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各有歸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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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各有歸舟（四）
這劍穗是楚沅元送給他的加冠禮,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時時刻刻掛在劍上。
冰蠶絲制成的淺綠穗子被漫天暴雨打濕，緊緊貼著劍鞘，被宋祈年握在手心。
等他走後, 楚沅元才問陸拾玖：“今日怎麽有功夫來晴雨峰？”
這幾天陸拾玖都忙碌得很，眼下烏青嚴重，好幾夜沒合過眼。孟丹心都說了，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怕是會吃不消。
可是陸拾玖就是不聽勸，接連幾日廢寢忘食, 顯出幾分疲憊頹態。
陸拾玖楞楞地看著楚沅元的眼睛, 一時失神。
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方才回神。
“熬夜熬傻了？盯著我能看出花？”
“噢, 我是想問，宗門裏那些流言需不需要我幫你澄清？我看事態越鬧越大了。這背後到底是哪個在亂傳, 真用心險惡啊！”陸拾玖提議。
“是我。”楚沅元坦然回答。
“你？為什麽啊？”他先是驚訝，隨後一頭霧水, 這到底搞得是哪一出？
“因為想和宋祈年解除婚約。”
“不是，你們這三年出去到底經歷什麽？怎麽看起來關系生疏了許多, 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纏著祈年了。”
陸拾玖不解，兩人有婚約的事，還是在楚沅元孤註一擲出走救宋祈年的時候, 他才知道的。
結果不到三年，又要解除, 這到底是在搞什麽。陸拾玖看不明白。
“沒什麽, 只是突然覺得一個人挺好, 不想那麽早被婚約束縛。”
“他剛剛是來和你退婚的？”
楚沅元點頭。
陸拾玖驚詫，摸不找頭腦, 自從宋祈年回來之後，他越發看不懂這兩位葫蘆裏賣什麽藥了。
事已至此，弄清楚了流言源頭，陸拾玖沒什麽好說的。他轉身拿傘要走，楚沅元卻看見他手腕上帶了串珠子，色澤古樸暗沈，中間點綴了一朵小白花，看起來挺清新淡雅。
“拾玖哥，你手腕上是什麽？”
陸拾玖沒料想到她會問，他擡起手給她看過，道：“太想家了，睹物思人罷了。”
“拾玖哥，出任務的時候不回家看看嗎？”
說到這，陸拾玖神色落寞：“我來天劍宗快五十年了，親死友絕。家早就沒了，能回哪去。”
楚沅元一陣惋惜，“抱歉。”
“沒關系，在我選擇走這條路的時候，就想過這一天總會來的，或早或晚而已。”他說的輕飄飄，她卻能聽出話中的沈重。
“走了。”他留下簡短的兩個字，重新拿起傘，沖入雨幕中。
楚沅元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
她重新坐回榻前，看著宋祈年飲過的杯子出了神，連洛棠的到來都沒察覺。
洛棠立在她身邊：“沅元姐，你哭了嗎？？”
窗外的暴風雨更猛烈，軒窗‘哢哢’作響，不少雨水斜飄進小榻上。
楚沅元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澆了滿臉。她道：“沒有，你看錯了，雨太大，飄進眼睛裏了。”
洛棠自從七竅全開之後，比之以前更容易感知到外界的情緒。她能感受到沅元姐的心裏好像破了一個大口子，冷風不停呼呼往裏灌。
洛棠：“沅元姐，你是不是在吃愛情的苦？”
楚沅元眼裏飄進的雨水更多了，她趕緊關上了窗，避免再波及自己。
楚沅元聽了洛棠這話，捏著她的鼻子，笑出了聲：“我們阿棠，也知道愛情的苦啊。”
洛棠脫離她的魔爪，不滿道：“我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
楚沅元點點頭：“十七歲的阿棠看起來好厲害啊，不是小孩子了。”
洛棠：“沅元姐，你和祈年哥...”
