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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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耳熟的聲音。
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是晉雲柏。
他明明可以在任何地方，卻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出現在一個不該出現的場合。
隔著空曠的中庭，空氣中有根無形的線被不斷扯緊，在迸裂的邊緣搖搖欲墜。
楊京背靠沙發，單手持槍，舔了舔牙齒，露出一個介於呲牙和微笑的表情。
“晉雲柏，晉二哥——”
他拉長了聲調：“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有失遠迎啊。只是不知道您到底有什麽指教的，要千裏迢迢過來把我這小房子的玻璃炸了？怎麽，是自家的房子不好住嗎？”
面對楊京明知故問的挑釁問題，晉雲柏像一個黑洞，用完全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聲音說道：“我來接楚嵐，她做客太久，該回家了。”
“回家？回什麽家？”楊京嗤笑道，“她現在就在家。”
他還去問楚嵐：“你說對吧？”
而同時，晉雲柏提高了點聲音說：“楚嵐，過來。”
楚嵐對他們倆誰的話也沒回應。
真荒謬，虎穴和狼窩居然在問她是哪邊的居住體驗更好。
她的視線移向沙發暗格，那裏還有一把槍。
楊京註意到她的視線，扯了下嘴角，突然探身出去，擡手對著外面打了一槍。
槍聲未落，他揚聲道：“二哥，今日家中有事，不便接待貴客，您，還是改日再來，恕不接待了！”
晉雲柏沒說話。
但在下一刻，幾道子彈穿過沒了玻璃的落地窗，擊穿沙發，擦著兩人身側，重重擊中地面，瓷磚碎片四射迸裂！
楚嵐和楊京狼狽極了，渾身上下又是玻璃碴又是灰塵，除了之前窗戶碎裂時劃下的血痕外，又添了新的傷口。
不遠處，晉雲柏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楚嵐，出來。”
即使示意槍手開槍威懾，即使明知無視野盲射的情況下有幾率對楚嵐造成傷害，他依舊很平靜。
楊京粗魯抹去臉側被刮傷後不斷溢出的血珠，低罵了一句：“晉老二他瘋了嗎？！”
卻不妨楚嵐突然從暗格抽出槍，起身朝晉雲柏走去。
楊京試圖攔下她，卻只扯下裙擺一角。
他甩開布，忍不住要罵現在奢牌真他媽一點臉都不要了，衣服布料比他媽衛生紙都薄。
他從沙發後看過去，只見到楚嵐拎著槍朝晉雲柏走去的背影。
晉雲柏立在中庭門口，身周是幽靈般散開的槍手，穿著沒有標識的戰術服，舉手投足間殘留特種軍隊的印跡。
見到有人攜槍靠近，有槍手下意識擡槍瞄準楚嵐，黑洞洞的槍口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
晉雲柏只目光沈沈盯著楚嵐，她穿了條亞麻吊帶裙，長發亂蓬蓬的散在肩頭，陽光從身後照過來，勾勒出誘人線條。
明明是他最討厭的粗魯打扮，卻顯出奇異的風情。
他面無表情，目光卻貪婪地一寸寸刮過她每寸肌膚，直到看到頸側刺眼的紅色齒痕。
楚嵐已經走到他身前。
她停下腳步，兩人間隔著短短一步的距離，像填不平的天塹。
晉雲柏向她伸手：“和我回去。”
然而同時，楚嵐擡手將槍對準了他！
“哢哢哢”連續上膛聲，現在即使是外圍警戒的槍手也將槍口對準了她。
“該走的是你。”
