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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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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人

等到了揚州城的時候就已經是五日後了,宋淮安擔心顧念晚接連這麽多時日的趕路,身體會吃不消,於是在回來的路上走的慢了些。

剛跨進府裏,顧念晚身後跟著春桃和另外兩個丫鬟,她們手裏都抱著剛從馬車裏拿下來的東西。

不知秋兒是突然從哪裏冒出來的,頂著大太陽也不嫌熱,面上堆滿了笑,先是在顧念晚跟前規矩的行了禮,然後往後去了兩步,略顯殷勤的對春桃說道:“春桃姐姐,我來幫您拿著吧。”

春桃手裏拿的都是些夫人身邊要緊的東西,哪裏會給旁人摸到的機會,見秋兒有要伸手的動作,春桃抱著手裏的東西略微往後躲了躲,口中說著:“不必了,這裏有我們三個就足夠了,你去忙你的便好。”

等說完才反應過來夫人還在前面站著,於是春桃連忙出聲:“夫人,我們快些回後院吧,這幾天路上辛苦,您也累到了。”

顧念晚臨走前側目看了眼自己身後的秋兒,只覺得有些奇怪,她和宋淮安回來也沒有提前跟府裏說,那麽此時秋兒為什麽將時間算的這樣好,自己剛從大門處進來,她便過來了,像是一直惦記著他們回來這件事似的。

秋兒朝思暮想的盼了這麽多天,終於將他們給盼了回來,特意舍棄了午休的時間,就想著借著幫忙的緣故,可以跟她們一起去趟後院的,誰知道這幾人都不樂意搭理自己,秋兒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幾人的背影,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你在這裏站著幹什麽,這般悠閑是沒有其他的事了嗎?”

宋淮安剛剛下了馬車,在門口吩咐海松,讓他跟崔奎他們說,一會都到府裏來,有事相商。

所以這才落後了顧念晚幾步,不巧剛剛秋兒的表情都被他收入眼底了。

秋兒正看前面顧念晚她們的背影想事情想的入神,被這身後突如其來的冷淡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看見是家主宋淮安,連忙將腰躬的低了許多,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身子有些止不住的顫抖,回話的聲音也是極小:“回家主的話,剛剛秋兒見夫人回來了,想著過來幫些忙的,誰知道夫人說不用,我著正準備去幹活的。”

秋兒在心裏祈禱著希望家主沒看到她剛剛咬後槽牙時憤恨的表情,要是家主看到了,來詢問她,她該怎麽回答啊。

風將空中的熱氣吹了過來,形成一股股的熱浪拍打在人的臉上和身上,秋兒額角處的汗珠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秋兒的腿肚子都被嚇得直抽抽,剛剛竟一時忘記了家主還在後面沒進來。

不過好像家主並沒有看到,聽她解釋完便擡步走了,並沒有與她再多問些什麽。

秋兒邊往灑掃處走邊懊惱剛剛自己沒有把握住機會,剛剛那是她跟家主第一次搭上話,光顧著想家主有沒有發現她背對著夫人時的表情,緊張到腦子裏什麽都忘卻了,一點都不知道大著點膽子再與家主說上兩句,像剛剛那樣好的機會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有。

秋兒拍了拍自己這個蠢腦瓜。

還是要想辦法到夫人身邊去伺候她,可是對現在的她來說,根本就是難如登天。

這幾日還有另一件事困擾著她,前兩日自己跟著府裏一起出去采買,碰上了她那令人厭煩的爹,從那日起,她爹就總是偷摸來府裏的側門處尋她,但並沒有過一絲一毫的關心,對她只有伸手要銀兩。

秋兒自從那晚他要把自己賣了拿去抵債的時候,就想著要徹底與他斷絕關系了,所以他最開始來要錢的時候,她並沒有搭理他,只是要走的時候,這個老不死的拿出了她的兩個弟弟來要挾她,說她要是不給錢的話,就將她的兩個弟弟給拿去賣了。

秋兒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但她不敢賭,就怕她這個沒用的爹真的幹的出來。

雖說宋府對他們這些下人不錯,聽府裏的人說他們每月的銀兩比城裏其他的府裏的丫鬟仆人都多些,可即便是這樣,秋兒手裏的三瓜倆棗也經不住何大壯這樣一次次的伸手要。

昨天下午何大壯再來的時候,秋兒已經跟他說了,自己身上只剩下這一點的銀兩了,這次給了他就真的沒有了,再來要,她最快也只能等月底府裏給了他們這個月的月錢了。

秋兒真是愁容不展,要是趕快能讓她在府裏當個妾該多好啊,這樣就可以不再受何大壯的糾纏,也不用擔心何大壯會把她的兩個弟弟給賣了,畢竟即便自己只是宋淮安的一個妾,那在這揚州城裏也沒人敢動她弟弟。

宋淮安走在路上,想起剛剛那個叫秋兒看向念晚的表情,一點也沒有念晚當初救了她的感激之情,倒看上去還有些恨意。

可惜她偽裝的不好,叫人一眼就看了出來。

當真是外來的白眼狼,主人終歸是養不熟的。

看她那樣子遲早都是要不安的,宋淮安進了屋裏之後就跟顧念晚說:“叫人找個由頭將那個叫秋兒的打發了吧,養在府裏也是個禍患。”

顧念晚有些不解怎麽剛回府宋淮安就跟她說這樣的話,即便是自己剛剛進府時看著冒出來的秋兒感覺到了有些許的怪異,但想著或許就是因為湊巧呢?