她只說了半句，洛棠總覺得自己忘了一些重要的事，可是怎麽樣又想不起來。這話本來是想開口問楚沅元宋祈年之間的關系，可是臨到說了，她有有幾分忐忑。
“你真的打算和祈年哥退婚嗎？”
楚沅元摸了摸她的頭，自嘲道：“我對於他來說，只是這檐上三寸雪，風景雖美，但是春日到了，總會化的。而他只是一個觀雪者，好似人間驚鴻客，不會為誰而停留。我們終究是有緣無分吧。”
“可是你們明明互相喜歡啊。”那麽溫暖明亮的情緒縈繞在他們倆的身上，怎麽說退婚就退婚呢。
楚沅元給她打了個比方：“你不懂，兩條魚在幹涸的河床裏互相依靠，雖然能暫緩幹渴的痛苦，但到底不如各自回到大江大河匯來的逍遙快活。”
洛棠嘆了口氣，少年老成的模樣：“可是沅元姐，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呢？人間驚鴻客許是願意為檐上雪留下呢？”
楚沅元又道：“即便是驚鴻客願意，檐上雪終歸是要消失的。”
洛棠一語驚人：“只要他願意等，第二年冬天到了，他依然可以看到檐上雪啊。”
這話一下子將楚沅元堵住了，她啞口無言，稍後失笑：“十七歲的阿棠真厲害，我都說不過你了。”
晚間楚沅元準備熄燈的時候，秦久月來了一趟。退婚的事她和楚不修說過，楚不修肯定是要和秦久月商討過，才敢下決斷的。
秦久月見她未睡，給她帶了安神木。“你回來的這段時間，夜間總是驚悸，把它放床頭，能睡得好些。”
安神木巴掌大一塊，散發出的清香讓人聞之靜心。“謝謝阿娘，讓阿娘費心了。”
她夜間難寐的事沒向人提起過，秦久月也不知道怎麽知道了，還給她找來這東西。
秦久月想起今日宋祈年登門的場景，又勸了她幾句：“我雖然不知道你們這三年在外經歷了什麽，但是我看的出來那孩子是真心的。”
楚沅元垂下頭，她又何嘗看不出宋祈年的真心。“阿娘。他是有一顆真心，可若是我接受了這顆真心，他便會萬劫不覆。”
若是修了無情道，再引他動情，屆時道心崩塌、好不容易修覆的靈體毀於一旦，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場景。
她只有離他遠遠地，再遠一點，最好什麽瓜葛都沒有，這樣對宋祈年來說才是最好的。
秦久月嘆息一聲，這三年在外，一看就知道楚沅元吃了不少苦，連著性子都變了不少。她拍拍楚沅元的手，往日銳利的目光此刻也變得包容：“你不想說，我就不會多問。只是你得知道做任何決定前都要考慮好後果。”
“是，我知道的。”
秦久月走了，楚沅元今晚還是沒能睡個好覺。早上起來的時候，將安神木在手裏頭把玩一陣，心道，這東西也不管用。
最近宗門裏也挺熱鬧的，大師姐姜行雲婚期將近，各種東西都在如火如荼的準備著。
煉魂宗的人都頻繁來了天劍宗好幾次，楚沅元還瞧見過沈蝶君這小子，交談過幾句。她問了蕭蕭的去向，沈蝶君道：“那個女人游歷去了，說是什麽要磨礪自己。”
“現在外面這麽亂，她還去游歷？”
沈蝶君：“那女人猛著呢，天不怕地不怕的，前段時間還和說莽蒼山脈附近的趣事。”
想起蕭蕭張牙舞爪的樣子，她嫣然一笑：“也不像有什麽能攔住她的樣子。”
兩人碎聊者，沒註意道沈鶴卿來了。
山腳正是洛棠在此處，她正準備回晴雨峰上的小竹屋，卻被沈鶴卿攔下了。
見是他，不由得後退幾步。洛棠的芙蓉面一下變得煞白，連帶著今天這身粉衣都好似褪色了不少。
“你很怕我？”沈鶴卿問，不動神色地靠近她，帶著強大的壓迫感。
洛棠捏緊了自己的衣袖，一退再退，直到後背撞上一棵百年巨樹，退無可退。
她發髻間的一根金簪因著碰撞而掉了下來，可是洛棠看著沈鶴卿，甚至不敢去撿。
她能感受到沈鶴卿的內心此刻充斥滿的是摧毀、蹂躪等情緒，她怕自己要是再有一個動作，他就會像猛獸撲食一般圍上來。
她的七竅玲瓏心給出的判斷一向沒有錯。
洛棠將手藏在身後，隨時準備召出命劍，她的七竅訣小有所成，但若是沈鶴卿真要對她做什麽，她也沒把握能一劍貫心。
加之是第一次遇見這樣陰暗的情緒，她眼角漫上紅，嘴角緊緊抿著。
