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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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怎麽還沒走？”江淩予看向站在身後，離她兩步之遠的林轍。
“你不也沒走麽，”林轍將右手揣進褲子口袋，走向前，“一起吧。”
這算是，在等她嗎？
“嗯。”江淩予回。
江淩予訝異地發現林轍今天似乎心情不錯，沒那麽寡言少語了，不僅對江淩予說的每句話都毫不吝嗇的給予回饋，而且還會在某個話題終結時主動打破沈默。
不對勁。
“你知道今天中午吃什麽嗎？”林轍突然側身問。
江淩予沒答，搖了搖頭。
“餃子，”林轍正身，唇角揚起弧度，“老太太每逢喜事或者重要日子都會包餃子。”
“什麽餡的？”
“一般是豬肉白菜和胡蘿蔔豆腐，”林轍不太確定，“不過也可能……餵！”
江淩予看向還傻楞楞站在原地的林轍，揮手道：“你快點，早點回去吃飯啊！我餓！”
這兩種餡都是她愛吃的，肚裏的饞蟲一下子被勾起來了。
“奶奶我們回來了！餃子好了嗎？”江淩予三步並兩步，邁著大步子猛地闖進屋。
兩秒過後廚房裏飄出粗啞又顫巍巍的一聲應答。
“好了。”
林轍當即皺了眉頭，抓著書包的手停滯在空中，隱隱的不安讓他的皮膚表面開始滲出冷汗。
哐當！
廚房傳來陶瓷撞到地上的碎裂聲，緊跟著是一記重且沈的悶響。
像是，膝蓋磕倒地板，又像是，後腦勺著地發出的響動。
江淩予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的破碎聲讓她有點晃神，旁邊林轍則將手裏的書包重重一扔，邁著一雙長腿從江淩予眼前疾馳而過。
書包砸在地上發出的二次悶響讓江淩予回過神，跟在林轍身後跑進廚房。
“奶奶您慢點，我托著您，您慢慢起。”
林轍單膝抵著地，左臂將趙琴蘭的胳膊搭在肩上，右臂托著趙琴蘭的後背，將跪坐在地上的人的重量全壓在自己身上。
江淩予無措且茫然地看著這一切，林轍的力氣比她想象中要強勁地多，清清瘦瘦的少年，卻毫不費力地就將趙琴蘭從地上托了起來。
而她，除了杵在這幹看著，好像什麽也做不了。
“需要我幫什麽忙嗎？”江淩予垂著眸子，小聲詢問。
不知道是江淩予聲音太小的緣故，還是因為林轍此刻全身心都在趙琴蘭身上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他沒有應聲。
瞧著一地陶瓷碎片，江淩予蹲下身，準備伸手拾撿。
“別撿，”林轍在這時出聲，“會割傷，一會我收。”
“現在您感覺怎麽樣？”林轍扶著趙琴蘭出了廚房，往客廳沙發處那走，“我馬上給趙醫生打個電話讓他來家裏一趟。”
“不用，大中午的麻煩人家幹什麽，”趙琴蘭擺擺手拒絕，“我就是突然膝蓋疼沒站穩摔了，緩一下就行。”
膝蓋疼。
林轍眉心皺起，回過身看向站在背後的江淩予：“把空調關了。”
“為什麽，”江淩予就很懵，不情願道，“現在天這麽熱，關空——”
林轍沒讓江淩予把話說完，壓制不住的情緒近乎是胸腔迸發而出。
“把空調關了！”
怒火來的毫無征兆，江淩予被林轍突然的斥聲嚇的身子抖了一下，哆嗦著往後退了一小步。
隨後反應過來，江淩予面露慍色，當即厲聲懟道：“你吼什麽，要關你自己關，我不關！”
江淩予說完跑回了臥室。
門是被摔上的。
坐在床上的江淩予越想越生氣，手裏的夏涼被也因這股怒氣而生出許多褶子，被攥成一團。
他憑什麽對她發脾氣？他是站在什麽立場對她發脾氣？
作為爸爸的江方毅從未對她發過任何脾氣，作為奶奶的趙琴蘭對她發脾氣她可以說服自己不去計較，甚至還能好聲好氣的跟趙琴蘭說句對不起惹她不高興了，但是，林轍，說到底只是租住在這的一個外人，憑什麽可以對她發火？
