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起赤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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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起赤城霞
月痕靜默片刻, 道：“既為遁逃，必是去了戎狄地界，他與戎狄太子通過幾封書信, 極有可能去了北邊。”
“北邊？那便是涿州了。”
六月初七, 戎狄兵敗的第十五日，大齊攻下莫州的第二日, 戎狄太子蕭重領五萬大軍南下，誓要與我大齊決一死戰。
算算日子, 他們應當已抵達幽州, 再有十來天光景, 便要到涿州同大齊對峙。先前打算，是攻下瀛州, 將兩座城池合為一體, 再應付那勞什子的太子。而今魏千雲叛逃，少不得洩露軍機, 不若先領一彪軍馬攻打涿州, 涿州城破, 蕭擎孤軍作戰, 不出三月便要敗亡。
祝逢春站起身，向唐越道了別, 同月痕一起面見三位主帥。聽了她的謀劃，羅威道：“此計雖好，卻要防蕭擎從後偷襲。”
祝青道：“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可遣兩千兵馬佯攻瀛州, 大造聲勢，唬得蕭擎不敢出戰。”
“蕭擎年少而好勇, 只用兩千兵馬，未必唬得住她。”
“也不一定要唬她，只是要給她一個堅守不出的由頭。蕭擎吃了一場敗仗，戎狄朝廷便派蕭重來此，分明是要問責蕭擎，倘能以利誘之，離間這t對本就貌合神離的兄妹，使其各自為政同室操戈，定能一舉拿下瀛州涿州。”
羅威捋了捋胡須，道：“計是好計，卻不知如何落到實處？”
祝逢春抿唇一笑，道：“逢春既出此計，自然由逢春落到實處，羅帥只管下軍令。”
“如此甚好，蕭擎待你極不尋常，你去說她，她不會置之不理。”
“可祝將軍才殺了蕭擎的老師，兩人若是相見，蕭擎安能不怒？屆時莫說結果如何，只怕你的性命都不能保全。”
“祝帥多慮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只要來了，便該料到馬革裹屍的可能。蕭擎若執意為師報仇，便是不配做一軍主帥。”
“這話也有幾分道理，只是到了瀛州，仍須多加小心。”
“逢春明白。”
羅威看著這兩人說話，不覺想起羅松，便道：“祝將軍既領軍令，自然有對敵之法，賢弟莫要杞人憂天。而今瀛州之事已定，涿州之事未決。賢弟，此前攻打莫州，是你打了頭陣，今番攻打涿州，你可願再立一功？”
“不用勞煩祝帥，老夫願領本部兵馬前往。”
東側一人聲若洪鐘，卻是一直未發一言的張睢，他拱了拱手，道：“老夫自來河北，一直未立寸功，今番作戰，老夫願為先鋒，攻入涿州，擒拿叛賊魏千雲。”
“既如此，那便有勞張兄。”
定下計策，幾人又商議了一番部署。待一切落定，祝逢春領著月痕離開主帥院，瞥得天邊顯出彩霞，欲往醫館用飯，月痕道：“小人便不去了，唐侍衛還等著小人送飯。”
“哪裏差這一時半刻，唐越那邊還有果子和肉幹，餓她不到。”見她仍要推辭，祝逢春捏了捏她的肩膀，道，“你身上的傷都好全了？不用找陶醫師換藥麽？”
“一點小傷，何必再尋陶醫師。”
“席影受了一點皮肉傷，便吵著要陶醫師給她包紮，你渾身上下傷了不知多少處，卻屢屢諱疾忌醫。”
祝逢春笑著看她，終於見她低了頭，囁嚅道：“那便依將軍之言。”
“這還差不多。”