沈鶴卿和洛棠還保持在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他一彎腰，洛棠心靜止了一瞬間。沈鶴卿只是將地上的金簪撿起來，重新插回她的發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剛剛好像感覺到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因為實在太輕了，就像是一陣風一樣，讓她不能確定。
洛棠將上半身又往後退了退，粗糙的樹皮摩擦著她的肌膚，不一會薄紅一片。沈鶴卿看著她被磨紅的後頸，眼神更深了。
他露出一個可以說得上是溫和的笑容，“下次別這麽不小心。”
瞬間，那些陰暗、令人喘不過氣的想法全部如潮水般退去，洛棠得以喘了口氣。
他道出此行目的：“我來找你師姐，你能帶我去嗎？”
來晴雨峰找洛棠師姐，那也只會是楚沅元了。
洛棠悄然離遠他幾步，帶他上了晴雨峰。沈鶴卿看清了他的動作，也只是一笑，沒說什麽。
“哥！你怎麽也來了？”沈蝶君問，
沈鶴卿對著自己弟弟只是笑了一笑，隨後對著楚沅元道：“舍弟游歷在外，多虧你垂手相助，備了一些謝禮，聊表心意。”
沈鶴卿比沈蝶君想得更周到，更會做面子。可是比較兩兄弟，她還是更喜歡直白一點的沈蝶君，起碼相處起來輕松，不會有嫌隙猜忌。
楚沅元也應承笑了笑，道：“兩宗親近，應該的。”
“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教一下你。”沈鶴卿不直說。楚沅元會意，支開了洛棠沈蝶君兩人。
“人都走了，說罷。”
“靈狐秘境之後，我們是不是還在哪裏見過？”
這話聽得楚沅元眼皮一擡，她審視著沈鶴卿，而沈鶴卿則是任由她的目光打量自己，不慌不亂。
“聽說沈師兄靈狐秘境之後，就回煉魂宗閉關不出了。沈師兄說我們見過，我也是在好奇會在哪裏見過。”楚沅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他的問題拋了回去，以一種不輕不重的語氣。
“可能真的是我出現幻覺了吧，多有叨擾。”
楚沅元送走了沈鶴卿，便前去了絕頂峰。
姜行雲正站在門前，見她來了，淺笑著邀請著她進屋做做。
楚沅元婉拒，開門見山：“大師姐，這樁婚事，你當真自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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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後, 楚沅元才問陸拾玖：“今日怎麽有功夫來晴雨峰？”
這幾天陸拾玖都忙碌得很，眼下烏青嚴重，好幾夜沒合過眼。孟丹心都說了，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怕是會吃不消。
可是陸拾玖就是不聽勸，接連幾日廢寢忘食, 顯出幾分疲憊頹態。
陸拾玖楞楞地看著楚沅元的眼睛, 一時失神。
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方才回神。
“熬夜熬傻了？盯著我能看出花？”
“噢, 我是想問，宗門裏那些流言需不需要我幫你澄清？我看事態越鬧越大了。這背後到底是哪個在亂傳, 真用心險惡啊！”陸拾玖提議。
“是我。”楚沅元坦然回答。
“你？為什麽啊？”他先是驚訝，隨後一頭霧水, 這到底搞得是哪一出？
“因為想和宋祈年解除婚約。”
“不是，你們這三年出去到底經歷什麽？怎麽看起來關系生疏了許多, 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纏著祈年了。”
陸拾玖不解，兩人有婚約的事，還是在楚沅元孤註一擲出走救宋祈年的時候, 他才知道的。
結果不到三年，又要解除, 這到底是在搞什麽。陸拾玖看不明白。
“沒什麽, 只是突然覺得一個人挺好, 不想那麽早被婚約束縛。”
“他剛剛是來和你退婚的？”
楚沅元點頭。
陸拾玖驚詫，摸不找頭腦, 自從宋祈年回來之後，他越發看不懂這兩位葫蘆裏賣什麽藥了。
事已至此，弄清楚了流言源頭，陸拾玖沒什麽好說的。他轉身拿傘要走，楚沅元卻看見他手腕上帶了串珠子，色澤古樸暗沈，中間點綴了一朵小白花，看起來挺清新淡雅。