江淩予不能接受，越想越覺得委屈，鼻子開始發酸，眼眸漸漸濕潤，睫毛慢慢變沈，似乎有什麽晶瑩的東西要往下墜。
“不許哭。”江淩予說著揉了揉眼，將那股隱隱的酸澀壓了下去。
江淩予開始覺得自己有點沒出息，這麽輕易就被搞哭了，還是被一個弟弟氣哭的，要是周筱荷和蕭風霖知道了肯定會狠狠嘲笑她的。
委屈還不能哭，江淩予更難受了，把頭埋進被子裏大罵了一萬句神經病。
10分鐘後，臥室外傳來趙琴蘭喚她的聲音。
“別一直待屋裏了，出來吃飯，”趙琴蘭敲門的動作比平時要小很多，嗓音也難得的溫柔，“餃子馬上出鍋了。”
但江淩予此刻還在氣頭上，火沒消下去任門外的趙琴蘭怎麽說都是無動於衷，一聲不吭。
“小轍你叫她出來吃飯，”趙琴蘭輕輕拍了拍林轍的右肩，“我去廚房看看第二鍋餃子好了沒。”
“好。”林轍溫聲應。
好個屁！
江淩予咬緊了牙關，胸腔郁結的一股暗流順著呼吸慢慢攀升，攥被子的力度也不自覺加深。
林轍食指叩響臥室門，嗓音放軟：“出來吃飯了。”
但林轍示好的姿態並沒有澆滅江淩予的火，火氣不消反增，怒氣值飆升十個緯度。
為什麽不在她剛回房間就來負荊請罪，非要等到趙琴蘭給他下達指令了才來請她出去，這算什麽，江淩予很不滿意。
所以盡管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盡管餃子的香味實在蔓延範圍過廣已經飄到她的鼻間了，江淩予也只是吞咽下口水，硬生生忍住了。
“不吃！”江淩予高聲回。
話說的決絕，但江淩予也不打算為難林轍，畢竟，，
這時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叫了一聲。
畢竟她也餓了，江淩予也不想讓肚子陪著她受委屈。
最多林轍再說三遍請她出去吃飯，江淩予就勉勉強強原諒他。
這算第一遍。
江淩予在心裏默默給林轍記著。
屋外那邊靜默了很久。
這個年紀的弟弟好面子很正常，沒關系，她很慷慨大方，並不吝嗇再給他兩秒的時間。
江淩予繼續等著林轍的第二句。
然而想象中的請求聲沒有到來，江淩予聽到了林轍轉身離開的動靜，那樣細微細小的響動，清清楚楚地透過門縫傳進江淩予的耳廓。
刺耳，特別刺耳。
江淩予氣到失笑，白皙透亮的蝴蝶骨隨之輕輕抖動。
枕邊的皮卡丘玩偶被狠狠扔了出去，砸在門上。
江淩予再也不想看到林轍，見他一面會長針眼，嗅一下他的呼吸就會過敏！
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江淩予再也忍不住了，淚滴開始不管不顧地往下墜，不一會兒裙子領口浸濕了一大片。
沒出息就沒出息吧，被嘲笑就被嘲笑了，江淩予不否認，她就是被一個弟弟氣哭的，已經二十二歲的她被一個沒禮貌的臭弟弟氣哭了。
江淩予現在又氣又餓，再不哭出來她會被活活憋死，就算憋死能回家她也不想以這種憋屈的方式回去。
哭著哭著，江淩予慢慢察覺不對勁。
外面的人是聾了嗎，她哭的這麽大聲也不來看看她。
林轍不來就算了江淩予也不想看見他，但唯一稱得上親人的趙琴蘭為什麽也不來？她怎麽可以站到林轍那邊，這是赤裸裸的背叛。
這樣想著，江淩予本來有些幹涸的淚堤又源源不斷地傾瀉而出。
客廳。
林轍剛收拾好廚房滿地碎片殘骸及渣子，掀開廚房簾子瞧見趙琴蘭起身欲往裏屋的臥室走，叫住她：“奶奶您吃吧，她現在在氣頭上，不會出來的。”
“那也不能不吃飯啊。”趙琴蘭嘆了口氣。
“您先吃吧。”林轍仍舊這樣說。
“你去哪，”趙琴蘭拽住林轍胳膊，“不坐下吃飯你要去哪，她不吃你也不吃？”
“回房間，”林轍將手臂從趙琴蘭懷中抽出，“我沒太有胃口。”
“沒胃口也給我坐下——”趙琴蘭試圖攔住林轍的腳步。
可十六七的少年哪是六七十老太太可以攔下的，林轍只微微一側身，便躲過了那只溝壑縱橫，飽經歲月洗滌的滄桑的手。
直到林轍單薄的背影隨著臥室門的關閉而徹底消失在視線，趙琴蘭另一只攥作拳狀的手才砸向略微隆起的膝蓋。