兩人行至醫館，祝逢春先等月痕換藥，又領她去了蘇融院裏。攻城之事已過數日，館內傷兵少了許多，幾個醫師坐在墻角，一邊翻檢藥材一邊閑聊，看到她過來，一個個放低了聲音。
祝逢春冷冷一笑，她耳力極好，聽出他們在說唐越之事，只是不好戳破。去看蘇融房間，屋內空無一人，轉頭一看，廚房頂上正冒著裊裊白煙，走進廚房，蘇融果然坐在竈邊燒火，火光映紅他的臉龐，乍看上去，好像一位誤入凡塵的仙人。
“蘇大才子，今天又做了什麽好吃的？”
“熬鴨，釀魚，淡鹽齏，雪霞羹。”蘇融擡起頭，道，“都是你愛吃的東西，多吃一些，彌補前兩日的虧欠。”
“那算什麽虧欠，你只是做了更緊要的事。”
“可這種緊要，我這輩子都不想有第二回。”
蘇融放下柴棍，輕輕握了她的手。才燒了火，他的手難得滾燙，圍著五指，令她整只手都發起癢來。她食指蜷了一瞬，回握住他那只手，又居高臨下看他的臉龐。經了兩日修整，他的面色已好了許多，雖說仍有一些憔悴，卻也只是白璧微瑕。且這點瑕疵，非但不曾損傷他的俊美，還為他添了幾分可憐。
她擡起另一只手，撥開他額前碎發，自太陽撫過他的面頰，撫至下頷，她的拇指向前探了一探，刮了下他的唇角。他有雙極飽滿極滋潤的唇，每每聽他說話，她除了看那雙眼睛，便是看這雙一張一合的唇。
“東風……”
他身子僵了一瞬，卻仍仰著臉任她施為。祝逢春觸到他耳根熱意，刮了下他的鼻梁便收回手，笑道：“這次怎麽不說於禮不合？”
蘇融搖了搖頭，輕聲道：“我連綱常都駁斥了，還說什麽禮法？已是你的入幕之賓，便只好依從你的心意。”
“蘇大才子如此愛我，我該怎麽回報才好？”
“哪裏用得到回報，你自己過得好些，不要再以身涉險，我便心滿意足了。”
“我不是喜歡以身涉險，實是有些事情，我若不去做，便沒有人能做了。”
祝逢春輕輕一笑，捏了捏蘇融的手掌。蘇融看過她的神情，又低頭看那竈火，因為沒有添柴，明火已消失不見，只剩炭灰散著熱氣，忽明忽暗，一如這兩日他的心情。
昨日在她床上醒來，他還沒來得及歡喜，便看到坐在一旁的徐子京，他坐在她的案邊，翻著她的兵書，目不轉睛，膝不移處，仿佛已看了幾個時辰。
他輕咳一聲，引他擡起頭來，問了一句，知道是她的囑咐，心中啼笑皆非。
東風啊東風，你當真沒有心麽？
他翻身下床，走到她面前，又迎來一句去送葉景揚。可笑他熬了兩天兩夜，此刻竟連陪她的資格都沒有。
她哪裏是沒有心，只是心裏裝了太多的人，便沒有多少空餘給他。
莫說給他，她給自己的空餘都沒有多少。但凡她能謹慎一些，能多照看自己一些，他也不至整日擔驚受怕。
想到這裏，蘇融笑了兩聲，他欽慕的，不就是這樣的東風麽？若她當真如他所想，他也不至淪陷至此。
看著紅炭漸漸轉白，蘇融起身掀開蓋子，端走鍋上那層蒸籠，舀出鍋裏的羹湯。熱氣升騰之際，祝逢春道：“蘇融，葉景揚說，你心裏有一樣想要的東西，不告訴我，要我自己去猜。我不想猜，你能直說麽，無論你要什麽，我都尋來給你。”
蘇融看她一眼，把湯盆遞到她手裏，道：“葉景揚都看得出，你猜不出？”
“我和你太熟悉了，從我認識你第一天起，你便是這副模樣，十幾年都不曾變過，我哪裏猜得出你眼下想要什麽。”
“認識你久些，倒成了我的罪過。”
“你不要胡言亂語，我認識你最久，愛你也最深，為這一點，才來問你想要什麽，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蘇融又遞給她一碗鴨肉，道：“那你回去想想，有什麽是我想要，卻不能同你說的。你這樣聰慧的人，只要肯想，便沒有想不出的。”
“說來說去，還是要我去猜。”
祝逢春搖了搖頭，轉身走出廚房。一會功夫，院裏那幾個閑聊的醫師已消失不見，月痕立在廚房門口，緊緊握著腰上砍刀。
