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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中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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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中意6

約好明日就出發去槐山後,明頌他們這才起身回自己的院子。

明祺自從出了寧見月的院子後就變得有些神經兮兮的。

當然這是明頌個人認為。

她餘光瞥見明祺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盯著她的目光格外熾烈,讓人想忽視都難。

明頌輕嘆,側首問道:“你想說什麽?”

明祺被驚了一跳,他眼瞳左右游動著,有些尷尬道:“寧家主是怎麽第一眼就認出那個不是寧沅沅的啊?”

“不知道。”明頌還以為他在糾結什麽呢,聞言語氣有些敷衍,“也許因為他們是兄妹吧。”

“那...”明祺緊跟了幾步,忐忑道:“那我被人掉包了你認得出來嗎?”

明頌聞言視線輕飄飄落在身側的明祺臉上,“不能。”

“噢...”明祺的回答有些低落。

明頌不明所以,解釋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很熟悉了,一眼就能辨認出不是很正常嗎?”

“我知道。”明祺沒聽完明頌接下來的話,步子邁大了些,徑直開門進自己的房間。

怎麽還鬧別扭起來了?

明頌眉頭一蹙,嘟囔道:“奇怪...”

傍晚的時候這場綿綿細雨終於停歇,露出燒紅的晚霞,掛在天邊,映在水中。

由於名義上寧沅沅是被找回來了,所以明頌他們也沒有繼續待在寧府的理由,幾人於晚膳後離開了寧府。

幾人沿著青石板路散步,長街小巷裏陸陸續續走出不少人,屋檐下的燈籠挨個被點亮,在暖意中夜色欲濃。

“槐山的‘幛’很特殊,我們也不清楚下一次它會以什麽方式來困住我們。”周祈安背脊直挺,走動間腰旁的佩劍輕輕晃起,他的手在劍柄上緩緩磨著。

“但那都是幻象,只要銘記這一點就行了。”周祈安不急不緩道,在提醒他們,也在警告自己。

明頌不知道他們在‘幛’內看見了什麽,卻能從只言片語中感受到他們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四人並走無言,只是看著烏篷船從水面劃過一艘又一艘。

直到夜幕降臨,天邊最後一縷橙光被壓下,明頌這才回到房間。

她回想起方才明祺問她,“姐,你在‘幛’裏看到的是什麽?你不害怕嗎?”

明頌只得含糊道:“我不清楚…”

她此時推開窗戶,呼吸著獨屬青冥城的濕潤空氣,手撐在窗框上。

“我害怕的…”

明頌目光垂在粼粼水面,心緒逐漸散發。

她應該走不出來吧。

明頌輕輕勾起嘴角,自嘲著。

雲卷雲舒,很快便到了翌日。

“也要帶上她嗎?”明祺看著被寧見月帶來的假寧沅沅,疑惑道。

“嗯。至少她是從‘幛’中出來的,到時候發生什麽事可以問她。”寧見月頷首,“昨晚我同她聊過,她並無壞心。”

如此,一行五人便出發去槐山了。

周祈安沈吟幾瞬,試探道:“姑娘,該怎麽稱呼你?”

“蔚以椿,叫我以椿就好。”蔚以椿縮在馬車角落,此時有些怯生生的。

“那你不能用自己的本體嗎?”明祺轉頭看向她,蔚以椿此時用著寧沅沅的外貌,聲音卻不是,多少有些奇怪。

蔚以椿搖搖頭,“出了‘幛’我就沒有實體了…”

明頌道:“為何?”

蔚以椿手指繞著衣袖,垂首不語。

見此明頌幾人也沒再追問,只是加緊了趕路的速度。

“到了。”正值明頌昏昏欲睡之時,周祈安將馬車停靠在一旁,掀開了車帷道。

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兩排整齊的槐樹,高大茂盛,遮住了大部分光線,顯得格外昏暗寂靜。

明頌差點以為到晚上了。

踏上有些松軟的泥土地,五人環視著四周,明頌有些好奇,“為何停在這裏?”

周祈安向前走了十幾步,用腳尖磨了磨泥土,他回頭沈聲道:“這裏有陣。”

“此陣除人外皆不可進。”恰巧樹林中有一雀鳥鳴叫,吸引了眾人目光,卻在周祈安腳尖為界的上空被吞噬,無聲無息。

明頌激起一身冷汗。

“走吧。”周祈安將馬車拴在安全位置,領頭朝前走。

遙遙望去,前方的道路宛若小口,與這幽暗的林間小道格格不入。

偶爾有幾聲鳥鳴,不添生機,反增詭譎。

明頌朝後望了一眼,發現陣內的鳥也飛不出去,像是被撞墻後的反應,猝不及防快速墜向地面,卻又及時扇動著翅膀朝其他方向飛去。

幾人頗為戒備地通過這道林間路,終於來到方才所見的小口,明亮的光線之下是錯落有秩的村莊木屋。

“許久沒有生人進入了...”離得近的一家農戶,籬笆院裏的老人打著蒲扇,聽見這邊的動靜後,格外蒼老的聲音悠悠傳來。

很快,附近幾家農戶紛紛闔上了自家屋門,就連還在水田裏勞作的婦人,看見明頌這幾張生面孔後也趕緊抱上自己的孩子躲回了家中。

這一切都詭異極了。

在路途中問得蔚以椿從小便是在槐山長大,據她介紹,槐山上的每戶人家她都認識,且待她極好。

可現在一看,這些農戶都不怎麽熱情好客,反而對生人避之不及。

“以椿,這怎麽和你說的不太一樣啊...”明祺雙臂環抱,垂首看向仍是寧沅沅模樣的蔚以椿。

“嗯...”蔚以椿歪著頭,此時也皺著小臉,“我也不知道…”

