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預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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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預產期
溫檸最後是紅著臉走開的。
不能回國, 他們也只能待在巴黎的公寓裏。
學校的寒假就是國內春節，期末考試的最後一篇論文交上去，溫檸算是放松下來。
假期結束後, 再過不到半個月, 就是預產期，所以溫檸提前跟Maria說明了情況, 郵箱裏的課題任務她會繼續跟進，這段時間不能保證那麽準時, 不過所有落下的任務，孕期一結束, 她都會補上。
她散漫歸散漫，但也是在可控範圍內擁抱變化。
該做的事, 一件也不會懶。
實驗室成員也都理解，沒給她添麻煩, 之前還都擔心實驗室會不會壓力太大, 對她懷孕產生影響, 沒想到卻一切順利。
甚至文獻的梳理和匯報, 溫檸都是實驗室速度最快的那個。
考試結束, 溫檸寒假也沒閑著, 覺得快要出生了，胎教是不是得多做一做。
除夕那天，溫檸閑來無事，在手機上刷胎教帖子，轉頭一看, 沈淮序照例坐在地毯上, 捏著腹腔鏡模擬器，修長手指慢條斯理移動著操作桿, 神情異常專註。
溫檸畢業後工作這幾年，染上不少壞毛病。
比如，打開電腦準備碼字，就會口渴手癢，生理需求解決完了，眼睛還黏在手機上，熱搜、小紅書、各種帖子，輪流來一遍，看到最後眼睛累了，都還沒開始工作……
因為時間越自由，工作約束就越小，人自然而然也就越懶散。
但住在一起，她發現沈淮序每次都可以很快進入工作狀態，從來沒見他沒事摸手機刷什麽，這對年輕人來說，太過鳳毛麟角。
溫檸心理學出身，想起人的日常行為和習慣的聯系，神經元時刻都在努力記憶人的行為，比如工作時候摸一次手機，基地神經元就會記住一次工作和摸手機的聯系，使得下一次行為重覆更加容易，於是，下次工作時，就會更想摸手機。
這麽個活生生的教科書案例放在這裏，溫檸當然要跟著某人學習，勢必要讓基底神經節把學習和專註連在一起。
過了一個月，溫檸之前全職積累下來的壞習慣，才算改善不少。
腹腔鏡模擬器有幾根操作桿，連著ipad當屏幕，再投屏到客廳的移動幕布上，仿生型，手眼配合，可以在二維視野下進行縫合打結。
溫檸一開始見，秀眉微顰：“你在巴黎又不做手術，為什麽還要練？”
沈淮序當時擡頭看了眼，淡淡道：“做手術也是肌肉記憶，如果一兩年不訓練，再回醫院，手術操作的準確率會降低很多。”
屏幕上的動作始終在重覆，溫檸沒辦法想象他是怎麽從一開始當醫生就堅持到現在的，“每天都練，不覺得枯燥嗎？”
“腹腔
鏡器械能熟練到像用自己的手一樣，才算是一個合格的外科醫生。”沈淮序停下手裏的操作桿，看著她道。
溫檸忽然想起來自己肚子上之前切除闌尾炎的疤痕，心下一動：“給我試試。”
沈淮序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順從地松開手，遞過去。
溫檸看著他操作的時候動作很順暢，以為自己也會，但是一拿上操作桿，手仿佛剛長出來，完全不受控制。
屏幕上縫了一半的傷口，後半段變得歪歪扭扭，像是訂書機訂出來的一樣。
沈淮序低笑了幾聲，胸膛微震點評道：“縫合技術要是這樣，你在醫院是會被投訴的。”
“……”
他竟然明目張膽嘲笑她縫得難看。
溫檸把操作桿遞過去，擺爛的嘴硬，“術業有專攻好不好——”
但語氣裏還是顯而易見的嬌嗔：“闌尾炎的時候，你要是給我縫成這樣，我肯定早就投訴你了。”
沈淮序笑了笑，沒接，反倒從後面把人攬進懷裏，下巴擱在溫檸肩膀上，掌心包裹住她的。
“那多虧我技術好，保住自己的好評率了。”
背後仍然是滾燙的胸膛，溫檸唇角扯了扯。
他是滴滴司機嗎，還好評率。
“你這樣能練好嗎？”她提醒他這樣抱著自己的動作。
“能。”沈淮序悠悠道：“就當多加一個幹擾因素的練習了。”
“……”溫檸扭動身體表達不滿，作勢要起身，“我是幹擾因素，我不打擾你，你自己練。”
長發蹭過沈淮序的肩窩，他忍著笑又把人圈住。
低低道：“陪我練會兒。”
溫檸被他一句話哄得心癢，鬼迷心竅，又乖乖坐好不動了。
她被他帶著縫，就像上次打游戲那樣，手上動作沒停，但基本全程都是那雙手在操作。
