弟子的實力, 那些漏網之魚應該很容易捕獲吧。”
沈鶴卿笑了：“當然不僅僅是這麽簡單，書信尚不能說清, 所以當面請天劍宗來商議此事。”
他說完，除了沈蝶君, 眾人都等著他後文。
“剩下的邪修確實不成氣候，紫灼石才是造成邪術盛行的根本原因。逐本溯源, 找出紫灼石產地封禁才是最要緊的事。”
當年論道大典，陰陽門稱紫灼石是秘境洞府帶出, 收受好處的各宗長老都沒有深究。
畢竟在南境也沒有人見過這玩意。
誰能知道這裏面還暗藏玄機呢？
“另有蹊蹺？沈少主不妨仔細說說。”陸拾玖忙問，顯然是對這個問題十分關切。
沈鶴卿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他娓娓道來：“前些日子有弟子傳來消息, 禦獸宗宗方守仍在逃竄。”
“禦獸宗陰陽門勾結之深，全靠此人。他雖然不是陰陽門弟子, 卻也稱得上是周齊光半個心腹。”
“陰陽門已滅, 若是說這世上還有誰能知道紫灼石的來處, 非此人莫屬。”
宋祈年楚沅元對視一眼，這麽隱秘的消息恐怕不是沈鶴卿嘴上說的普通弟子, 極有可能是阿香帶給他的消息。
“宗方守仍在潛逃？”楚沅元問。
沈蝶君：“前些日子，有魂宗弟子看見他曾現身在江涇一帶。”
蕭蕭驚呼：“江涇，那豈不是靠近莽蒼山脈一帶。”
蕭蕭曾在莽蒼山脈附近游歷鍛煉數月，對於附近地勢村落比在場所有人都多上幾分。
正因如此，在聽到江涇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
“不錯。我們不僅邀請了天劍宗，梵音寺的明悟大師也在趕來的路上，為的就是想做一個見證。等找到紫灼石產地，三家共同看管，是銷毀還是封禁，眾人一同協商。”
說著是一同協商，楚沅元卻看得清楚沈鶴卿眼中的真正含義。
紫灼石的存在對煉魂宗百害而無一利，若是有機會，自然是徹底消失在南境才好。
楚沅元一行人和沈鶴卿等煉魂宗弟子整裝出發，在客棧休息的時候，終於與梵音寺會和。
小沙彌們依舊是老樣子，倒是明悟大師與以往很是不同。
袈裟在身，佛珠繞手，悲天憫人的目中舍去了最後一絲人性。
他剃去了長發，從一個誤入紅塵客變成了一個真正心外無物的高僧。
明悟大師站在客棧外，朝楚沅元投來了深且沈的一眼。
目光飛躍過黃沙與人群，仿佛帶著穿越亙古的無窮力量，在此刻擊中了楚沅元。
她渾身一震，回望過去。
明悟大師卻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楚沅元原以為明悟會是來找她的，出乎意外的是，他對著宋祈年問話了。
“不久前，我聽趙掌門飛書來信，說你召動了魔劍？”琉璃般淺淡的眸子轉動，被註視的人由楚沅元換成了宋祈年。
宋祈年：“是，晚輩與那劍靈交手後。它允許了晚輩召動了魔劍。”
“劍靈？”明悟低聲念道，眼瞳身處中極快地湧過一絲情緒。等風沙再次席卷而來的時候，他的這份微不可查的情緒也隨之被卷到天邊外。
“如此也好，也罷。”
“過去已經改寫，前路尚未可知。”
說罷，他並沒有離開，道：“還有最後一件事。魔劍沾染過太多怨念與煞氣，不知兩位可否替我飛書問一聲趙掌門。萬盼魔劍移交梵音寺，由我親自度化，消其怨煞。貧僧感激不盡。”
魔劍如今與劍靈一體，輕易召動絕非易事。明悟大師品行高潔，魔劍交由他看管也是眾望所歸。
楚沅元道：“小事一樁。”
“明悟在此提前謝過。”
明悟雙手合十，微微低頭，正欲謝過。
楚沅元確實不敢當此禮，她與宋祈年一道握劍還禮。
“明悟大師幫我兩次，這事是晚輩該做的。”
明悟拜別，先行一步與沈鶴卿商議諸多事宜。