被槍指著頭，晉雲柏只盯著楚嵐，半響，忽然笑了：“你就這麽喜歡他嗎？”
楚嵐不想解釋，只說：“你不該來找我。”
為什麽他就不懂好聚好散？為什麽他要一直糾纏不清？
分手就是分手，她的態度難道還不夠明確嗎？到底要怎樣，到底要多長時間，他才肯徹底放手？
楚嵐幾乎是憤怒的，從憤怒中又生出酸澀，她咬著牙，硬生生咽下喉中梗塞，口中有血腥氣。
她舉著槍的手都是汗，幾次危險地從扳機上滑過。
晉雲柏卻上前一步，胸膛頂住槍口，他還要繼續向前，逼得楚嵐不得不後退。
“開槍。”他說。
兩人靠得太近，楚嵐不得不擡起頭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既然你已經這麽恨我，那就開槍。”
聽到這話，有槍手急要上前，晉雲柏卻逼他退下，槍手不甘地退回去，但槍還是指著楚嵐。
楊京從沙發後緩緩站起來，沒說話，冷眼旁觀這一切。
晉雲柏低頭看楚嵐，兩人氣息交纏，愛侶像仇敵，不知道是愛多還是恨更多。
“開槍啊。”
他甚至在笑。
“開槍了你就能擺脫我，只要我死了就再也不會糾纏你，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那就開槍。”
楚嵐握槍的手不穩，他就貼心地抓著她的手向上，直到抵住心臟的位置。
晉雲柏的聲音輕柔極了：“打這裏，只要一槍，你就自由了。”
他從來對人對己都殘忍。
楚嵐的手指在顫抖。
她看著晉雲柏，熟悉的長眉修目，極致英俊，也極致冷酷，連一絲轉圜都不肯留給她。
他出了題目，只留給她兩個選項。
——愛他，或殺死他。
多殘忍的愛人。
楚嵐手指扣在扳機上，緩緩收緊。
她幾乎能聽到彈簧被壓縮時發出的細小聲音。
晉雲柏甚至試圖指導她：“手腕繃緊，子彈擊發瞬間的後坐力會讓你的動作變形，準星偏移，那你就不能一槍打死我了。”
他的聲音帶笑，平靜到冷酷，好像這只是一次愜意閑談，而不是怎麽讓情人殺了自己。
“然後，你要記得躲開一點，不然我的心臟被打碎後噴出的血可能會弄臟你的裙子。”
他嘆息般說：“多美的裙子。”
晉雲柏一步步向前，楚嵐一步步後退。
直到被逼到退無可退，晉雲柏將她擁入懷中，熟悉的煙草薄荷氣息，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懷抱。
以及，硌在兩人之間冷硬而陌生的槍。
他的唇明明貼在她耳旁，可聲音卻聽起來那麽遙遠。
“就現在，開槍。”
他在逼瘋她。
他就是要逼瘋她。
楚嵐被逼到絕路，退無可退，眼前一片紅霧，她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回聲在空曠中庭中反覆回蕩，像幽魂的尖嘯，簡直要刺破耳膜。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連續擊發後的槍管燙極了，高溫立刻就在人皮膚上燙出水泡，楚嵐扔下槍，巨大的後坐力讓她幾乎站不穩。
可一雙手將她撈進懷裏，劈頭蓋臉地胡亂吻著她的臉頰嘴唇。
“你不肯讓我死……”
在開槍的最後一刻，楚嵐猛然抽出手|槍調轉槍口，朝天花板連續擊發，直到用光全部子|彈。
晉雲柏用力抓著她，像是抓住一個失而覆得的寶貝，欣喜若狂又患得患失，他拽住楚嵐的手腕，強硬地將她鎖在懷裏。
楚嵐不發一言，用力推拒他的擁抱，咬牙切齒到在他攬著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下去，滿口的血腥味。
晉雲柏只皺了皺眉頭，反而將她抱得更緊，半強迫將她往別墅外帶，並對一旁槍手發出命令：
“走！”
幽靈般的槍手們從四面八方流水似的匯聚過來，端著槍，要護衛雇主離開。
但——
“我讓你們走了嗎？”