屋內的啜泣聲漸漸低了很多，直至最後完全消失。
江淩予哭不動了，也累了，眼睫緩慢被困意覆蓋。
“好想回家。”江淩予在進入夢鄉的最後一刻低聲喃喃。
江淩予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門外的人沒有說話，但江淩予知道站在門後的人是誰，因為某人那股特有的檸檬清香順著門縫溜了進來。
江淩予沒有開門，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江淩予要被鏡子裏自己那雙腫成□□眼的駭人東西醜哭了。
“靠。”
江淩予開始翻箱倒櫃找墨鏡，差不多快把臥室翻了個底朝天，她才終於在書櫥後面的犄角旮旯處找到了個臟黑臟黑的墨鏡。
兩指嫌棄地捏著拿紙巾擦了擦，江淩予將墨鏡戴到臉上。
尺寸不太合適，擱在她削瘦的臉上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點也不搭。
但江淩予管不了那麽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總比沒有沒有強，這東西於她跟救命稻草沒區別。
確定林轍已經出門，江淩予才從臥室走了出來。
趙琴蘭看見江淩予，起身想跟她說些什麽，但江淩予自動忽略了她的存在，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給趙琴蘭便出了門。
剛出門，江淩予迎面撞上在門外等候已久的林轍。
“別擋我路。”
江淩予將頭擺向一側故意不去看林轍，偏偏這人站在了她的正前方，江淩予叉著腰，嗓音因一小時前的哭泣而變得沙啞。
眼見林轍沒有要挪開的意思，江淩予直接上手將他推向一邊。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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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還沒走？”江淩予看向站在身後，離她兩步之遠的林轍。
“你不也沒走麽，”林轍將右手揣進褲子口袋，走向前，“一起吧。”
這算是，在等她嗎？
“嗯。”江淩予回。
江淩予訝異地發現林轍今天似乎心情不錯，沒那麽寡言少語了，不僅對江淩予說的每句話都毫不吝嗇的給予回饋，而且還會在某個話題終結時主動打破沈默。
不對勁。
“你知道今天中午吃什麽嗎？”林轍突然側身問。
江淩予沒答，搖了搖頭。
“餃子，”林轍正身，唇角揚起弧度，“老太太每逢喜事或者重要日子都會包餃子。”
“什麽餡的？”
“一般是豬肉白菜和胡蘿蔔豆腐，”林轍不太確定，“不過也可能……餵！”
江淩予看向還傻楞楞站在原地的林轍，揮手道：“你快點，早點回去吃飯啊！我餓！”
這兩種餡都是她愛吃的，肚裏的饞蟲一下子被勾起來了。
“奶奶我們回來了！餃子好了嗎？”江淩予三步並兩步，邁著大步子猛地闖進屋。
兩秒過後廚房裏飄出粗啞又顫巍巍的一聲應答。
“好了。”
林轍當即皺了眉頭，抓著書包的手停滯在空中，隱隱的不安讓他的皮膚表面開始滲出冷汗。
哐當！
廚房傳來陶瓷撞到地上的碎裂聲，緊跟著是一記重且沈的悶響。
像是，膝蓋磕倒地板，又像是，後腦勺著地發出的響動。
江淩予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的破碎聲讓她有點晃神，旁邊林轍則將手裏的書包重重一扔，邁著一雙長腿從江淩予眼前疾馳而過。
書包砸在地上發出的二次悶響讓江淩予回過神，跟在林轍身後跑進廚房。
“奶奶您慢點，我托著您，您慢慢起。”
