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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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師
竹院內其他學生的表情也比姜時好不了多少。
作為教書的老師, 季清夏實在是太過於年輕了。南陽書院中年紀最小的老師如今都已過不惑，而季清夏的年紀……甚至比竹院的很多學生都還要小一些。
季清夏卻不管眾人的表情，只溫溫和和的開口：“大家好, 我姓季。”
學生們還沒回神，謝山長見季清夏並未有恐懼、退縮之意，滿意的點了點頭，先離開了。
謝山長一走, 竹院便重新炸了鍋。
季清夏也不急著管, 只閑閑在講桌後面落座尋了本書來看, 靜靜等底下的討論結束。
討論到最後，眾人的目光都固定在了姜時和金瑜兩人身上, 想來因為這兩人身份最為尊貴，性格也最沖動，都等著她們二人出頭。
哪知一向帶頭挑事的金瑜這回沒了反應, 安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似乎在思考什麽，而姜時就更不可能鬧了……她怎麽都沒想到季清夏來竹院竟然是做她的老師，這會兒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兩人都不開口, 旁人自然也不願意做這出頭鳥, 竹院漸漸安靜下來, 季清夏笑著合上了手中的書。
“既然大家已經討論完畢, 那麽現在開始上課。”
誰知那一直低頭沈思的金瑜突然擡起頭。
“季老師, 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
來了！
眾人頗有幾分興奮的看著金瑜，等著她會出什麽難題。
姜時這會兒回過神來, 皺眉制止：“金瑜。”
“無妨。”季清夏擺擺手，笑道：“有什麽事便問吧。”
“敢問季老師出自何人府上？”
“我乃上京趕考的寒門學子, 並不認識京都哪位大人。”
寒門學子？！
這群紈絝平日最瞧不上的就是寒門學子，畢竟那些寒門努力一輩子也未必能到達她們的起點，平日在竹院上課的時候都自動分成了兩邊，從不互相來往。
只有季清夏發現，坐在角落裏的一個學生默默擡起頭看向她，眼中似乎情緒覆雜。
看衣著打扮，這學生應該是竹院如今僅剩的一個寒門學子。
“季老師既然出身寒門，理當專心備考才是，哪來的時間管我們這些學生？”
聽到金瑜這番話，季清夏倒是有些意外。
之前金瑜跟謝山長胡鬧，季清夏只當這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可這會兒說出的話卻稱得上幾分文雅。
而觀她神色，也並非之前認識的江玉珠、姚金鈴之輩，反而眼中隱隱閃過幾分沈穩之色。
這金瑜……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清夏心中思量，面上卻不顯，只溫聲答道：“承蒙山長看重，願予我信任。這一點還請各位放心，我既然領了老師一職，自當傾心教授各位學識。至於趕考之事，還不必大家替我憂慮。”t
“那就好。”金瑜也跟著笑：“不然耽誤了季老師魚躍龍門，倒成了我們的罪過。”
“這位同學思慮甚遠，在下若將來名落孫山，便是自己本事不濟。”季清夏不理會她話中的陰陽怪氣，繼續道：“還有什麽疑問嗎？若沒有，咱們便開始上課吧。”
第一課講的是《中庸》。
這本書一拿起來，就有不少學生唉聲嘆氣，把書往旁邊一扔就準備睡覺。
書院授業，大多是將書中語句逐句解析，再佐以論證。四書五經之中，中庸語句最為晦澀難懂，滿篇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不少學生都對其深惡痛絕，更別說是這群原本便不愛讀書的紈絝。
講了兩三句，還在聽的只剩下姜時、金瑜，和角落裏那不知姓名的寒門學子。
其他兩人倒是真的在聽，而姜時……
她大概還在發呆。
畢竟手中的書都拿反了。
季清夏並不著急，中規中矩的講完了課便離開。
所謂因材施教，她也得先了解這些學生才行。而除了溫荃給她的那本冊子，如今倒是還多了一個了解這些學生的捷徑。
姜時。
下了課，季清夏不緊不慢的朝書院外走去，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了身後急切的腳步聲。
“季！季……季老師。”
季清夏回頭，看到了追出來的姜時。