他身後跟著一串的佛家弟子，楚沅元腦海中不由得飄過數片紅。
她連忙捉住隊伍尾最末的那個小沙彌，不由問道：“昔日我曾經過明悟大師庭院，見墻內紅山茶開的正好。如今又到了它開花的季節，那山茶巨樹還好嗎？”
小沙彌‘啊’的一聲，靜心沈氣的本領還修煉不到家。
他撓撓頭，最先驚訝地竟是楚沅元能進明悟高僧的院子。這次是明悟自己提出要來見沈鶴卿，擱平日裏，明悟深居簡出，從不見外人。
“你問的可是不巧，前日本是它開花的日子，未曾想一夜之間盡數枯死。”沙彌苦著臉，“主持用了各種方法，請了精於此道的聖手都無力回天。”
“本想清理幹凈，擡出明悟師叔的院子。可誰知那山茶花紮根極深，難以拔除。”
“最後還是明悟師叔發話留下了它。”他有些不理解：“如今那枯樹根還在師叔院子裏擺著呢。”
楚沅元喃喃自語：“竟然已經枯死了麽？”
有關熱烈如火的紅山茶記憶仿佛還停留在昨日，那種心頭的震顫只來得及維持短短一瞬間，又隨著小僧的話緩慢逝去。
小沙彌跟上師兄，逐漸離開客棧一樓。
宋祈年敏銳感覺楚沅元有些低落。“怎麽了？”
“那山茶巨樹得我眼緣，頗有些惦記罷了。”說完又是一陣惋惜。
知曉結果之後，楚沅元也沒放在心上。
萬事萬物，自有其生長消亡的規律，順其自然而已。
人都已到齊，接下裏就是找出宗方守的下落。
楚沅元與宋祈年等人根據沈鶴卿提供的線索搗毀了好幾個邪修藏匿點，眼下只剩地圖上最大一個還尚未找到。
煉魂宗弟子傳回消息，說是今日在村落附近有察覺到對方行動的痕跡。
楚沅元和宋祈年守株待兔，不多時就有幾人出現。
長時間沒有吸取紫灼石轉換的靈氣，眼前這七八人色面青黃，骷髏似的架子上墜著兩只眼睛。
身上的靈氣波動時有時無，十分不穩定，這是經脈淤塞的癥結之一，也是修煉邪術的顯著後果之一。
楚沅元搖頭。用紫灼石吸取靈氣，貪圖一時之快，飲鴆止渴，自取滅亡。
眾人看準時機，正準備一擁而上，誰知煉魂宗那邊弟子陡然出現差錯。
一聲驚叫，讓即將落入陷阱的邪修提前察覺，頓時四散而逃。
楚沅元輕嘖一聲，煉魂宗怎麽關鍵時候掉鏈子。
“不好，他們要逃！分開追！”楚沅元正準備飛身而起，卻被宋祈年拉住了手腕。
她不明其意，低聲問道：“怎麽了？”
宋祈年面上緊張神色一閃而過，頗有些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楚沅元撥開他的手，笑道：“我在你眼裏就這麽脆弱？”
宋祈年收回了自己的手，道：“我是怕...”
自上次道心崩塌，咳喘而亡之後，宋祈年就額外關心她的身體狀況，一點差池都不能見到。
就像是心理創傷留下的後遺癥。
楚沅元知道，是上一次自己把他嚇狠了。
他分明有話要說，可是看著楚沅元的神情，否認道：“算了，其實也沒什麽。”
楚沅元經過了這麽多事情，也算是今非昔比，怎會看不出他的顧慮。
她主動牽起他的手，保證道：“不會有事的，不過就一個邪修而已。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只要不是我自己想不開，南境現在沒幾個人能傷我。再說了，就算正遇上了什麽棘手的事情，我又不傻，會發信號給你的，不會強撐的。”
“我答應過你，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險境，我不會食言的。”
她回身輕輕地擁抱了宋祈年一下，在洛棠幾人發覺之前，又迅速退出，留下一句：“走了，再不走，以我的速度都追不上了。”
眾人分工行動，楚沅元帶著煉魂宗弟子去追逃往山南方向的邪修。
... ...