溫檸看著屏幕，歪歪扭扭的傷口後面，又接上一段縫合漂亮，間隙規律的痕跡，怎麽看怎麽突兀，但莫名感覺自己好像又可以了。
不過基於前車之鑒，她還是放棄了再次嘗試的想法。
要是看一眼就能縫好，沈淮序也不用畢業8年都還要每天練習。
只是看著看著，溫檸忽然想起來什麽，偏過頭，眼巴巴問：“沈淮序，你覺得寶寶以後會做什麽啊？”
沈淮序眼睫輕眨，“不知道。”
溫檸問：“你沒想過嗎？”
沈淮序慢條斯理道：“你對她有什麽想法？”
“沒有。”溫檸搖搖頭，“想不出來，所以才問你嘛”
沈淮序幾乎沒有思索，“她喜歡什麽就做什麽。”
溫檸詫異，“我還以為你會想她當醫生呢。”
“為什麽這麽覺得？”
溫檸想得理所當然，“因為你是醫生啊，萬一有什麽女承父業呢。”
沈淮序扯她臉，有些無言，“做醫生太忙，以後家裏兩個醫生，誰照顧你？”
如果不是在實驗室公派，他很有可能真的連產假都請不出來。
醫院科室裏的女醫生，有的懷孕都工作到臨近分娩，產假休到一半都有可能中途叫回醫院。
醫院裏的醫生總是不夠用，一個個病人都等著，根本沒法往後拖。
溫檸莫名被扯，皺了皺鼻子，瞪他一眼。
但落在沈淮序眼裏，反倒可愛又風情。
溫檸：“我還以為你會吐槽醫生要值班、有醫鬧、病人會拿著百度來看病、科研多、升職難呢。”
她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沈淮序垂眸，眼底含笑，“這麽了解？”
因為偏頭的動作，兩人離得很近，呼吸幾乎近在咫尺。
看清他眼裏晦暗不明的情緒，溫檸抿了抿唇，故作自然道：“又不難了解，手機隨便看看就知道了。”
沈淮序喉結滾動，輕吻了下她的唇角。
“我對她沒有期待，她最好像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就行。”
溫檸靠在他懷裏，她也這麽覺得。
她的寶寶不需要多完美，健康快樂就好，希望家庭裏的愛，能成為她以後抵抗一切的堅強後盾。
——
到了晚上，巴黎沒有過春節的習俗，窗外連煙花鞭炮聲都沒有。
張文濱和宋程慧也回國了，只有他們兩個被迫留著。
江女士和溫老板早早聯系了她，說是春節在國內把公司的事都處理處理，過完年再過幾天，就來巴黎陪她待產。
溫檸說沒事，到時候記得給自己外孫女和閨女包大紅包就行，來那麽早幹嗎。
江女士隔著睨了她一眼，“生孩子這麽大的事，家裏人不在怎麽行。”
溫檸：“沈淮序在呢，你們別著急，慢慢處理。”
江佩雯：“小沈照顧你一整個孕期了，到生的時候他一個人可忙不過來，我們怎麽也得提前過去搭把手。”洋洋灑灑說了一堆她到時候去醫院前要準備的東西。
溫檸悶悶道：“江女士，你制造焦慮的技術一流。”
大數據抓取隱私的技術一流，她明明都沒搜過什麽分娩的信息，但打開軟件，還是遠遠不斷給她推送。
溫檸因為害怕，一個都沒敢點開看。
江佩雯後面也沒說太多，也沒叮囑了，只問她要不要從國內給她帶點什麽過去。
溫檸聽到這，才笑出來，最後又報了一堆菜名才罷休。
看春晚的時候，另一家父母也打過來視頻。
沈淮序把手機遞給溫檸。
她眉眼彎彎跟長輩拜年。
隔著屏幕，宋淑慧看到她過年大著肚子什麽也不能幹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讓人心疼。
關懷問道：“今天除夕，你們都吃點什麽啊？”
溫檸窩在沙發裏說，“喝豆漿了。”
“大過年的就喝豆漿？”宋淑慧立馬皺起眉，說著眼刀就掃向一旁的人，“怎麽回事？是不是你偷懶怠工？”
“你以前沒結婚，醫院手術忙，自己在醫院吃不上年夜飯就算了。”宋淑慧忍不住翻起了舊賬，“這怎麽老婆還懷著孕連飯都不做。”
“……”沈淮序眉梢微挑，默默聽著一通數落，好容易才有機會說上一句話，“醫生說羊水有點少，喝豆漿能改善。”
溫檸在一旁也不敢說話，沈淮序是去做飯了，但是自從聖誕節結束，她反而沒以前那麽愛吃了，多數時候都沒什麽胃口，所以才光抱著豆漿喝。
但這個情況，罵都罵了，她還是不要再解釋的好。
宋淑慧最後還是白了眼沈淮序，轉而哄小孩兒似地跟溫檸說：“讓我們檸檸受委屈了，到時候阿姨給你補個大紅包啊。”
沈書藝還在開一個跨國會議，進視頻進的晚，但是剛一進來就聽到要發紅包，瞬間捕捉到了關鍵詞，開口要道：“媽媽，我的紅包呢，我怎麽沒見大紅包啊？”
宋淑慧笑了下，止不住數落：“序序比你小都結婚了，等你結婚，我也給你包個大的。”
沈書藝果斷躲避催婚，“結婚哪那麽容易，他那怕不是突然間運氣爆棚，要不然指定單身到黃昏戀。”