楊京從沙發後走出來，臉上一道血痕，半長頭發散亂，仿佛獅子怒張的鬃毛。
“二哥，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要帶走我的客人，這樣不大好吧？”
晉雲柏頭也不回，冷淡地扔下一句：“一切損失我會讓人打進你賬戶。”
楊京臉上帶笑，笑意未達眼底：“我還不至於把這點小錢放在心上，何況上次我燒了你家，這次你砸了我家，也算一報還一報，我們扯平。”
“但她——”
楊京點了點楚嵐，輕佻道：“她是我的，我是不會讓你帶走的。”
話音未落，突然出現的另一隊同樣全副武裝的人馬包圍了晉雲柏他們。
“幸虧我猜到你會找人跟蹤我，要不然就被你得手了。真危險，虧你還和徐正玩得那麽開心，差點就被你騙過去了。”
楊京走過來，無視晉雲柏的手下對準他的槍口，不緊不慢走到他面前。
“二哥，我猜你帶來的人不能見光，更不能見官。如果你不想以偷渡入境恐怖|分子的名義被逮捕的話——”
“放開她。”他看向楚嵐。
晉雲柏沒有動。
楊京皺眉，他遲疑了一下，才做出手勢指令，己方槍手逼上前，哢哢哢一片危險的上膛聲。
晉雲柏這一邊的人本就神經緊繃，此時更是針鋒相對，雙方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極度緊張的時刻，晉雲柏擡眼掃視了一圈包圍者，露出一個冷淡的笑。
“沒有想到，楊家在米國已經發展得如此，根深蒂固。”他加重了語氣，“真是讓人驚訝。”
楊京瞇起眼睛，疑忌地看向晉雲柏。
晉雲柏泰然自若，如數家珍似的列舉對面槍手身上的裝備：“W-49突擊步|槍，D-25手|槍，哦，還有T-7戰術頭盔、蝰蛇護目鏡、阿斯塔防彈衣……”
然後他看向神色愈發陰沈的楊京：“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裏面有不少米軍現役部隊都未換裝的新款裝備，理論上應該存在於六角大樓的實驗室，而不是——”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圈。
“你調動這只隊伍的事，楊伯伯知道嗎？”
不妨晉雲柏眼睛這麽利，一下精準踩到他的死穴，楊京盡力維持輕松笑容，假裝這其實沒什麽大不了。
“這不過是我個人為了追逐愛情所做的一點小小的冒險，和我家裏沒關系。年少輕狂，就算是那群老頭子也年輕過，我想沒有人不會理解，總不至於談戀愛也犯法吧？”
晉雲柏反問：“戀愛？”
“我需要感謝……”晉雲柏的眼神緩緩在楊京臉上刮過，視線如刀般鋒利，“你對我女朋友的欣賞嗎？”
他甚至還在笑，輕蔑而厭惡：“只可惜，你出現太晚，她已經是我的了。”
楊京卻無所謂：“沒結婚誰都有機會，我只是遵從本心。二哥，你又不娶她，何必攔著我的路呢？”
晉雲柏沈下臉來。
他抓著楚嵐的手太用力，用力讓人疼痛。
她疼得有些後悔剛剛開槍把子|彈射得太幹凈，不然這會兒她就能給這倆人一人崩一槍，省得這會兒買貨似的討價還價，討論她的歸屬。
現場氣氛已經緊繃到極致，隨時都有擦槍走火的可能性。
雙方人數相近武器類似，但顯然，先開火的一方能活下來的人更多。
楚嵐註意到兩方槍手都在觀察合適掩體位置，並隱蔽地向同伴打手勢，槍口緩慢移動，挑選攻擊對象。
此時，任何一個細微信號都會變成屠殺開始的哨音。
見楊京還想說些什麽刺激晉雲柏，楚嵐頭疼地對楊京說：“你給我閉嘴。”
在楊京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說“我？”時，她轉頭對晉雲柏說：“你也閉嘴。”
晉雲柏冷下臉，沒說話，只是更緊地抓著她。