山間很靜，只能聽見泉水的聲音，剩下的就是一陣沈重的腳步聲。
瘦弱邪修拖沓著邊喘氣邊回頭看，沒見到追兵，卸了心頭那口氣。
就在警惕心放松，他準備轉身的那一剎那，楚沅元踏葉而來。
林間分明無風，她卻借著自然落下的飄葉一路追趕。楚沅元身似輕鴻孤雁，腳步神鬼莫測，不到瞬息就已經到了邪修身前。
楚沅元抽出重獲新生的碧血，一揮手，便是一道劍芒挾裹著靈力激蕩而出。
邪修不甘心死在這裏，孱弱的靈氣在他手中流轉，時斷時續，竟也能勉強抵擋住這一擊。
不過楚沅元志不在殺他，只想先攻破他的心防，套出宗方守的下落。
煉魂宗弟子姍姍來遲，也一同加入戰場。
邪修殺紅了眼，攻擊雜亂無章，揮刀亂砍起來。
楚沅元輕巧旋身，正欲避過這一刀，誰知後背遭人撞擊。
就這一下，她與煉魂宗弟子皆暴露於刀口之下。眼見邪修拼死的最後一擊即將落下，她若不幫魂宗弟子，此人必死無疑。
事態緊急，救人要緊。楚沅元來不及多想，一把扯過弟子衣領，帶他出攻擊範圍。
只是事故發生的突然，她的手臂不免被霸道刀氣劈開了一道不算小的傷口。
鮮血濡濕她一身紫紅衣裳，淩空灑落於青草地上。
楚沅元體內的春風化雨決尚在運轉，因此噴湧出的鮮血尤帶著幾縷靈光。
楚沅元吃痛，伸手捂住刀口，為自己封印住傷勢。
耳邊是那弟子不斷道歉認錯的聲音，方才要不是楚沅元及時伸手，他此刻怕不是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楚沅元只覺糟糕，糟糕至極。
方才還跟宋祈年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讓自己受傷。這下倒好，可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好在有金身護體，傷不到她根本。也不知道能不能混過去。
她橫眼一瞧長刀飲血的邪修，方才已是他的絕地反擊，此刻手腳齊顫，根本撐不住她的一下次攻擊。
時機已到，長劍在邪修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架上了他的頸項。
只要楚沅元想，她隨時可以殺了他。
她冷聲道：“認識宗方守嗎？”
被挾持的人嘴巴緊抿，顯然是不肯交代。
楚沅元的劍又往裏進了一分：“問你話呢？”
邪修閉目，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不一會，宋祈年也過來了。
楚沅元看他，他卻輕微地向自己搖了搖頭。
看來宋祈年追的那個已經死了，而且沒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她心下了然，不過眼珠一轉的時間，她就轉換了策略。
楚沅元道：“只要你能說出宗方守的下落。我可以饒你一命。”
“此話當真？”楚沅元面上一臉正氣，極為誠懇：“我天劍宗名門正派，行得正，坐得直。只要你說出宗方守的下落，就肯定放你離開！”
許是楚沅元說的太過正義凜然，邪修心中亦有三分動搖。只不過一時之間還不能做最後的決斷。
有動搖是好事，就怕他不動搖。
楚沅元加大勸說力度，拍了拍身側宋祈年的胸脯。
“你不信我沒關系，這位看見沒？”
“他可是宋祈年，大名鼎鼎的浮光仙君。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下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裏了！”
邪修忍不住朝宋祈年看過，宋祈年周身散發著極強的威壓，讓人見之膽寒，不敢多瞧。
生死當前，邪修一咬牙：“我信你們一回，宗方守前幾日和我們一同在回南山北的洞府中，這幾日一直通吃同住...”
得到確切消息，楚沅元當真如她所說收了劍。
劍芒被撤走，倒伏在地的邪修還有點不敢置信，自己真的活了下來。
“怎麽？還不走，是想嘗試下我手中劍的滋味嗎？”
邪修聽罷，麻溜從地上竄起來，同手同腳撤離。
那邊煉魂宗的弟子還在道歉，宋祈年的臉色越來越黑，楚沅元眼見著瞞不下去。
楚沅元囑咐那人下次小心一點，便也沒再多說。只是心中奇怪，煉魂宗怎麽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岔子，按道理說，他們合該是最上心的。
不過楚沅元可沒工夫去想那麽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面前這尊大佛該怎麽哄？
宋祈年的目光落在她的傷口上，楚沅元側著身子也遮掩不註意二。她訕笑一聲。
“怎麽回事？”是嚴肅的語氣。
楚沅元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胡謅道：“小傷，過不了幾天就好全了。”
宋祈年二話不說，從乾坤袋中拿出傷藥，臉色微沈給她上藥。
楚沅元悄悄扯了宋祈年的衣袖：“我錯了，你別生氣。”
出去前，她可是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沒問題，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
結果...