說著還挑眉向屏幕對面的男人求證，“你說是不是啊，序序？”
作為內情知情者，她可是知道這婚怎麽來的。
沈淮序垂眸，看了眼旁邊的人，隨機輕笑道：“那沒辦法，誰讓我運氣好呢。”
一句話，說得理直氣壯。
溫檸擡頭，對上那雙漆黑的眸，有一瞬間的失神。
沈書藝：“……”
最後又問了醫院有沒有定好，確定下來的預產期是什麽時候，幾個人才掛掉電話。
畢竟沈淮序莫名其妙挨罵了，溫檸討好似地舉了下手裏的杯子，象征性問：“要不，你也喝一口。”
沈淮序看她臉上分明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好笑道：“高興了？”
溫檸抿了唇，還真思考了下，“還可以。”
見他不喝，也沒再假客氣，自顧自又喝了一口。
只是還沒扭頭，下巴就被男人掐住。
灼熱的唇瓣覆上來，幹燥而柔軟。
隨機唇齒被撬開，纏繞之間，口腔裏豆漿的甜膩消
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薄荷的清香。
直到終於被放開，溫檸沒什麽攻擊性的又瞪了男人一眼，一路紅到耳根，再也說不出話，只轉頭緊盯著屏幕上無聊的春晚。
——
一直到孕期的最後一個月，產檢從兩周一次變為一周一次。
肚子圓鼓鼓的，她也沒再去學校，暫時請了假。
她也宅慣了，沒什麽不適應的，就在家裏自己看文獻，找網課看教材，再完成課堂的作業。
預產期原本是40周住院，但39周的時候，沈淮序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他先處理好實驗室的當天的數據，拐回家一趟。
溫檸剛睡醒，從臥室裏走出來，人還沒坐到沙發上，就聽到玄關有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
她循著聲音看過去，納悶道：“你怎麽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
沈淮序把鑰匙放到櫃子上，一路糾結著才開口，“有個重癥病人，需要飛刀過去做手術，在國內，立刻安排手術，四天內我肯定飛回來，行嗎？”
預產期本來就還有一周，溫檸現在身體狀況很好，她了解過他的行業，但凡碰到會安排飛刀的病例，都是已經嚴重到威脅生命了，並且手術難度很大。
她原本想立刻答應的，但忽然又冒出一種要自己一個人面對生孩子的可能，認真地問：“你確定四天？”
“不會更久，如果時間來不及，我就申請換人了。”
溫檸斂眸，她知道，如果是別人能解決的手術，也不會千裏迢迢讓他一個在巴黎的醫生飛回國內了。
從一開始認識，她就知道他工作的性質。
溫檸頷首，扭過頭問：“你現在回去嗎？”
沈淮序抿了下唇，“先把你送去醫院，我盡快去機場，然後早點回來。”
溫檸不解，“提前去醫院幹嗎？”
“張文濱和宋程慧在醫院，他們倆在你身邊，我放心一點。”
溫檸也不需要幹什麽，就站在一旁看沈淮序收拾東西，聽他叮囑，“一會兒路上我跟爸媽說一聲，沈書藝離得近，我讓她先過來陪著你。”
溫檸覺得有點大動幹戈了，“這還沒到預產期呢，而且都兩個醫生在了，沒必要讓書藝姐來這麽早。”
男人卻放下衣服走過來，直接把人攬進懷裏，姿態強勢，動作又輕柔。
沈淮序聲音低啞，在她耳邊道：“溫檸，對不起。”
前面的孕期她吃了很多苦，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但偏偏在最緊要的關頭臨時殺出來攔路虎。
他也害怕她生產的時候，自己不能陪在身邊。
溫檸拖著軟糯的尾音誒呀了一聲，嗔怪道：“我這還沒到預產期呢，你怎麽就打定主意我一定要提前生一樣。”
客廳裏的兩個人，維持著擁抱的的姿勢。
沈淮序重覆著又說對不起，哪怕有這種她會獨自一個人分娩的可能，都足夠他愧疚一輩子。
溫檸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天平的兩端，是還沒到預產期的孕婦和一個時刻面臨生命風險的病人。
她擡手，從男人後背搭上他的肩，腦袋也埋在他的頸窩。
聲音很柔和，對他也對自己說：“寶寶會等到爸爸回來的。”
可能是小家夥也感受到了爸爸媽媽的為難，要表示同意似的，在肚子裏踢了一下，力道比往常大不少，溫檸沒預知，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淮序擔憂問：“怎麽了？”