“拾玖哥，你手腕上是什麽？”
陸拾玖沒料想到她會問，他擡起手給她看過，道：“太想家了，睹物思人罷了。”
“拾玖哥，出任務的時候不回家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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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在我選擇走這條路的時候，就想過這一天總會來的，或早或晚而已。”他說的輕飄飄，她卻能聽出話中的沈重。
“走了。”他留下簡短的兩個字，重新拿起傘，沖入雨幕中。
楚沅元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
她重新坐回榻前，看著宋祈年飲過的杯子出了神，連洛棠的到來都沒察覺。
洛棠立在她身邊：“沅元姐，你哭了嗎？？”
窗外的暴風雨更猛烈，軒窗‘哢哢’作響，不少雨水斜飄進小榻上。
楚沅元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澆了滿臉。她道：“沒有，你看錯了，雨太大，飄進眼睛裏了。”
洛棠自從七竅全開之後，比之以前更容易感知到外界的情緒。她能感受到沅元姐的心裏好像破了一個大口子，冷風不停呼呼往裏灌。
洛棠：“沅元姐，你是不是在吃愛情的苦？”
楚沅元眼裏飄進的雨水更多了，她趕緊關上了窗，避免再波及自己。
楚沅元聽了洛棠這話，捏著她的鼻子，笑出了聲：“我們阿棠，也知道愛情的苦啊。”
洛棠脫離她的魔爪，不滿道：“我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
楚沅元點點頭：“十七歲的阿棠看起來好厲害啊，不是小孩子了。”
洛棠：“沅元姐，你和祈年哥...”
她只說了半句，洛棠總覺得自己忘了一些重要的事，可是怎麽樣又想不起來。這話本來是想開口問楚沅元宋祈年之間的關系，可是臨到說了，她有有幾分忐忑。
“你真的打算和祈年哥退婚嗎？”
楚沅元摸了摸她的頭，自嘲道：“我對於他來說，只是這檐上三寸雪，風景雖美，但是春日到了，總會化的。而他只是一個觀雪者，好似人間驚鴻客，不會為誰而停留。我們終究是有緣無分吧。”
“可是你們明明互相喜歡啊。”那麽溫暖明亮的情緒縈繞在他們倆的身上，怎麽說退婚就退婚呢。
楚沅元給她打了個比方：“你不懂，兩條魚在幹涸的河床裏互相依靠，雖然能暫緩幹渴的痛苦，但到底不如各自回到大江大河匯來的逍遙快活。”
洛棠嘆了口氣，少年老成的模樣：“可是沅元姐，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呢？人間驚鴻客許是願意為檐上雪留下呢？”
楚沅元又道：“即便是驚鴻客願意，檐上雪終歸是要消失的。”
洛棠一語驚人：“只要他願意等，第二年冬天到了，他依然可以看到檐上雪啊。”
這話一下子將楚沅元堵住了，她啞口無言，稍後失笑：“十七歲的阿棠真厲害，我都說不過你了。”
晚間楚沅元準備熄燈的時候，秦久月來了一趟。退婚的事她和楚不修說過，楚不修肯定是要和秦久月商討過，才敢下決斷的。
秦久月見她未睡，給她帶了安神木。“你回來的這段時間，夜間總是驚悸，把它放床頭，能睡得好些。”
安神木巴掌大一塊，散發出的清香讓人聞之靜心。“謝謝阿娘，讓阿娘費心了。”
她夜間難寐的事沒向人提起過，秦久月也不知道怎麽知道了，還給她找來這東西。
秦久月想起今日宋祈年登門的場景，又勸了她幾句：“我雖然不知道你們這三年在外經歷了什麽，但是我看的出來那孩子是真心的。”
楚沅元垂下頭，她又何嘗看不出宋祈年的真心。“阿娘。他是有一顆真心，可若是我接受了這顆真心，他便會萬劫不覆。”
若是修了無情道，再引他動情，屆時道心崩塌、好不容易修覆的靈體毀於一旦，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場景。
她只有離他遠遠地，再遠一點，最好什麽瓜葛都沒有，這樣對宋祈年來說才是最好的。
