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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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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出府去

等到宋淮安忙完回到寢屋的時候,顧念晚已經洗漱好了躺在床榻上歇息了。

這夏日裏屋子四處都放上了冰盆,一進來倒是讓人涼快了不少。

宋淮安拿上屋裏換洗的中衣,也轉身去了西廂洗漱,畢竟天氣這般的熱,今日又在外面呆了大半天,身上不甚舒服。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貼了,退卻一身疲憊的宋淮安輕聲挑起了紗帳,隨後輕手輕腳的躺下了,他這般的放輕動作,只是不想吵醒已經熟睡的顧念晚。

看她那模樣,也是累了。

宋淮安看著她那小臉,倒有些後悔任性的非讓她陪著自己一起去潦城了,成日裏嬌生慣養的夫人,在這樣的天氣裏陪自己跑這遠遠的一趟。

宋淮安側躺著,看她熟睡的面龐。

夏日裏的外面,真是活脫脫的悶熱無風,只有那樹上的蟬叫個不停,聽多了本該是厭煩的,但此時宋淮安與顧念晚躺在一張床上,聽著這聲音倒也沒覺得有那麽擾耳。

這一天比一天的熱,顧念晚回府的這幾日只想在這放了冰盆的屋子裏待著,哪裏也不去。

這日半晌午顧念晚正跟屋裏的幾個丫鬟說笑呢,張嬤嬤過來了,進門的時候她們幾個面上的笑意還沒有斂去。

張嬤嬤之前跟顧念晚說過,自己年紀大了,就不總是來夫人面前轉悠了,只將自己分內的事做好就罷了,夫人若是有什麽事,隨時派人去找她。

從到宋府來至今,顧念晚是極尊重張嬤嬤的,是個不多嘴多舌的老人,對待這府裏的大大小小事情也都盡心盡力。

所以張嬤嬤這個時候自己尋到了她的院裏,顧念晚心想一定是找她有什麽事情。

連忙和幾個丫鬟停了說笑,招呼著張嬤嬤坐下來,“這麽熱的天嬤嬤怎麽來了,有什麽事讓丫鬟來跟我說不就好了。”

顧念晚這院裏的丫鬟也都機靈,這一會兒的功夫就將涼茶遞到了張嬤嬤的手裏。

張嬤嬤急著說事情,將茶接到手裏也沒喝,先將事情給顧念晚說了。

“夫人,前院裏這秋兒犯了事,她人是您帶回來讓春桃安排在前院的,所以我也沒處置她,來跟您說說看您是怎麽定奪的。”張嬤嬤想著這事肯定是要來知會夫人的,要不然人在前院被處置了,夫人卻不知道,這不是沒將夫人放在眼裏嗎。

顧念晚萬萬沒想到是秋兒犯了事,想起前幾日宋淮安跟自己說要把秋兒趕出府,自己卻因為這兩日裏犯了懶,還沒來得及將秋兒喊過來說,誰知道她就闖禍了。

罷了,現如今剛好兩件事湊到了一處,那就一起解決了吧。

顧念晚要趕過來知會她的張嬤嬤先喝些涼茶,“張嬤嬤先潤潤嗓子吧,我差人去將她帶過來。”

顧念晚倒沒有因為人是自己帶回來的,此時犯了錯就惱羞成怒或者面上尷尬。

自己將她帶到宋府只是好心,覺得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好生活,但現如今秋兒辜負了自己這份好心,那就沒什麽好講的了,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顧念晚不會再讓她留在宋府了。

出去後無論生死,皆與自己無關了,誰讓她不好好珍惜在宋府裏的安生日子。

在阿芽去前院帶秋兒來的路上,張嬤嬤跟顧念晚講著秋兒到底是犯了什麽錯。

與秋兒同睡一個屋子的還有三個丫鬟,昨天一個丫鬟因為白日裏貪喝了廚房裏的涼水,半夜裏鬧起了肚子,跑去了茅廁。

秋兒趁著她去了茅廁,另外兩個睡著了,便去偷偷翻了她的東西,將她放在枕頭底下的錢袋給拿了出來,把裏面的銀兩全給掏了出來,誰知道沒註意到鬧肚子的小雲回來了,於是便將她給抓了個正著。

今日一早小雲便告到了張嬤嬤那裏。

“這秋兒平日裏不偷奸耍滑,跟前院的丫鬟都相處的不錯,誰也沒想到她會幹出這樣的事啊。”好好的一個姑娘被人當場抓住了偷東西,張嬤嬤都有些不知道她該如何情何以堪了。

顧念晚也嘆了口氣,早知自己就不貪這幾天的懶了,早早的找個時間把秋兒出府的事情給解決了,或許就沒有後面她偷小雲銀兩的事情了。

阿芽將秋兒和小雲一並帶了過來。

小雲進門後先是委屈的看了看張嬤嬤,張嬤嬤將手裏喝了的涼茶放到了桌子上,對小雲說:“夫人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會給你作主的。”

隨即小雲便跪在了地上,埋首做叩頭狀:“多謝夫人。”

丫鬟們整日裏在府裏幹活,好不容易存了些銀兩,任誰都當作是寶貝疙瘩的,即便是平日裏以姐妹相稱的,在此時也是翻臉無情,想要將這個偷東西的人趕出身邊,要不然還在一屋裏,就永遠擔心保不齊她還會偷東西。