林轍單膝抵著地，左臂將趙琴蘭的胳膊搭在肩上，右臂托著趙琴蘭的後背，將跪坐在地上的人的重量全壓在自己身上。
江淩予無措且茫然地看著這一切，林轍的力氣比她想象中要強勁地多，清清瘦瘦的少年，卻毫不費力地就將趙琴蘭從地上托了起來。
而她，除了杵在這幹看著，好像什麽也做不了。
“需要我幫什麽忙嗎？”江淩予垂著眸子，小聲詢問。
不知道是江淩予聲音太小的緣故，還是因為林轍此刻全身心都在趙琴蘭身上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他沒有應聲。
瞧著一地陶瓷碎片，江淩予蹲下身，準備伸手拾撿。
“別撿，”林轍在這時出聲，“會割傷，一會我收。”
“現在您感覺怎麽樣？”林轍扶著趙琴蘭出了廚房，往客廳沙發處那走，“我馬上給趙醫生打個電話讓他來家裏一趟。”
“不用，大中午的麻煩人家幹什麽，”趙琴蘭擺擺手拒絕，“我就是突然膝蓋疼沒站穩摔了，緩一下就行。”
膝蓋疼。
林轍眉心皺起，回過身看向站在背後的江淩予：“把空調關了。”
“為什麽，”江淩予就很懵，不情願道，“現在天這麽熱，關空——”
林轍沒讓江淩予把話說完，壓制不住的情緒近乎是胸腔迸發而出。
“把空調關了！”
怒火來的毫無征兆，江淩予被林轍突然的斥聲嚇的身子抖了一下，哆嗦著往後退了一小步。
隨後反應過來，江淩予面露慍色，當即厲聲懟道：“你吼什麽，要關你自己關，我不關！”
江淩予說完跑回了臥室。
門是被摔上的。
坐在床上的江淩予越想越生氣，手裏的夏涼被也因這股怒氣而生出許多褶子，被攥成一團。
他憑什麽對她發脾氣？他是站在什麽立場對她發脾氣？
作為爸爸的江方毅從未對她發過任何脾氣，作為奶奶的趙琴蘭對她發脾氣她可以說服自己不去計較，甚至還能好聲好氣的跟趙琴蘭說句對不起惹她不高興了，但是，林轍，說到底只是租住在這的一個外人，憑什麽可以對她發火？
江淩予不能接受，越想越覺得委屈，鼻子開始發酸，眼眸漸漸濕潤，睫毛慢慢變沈，似乎有什麽晶瑩的東西要往下墜。
“不許哭。”江淩予說著揉了揉眼，將那股隱隱的酸澀壓了下去。
江淩予開始覺得自己有點沒出息，這麽輕易就被搞哭了，還是被一個弟弟氣哭的，要是周筱荷和蕭風霖知道了肯定會狠狠嘲笑她的。
委屈還不能哭，江淩予更難受了，把頭埋進被子裏大罵了一萬句神經病。
10分鐘後，臥室外傳來趙琴蘭喚她的聲音。
“別一直待屋裏了，出來吃飯，”趙琴蘭敲門的動作比平時要小很多，嗓音也難得的溫柔，“餃子馬上出鍋了。”
但江淩予此刻還在氣頭上，火沒消下去任門外的趙琴蘭怎麽說都是無動於衷，一聲不吭。
“小轍你叫她出來吃飯，”趙琴蘭輕輕拍了拍林轍的右肩，“我去廚房看看第二鍋餃子好了沒。”
“好。”林轍溫聲應。
好個屁！
江淩予咬緊了牙關，胸腔郁結的一股暗流順著呼吸慢慢攀升，攥被子的力度也不自覺加深。
林轍食指叩響臥室門，嗓音放軟：“出來吃飯了。”
但林轍示好的姿態並沒有澆滅江淩予的火，火氣不消反增，怒氣值飆升十個緯度。
為什麽不在她剛回房間就來負荊請罪，非要等到趙琴蘭給他下達指令了才來請她出去，這算什麽，江淩予很不滿意。
所以盡管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了，盡管餃子的香味實在蔓延範圍過廣已經飄到她的鼻間了，江淩予也只是吞咽下口水，硬生生忍住了。
“不吃！”江淩予高聲回。
話說的決絕，但江淩予也不打算為難林轍，畢竟，，
這時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叫了一聲。
畢竟她也餓了，江淩予也不想讓肚子陪著她受委屈。
最多林轍再說三遍請她出去吃飯，江淩予就勉勉強強原諒他。
這算第一遍。
江淩予在心裏默默給林轍記著。
屋外那邊靜默了很久。
這個年紀的弟弟好面子很正常，沒關系，她很慷慨大方，並不吝嗇再給他兩秒的時間。
江淩予繼續等著林轍的第二句。