“姜小姐。”她溫和點頭。
“別這麽叫我，季老師！”姜時忙擺手：“您……您是我的老師，叫我姜時就行。”
季清夏也不推辭：“好，姜時。”
剛打完招呼，不遠處便傳來一道聲音。
“清夏姐！”
馮芷微一路小跑著過來，嘴裏還念叨著：“太好了太好了，我還以為要去書院門口等你呢。”
季清夏忍不住囑咐：“慢些。”
“在菊院上課可還適應？”
“適應的！大家都是為了備考科舉，都很和善，老師也很好。嘿嘿……就是沒有清夏姐講得好！”
季清夏無奈：“亂說什麽？這樣在背後編排老師，也不怕被人聽去。”
“我說的是實話嘛！咦？這不是姜……姜小姐？”
馮芷微這才發現季清夏身邊的姜時，瞬間拘束了不少。
“姜小姐好。”
“你好……”姜時也記得這個當時跟在季清夏身後的小姑娘。
“清夏姐，你怎麽會跟姜小姐在一塊兒？”
姜時主動解釋：“我，我是季老師的學生。”
“對哦！差點忘了，清夏姐現在是書院的老師了！怎麽樣姜小姐，清夏姐講課是不是講得很好？”
姜時哪裏記得季清夏剛剛講了什麽……何況她基礎知識太差，還沒到能學《中庸》的程度。往日要是有人這麽問她，她定然不屑一顧，可不知為何，在季清夏面前，姜時突然感覺有些羞恥，磕磕絆絆的開口：“挺，挺好的……”
“看吧清夏姐，我就說你講課厲害！”
季清夏哪裏看不出姜時的尷尬，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時間還早，今日下午沒課，不如我們一起去醉仙居坐坐吧？”
“醉仙居？”馮芷微睜大了眼睛：“清夏姐，你不是不喝酒的嗎？”
“聽說那裏的菜式也不錯。怎麽，不想去嘗嘗？”
“去！當然去了！”
馮芷微立刻往外沖。
入京以來，她又何嘗不知京都的覆雜險惡，平日裏除了跟金衍在周府附近的街道逛一逛，其他地方也是不敢去的。如今有機會去大名鼎鼎的“醉仙居”，當然要積極一點。
季清夏跟著走了幾步，發現姜時沒有跟上來，回頭道。
“姜時？走了。”
“啊？哦……哦，好！”
姜時傻楞楞的跟了上去，腦袋仍是一片混亂。
醉仙居……要去醉仙居還是她提起的。可那會兒她還以為季清夏是個通過了考核的學生，哪裏想得到她竟然成了自己的老師……
馬車停在了醉仙居門口。
三人走進去，立刻有小二迎了上來。
京都之人大多識得姜時，那小二滿臉熱情的招呼：“姜小姐！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快請到樓上雅間！”
姜時原本對這種場景十分習慣，但今天在季清夏身邊……怎麽都覺得別扭。
最後只能不知所措的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季老師，您先請。”
她一進醉仙居的門，廳中的食客們就都看了過來，如今不由得全倒吸一口冷氣。
誰的老師？還有老師能教得了這位姜小姐呢？！這位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京都哪個老師不知道她的名號！
能讓姜時這樣尊敬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位名家大儒……
眾人不約而同的朝季清夏看去，而後齊齊沈默。
這……也太年輕了。
就連馮芷微都感受到了酒樓內詭異的氣氛，頗有幾分不安的往季清夏身後挪了挪，季清夏反而不甚在意，溫聲道：“出了書院就不必如此拘束，一起走便是。”
於是姜時紅著耳朵與季清夏一同上樓。
幾人的身影剛剛在樓梯拐角處消失，整個酒樓的食客便都開始議論紛紛。
樓上的三人卻是不知道那些議論的。
簡單點了些菜，季清夏不喝酒，馮芷微也不愛喝，最後只有姜時點了一小壺酒，還小心翼翼的去看季清夏的反應。
見她並未反對，姜時才松了一口氣。
奇怪……教過姜時的老師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人……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在乎一個老師的看法。
明明季清夏一點也不兇，也沒像那些老師一樣逼著她聽課。
一杯酒下肚，姜時終於放松了幾分。
“姜小姐，清夏姐今天給你們講的什麽呀？”馮芷微忍不住好奇。
“講，講的……”姜時張了張嘴，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季清夏說了些什麽。
“芷微，好了，吃著飯還要學學問不成？”季清夏夾了一塊魚到馮芷微碗中：“好好吃飯。”