周祈安則上前隔著籬笆墻,朝方才出聲的老人問道:“老人家,這兒可是槐山?”

老人有些費力地掀開眼皮,瞅著周祈安,也許是耳力不太好,自個兒聲音大了些,在這山莊裏回蕩。

“是,這兒是槐山。”

得到確信,周祈安繼續問:“您可知槐山的‘幛’?”

“哎喲,人老了聽不清,你進來說!”老人停下搖蒲扇的手,側耳也聽不太清,用蒲扇招呼著人。

周祈安回頭與其餘人對視,頷首後只身一人便準備進去。

“爹!都說了不要理陌生人!”老人身後的房門被人打開,從屋內黑漆漆的縫隙裏露出一張中年男子的臉,他皺眉阻止著。

從縫隙中看見,男子肩膀被人輕輕撞了一下,隨後有些模糊的女聲傳來,“別說了,先把爹叫進屋!”

明頌幾人便在籬笆墻外看著老人被中年男子攙扶進了屋。

整個村莊沒有一家開門開窗,或許大多在屋子裏觀察著他們這群陌生人,卻都不曾出來。

周祈安從籬笆墻外走回來,搖頭道:“我們先往裏走走吧。”

“好奇怪啊這槐山上面...”明祺因緊張舔了舔嘴唇,順勢朝周祈安靠近了幾步。

蔚以椿輕輕扯起自己的兩股發辮,見此也有些心急,她解釋道:“槐山上的大家都很好的!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大家如今都這樣了...”

明頌偏頭看向蔚以椿,覺得有些違和。

五人朝山頂走去,路過一些農戶後,由近至遠,紛紛迅速關上了門窗。

路的盡頭是一座修繕良好的廟,兩邊的紅墻因積年累月的風吹雨打已然褪色,門匾上落著幾個模糊的字。

山神廟。

而木頭所做的門檻中央放著一個精致幹凈的銅碗,裏面孤零零垂著一枝並蒂花,卻叫不出名字。

被人端正放在門檻之上,像貢品一樣。

“這...能進去嗎?”明頌有些遲疑。

但蔚以椿卻忽視掉門檻上的銅碗,從上面跨了過去,有些興奮道:“這兒,我以前經常在這玩捉迷藏!”

明頌眼瞳一縮,她方才親眼所見蔚以椿的裙擺劃過了銅碗,但這銅碗非但沒翻,裏面的花也沒動。

“這...”明頌從喉嚨裏壓出字眼,她趕緊偏頭去看其他人,只見周祈安蹙眉垂眸看著門檻上的銅碗。

他道:“你們能看見這裏有銅碗吧?”

明頌明祺瘋狂點頭。

謝元青則輕輕頷首,“嗯。”

“你們怎麽不進來?”蔚以椿好似在廟裏繞了一圈,見他們還站在廟門外,不禁問道。

眾人沈默著,對上蔚以椿疑惑的眼神,心裏確定了答案。

蔚以椿不但看不見這銅碗,還碰不到。

“我先進去。”周祈安側首同他們說,尾音落下,擡步跨過門檻。

而這次周祈安腳邊帶著風,銅碗裏的並蒂花以極為微小的幅度晃動著。

周祈安踏入山神廟,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這才回頭讓明頌他們進來。

剩下三人小心翼翼跨過門檻,避開了中央的銅碗,這時才發覺這山神廟比想象中的要大。

除了進來的方向,其餘三方全是緊緊闔上門的房間,而中央放著一鼎香爐,明頌估計得有三四個人一起,才能將這鼎香爐環抱圍住。

香火微弱,隨著空氣流動向上飄著一縷灰煙。

因廂房過多,幾人決定分頭行動,見周祈安徑直走向正前方的主殿,背影格外挺拔毅然。

明頌站在原地就差沒感動到出聲。

一般來說,寺廟裏主殿最容易出問題,而周祈安一來便挑去了最危險的地方,明頌於心中暗自感謝著。

繼而瞥到明祺走向了右邊,明頌思索著,這小子看起來運氣不是很好的樣子,她還是選左邊吧。

轉了方向後,見謝元青早就打開了左邊的一間廂房,於門口觀察片刻後便闔上走向下一扇。

明頌這才放心大膽地走向其中一扇。

嘭——

一聲劇烈的關門聲從明頌的方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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