然而想象中的請求聲沒有到來，江淩予聽到了林轍轉身離開的動靜，那樣細微細小的響動，清清楚楚地透過門縫傳進江淩予的耳廓。
刺耳，特別刺耳。
江淩予氣到失笑，白皙透亮的蝴蝶骨隨之輕輕抖動。
枕邊的皮卡丘玩偶被狠狠扔了出去，砸在門上。
江淩予再也不想看到林轍，見他一面會長針眼，嗅一下他的呼吸就會過敏！
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江淩予再也忍不住了，淚滴開始不管不顧地往下墜，不一會兒裙子領口浸濕了一大片。
沒出息就沒出息吧，被嘲笑就被嘲笑了，江淩予不否認，她就是被一個弟弟氣哭的，已經二十二歲的她被一個沒禮貌的臭弟弟氣哭了。
江淩予現在又氣又餓，再不哭出來她會被活活憋死，就算憋死能回家她也不想以這種憋屈的方式回去。
哭著哭著，江淩予慢慢察覺不對勁。
外面的人是聾了嗎，她哭的這麽大聲也不來看看她。
林轍不來就算了江淩予也不想看見他，但唯一稱得上親人的趙琴蘭為什麽也不來？她怎麽可以站到林轍那邊，這是赤裸裸的背叛。
這樣想著，江淩予本來有些幹涸的淚堤又源源不斷地傾瀉而出。
客廳。
林轍剛收拾好廚房滿地碎片殘骸及渣子，掀開廚房簾子瞧見趙琴蘭起身欲往裏屋的臥室走，叫住她：“奶奶您吃吧，她現在在氣頭上，不會出來的。”
“那也不能不吃飯啊。”趙琴蘭嘆了口氣。
“您先吃吧。”林轍仍舊這樣說。
“你去哪，”趙琴蘭拽住林轍胳膊，“不坐下吃飯你要去哪，她不吃你也不吃？”
“回房間，”林轍將手臂從趙琴蘭懷中抽出，“我沒太有胃口。”
“沒胃口也給我坐下——”趙琴蘭試圖攔住林轍的腳步。
可十六七的少年哪是六七十老太太可以攔下的，林轍只微微一側身，便躲過了那只溝壑縱橫，飽經歲月洗滌的滄桑的手。
直到林轍單薄的背影隨著臥室門的關閉而徹底消失在視線，趙琴蘭另一只攥作拳狀的手才砸向略微隆起的膝蓋。
屋內的啜泣聲漸漸低了很多，直至最後完全消失。
江淩予哭不動了，也累了，眼睫緩慢被困意覆蓋。
“好想回家。”江淩予在進入夢鄉的最後一刻低聲喃喃。
江淩予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門外的人沒有說話，但江淩予知道站在門後的人是誰，因為某人那股特有的檸檬清香順著門縫溜了進來。
江淩予沒有開門，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江淩予要被鏡子裏自己那雙腫成□□眼的駭人東西醜哭了。
“靠。”
江淩予開始翻箱倒櫃找墨鏡，差不多快把臥室翻了個底朝天，她才終於在書櫥後面的犄角旮旯處找到了個臟黑臟黑的墨鏡。
兩指嫌棄地捏著拿紙巾擦了擦，江淩予將墨鏡戴到臉上。
尺寸不太合適，擱在她削瘦的臉上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點也不搭。
但江淩予管不了那麽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總比沒有沒有強，這東西於她跟救命稻草沒區別。
確定林轍已經出門，江淩予才從臥室走了出來。
趙琴蘭看見江淩予，起身想跟她說些什麽，但江淩予自動忽略了她的存在，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給趙琴蘭便出了門。
剛出門，江淩予迎面撞上在門外等候已久的林轍。
“別擋我路。”
江淩予將頭擺向一側故意不去看林轍，偏偏這人站在了她的正前方，江淩予叉著腰，嗓音因一小時前的哭泣而變得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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