溫檸有些無奈，安撫性笑了笑，“沒事，寶寶剛剛踢了我一下。”
沈淮序這才稍稍放松一點，掌心輕觸上她的肚子，像每晚睡前講故事時候的那樣。
肚子裏的人感受到爸爸的存在，立馬安靜下來。
沈淮序溫聲細語道：“寶寶乖一點，不要踢媽媽，爸爸很快就回來。”
溫檸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覺得好笑，畢竟小家夥還沒出來，哪聽得懂。
但他說完，小家夥還真的沒再鬧騰。
她眨了眨眼，很安靜地說：“你看，她答應你了，會等到你回來的。”
“嗯。”
沈淮序擡手順了順她的頭發。
窗外藍天浩渺，人聲喧鬧，但那些好像都無關緊要了，他懷裏的，已經是他的全世界。
——
醫院裏，婦產科的病房是單人一間，有專業的護工隨叫隨到，對產婦的一切需求做好落地，流程很完善。
到的時候，張文濱和宋程慧也已經在病房門口等著了。
溫檸見這麽大陣仗，覺得不好意思。
沈淮序倒是直截了當交代了一大堆，她的身體狀況，目前飲食習慣，到最後直接發了個文檔過去，之前的數據化現在算是起了大作用。
溫檸覺得再說下去得沒完，催促道：“你快點去機場吧，早點去才能早點回來。”
沈淮序這次倒是沒顧及旁邊有人，臨走前又把人攬進懷裏抱了下。
溫檸楞了下。
她始終覺得沈淮序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但從說要回去做手術開始，他表現出來的情緒，比她本人要多出來太多。
等人走了，溫檸看向對面兩個錯開眼神的人，輕咳一聲道：“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
“一點兒都不麻煩。”
“這可也是我小侄女。”
他們兩個也還有事，臨走之前，宋程慧特意說：“你覺得不舒服或者缺什麽的話，就在群裏說，我們倆很少會同時上手術，辦公室來這兒就上個樓的事兒。”
“好。”溫檸答應下來，又乖巧道謝。
紐約到巴黎只有不到8小時，早上剛住進醫院，傍晚，沈書藝就到病房了。
溫檸知道沈淮序是效率掛，但還是對他安排事情的效率感到震驚。
接到電話，把實驗室數據保存，拷貝進自己的設備，然後馬不停蹄回家，收拾東西把她安排著住進醫院，再通知家裏人。
中間像是一秒鐘都沒耽誤。
溫錦生和江佩雯收到消息，也立馬處理好公司的事情，收拾東西準備來陪她待產。
但國內飛過來，最快也得12個小時，如果需要中轉，就得20小時起步。
沈書藝到了以後，兩個人簡短寒暄了幾句，看溫檸現在沒什麽問題，一切正常，又在家庭群裏報平安，讓一群長輩放心。
溫檸明明才39周，卻總有種自己隨時就要生的錯覺，但今天在醫院躺了一天，沒有絲毫異樣。
病房裏有陪護床，溫檸怕睡得不舒服，跟沈書藝說：“書藝姐，我沒事，你要不回家住吧。”
沈書藝讓她不用在意，“醫院的床雖然小，但是睡在上面睡眠質量總會特別好。”
而後又好笑道：“而且，要是那小子知道我把你一個人撂這兒，回來都得跟我斷絕姐弟關系。”
但其實，根本不需要考慮睡覺的床，因為兩個人都沒什麽睡覺的意思，剛開始是湊在一起看待產包需不需要再添什麽。
待產包早從上個月，沈淮序就一點一點開始準備了，孕婦用品、嬰兒用品，還有各種證件。
但後來看著看著，兩人又開始給要出生的小姑娘看各種漂亮衣服和鞋子，還有各種小帽子。
又給溫檸看各種衣服，坐月子也得保暖又漂亮。
不知道看了多久，手機都提示要開省電模式了，沈書藝才意識到不能讓孕婦熬夜，趕緊關燈睡覺。
不然不好跟那小子交代。
沈淮序回國，除了起飛和落地發過兩次消息以外，就沒再多說什麽。
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高效推進，在飛機上提前查看患者病歷，一出機場，馬不停蹄開展工作，和其他科室醫生會診，和患者溝通，確認治療方案，定下來手術時間……
一直到
臨進手術室，才空出時間給溫檸發消息。
國內半夜12點，正好是巴黎的晚飯時間，溫檸給他拍過去一張圖片，一張桌子上，擺了好多個飯盒。
匯報道：【晚飯時間】
沈書藝到的第二天下午，溫老板和江女士也到了，病房裏住不下那麽多人，所以他們輪流陪護，但怕她待產期，在醫院待著會緊張或者不適應，張文濱和宋程慧只要手術不沖突，吃飯時間也來病房裏一起。
所以白天病房很熱鬧，頓頓都是6個人。
沈淮序看著圖片，勾唇笑了笑，回了一句就收起手機，戴上隔菌手套進了手術室。
溫檸看著消息，不自覺耳廓又紅了一分。