“你沒怎麽他們罷。”
“沒有沒有。”月痕慌忙搖頭，片晌，又道，“只是朝他們走了兩步，他們自己要逃，不幹小人的事。”
祝逢春抿唇一笑，道：“我知你愛護唐越，只是嘴長在旁人身上，即便要管，又能管得了幾個？不若看開一些，等後面再來幾件大事，他們自然會忘記唐越。”
“小人明白，小人只是一時情急。”
“來吃飯罷，蘇大才子做了不少好吃的。”
三人在石桌旁坐下，一邊用飯，一邊說今天的見聞。說到軍情，祝逢春頓了一頓，沒有說領命游說蕭擎的事。
雖說她不覺得有什麽，可父親都擔心的事，說給蘇融，蘇融只會更擔心，屆時又要費許多口舌，不如直接略過，等大功告成再來同他細說。
“東風，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有麽？”
蘇融放下碗，道：“你說張帥那句之前，停頓了一瞬的光景，像在思量該說什麽。”
祝逢春捫了下額頭，道：“那只是一件小事，你何必問這麽清楚。”
“不問清楚，天知道你會做什麽。”蘇融微微皺眉，道，“是領著手下人佯攻瀛州麽，我記得你說過，瀛州附近布滿陷坑壕溝，即便只是佯攻，恐怕也要損失不少人馬。”
“你想多了，我怎麽會帶著手下兵士做這些？”
“那便是了。”
祝逢春不語，只是埋頭吃飯，蘇融在旁邊叮囑了許多，說到最後，嘆道：“罷了，你既領了軍令，便不好改悔，上戰場時，切記穿戴好盔甲，看清腳下地勢，莫要逞兇鬥狠。”
“知道了，你放心罷。”
次日，祝逢春穿一身布衣，掛一把腰刀，到馬場牽一匹乘馬，迤邐行至瀛州東門。門吏將她攔下，她先給門吏兩錠小銀子，又遞去一只馬鐙，要他設法交給鎮國公主。
過了一盞茶功夫，城中跑出數百兵士，將她團團圍住，蕭擎緩步走來，道：“祝逢春，你殺我兵士，害我師長，此刻還敢只身前來，當真是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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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 戎狄兵敗的第十五日，大齊攻下莫州的第二日, 戎狄太子蕭重領五萬大軍南下，誓要與我大齊決一死戰。
算算日子, 他們應當已抵達幽州, 再有十來天光景, 便要到涿州同大齊對峙。先前打算，是攻下瀛州, 將兩座城池合為一體, 再應付那勞什子的太子。而今魏千雲叛逃，少不得洩露軍機, 不若先領一彪軍馬攻打涿州, 涿州城破, 蕭擎孤軍作戰, 不出三月便要敗亡。
祝逢春站起身，向唐越道了別, 同月痕一起面見三位主帥。聽了她的謀劃，羅威道：“此計雖好，卻要防蕭擎從後偷襲。”
祝青道：“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可遣兩千兵馬佯攻瀛州, 大造聲勢，唬得蕭擎不敢出戰。”
“蕭擎年少而好勇, 只用兩千兵馬，未必唬得住她。”
“也不一定要唬她，只是要給她一個堅守不出的由頭。蕭擎吃了一場敗仗，戎狄朝廷便派蕭重來此，分明是要問責蕭擎，倘能以利誘之，離間這t對本就貌合神離的兄妹，使其各自為政同室操戈，定能一舉拿下瀛州涿州。”
羅威捋了捋胡須，道：“計是好計，卻不知如何落到實處？”
祝逢春抿唇一笑，道：“逢春既出此計，自然由逢春落到實處，羅帥只管下軍令。”
“如此甚好，蕭擎待你極不尋常，你去說她，她不會置之不理。”
“可祝將軍才殺了蕭擎的老師，兩人若是相見，蕭擎安能不怒？屆時莫說結果如何，只怕你的性命都不能保全。”