在楚嵐要說些什麽緩解氣氛時，忽然，雨潑似的子彈從別墅外面掃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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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是晉雲柏。
他明明可以在任何地方，卻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出現在一個不該出現的場合。
隔著空曠的中庭，空氣中有根無形的線被不斷扯緊，在迸裂的邊緣搖搖欲墜。
楊京背靠沙發，單手持槍，舔了舔牙齒，露出一個介於呲牙和微笑的表情。
“晉雲柏，晉二哥——”
他拉長了聲調：“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有失遠迎啊。只是不知道您到底有什麽指教的，要千裏迢迢過來把我這小房子的玻璃炸了？怎麽，是自家的房子不好住嗎？”
面對楊京明知故問的挑釁問題，晉雲柏像一個黑洞，用完全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聲音說道：“我來接楚嵐，她做客太久，該回家了。”
“回家？回什麽家？”楊京嗤笑道，“她現在就在家。”
他還去問楚嵐：“你說對吧？”
而同時，晉雲柏提高了點聲音說：“楚嵐，過來。”
楚嵐對他們倆誰的話也沒回應。
真荒謬，虎穴和狼窩居然在問她是哪邊的居住體驗更好。
她的視線移向沙發暗格，那裏還有一把槍。
楊京註意到她的視線，扯了下嘴角，突然探身出去，擡手對著外面打了一槍。
槍聲未落，他揚聲道：“二哥，今日家中有事，不便接待貴客，您，還是改日再來，恕不接待了！”
晉雲柏沒說話。
但在下一刻，幾道子彈穿過沒了玻璃的落地窗，擊穿沙發，擦著兩人身側，重重擊中地面，瓷磚碎片四射迸裂！
楚嵐和楊京狼狽極了，渾身上下又是玻璃碴又是灰塵，除了之前窗戶碎裂時劃下的血痕外，又添了新的傷口。
不遠處，晉雲柏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楚嵐，出來。”
即使示意槍手開槍威懾，即使明知無視野盲射的情況下有幾率對楚嵐造成傷害，他依舊很平靜。
楊京粗魯抹去臉側被刮傷後不斷溢出的血珠，低罵了一句：“晉老二他瘋了嗎？！”
卻不妨楚嵐突然從暗格抽出槍，起身朝晉雲柏走去。
楊京試圖攔下她，卻只扯下裙擺一角。
他甩開布，忍不住要罵現在奢牌真他媽一點臉都不要了，衣服布料比他媽衛生紙都薄。
他從沙發後看過去，只見到楚嵐拎著槍朝晉雲柏走去的背影。
晉雲柏立在中庭門口，身周是幽靈般散開的槍手，穿著沒有標識的戰術服，舉手投足間殘留特種軍隊的印跡。
見到有人攜槍靠近，有槍手下意識擡槍瞄準楚嵐，黑洞洞的槍口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
晉雲柏只目光沈沈盯著楚嵐，她穿了條亞麻吊帶裙，長發亂蓬蓬的散在肩頭，陽光從身後照過來，勾勒出誘人線條。
明明是他最討厭的粗魯打扮，卻顯出奇異的風情。
他面無表情，目光卻貪婪地一寸寸刮過她每寸肌膚，直到看到頸側刺眼的紅色齒痕。
楚嵐已經走到他身前。
她停下腳步，兩人間隔著短短一步的距離，像填不平的天塹。
晉雲柏向她伸手：“和我回去。”
然而同時，楚嵐擡手將槍對準了他！
“哢哢哢”連續上膛聲，現在即使是外圍警戒的槍手也將槍口對準了她。
“該走的是你。”
被槍指著頭，晉雲柏只盯著楚嵐，半響，忽然笑了：“你就這麽喜歡他嗎？”
楚嵐不想解釋，只說：“你不該來找我。”
為什麽他就不懂好聚好散？為什麽他要一直糾纏不清？