他說：【兩個寶寶都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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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檸最後是紅著臉走開的。
不能回國, 他們也只能待在巴黎的公寓裏。
學校的寒假就是國內春節，期末考試的最後一篇論文交上去，溫檸算是放松下來。
假期結束後, 再過不到半個月, 就是預產期，所以溫檸提前跟Maria說明了情況, 郵箱裏的課題任務她會繼續跟進，這段時間不能保證那麽準時, 不過所有落下的任務，孕期一結束, 她都會補上。
她散漫歸散漫，但也是在可控範圍內擁抱變化。
該做的事, 一件也不會懶。
實驗室成員也都理解，沒給她添麻煩, 之前還都擔心實驗室會不會壓力太大, 對她懷孕產生影響, 沒想到卻一切順利。
甚至文獻的梳理和匯報, 溫檸都是實驗室速度最快的那個。
考試結束, 溫檸寒假也沒閑著, 覺得快要出生了，胎教是不是得多做一做。
除夕那天，溫檸閑來無事，在手機上刷胎教帖子，轉頭一看, 沈淮序照例坐在地毯上, 捏著腹腔鏡模擬器，修長手指慢條斯理移動著操作桿, 神情異常專註。
溫檸畢業後工作這幾年，染上不少壞毛病。
比如，打開電腦準備碼字，就會口渴手癢，生理需求解決完了，眼睛還黏在手機上，熱搜、小紅書、各種帖子，輪流來一遍，看到最後眼睛累了，都還沒開始工作……
因為時間越自由，工作約束就越小，人自然而然也就越懶散。
但住在一起，她發現沈淮序每次都可以很快進入工作狀態，從來沒見他沒事摸手機刷什麽，這對年輕人來說，太過鳳毛麟角。
溫檸心理學出身，想起人的日常行為和習慣的聯系，神經元時刻都在努力記憶人的行為，比如工作時候摸一次手機，基地神經元就會記住一次工作和摸手機的聯系，使得下一次行為重覆更加容易，於是，下次工作時，就會更想摸手機。
這麽個活生生的教科書案例放在這裏，溫檸當然要跟著某人學習，勢必要讓基底神經節把學習和專註連在一起。
過了一個月，溫檸之前全職積累下來的壞習慣，才算改善不少。
腹腔鏡模擬器有幾根操作桿，連著ipad當屏幕，再投屏到客廳的移動幕布上，仿生型，手眼配合，可以在二維視野下進行縫合打結。
溫檸一開始見，秀眉微顰：“你在巴黎又不做手術，為什麽還要練？”
沈淮序當時擡頭看了眼，淡淡道：“做手術也是肌肉記憶，如果一兩年不訓練，再回醫院，手術操作的準確率會降低很多。”
屏幕上的動作始終在重覆，溫檸沒辦法想象他是怎麽從一開始當醫生就堅持到現在的，“每天都練，不覺得枯燥嗎？”
“腹腔
鏡器械能熟練到像用自己的手一樣，才算是一個合格的外科醫生。”沈淮序停下手裏的操作桿，看著她道。
溫檸忽然想起來自己肚子上之前切除闌尾炎的疤痕，心下一動：“給我試試。”
沈淮序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順從地松開手，遞過去。
溫檸看著他操作的時候動作很順暢，以為自己也會，但是一拿上操作桿，手仿佛剛長出來，完全不受控制。
屏幕上縫了一半的傷口，後半段變得歪歪扭扭，像是訂書機訂出來的一樣。
沈淮序低笑了幾聲，胸膛微震點評道：“縫合技術要是這樣，你在醫院是會被投訴的。”
“……”
他竟然明目張膽嘲笑她縫得難看。
溫檸把操作桿遞過去，擺爛的嘴硬，“術業有專攻好不好——”
但語氣裏還是顯而易見的嬌嗔：“闌尾炎的時候，你要是給我縫成這樣，我肯定早就投訴你了。”
沈淮序笑了笑，沒接，反倒從後面把人攬進懷裏，下巴擱在溫檸肩膀上，掌心包裹住她的。
“那多虧我技術好，保住自己的好評率了。”
背後仍然是滾燙的胸膛，溫檸唇角扯了扯。
他是滴滴司機嗎，還好評率。
“你這樣能練好嗎？”她提醒他這樣抱著自己的動作。
“能。”沈淮序悠悠道：“就當多加一個幹擾因素的練習了。”
“……”溫檸扭動身體表達不滿，作勢要起身，“我是幹擾因素，我不打擾你，你自己練。”
長發蹭過沈淮序的肩窩，他忍著笑又把人圈住。
低低道：“陪我練會兒。”
溫檸被他一句話哄得心癢，鬼迷心竅，又乖乖坐好不動了。
她被他帶著縫，就像上次打游戲那樣，手上動作沒停，但基本全程都是那雙手在操作。
溫檸看著屏幕，歪歪扭扭的傷口後面，又接上一段縫合漂亮，間隙規律的痕跡，怎麽看怎麽突兀，但莫名感覺自己好像又可以了。
不過基於前車之鑒，她還是放棄了再次嘗試的想法。