秋兒此時羞紅了臉,根本沒有顏面看顧念晚,內心的羞恥讓她紅了眼眶,現如今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局促不安的攥著手,即便是這屋裏比外面涼快多了,她還是流了一臉的汗。

顧念晚讓小雲先站起來,後看向了縮站在門邊上的秋兒,“秋兒,你拿了小雲的東西,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顧念晚並沒有一上來就說她偷了東西,而是先詢問她,看她是如何回答的。

秋兒也知道這件事是她錯了,當即在門邊處跪了下來,認錯的語氣誠懇:“對不起夫人,秋兒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了這樣的事,秋兒已經知道錯了,求夫人饒了秋兒這一次。”

落下的淚恰到好處。

顧念晚端坐其上,將一家之母的架勢拿捏的很好,“那這件事就是真的了,你也知道宋府的規矩,既然如此,這宋府你是留不得了,念在你這些時日在府裏也算是勤懇,便只罰你這個月的月錢,一會收拾東西就離府吧。”

本來在她還沒犯錯之前,顧念晚還念在她有個那樣的爹,並且這麽多時日在府裏也沒犯錯,出府時要給她足夠的銀兩用來生活的,但現在她卻犯了事,這樣的心術不正,顧念晚便也了了之前要給她銀兩的心思了。

秋兒一聽要讓她離府,便急得跪行了兩步,上前解釋道:“求夫人不要趕秋兒離府,秋兒偷竊確實不對,但也是有苦衷的啊!”

還沒等顧念晚問她有什麽苦衷,秋兒略喘了口氣就再次開了口:“不知夫人可還記得我那個爹,他到如今還是在賭,自從他有一次來找我,用兩個弟弟威脅我,找我要到了錢之後,每每手裏沒錢了都會來找我,我擔心他手裏沒錢會把我弟弟也給賣了,所以沒辦法,我就將我手裏的銀兩都給他了,昨日他又來找我,我手中實在是拿不出銀兩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偷了小雲錢袋裏的銀兩。”

聽她說完顧念晚眉頭緊皺,“那你為何不早些同我說?”

這樣的話自己也好早些替她解決這件事,免得她一直受何大壯的糾纏,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自己當初帶她回來就是因為她這個爹,她要是跟自己說,自己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的。

“奴婢不敢拿這些事前來叨擾您,也沒想到最後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何秋其實是害怕讓顧念晚發現自己還和何大壯有來往。

顧念晚花了那麽多銀兩把自己從討債人手裏救了下來,要讓她知道自己還和要把自己拿去抵債的爹有來往,怕是會失望,後悔救自己的。

可是秋兒不懂的是,何大壯是她親爹,她自己經過了那樣的事還願意與自己的親爹來往,那是她自己的事,顧念晚不會強行不讓她與何大壯來往的,最多是從自己手裏拿些錢給何大壯,讓他從此別再糾纏著秋兒要錢了。

既然當初顧念晚救了她,要是她將這件事坦白的跟顧念晚說了,顧念晚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的。

但現在就事論事,她不僅沒說還在宋府偷竊,這就是壞了規矩,再加上她還是自己帶進來的,自己也得處置好了,讓全府上上下下的下人都看看,不論是誰,犯事了都是一樣的。

“但事已至此,你如何解釋都是沒有用的,在你來的時候就已經跟你清清楚楚的說了府裏的規矩了,自今日起,你再與宋府沒有任何瓜葛。”顧念晚態度堅決,趕人的架勢。

顧念晚不得不感嘆宋淮安的神奇,只要是他說有問題的人還真的是留不得。

秋兒心裏打的如意算盤還沒實現呢,那裏會舍得離開,見此情況使起了苦肉計,“求夫人可憐秋兒,秋兒有個那樣嗜賭成性的爹,出去了那裏還有活路,怕是轉手就會被他賣掉的。”

因為那樣是她能給何大壯提供的唯一價值了。

心軟之人難以成為這一家之母,這些在顧念晚的心裏都是門清的,若是人人犯了錯都像秋兒這樣哭哭啼啼,自己心軟原諒的話,那在這宋府還有何規矩可言?

與宋淮安同床共枕這麽些時日了,他的心狠顧念晚多多少少也是學了一點點,“來人啊,將她帶走。”

自己在那天救她的夜裏就已經給過她重活一次的機會了,直到今天算是仁至義盡了。

秋兒此番偷竊,不管她是放不下何大壯這個爹,還是擔心兩個弟弟,都與她無關了。

往後橋歸橋路歸路,任他們一家糾纏去。

兩個丫鬟將跪地不起的秋兒給架了起來,秋兒頭搖得跟小孩玩的撥浪鼓一樣,“不要啊夫人,秋兒再也不這樣做了。”

一番折騰下來,架著她的兩個丫鬟身上也鬧出了一身汗。

顧念晚心意已決,沖兩個丫鬟揮了揮手,“帶下去。”

她不能為秋兒的錯誤遮掩。

秋兒離了院子之後,屋裏重新安靜了下來。

張嬤嬤看著貌美的夫人,只覺得夫人不只是光有容貌,辦起事來也是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於是在心裏更是覺得這個夫人少爺娶得好。

秋兒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到最後還是栽在了她這個爹身上。

自己終日裏腦子裏的那些幻想,也成了這夏日裏的一圈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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