“哦……”
“其，其實我……”姜時肩膀塌了下去：“我就不是那塊讀書的料。”
或許是酒意上頭，又或許是因為對著季清夏和馮芷微這兩個僅有幾面之緣的“陌生人”，姜時難得可以放下那些偽裝，再無平日裏的虛張聲勢，反而看起來頗有幾分可憐兮兮的。
“我也想學啊……我想像祖母一樣上陣殺敵，祖母說如果我不能通過鄉試，那只能去兵營當個大頭兵。其實大頭兵也沒啥……但是我姓姜，真要是去當了大頭兵，祖母和母親都會被我連累，讓整個京都的人戳脊梁骨。”姜時說到這兒更加沮喪：“但我就是學不會，那些字分開了都認識，湊到一起怎麽就那麽難懂！”
馮芷微一驚，被季清夏暗暗拍了拍手臂，只能強壓著心中驚訝，安靜聽著。
季清夏任由姜時發洩，待她說完，才為她倒了一杯茶水。
“飲酒過量傷身，喝些茶吧。”
姜時紅著眼睛擡頭看她：“季老師，您不覺得我沒用嗎？”
“怎麽這麽想？”季清夏失笑：“當日街上拉住姚小姐的馬救下我和夫郎，這樣的功夫可不是人人都會的。”
“是的是的！”馮芷微也跟著小聲開口：“林曼都說你功夫好的。”
姜時雖然不知道林曼是誰，但情緒終於好了幾分：“可我……我只有這一身蠻力。”
“誰說的？”季清夏認真道：“萬事萬物都需技巧，你年紀輕輕便武藝過人，可見並非愚笨之人。至於讀書……大概只是還沒找到入門的方法。”
“真的？！”姜時激動了片刻，轉而又有些失落：“季老師您別安慰我了，所有教過我的老師都說我不是讀書的料。那叫什麽來著？孺子不可教也。”
“是人各有長短，教授方法也不該全然相同。讀書並非什麽不可逾越的難事，姜時，不要太早對自己下結論。”
“我……可是我……”
“姜小姐，你就相信清夏姐吧！她可厲害了，我之前怎麽都解不出‘自誠明’真意，任憑書院的老師如何講解都理解不了，後來還是清夏姐一說我就懂了！”
姜時眨眨眼：“你……你不是秀才嗎？你也會有不懂的？”
“當然了！”馮芷微忍不住往姜時身邊挪了挪椅子，開始倒苦水：“我跟你說，有些典籍真的太難懂了！偏偏越怕什麽考試就越考什麽，真的煩死了。”
“沒錯！”姜時一下子跟馮芷微找到了共同語言，兩人沒一會兒就開始t一起大罵考試，說的眉飛色舞。
季清夏無奈扶額。
沒想到，在勸解人這一方面……馮芷微倒是比她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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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教書的老師, 季清夏實在是太過於年輕了。南陽書院中年紀最小的老師如今都已過不惑，而季清夏的年紀……甚至比竹院的很多學生都還要小一些。
季清夏卻不管眾人的表情，只溫溫和和的開口：“大家好, 我姓季。”
學生們還沒回神，謝山長見季清夏並未有恐懼、退縮之意，滿意的點了點頭，先離開了。
謝山長一走, 竹院便重新炸了鍋。
季清夏也不急著管, 只閑閑在講桌後面落座尋了本書來看, 靜靜等底下的討論結束。
討論到最後，眾人的目光都固定在了姜時和金瑜兩人身上, 想來因為這兩人身份最為尊貴，性格也最沖動，都等著她們二人出頭。
哪知一向帶頭挑事的金瑜這回沒了反應, 安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似乎在思考什麽，而姜時就更不可能鬧了……她怎麽都沒想到季清夏來竹院竟然是做她的老師，這會兒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兩人都不開口, 旁人自然也不願意做這出頭鳥, 竹院漸漸安靜下來, 季清夏笑著合上了手中的書。
“既然大家已經討論完畢, 那麽現在開始上課。”
誰知那一直低頭沈思的金瑜突然擡起頭。
“季老師, 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
來了！
眾人頗有幾分興奮的看著金瑜，等著她會出什麽難題。
姜時這會兒回過神來, 皺眉制止：“金瑜。”
“無妨。”季清夏擺擺手，笑道：“有什麽事便問吧。”
“敢問季老師出自何人府上？”
“我乃上京趕考的寒門學子, 並不認識京都哪位大人。”
寒門學子？！
這群紈絝平日最瞧不上的就是寒門學子，畢竟那些寒門努力一輩子也未必能到達她們的起點，平日在竹院上課的時候都自動分成了兩邊，從不互相來往。
只有季清夏發現，坐在角落裏的一個學生默默擡起頭看向她，眼中似乎情緒覆雜。