要是看一眼就能縫好，沈淮序也不用畢業8年都還要每天練習。
只是看著看著，溫檸忽然想起來什麽，偏過頭，眼巴巴問：“沈淮序，你覺得寶寶以後會做什麽啊？”
沈淮序眼睫輕眨，“不知道。”
溫檸問：“你沒想過嗎？”
沈淮序慢條斯理道：“你對她有什麽想法？”
“沒有。”溫檸搖搖頭，“想不出來，所以才問你嘛”
沈淮序幾乎沒有思索，“她喜歡什麽就做什麽。”
溫檸詫異，“我還以為你會想她當醫生呢。”
“為什麽這麽覺得？”
溫檸想得理所當然，“因為你是醫生啊，萬一有什麽女承父業呢。”
沈淮序扯她臉，有些無言，“做醫生太忙，以後家裏兩個醫生，誰照顧你？”
如果不是在實驗室公派，他很有可能真的連產假都請不出來。
醫院科室裏的女醫生，有的懷孕都工作到臨近分娩，產假休到一半都有可能中途叫回醫院。
醫院裏的醫生總是不夠用，一個個病人都等著，根本沒法往後拖。
溫檸莫名被扯，皺了皺鼻子，瞪他一眼。
但落在沈淮序眼裏，反倒可愛又風情。
溫檸：“我還以為你會吐槽醫生要值班、有醫鬧、病人會拿著百度來看病、科研多、升職難呢。”
她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沈淮序垂眸，眼底含笑，“這麽了解？”
因為偏頭的動作，兩人離得很近，呼吸幾乎近在咫尺。
看清他眼裏晦暗不明的情緒，溫檸抿了抿唇，故作自然道：“又不難了解，手機隨便看看就知道了。”
沈淮序喉結滾動，輕吻了下她的唇角。
“我對她沒有期待，她最好像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就行。”
溫檸靠在他懷裏，她也這麽覺得。
她的寶寶不需要多完美，健康快樂就好，希望家庭裏的愛，能成為她以後抵抗一切的堅強後盾。
——
到了晚上，巴黎沒有過春節的習俗，窗外連煙花鞭炮聲都沒有。
張文濱和宋程慧也回國了，只有他們兩個被迫留著。
江女士和溫老板早早聯系了她，說是春節在國內把公司的事都處理處理，過完年再過幾天，就來巴黎陪她待產。
溫檸說沒事，到時候記得給自己外孫女和閨女包大紅包就行，來那麽早幹嗎。
江女士隔著睨了她一眼，“生孩子這麽大的事，家裏人不在怎麽行。”
溫檸：“沈淮序在呢，你們別著急，慢慢處理。”
江佩雯：“小沈照顧你一整個孕期了，到生的時候他一個人可忙不過來，我們怎麽也得提前過去搭把手。”洋洋灑灑說了一堆她到時候去醫院前要準備的東西。
溫檸悶悶道：“江女士，你制造焦慮的技術一流。”
大數據抓取隱私的技術一流，她明明都沒搜過什麽分娩的信息，但打開軟件，還是遠遠不斷給她推送。
溫檸因為害怕，一個都沒敢點開看。
江佩雯後面也沒說太多，也沒叮囑了，只問她要不要從國內給她帶點什麽過去。
溫檸聽到這，才笑出來，最後又報了一堆菜名才罷休。
看春晚的時候，另一家父母也打過來視頻。
沈淮序把手機遞給溫檸。
她眉眼彎彎跟長輩拜年。
隔著屏幕，宋淑慧看到她過年大著肚子什麽也不能幹的樣子，可憐兮兮的，讓人心疼。
關懷問道：“今天除夕，你們都吃點什麽啊？”
溫檸窩在沙發裏說，“喝豆漿了。”
“大過年的就喝豆漿？”宋淑慧立馬皺起眉，說著眼刀就掃向一旁的人，“怎麽回事？是不是你偷懶怠工？”
“你以前沒結婚，醫院手術忙，自己在醫院吃不上年夜飯就算了。”宋淑慧忍不住翻起了舊賬，“這怎麽老婆還懷著孕連飯都不做。”
“……”沈淮序眉梢微挑，默默聽著一通數落，好容易才有機會說上一句話，“醫生說羊水有點少，喝豆漿能改善。”
溫檸在一旁也不敢說話，沈淮序是去做飯了，但是自從聖誕節結束，她反而沒以前那麽愛吃了，多數時候都沒什麽胃口，所以才光抱著豆漿喝。
但這個情況，罵都罵了，她還是不要再解釋的好。
宋淑慧最後還是白了眼沈淮序，轉而哄小孩兒似地跟溫檸說：“讓我們檸檸受委屈了，到時候阿姨給你補個大紅包啊。”
沈書藝還在開一個跨國會議，進視頻進的晚，但是剛一進來就聽到要發紅包，瞬間捕捉到了關鍵詞，開口要道：“媽媽，我的紅包呢，我怎麽沒見大紅包啊？”
宋淑慧笑了下，止不住數落：“序序比你小都結婚了，等你結婚，我也給你包個大的。”
沈書藝果斷躲避催婚，“結婚哪那麽容易，他那怕不是突然間運氣爆棚，要不然指定單身到黃昏戀。”
說著還挑眉向屏幕對面的男人求證，“你說是不是啊，序序？”
作為內情知情者，她可是知道這婚怎麽來的。
沈淮序垂眸，看了眼旁邊的人，隨機輕笑道：“那沒辦法，誰讓我運氣好呢。”
一句話，說得理直氣壯。