“祝帥多慮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只要來了，便該料到馬革裹屍的可能。蕭擎若執意為師報仇，便是不配做一軍主帥。”
“這話也有幾分道理，只是到了瀛州，仍須多加小心。”
“逢春明白。”
羅威看著這兩人說話，不覺想起羅松，便道：“祝將軍既領軍令，自然有對敵之法，賢弟莫要杞人憂天。而今瀛州之事已定，涿州之事未決。賢弟，此前攻打莫州，是你打了頭陣，今番攻打涿州，你可願再立一功？”
“不用勞煩祝帥，老夫願領本部兵馬前往。”
東側一人聲若洪鐘，卻是一直未發一言的張睢，他拱了拱手，道：“老夫自來河北，一直未立寸功，今番作戰，老夫願為先鋒，攻入涿州，擒拿叛賊魏千雲。”
“既如此，那便有勞張兄。”
定下計策，幾人又商議了一番部署。待一切落定，祝逢春領著月痕離開主帥院，瞥得天邊顯出彩霞，欲往醫館用飯，月痕道：“小人便不去了，唐侍衛還等著小人送飯。”
“哪裏差這一時半刻，唐越那邊還有果子和肉幹，餓她不到。”見她仍要推辭，祝逢春捏了捏她的肩膀，道，“你身上的傷都好全了？不用找陶醫師換藥麽？”
“一點小傷，何必再尋陶醫師。”
“席影受了一點皮肉傷，便吵著要陶醫師給她包紮，你渾身上下傷了不知多少處，卻屢屢諱疾忌醫。”
祝逢春笑著看她，終於見她低了頭，囁嚅道：“那便依將軍之言。”
“這還差不多。”
兩人行至醫館，祝逢春先等月痕換藥，又領她去了蘇融院裏。攻城之事已過數日，館內傷兵少了許多，幾個醫師坐在墻角，一邊翻檢藥材一邊閑聊，看到她過來，一個個放低了聲音。
祝逢春冷冷一笑，她耳力極好，聽出他們在說唐越之事，只是不好戳破。去看蘇融房間，屋內空無一人，轉頭一看，廚房頂上正冒著裊裊白煙，走進廚房，蘇融果然坐在竈邊燒火，火光映紅他的臉龐，乍看上去，好像一位誤入凡塵的仙人。
“蘇大才子，今天又做了什麽好吃的？”
“熬鴨，釀魚，淡鹽齏，雪霞羹。”蘇融擡起頭，道，“都是你愛吃的東西，多吃一些，彌補前兩日的虧欠。”
“那算什麽虧欠，你只是做了更緊要的事。”
“可這種緊要，我這輩子都不想有第二回。”
蘇融放下柴棍，輕輕握了她的手。才燒了火，他的手難得滾燙，圍著五指，令她整只手都發起癢來。她食指蜷了一瞬，回握住他那只手，又居高臨下看他的臉龐。經了兩日修整，他的面色已好了許多，雖說仍有一些憔悴，卻也只是白璧微瑕。且這點瑕疵，非但不曾損傷他的俊美，還為他添了幾分可憐。
她擡起另一只手，撥開他額前碎發，自太陽撫過他的面頰，撫至下頷，她的拇指向前探了一探，刮了下他的唇角。他有雙極飽滿極滋潤的唇，每每聽他說話，她除了看那雙眼睛，便是看這雙一張一合的唇。
“東風……”
他身子僵了一瞬，卻仍仰著臉任她施為。祝逢春觸到他耳根熱意，刮了下他的鼻梁便收回手，笑道：“這次怎麽不說於禮不合？”
蘇融搖了搖頭，輕聲道：“我連綱常都駁斥了，還說什麽禮法？已是你的入幕之賓，便只好依從你的心意。”
“蘇大才子如此愛我，我該怎麽回報才好？”
“哪裏用得到回報，你自己過得好些，不要再以身涉險，我便心滿意足了。”
“我不是喜歡以身涉險，實是有些事情，我若不去做，便沒有人能做了。”
祝逢春輕輕一笑，捏了捏蘇融的手掌。蘇融看過她的神情，又低頭看那竈火，因為沒有添柴，明火已消失不見，只剩炭灰散著熱氣，忽明忽暗，一如這兩日他的心情。
昨日在她床上醒來，他還沒來得及歡喜，便看到坐在一旁的徐子京，他坐在她的案邊，翻著她的兵書，目不轉睛，膝不移處，仿佛已看了幾個時辰。