看衣著打扮，這學生應該是竹院如今僅剩的一個寒門學子。
“季老師既然出身寒門，理當專心備考才是，哪來的時間管我們這些學生？”
聽到金瑜這番話，季清夏倒是有些意外。
之前金瑜跟謝山長胡鬧，季清夏只當這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可這會兒說出的話卻稱得上幾分文雅。
而觀她神色，也並非之前認識的江玉珠、姚金鈴之輩，反而眼中隱隱閃過幾分沈穩之色。
這金瑜……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清夏心中思量，面上卻不顯，只溫聲答道：“承蒙山長看重，願予我信任。這一點還請各位放心，我既然領了老師一職，自當傾心教授各位學識。至於趕考之事，還不必大家替我憂慮。”t
“那就好。”金瑜也跟著笑：“不然耽誤了季老師魚躍龍門，倒成了我們的罪過。”
“這位同學思慮甚遠，在下若將來名落孫山，便是自己本事不濟。”季清夏不理會她話中的陰陽怪氣，繼續道：“還有什麽疑問嗎？若沒有，咱們便開始上課吧。”
第一課講的是《中庸》。
這本書一拿起來，就有不少學生唉聲嘆氣，把書往旁邊一扔就準備睡覺。
書院授業，大多是將書中語句逐句解析，再佐以論證。四書五經之中，中庸語句最為晦澀難懂，滿篇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不少學生都對其深惡痛絕，更別說是這群原本便不愛讀書的紈絝。
講了兩三句，還在聽的只剩下姜時、金瑜，和角落裏那不知姓名的寒門學子。
其他兩人倒是真的在聽，而姜時……
她大概還在發呆。
畢竟手中的書都拿反了。
季清夏並不著急，中規中矩的講完了課便離開。
所謂因材施教，她也得先了解這些學生才行。而除了溫荃給她的那本冊子，如今倒是還多了一個了解這些學生的捷徑。
姜時。
下了課，季清夏不緊不慢的朝書院外走去，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聽到了身後急切的腳步聲。
“季！季……季老師。”
季清夏回頭，看到了追出來的姜時。
“姜小姐。”她溫和點頭。
“別這麽叫我，季老師！”姜時忙擺手：“您……您是我的老師，叫我姜時就行。”
季清夏也不推辭：“好，姜時。”
剛打完招呼，不遠處便傳來一道聲音。
“清夏姐！”
馮芷微一路小跑著過來，嘴裏還念叨著：“太好了太好了，我還以為要去書院門口等你呢。”
季清夏忍不住囑咐：“慢些。”
“在菊院上課可還適應？”
“適應的！大家都是為了備考科舉，都很和善，老師也很好。嘿嘿……就是沒有清夏姐講得好！”
季清夏無奈：“亂說什麽？這樣在背後編排老師，也不怕被人聽去。”
“我說的是實話嘛！咦？這不是姜……姜小姐？”
馮芷微這才發現季清夏身邊的姜時，瞬間拘束了不少。
“姜小姐好。”
“你好……”姜時也記得這個當時跟在季清夏身後的小姑娘。
“清夏姐，你怎麽會跟姜小姐在一塊兒？”
姜時主動解釋：“我，我是季老師的學生。”
“對哦！差點忘了，清夏姐現在是書院的老師了！怎麽樣姜小姐，清夏姐講課是不是講得很好？”
姜時哪裏記得季清夏剛剛講了什麽……何況她基礎知識太差，還沒到能學《中庸》的程度。往日要是有人這麽問她，她定然不屑一顧，可不知為何，在季清夏面前，姜時突然感覺有些羞恥，磕磕絆絆的開口：“挺，挺好的……”
“看吧清夏姐，我就說你講課厲害！”
季清夏哪裏看不出姜時的尷尬，打圓場道：“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時間還早，今日下午沒課，不如我們一起去醉仙居坐坐吧？”
“醉仙居？”馮芷微睜大了眼睛：“清夏姐，你不是不喝酒的嗎？”
“聽說那裏的菜式也不錯。怎麽，不想去嘗嘗？”
“去！當然去了！”
馮芷微立刻往外沖。
入京以來，她又何嘗不知京都的覆雜險惡，平日裏除了跟金衍在周府附近的街道逛一逛，其他地方也是不敢去的。如今有機會去大名鼎鼎的“醉仙居”，當然要積極一點。
季清夏跟著走了幾步，發現姜時沒有跟上來，回頭道。
“姜時？走了。”
“啊？哦……哦，好！”
姜時傻楞楞的跟了上去，腦袋仍是一片混亂。
醉仙居……要去醉仙居還是她提起的。可那會兒她還以為季清夏是個通過了考核的學生，哪裏想得到她竟然成了自己的老師……
馬車停在了醉仙居門口。
三人走進去，立刻有小二迎了上來。
京都之人大多識得姜時，那小二滿臉熱情的招呼：“姜小姐！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快請到樓上雅間！”