溫檸擡頭，對上那雙漆黑的眸，有一瞬間的失神。
沈書藝：“……”
最後又問了醫院有沒有定好，確定下來的預產期是什麽時候，幾個人才掛掉電話。
畢竟沈淮序莫名其妙挨罵了，溫檸討好似地舉了下手裏的杯子，象征性問：“要不，你也喝一口。”
沈淮序看她臉上分明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好笑道：“高興了？”
溫檸抿了唇，還真思考了下，“還可以。”
見他不喝，也沒再假客氣，自顧自又喝了一口。
只是還沒扭頭，下巴就被男人掐住。
灼熱的唇瓣覆上來，幹燥而柔軟。
隨機唇齒被撬開，纏繞之間，口腔裏豆漿的甜膩消
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薄荷的清香。
直到終於被放開，溫檸沒什麽攻擊性的又瞪了男人一眼，一路紅到耳根，再也說不出話，只轉頭緊盯著屏幕上無聊的春晚。
——
一直到孕期的最後一個月，產檢從兩周一次變為一周一次。
肚子圓鼓鼓的，她也沒再去學校，暫時請了假。
她也宅慣了，沒什麽不適應的，就在家裏自己看文獻，找網課看教材，再完成課堂的作業。
預產期原本是40周住院，但39周的時候，沈淮序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他先處理好實驗室的當天的數據，拐回家一趟。
溫檸剛睡醒，從臥室裏走出來，人還沒坐到沙發上，就聽到玄關有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
她循著聲音看過去，納悶道：“你怎麽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
沈淮序把鑰匙放到櫃子上，一路糾結著才開口，“有個重癥病人，需要飛刀過去做手術，在國內，立刻安排手術，四天內我肯定飛回來，行嗎？”
預產期本來就還有一周，溫檸現在身體狀況很好，她了解過他的行業，但凡碰到會安排飛刀的病例，都是已經嚴重到威脅生命了，並且手術難度很大。
她原本想立刻答應的，但忽然又冒出一種要自己一個人面對生孩子的可能，認真地問：“你確定四天？”
“不會更久，如果時間來不及，我就申請換人了。”
溫檸斂眸，她知道，如果是別人能解決的手術，也不會千裏迢迢讓他一個在巴黎的醫生飛回國內了。
從一開始認識，她就知道他工作的性質。
溫檸頷首，扭過頭問：“你現在回去嗎？”
沈淮序抿了下唇，“先把你送去醫院，我盡快去機場，然後早點回來。”
溫檸不解，“提前去醫院幹嗎？”
“張文濱和宋程慧在醫院，他們倆在你身邊，我放心一點。”
溫檸也不需要幹什麽，就站在一旁看沈淮序收拾東西，聽他叮囑，“一會兒路上我跟爸媽說一聲，沈書藝離得近，我讓她先過來陪著你。”
溫檸覺得有點大動幹戈了，“這還沒到預產期呢，而且都兩個醫生在了，沒必要讓書藝姐來這麽早。”
男人卻放下衣服走過來，直接把人攬進懷裏，姿態強勢，動作又輕柔。
沈淮序聲音低啞，在她耳邊道：“溫檸，對不起。”
前面的孕期她吃了很多苦，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但偏偏在最緊要的關頭臨時殺出來攔路虎。
他也害怕她生產的時候，自己不能陪在身邊。
溫檸拖著軟糯的尾音誒呀了一聲，嗔怪道：“我這還沒到預產期呢，你怎麽就打定主意我一定要提前生一樣。”
客廳裏的兩個人，維持著擁抱的的姿勢。
沈淮序重覆著又說對不起，哪怕有這種她會獨自一個人分娩的可能，都足夠他愧疚一輩子。
溫檸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天平的兩端，是還沒到預產期的孕婦和一個時刻面臨生命風險的病人。
她擡手，從男人後背搭上他的肩，腦袋也埋在他的頸窩。
聲音很柔和，對他也對自己說：“寶寶會等到爸爸回來的。”
可能是小家夥也感受到了爸爸媽媽的為難，要表示同意似的，在肚子裏踢了一下，力道比往常大不少，溫檸沒預知，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淮序擔憂問：“怎麽了？”
溫檸有些無奈，安撫性笑了笑，“沒事，寶寶剛剛踢了我一下。”
沈淮序這才稍稍放松一點，掌心輕觸上她的肚子，像每晚睡前講故事時候的那樣。
肚子裏的人感受到爸爸的存在，立馬安靜下來。
沈淮序溫聲細語道：“寶寶乖一點，不要踢媽媽，爸爸很快就回來。”