宋淮安要秋兒走,又是因為什麽呢,只記得離府那天在馬車上,他跟自己說,秋兒那天的摔倒是故意的。

難道是因為這,但是不應該啊,要說讓她走的話當時在馬車上他就會跟自己說的,怎麽會在今天才回來就說呢,再說了,那日從始至終宋淮安都沒跟秋兒講一句話,他如今這般要求又是為何?

顧念晚不知道剛剛宋淮安在落後她一會兒的情況下,撞見了秋兒的另一面。

“為什麽啊,她也沒犯任何的錯處,這樣沒有緣頭的就趕她走會不會不好,再說了,她有個那樣的爹,出去了能幹什麽?”

當初何大壯賣女的時候到底是讓顧念晚親眼看見了,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心疼秋兒的,她情願秋兒在她府裏幹活,起碼是沒有禍患不愁溫飽的,出去了可能就不一樣了。

宋淮安不想把真相跟顧念晚說,怕她傷心,人是她花重金從要債人那裏贖回來的,誰知道她不僅沒有感激她的心,甚至可能還在心裏暗恨著她。

這個壞人宋淮安情願當了。

“我看她心眼太多不老實的緊,到時候你就說是我讓她走的。”宋懷那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口。

顧念晚到底是有些顧慮的,但她跟宋淮安相處了這麽久,也知道他不是個會隨便處置人的,他這樣說了必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那好吧,過兩天我找個機會跟她說。”

畢竟人是她帶進府裏來的,讓她走的時候自己好歹也是要露一下面的,到時好好勸慰她兩句吧。

“那她走的那日我多給她些銀兩,起碼能讓她在外面不愁吃喝。”倒不是顧念晚有多心善,只是知道女人在外面要難過許多。

這些宋淮安都隨她,“這些你看著辦就好。”

門外海松進來了,“少爺,人都在前院的偏房等著了。”

宋淮安起身出去了,潦城的事不能耽擱太久。

偏房裏五六個人等著了,宋淮安闊步進去後揮手讓他們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今日將你們都喊過來主要是想商量一下潦城的事。”

本來他們議事的話通常都是去城中那辦事處的,那裏有間屋子是專門商議事情的,宋淮安之所以今日將他們喊來了府裏,也是因為行了幾天的路程,不想再折騰去那辦事處了,索性來府裏,也好讓他輕松輕松。

宋淮安話音剛落,坐在右手邊末尾就有一個人出聲了。

此人精瘦,名喚沈忠,別看他這樣瘦的體格,卻是個帶兵打仗的好手。

“大人,屬下願意前往潦城。”從座椅上站起來行至屋中間的沈忠,說出的話鏗鏘有力。

去潦城的這事,他這幾日都在心裏細細的考量過了,他深知到時候潦城是上京和揚州的過度地帶,是戰爭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他想擔此大任,一如多年前他跟著宋淮安馳騁各處時那樣。

在座的幾個老兄弟也都知道這些年沈忠的心中所想,也樂意成全他這一片赤誠之心,誰也沒與他爭搶。

雖然到時候沈忠在前,他們在後,但歸根到底心都是往一處使的。

宋淮安也樂得有人毛遂自薦,準許的點了點頭,“那便是沈忠去吧,潦城至關重要,可要好生的看顧好了,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差遣方惟,他也會從旁幫襯著的,一旦有情況,不可隱瞞,立即派人來向我匯報。”

統管一城,不僅需要會武,也需要能文。

沈忠見宋淮安張口就答應了,深知是對他的信任,於是難掩心中熱血,“大人放心,屬下定不辱命。”

“調兵的章子我臨走前已經交給了方惟,等到你去的時候他就會轉交給你,潦城裏的那些兵還是要訓,到時候你就看著辦吧。”

切不可讓他們懶散了,既然已經歸順了,那一切都得按照宋淮安的規矩來。

沈忠答得痛快,“那是自然,等我到了就把這件事給抓緊了。”

幾人又將宋淮安去潦城之後這邊發生的事給他匯報了一下,倒是沒什麽大事,三言兩語的就說完了。

只是宋淮安從中聽到了關於蘇家的,蘇景川跟著商隊去了上京。

宋淮安無端的笑了笑,這巨熱的天,蘇家倒是肯將獨子往千裏迢迢的上京趕。

當然,也有可能是蘇景川自己要求的,畢竟上京在天子腳下,機會什麽的都離人近些。

可要是現在這個節骨眼,蘇景川不管到上京接觸了什麽人,怎麽看都不是一件好事,上京現如今哪裏還有些什麽正人君子,都是些慣會偷奸耍滑的小人。

若是與他們有了牽扯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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