姜時原本對這種場景十分習慣，但今天在季清夏身邊……怎麽都覺得別扭。
最後只能不知所措的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季老師，您先請。”
她一進醉仙居的門，廳中的食客們就都看了過來，如今不由得全倒吸一口冷氣。
誰的老師？還有老師能教得了這位姜小姐呢？！這位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京都哪個老師不知道她的名號！
能讓姜時這樣尊敬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位名家大儒……
眾人不約而同的朝季清夏看去，而後齊齊沈默。
這……也太年輕了。
就連馮芷微都感受到了酒樓內詭異的氣氛，頗有幾分不安的往季清夏身後挪了挪，季清夏反而不甚在意，溫聲道：“出了書院就不必如此拘束，一起走便是。”
於是姜時紅著耳朵與季清夏一同上樓。
幾人的身影剛剛在樓梯拐角處消失，整個酒樓的食客便都開始議論紛紛。
樓上的三人卻是不知道那些議論的。
簡單點了些菜，季清夏不喝酒，馮芷微也不愛喝，最後只有姜時點了一小壺酒，還小心翼翼的去看季清夏的反應。
見她並未反對，姜時才松了一口氣。
奇怪……教過姜時的老師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人……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在乎一個老師的看法。
明明季清夏一點也不兇，也沒像那些老師一樣逼著她聽課。
一杯酒下肚，姜時終於放松了幾分。
“姜小姐，清夏姐今天給你們講的什麽呀？”馮芷微忍不住好奇。
“講，講的……”姜時張了張嘴，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季清夏說了些什麽。
“芷微，好了，吃著飯還要學學問不成？”季清夏夾了一塊魚到馮芷微碗中：“好好吃飯。”
“哦……”
“其，其實我……”姜時肩膀塌了下去：“我就不是那塊讀書的料。”
或許是酒意上頭，又或許是因為對著季清夏和馮芷微這兩個僅有幾面之緣的“陌生人”，姜時難得可以放下那些偽裝，再無平日裏的虛張聲勢，反而看起來頗有幾分可憐兮兮的。
“我也想學啊……我想像祖母一樣上陣殺敵，祖母說如果我不能通過鄉試，那只能去兵營當個大頭兵。其實大頭兵也沒啥……但是我姓姜，真要是去當了大頭兵，祖母和母親都會被我連累，讓整個京都的人戳脊梁骨。”姜時說到這兒更加沮喪：“但我就是學不會，那些字分開了都認識，湊到一起怎麽就那麽難懂！”
馮芷微一驚，被季清夏暗暗拍了拍手臂，只能強壓著心中驚訝，安靜聽著。
季清夏任由姜時發洩，待她說完，才為她倒了一杯茶水。
“飲酒過量傷身，喝些茶吧。”
姜時紅著眼睛擡頭看她：“季老師，您不覺得我沒用嗎？”
“怎麽這麽想？”季清夏失笑：“當日街上拉住姚小姐的馬救下我和夫郎，這樣的功夫可不是人人都會的。”
“是的是的！”馮芷微也跟著小聲開口：“林曼都說你功夫好的。”
姜時雖然不知道林曼是誰，但情緒終於好了幾分：“可我……我只有這一身蠻力。”
“誰說的？”季清夏認真道：“萬事萬物都需技巧，你年紀輕輕便武藝過人，可見並非愚笨之人。至於讀書……大概只是還沒找到入門的方法。”
“真的？！”姜時激動了片刻，轉而又有些失落：“季老師您別安慰我了，所有教過我的老師都說我不是讀書的料。那叫什麽來著？孺子不可教也。”
“是人各有長短，教授方法也不該全然相同。讀書並非什麽不可逾越的難事，姜時，不要太早對自己下結論。”
“我……可是我……”
“姜小姐，你就相信清夏姐吧！她可厲害了，我之前怎麽都解不出‘自誠明’真意，任憑書院的老師如何講解都理解不了，後來還是清夏姐一說我就懂了！”
姜時眨眨眼：“你……你不是秀才嗎？你也會有不懂的？”
“當然了！”馮芷微忍不住往姜時身邊挪了挪椅子，開始倒苦水：“我跟你說，有些典籍真的太難懂了！偏偏越怕什麽考試就越考什麽，真的煩死了。”
“沒錯！”姜時一下子跟馮芷微找到了共同語言，兩人沒一會兒就開始t一起大罵考試，說的眉飛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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