溫檸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覺得好笑，畢竟小家夥還沒出來，哪聽得懂。
但他說完，小家夥還真的沒再鬧騰。
她眨了眨眼，很安靜地說：“你看，她答應你了，會等到你回來的。”
“嗯。”
沈淮序擡手順了順她的頭發。
窗外藍天浩渺，人聲喧鬧，但那些好像都無關緊要了，他懷裏的，已經是他的全世界。
——
醫院裏，婦產科的病房是單人一間，有專業的護工隨叫隨到，對產婦的一切需求做好落地，流程很完善。
到的時候，張文濱和宋程慧也已經在病房門口等著了。
溫檸見這麽大陣仗，覺得不好意思。
沈淮序倒是直截了當交代了一大堆，她的身體狀況，目前飲食習慣，到最後直接發了個文檔過去，之前的數據化現在算是起了大作用。
溫檸覺得再說下去得沒完，催促道：“你快點去機場吧，早點去才能早點回來。”
沈淮序這次倒是沒顧及旁邊有人，臨走前又把人攬進懷裏抱了下。
溫檸楞了下。
她始終覺得沈淮序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但從說要回去做手術開始，他表現出來的情緒，比她本人要多出來太多。
等人走了，溫檸看向對面兩個錯開眼神的人，輕咳一聲道：“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
“一點兒都不麻煩。”
“這可也是我小侄女。”
他們兩個也還有事，臨走之前，宋程慧特意說：“你覺得不舒服或者缺什麽的話，就在群裏說，我們倆很少會同時上手術，辦公室來這兒就上個樓的事兒。”
“好。”溫檸答應下來，又乖巧道謝。
紐約到巴黎只有不到8小時，早上剛住進醫院，傍晚，沈書藝就到病房了。
溫檸知道沈淮序是效率掛，但還是對他安排事情的效率感到震驚。
接到電話，把實驗室數據保存，拷貝進自己的設備，然後馬不停蹄回家，收拾東西把她安排著住進醫院，再通知家裏人。
中間像是一秒鐘都沒耽誤。
溫錦生和江佩雯收到消息，也立馬處理好公司的事情，收拾東西準備來陪她待產。
但國內飛過來，最快也得12個小時，如果需要中轉，就得20小時起步。
沈書藝到了以後，兩個人簡短寒暄了幾句，看溫檸現在沒什麽問題，一切正常，又在家庭群裏報平安，讓一群長輩放心。
溫檸明明才39周，卻總有種自己隨時就要生的錯覺，但今天在醫院躺了一天，沒有絲毫異樣。
病房裏有陪護床，溫檸怕睡得不舒服，跟沈書藝說：“書藝姐，我沒事，你要不回家住吧。”
沈書藝讓她不用在意，“醫院的床雖然小，但是睡在上面睡眠質量總會特別好。”
而後又好笑道：“而且，要是那小子知道我把你一個人撂這兒，回來都得跟我斷絕姐弟關系。”
但其實，根本不需要考慮睡覺的床，因為兩個人都沒什麽睡覺的意思，剛開始是湊在一起看待產包需不需要再添什麽。
待產包早從上個月，沈淮序就一點一點開始準備了，孕婦用品、嬰兒用品，還有各種證件。
但後來看著看著，兩人又開始給要出生的小姑娘看各種漂亮衣服和鞋子，還有各種小帽子。
又給溫檸看各種衣服，坐月子也得保暖又漂亮。
不知道看了多久，手機都提示要開省電模式了，沈書藝才意識到不能讓孕婦熬夜，趕緊關燈睡覺。
不然不好跟那小子交代。
沈淮序回國，除了起飛和落地發過兩次消息以外，就沒再多說什麽。
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高效推進，在飛機上提前查看患者病歷，一出機場，馬不停蹄開展工作，和其他科室醫生會診，和患者溝通，確認治療方案，定下來手術時間……
一直到
臨進手術室，才空出時間給溫檸發消息。
國內半夜12點，正好是巴黎的晚飯時間，溫檸給他拍過去一張圖片，一張桌子上，擺了好多個飯盒。
匯報道：【晚飯時間】
沈書藝到的第二天下午，溫老板和江女士也到了，病房裏住不下那麽多人，所以他們輪流陪護，但怕她待產期，在醫院待著會緊張或者不適應，張文濱和宋程慧只要手術不沖突，吃飯時間也來病房裏一起。
所以白天病房很熱鬧，頓頓都是6個人。
沈淮序看著圖片，勾唇笑了笑，回了一句就收起手機，戴上隔菌手套進了手術室。
溫檸看著消息，不自覺耳廓又紅了一分。
他說：【兩個寶寶都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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