秦久月嘆息一聲，這三年在外，一看就知道楚沅元吃了不少苦，連著性子都變了不少。她拍拍楚沅元的手，往日銳利的目光此刻也變得包容：“你不想說，我就不會多問。只是你得知道做任何決定前都要考慮好後果。”
“是，我知道的。”
秦久月走了，楚沅元今晚還是沒能睡個好覺。早上起來的時候，將安神木在手裏頭把玩一陣，心道，這東西也不管用。
最近宗門裏也挺熱鬧的，大師姐姜行雲婚期將近，各種東西都在如火如荼的準備著。
煉魂宗的人都頻繁來了天劍宗好幾次，楚沅元還瞧見過沈蝶君這小子，交談過幾句。她問了蕭蕭的去向，沈蝶君道：“那個女人游歷去了，說是什麽要磨礪自己。”
“現在外面這麽亂，她還去游歷？”
沈蝶君：“那女人猛著呢，天不怕地不怕的，前段時間還和說莽蒼山脈附近的趣事。”
想起蕭蕭張牙舞爪的樣子，她嫣然一笑：“也不像有什麽能攔住她的樣子。”
兩人碎聊者，沒註意道沈鶴卿來了。
山腳正是洛棠在此處，她正準備回晴雨峰上的小竹屋，卻被沈鶴卿攔下了。
見是他，不由得後退幾步。洛棠的芙蓉面一下變得煞白，連帶著今天這身粉衣都好似褪色了不少。
“你很怕我？”沈鶴卿問，不動神色地靠近她，帶著強大的壓迫感。
洛棠捏緊了自己的衣袖，一退再退，直到後背撞上一棵百年巨樹，退無可退。
她發髻間的一根金簪因著碰撞而掉了下來，可是洛棠看著沈鶴卿，甚至不敢去撿。
她能感受到沈鶴卿的內心此刻充斥滿的是摧毀、蹂躪等情緒，她怕自己要是再有一個動作，他就會像猛獸撲食一般圍上來。
她的七竅玲瓏心給出的判斷一向沒有錯。
洛棠將手藏在身後，隨時準備召出命劍，她的七竅訣小有所成，但若是沈鶴卿真要對她做什麽，她也沒把握能一劍貫心。
加之是第一次遇見這樣陰暗的情緒，她眼角漫上紅，嘴角緊緊抿著。
沈鶴卿和洛棠還保持在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他一彎腰，洛棠心靜止了一瞬間。沈鶴卿只是將地上的金簪撿起來，重新插回她的發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剛剛好像感覺到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因為實在太輕了，就像是一陣風一樣，讓她不能確定。
洛棠將上半身又往後退了退，粗糙的樹皮摩擦著她的肌膚，不一會薄紅一片。沈鶴卿看著她被磨紅的後頸，眼神更深了。
他露出一個可以說得上是溫和的笑容，“下次別這麽不小心。”
瞬間，那些陰暗、令人喘不過氣的想法全部如潮水般退去，洛棠得以喘了口氣。
他道出此行目的：“我來找你師姐，你能帶我去嗎？”
來晴雨峰找洛棠師姐，那也只會是楚沅元了。
洛棠悄然離遠他幾步，帶他上了晴雨峰。沈鶴卿看清了他的動作，也只是一笑，沒說什麽。
“哥！你怎麽也來了？”沈蝶君問，
沈鶴卿對著自己弟弟只是笑了一笑，隨後對著楚沅元道：“舍弟游歷在外，多虧你垂手相助，備了一些謝禮，聊表心意。”
沈鶴卿比沈蝶君想得更周到，更會做面子。可是比較兩兄弟，她還是更喜歡直白一點的沈蝶君，起碼相處起來輕松，不會有嫌隙猜忌。
楚沅元也應承笑了笑，道：“兩宗親近，應該的。”
“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教一下你。”沈鶴卿不直說。楚沅元會意，支開了洛棠沈蝶君兩人。
“人都走了，說罷。”
“靈狐秘境之後，我們是不是還在哪裏見過？”
這話聽得楚沅元眼皮一擡，她審視著沈鶴卿，而沈鶴卿則是任由她的目光打量自己，不慌不亂。
“聽說沈師兄靈狐秘境之後，就回煉魂宗閉關不出了。沈師兄說我們見過，我也是在好奇會在哪裏見過。”楚沅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他的問題拋了回去，以一種不輕不重的語氣。
“可能真的是我出現幻覺了吧，多有叨擾。”
楚沅元送走了沈鶴卿，便前去了絕頂峰。
姜行雲正站在門前，見她來了，淺笑著邀請著她進屋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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