他輕咳一聲，引他擡起頭來，問了一句，知道是她的囑咐，心中啼笑皆非。
東風啊東風，你當真沒有心麽？
他翻身下床，走到她面前，又迎來一句去送葉景揚。可笑他熬了兩天兩夜，此刻竟連陪她的資格都沒有。
她哪裏是沒有心，只是心裏裝了太多的人，便沒有多少空餘給他。
莫說給他，她給自己的空餘都沒有多少。但凡她能謹慎一些，能多照看自己一些，他也不至整日擔驚受怕。
想到這裏，蘇融笑了兩聲，他欽慕的，不就是這樣的東風麽？若她當真如他所想，他也不至淪陷至此。
看著紅炭漸漸轉白，蘇融起身掀開蓋子，端走鍋上那層蒸籠，舀出鍋裏的羹湯。熱氣升騰之際，祝逢春道：“蘇融，葉景揚說，你心裏有一樣想要的東西，不告訴我，要我自己去猜。我不想猜，你能直說麽，無論你要什麽，我都尋來給你。”
蘇融看她一眼，把湯盆遞到她手裏，道：“葉景揚都看得出，你猜不出？”
“我和你太熟悉了，從我認識你第一天起，你便是這副模樣，十幾年都不曾變過，我哪裏猜得出你眼下想要什麽。”
“認識你久些，倒成了我的罪過。”
“你不要胡言亂語，我認識你最久，愛你也最深，為這一點，才來問你想要什麽，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蘇融又遞給她一碗鴨肉，道：“那你回去想想，有什麽是我想要，卻不能同你說的。你這樣聰慧的人，只要肯想，便沒有想不出的。”
“說來說去，還是要我去猜。”
祝逢春搖了搖頭，轉身走出廚房。一會功夫，院裏那幾個閑聊的醫師已消失不見，月痕立在廚房門口，緊緊握著腰上砍刀。
“你沒怎麽他們罷。”
“沒有沒有。”月痕慌忙搖頭，片晌，又道，“只是朝他們走了兩步，他們自己要逃，不幹小人的事。”
祝逢春抿唇一笑，道：“我知你愛護唐越，只是嘴長在旁人身上，即便要管，又能管得了幾個？不若看開一些，等後面再來幾件大事，他們自然會忘記唐越。”
“小人明白，小人只是一時情急。”
“來吃飯罷，蘇大才子做了不少好吃的。”
三人在石桌旁坐下，一邊用飯，一邊說今天的見聞。說到軍情，祝逢春頓了一頓，沒有說領命游說蕭擎的事。
雖說她不覺得有什麽，可父親都擔心的事，說給蘇融，蘇融只會更擔心，屆時又要費許多口舌，不如直接略過，等大功告成再來同他細說。
“東風，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有麽？”
蘇融放下碗，道：“你說張帥那句之前，停頓了一瞬的光景，像在思量該說什麽。”
祝逢春捫了下額頭，道：“那只是一件小事，你何必問這麽清楚。”
“不問清楚，天知道你會做什麽。”蘇融微微皺眉，道，“是領著手下人佯攻瀛州麽，我記得你說過，瀛州附近布滿陷坑壕溝，即便只是佯攻，恐怕也要損失不少人馬。”
“你想多了，我怎麽會帶著手下兵士做這些？”
“那便是了。”
祝逢春不語，只是埋頭吃飯，蘇融在旁邊叮囑了許多，說到最後，嘆道：“罷了，你既領了軍令，便不好改悔，上戰場時，切記穿戴好盔甲，看清腳下地勢，莫要逞兇鬥狠。”
“知道了，你放心罷。”
次日，祝逢春穿一身布衣，掛一把腰刀，到馬場牽一匹乘馬，迤邐行至瀛州東門。門吏將她攔下，她先給門吏兩錠小銀子，又遞去一只馬鐙，要他設法交給鎮國公主。
過了一盞茶功夫，城中跑出數百兵士，將她團團圍住，蕭擎緩步走來，道：“祝逢春，你殺我兵士，害我師長，此刻還敢只身前來，當真是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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