宋祈年依舊不看她，道：“你天不怕，地不怕，還怕我生氣？”
楚沅元一聽就要糟糕，都上這種語氣了，估計是被自己氣得不輕。
她小聲辯駁：“誰說我不怕的...”
天知道，楚沅元最看不得他這副摸樣了。平日裏她逗宋祈年，看起來無理取鬧，可心裏還是帶著分寸的。
“這次是我莽撞了，下次，下次我保證不會這樣了。”
宋祈年瞥了她一眼，說道：“你每回都是這樣保證的，可是下次還敢。”
她心想，宋祈年可真是把她的脾性摸得透透的，一點臺階都不給她下。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下次讓你跟著成不成？”楚沅元歪頭對上他低垂在這自己傷口上的目光，偏宋祈年盯著她看了短暫一秒，就移開了。
“再說了，真不是我不行啊。你方才也聽那弟子說了，是他沒註意撞上我，我是為了救他才留下的傷。”
“要是論單打獨鬥，不出三刻，那邪修定然被我打的直不起腰。”
宋祈年幫她包紮好傷口，也不聽她胡說海吹。只說了一句：“好，下次我跟著。”
楚沅元勉強一笑，她瞎說的，怎麽還當真了。
此時，邪修的影子都看不見了，追是萬萬追不上了。
宋祈年問：“你真的要放他走？”
聽他這麽問，楚沅元卻是笑了：“當然了，我可是用你的信譽做了擔保，還能騙人不成？”
“你方才怎麽篤定他一定會說？”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宋祈年雖然理論知識多，可是要論人情世故的彎彎道道可是遠不及楚沅元。
她目光露出機靈，像當年在第一次在學堂見面時那樣。
楚沅元：“你那邊追的人是不是什麽都不願說，最可還能自我了結。”
宋祈年坦言：“確實如此。”
自己想法被確定，楚沅元更是有信心了。“之前看你朝我搖頭，就知道你們無功而返。所以我才換了思路。”
她掰開揉碎地向他講述：“邪修和名門正派之間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剛剛我那樣逼問讓他，他都沒能松口。正是知道我得出答案之後一定會殺了他，所以索性什麽都不說準備赴死。”
“但是...”楚沅元拐了個彎子。“只要我給出一點可以活下來的希望，他就會拼命抓住這點希望，為此不惜出賣他人。”
楚沅元笑眼彎彎：“所以我方才做的就是給出他一點生的希望。”
“你就沒想過，他是說假話誆騙你。”宋祈年邊輕點她的傷口，示意那邪修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
楚沅元疼的齜牙咧嘴，心中道：宋祈年不會是故意讓她疼，好讓她長記性吧。
“我當然想過，打從一開始我就沒相信過他的話。”楚沅元感受到宋祈年變輕微的動作，她也小小得意起來。
不知是得意於對邪修心理的準確把握，還是得意於宋祈年聽她喊疼便手上輕柔的轉變。
楚沅元：“兵不厭詐，放他走是為了降低他的戒心，方便後續引蛇出洞。”
宋祈年看她，願聞其詳。
楚沅元迎著他的目光，才緩緩說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她神采飛揚：“在行動前，我就已經向拾玖哥借用了他的寶貝。”
稍微一思索，宋祈年反應了過來。
“傳訊蠅？”
“是也不是，拾玖哥的寶貝傳訊蠅太過嬌弱，此前因為靈氣下降全都死了。”
傳訊蠅只有在靈氣充足的南境才能被孕育，莽蒼山脈這邊的環境根本適應不了。更別說南境靈氣下降的實在太快了，陸拾玖精心豢養當做眼珠子一樣寶貝的傳訊蠅一個活口都沒剩下。
楚沅元還記得陸拾玖哭嚎的樣子，簡直撕心裂肺，震人肺腑。
路過不知內情的人聽了也要垂淚三尺的地步。
楚沅元從懷裏掏出一小塊符紙，解釋道：“這個是能起部分傳訊蠅作用的傳訊符。”
說來也奇怪，這符篆不能傳訊，只有追蹤的功能。可是陸拾玖卻偏執地叫它傳訊符，想來應該是祭奠自己死去的小寶貝而起的愛稱。
“這符篆可以追蹤，剛剛趁他不註意的時候，我已經將追蹤的磷粉抹在他衣服上了。”
“現在我們只要等他自己帶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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