分手就是分手，她的態度難道還不夠明確嗎？到底要怎樣，到底要多長時間，他才肯徹底放手？
楚嵐幾乎是憤怒的，從憤怒中又生出酸澀，她咬著牙，硬生生咽下喉中梗塞，口中有血腥氣。
她舉著槍的手都是汗，幾次危險地從扳機上滑過。
晉雲柏卻上前一步，胸膛頂住槍口，他還要繼續向前，逼得楚嵐不得不後退。
“開槍。”他說。
兩人靠得太近，楚嵐不得不擡起頭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既然你已經這麽恨我，那就開槍。”
聽到這話，有槍手急要上前，晉雲柏卻逼他退下，槍手不甘地退回去，但槍還是指著楚嵐。
楊京從沙發後緩緩站起來，沒說話，冷眼旁觀這一切。
晉雲柏低頭看楚嵐，兩人氣息交纏，愛侶像仇敵，不知道是愛多還是恨更多。
“開槍啊。”
他甚至在笑。
“開槍了你就能擺脫我，只要我死了就再也不會糾纏你，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那就開槍。”
楚嵐握槍的手不穩，他就貼心地抓著她的手向上，直到抵住心臟的位置。
晉雲柏的聲音輕柔極了：“打這裏，只要一槍，你就自由了。”
他從來對人對己都殘忍。
楚嵐的手指在顫抖。
她看著晉雲柏，熟悉的長眉修目，極致英俊，也極致冷酷，連一絲轉圜都不肯留給她。
他出了題目，只留給她兩個選項。
——愛他，或殺死他。
多殘忍的愛人。
楚嵐手指扣在扳機上，緩緩收緊。
她幾乎能聽到彈簧被壓縮時發出的細小聲音。
晉雲柏甚至試圖指導她：“手腕繃緊，子彈擊發瞬間的後坐力會讓你的動作變形，準星偏移，那你就不能一槍打死我了。”
他的聲音帶笑，平靜到冷酷，好像這只是一次愜意閑談，而不是怎麽讓情人殺了自己。
“然後，你要記得躲開一點，不然我的心臟被打碎後噴出的血可能會弄臟你的裙子。”
他嘆息般說：“多美的裙子。”
晉雲柏一步步向前，楚嵐一步步後退。
直到被逼到退無可退，晉雲柏將她擁入懷中，熟悉的煙草薄荷氣息，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懷抱。
以及，硌在兩人之間冷硬而陌生的槍。
他的唇明明貼在她耳旁，可聲音卻聽起來那麽遙遠。
“就現在，開槍。”
他在逼瘋她。
他就是要逼瘋她。
楚嵐被逼到絕路，退無可退，眼前一片紅霧，她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回聲在空曠中庭中反覆回蕩，像幽魂的尖嘯，簡直要刺破耳膜。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連續擊發後的槍管燙極了，高溫立刻就在人皮膚上燙出水泡，楚嵐扔下槍，巨大的後坐力讓她幾乎站不穩。
可一雙手將她撈進懷裏，劈頭蓋臉地胡亂吻著她的臉頰嘴唇。
“你不肯讓我死……”
在開槍的最後一刻，楚嵐猛然抽出手|槍調轉槍口，朝天花板連續擊發，直到用光全部子|彈。
晉雲柏用力抓著她，像是抓住一個失而覆得的寶貝，欣喜若狂又患得患失，他拽住楚嵐的手腕，強硬地將她鎖在懷裏。
楚嵐不發一言，用力推拒他的擁抱，咬牙切齒到在他攬著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下去，滿口的血腥味。
晉雲柏只皺了皺眉頭，反而將她抱得更緊，半強迫將她往別墅外帶，並對一旁槍手發出命令：
“走！”
幽靈般的槍手們從四面八方流水似的匯聚過來，端著槍，要護衛雇主離開。
但——
“我讓你們走了嗎？”
楊京從沙發後走出來，臉上一道血痕，半長頭發散亂，仿佛獅子怒張的鬃毛。
“二哥，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要帶走我的客人，這樣不大好吧？”
晉雲柏頭也不回，冷淡地扔下一句：“一切損失我會讓人打進你賬戶。”
楊京臉上帶笑，笑意未達眼底：“我還不至於把這點小錢放在心上，何況上次我燒了你家，這次你砸了我家，也算一報還一報，我們扯平。”
“但她——”
楊京點了點楚嵐，輕佻道：“她是我的，我是不會讓你帶走的。”
話音未落，突然出現的另一隊同樣全副武裝的人馬包圍了晉雲柏他們。
“幸虧我猜到你會找人跟蹤我，要不然就被你得手了。真危險，虧你還和徐正玩得那麽開心，差點就被你騙過去了。”
楊京走過來，無視晉雲柏的手下對準他的槍口，不緊不慢走到他面前。
“二哥，我猜你帶來的人不能見光，更不能見官。如果你不想以偷渡入境恐怖|分子的名義被逮捕的話——”
“放開她。”他看向楚嵐。
晉雲柏沒有動。
楊京皺眉，他遲疑了一下，才做出手勢指令，己方槍手逼上前，哢哢哢一片危險的上膛聲。
晉雲柏這一邊的人本就神經緊繃，此時更是針鋒相對，雙方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極度緊張的時刻，晉雲柏擡眼掃視了一圈包圍者，露出一個冷淡的笑。
“沒有想到，楊家在米國已經發展得如此，根深蒂固。”他加重了語氣，“真是讓人驚訝。”
楊京瞇起眼睛，疑忌地看向晉雲柏。
晉雲柏泰然自若，如數家珍似的列舉對面槍手身上的裝備：“W-49突擊步|槍，D-25手|槍，哦，還有T-7戰術頭盔、蝰蛇護目鏡、阿斯塔防彈衣……”
然後他看向神色愈發陰沈的楊京：“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裏面有不少米軍現役部隊都未換裝的新款裝備，理論上應該存在於六角大樓的實驗室，而不是——”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圈。
“你調動這只隊伍的事，楊伯伯知道嗎？”
不妨晉雲柏眼睛這麽利，一下精準踩到他的死穴，楊京盡力維持輕松笑容，假裝這其實沒什麽大不了。
“這不過是我個人為了追逐愛情所做的一點小小的冒險，和我家裏沒關系。年少輕狂，就算是那群老頭子也年輕過，我想沒有人不會理解，總不至於談戀愛也犯法吧？”
晉雲柏反問：“戀愛？”
“我需要感謝……”晉雲柏的眼神緩緩在楊京臉上刮過，視線如刀般鋒利，“你對我女朋友的欣賞嗎？”
他甚至還在笑，輕蔑而厭惡：“只可惜，你出現太晚，她已經是我的了。”
楊京卻無所謂：“沒結婚誰都有機會，我只是遵從本心。二哥，你又不娶她，何必攔著我的路呢？”
晉雲柏沈下臉來。
他抓著楚嵐的手太用力，用力讓人疼痛。
她疼得有些後悔剛剛開槍把子|彈射得太幹凈，不然這會兒她就能給這倆人一人崩一槍，省得這會兒買貨似的討價還價，討論她的歸屬。
現場氣氛已經緊繃到極致，隨時都有擦槍走火的可能性。
雙方人數相近武器類似，但顯然，先開火的一方能活下來的人更多。
楚嵐註意到兩方槍手都在觀察合適掩體位置，並隱蔽地向同伴打手勢，槍口緩慢移動，挑選攻擊對象。
此時，任何一個細微信號都會變成屠殺開始的哨音。
見楊京還想說些什麽刺激晉雲柏，楚嵐頭疼地對楊京說：“你給我閉嘴。”
在楊京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說“我？”時，她轉頭對晉雲柏說：“你也閉嘴。”
晉雲柏冷下臉，沒說話，只是更緊地抓著她。
在楚嵐要說些什麽緩解氣氛時，忽然，雨潑似的子彈從別墅外面掃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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