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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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今日，賀詔帶上官雅看折子戲，葉汁桃就在不遠處的小攤，一手拿著糖餅火燒，一手搭涼棚極目遠眺——她視力極佳，雖然和戲臺子隔著一段距離，也不妨礙觀看。
那戲臺上正演的是《白蛇傳》，這個世界的《白蛇傳》劇情與她那個世界曾經看過的版本有部分相似，但演繹的腔調卻很特別，是她沒聽過的調調，像黃梅戲融合著昆曲，似白非白，卻有股娓娓道來的哀傷，叫人輕易看入了迷，葉汁桃一時間連最愛的糖餅火燒也不啃了，盡盯著臺上的扮演白素貞和許仙的兩人看。
恍惚間好像代入了臺上角色……
臺上正演到'許仙疑心白素貞是妖精，於是話裏話外試探’之處。只見他一會兒給白素貞倒雄黃酒，一會兒又拿出藏有符文的香囊要給她系上。
白素貞心裏明了，自家夫君這是疑心自己。
遂無奈一笑：“這些年夫君與我的恩愛難道是假的？為何需要這般試探我，難道試出妾是妖，夫君便不愛我了嗎？”
聞言，許仙立即將雄黃酒和香囊丟到一邊，道：“娘子，是為夫誤信小人，這些年娘子待我如何，我自然知道，就算娘子是妖精，我依舊愛你。”
小青適時跳了出來，做旁白道：“情之一字說不清道不明，唯有問心，心不會騙人。”
看臺下，賀詔眼神一瞬不瞬，似乎在透過小青看另一個人。那個人是誰？答案似乎呼之欲出，賀詔卻不願在想，低頭飲茶。
上官雅送上一碟茶點，“嘗一嘗，這裏的茶點也很有名，不甜膩。”
那茶點確實精致，做成小兔子的形狀，透著憨態可掬，賀詔本不喜甜食，也鬼使神差的捏了一只，咬開，裏頭的餡是玫瑰糖的味道，很香甜。
“包起來。”賀詔餘光掃過不遠處楞神的葉汁桃說道。
……
一場折子戲演完，帷幕落下，葉汁桃的火燒也吃完了，路過一個賣麥芽糖的，她又順手買了二兩，麥芽糖做的粘牙，裏頭包著花生碎，難咬的很，差點將她門牙咬崩。
她費勁的跟麥芽糖做鬥爭，並沒有發上官雅和賀詔已然離開，等她擡起頭的時候，已不見那兩人的蹤影。
葉汁桃：“……”
就在她猶豫要不然幹脆直接回將軍府時，黃明再次出現，手裏牽著他的小女兒，那小孩喜歡葉汁桃，看到她就立馬掙脫父親的手，嘴裏喊著“汁桃姐姐”，像一只張開雙臂的雛鳥，飛奔向母鳥的懷裏。
葉汁桃讓她抱了滿懷，“小黃花，好久不見，吃不吃麥芽糖？”
“吃！”小女孩答的飛快。
葉汁桃當即將手裏的麥芽糖掰了一小塊給她。
黃明在一旁笑瞇瞇問：“姐姐給你糖吃，你要說什麽？”
黃花兒甜甜道：“謝謝姐姐。”
葉汁桃眉眼彎彎，“不用謝。”擡頭看向黃明，語氣有些赫然，“上回的事對不起了，讓你遭遇無妄之災。”
“沒有的事，只是……”黃明皺眉，似乎在躊躇是否應當說，“……賀將軍似乎太過了些。”
不愧是文化人說話都這麽委婉，什麽過不過的，就是說他手伸太長，關他什麽事啊就來管。
“哈哈，”葉汁桃笑了兩聲轉移話題，“誒，今天小黃花沒有去上學嗎？”
黃明嘆氣道：“我平日做工時間不定，沒法準時接她下學，總是要等到很遲，先生對此有頗有微詞……”
原來是這樣，就像現代人的晚托，有些家長去遲了，老師難免不樂意。
葉汁桃道：“要不，我去接送小黃花上下學？”
黃明雙眼一亮，並沒有馬上應下，猶豫道：“這是否會耽誤姑娘的時間？”
“ 不會，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於是葉汁桃和黃明說好了，一月給她三兩銀子，她負責接送小黃花上下學——收錢只是意思意思，畢竟如果不收錢，黃明恐怕會不好意思。
她開心的回府，邁入院子發現賀詔坐在她院子裏等她，不由得怔了怔，“賀將軍。”
他這會兒不是應該和上官雅在外頭游玩嗎？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是有什麽要緊事找她嗎？
“這茶點給你。”賀詔也不多說，留下一包茶點，起身離開，“這些日子，我不在府裏，你有什麽需要便同賀玲說。”
“哦。”葉汁桃也不多問，待他走後，打開那包茶點，開心的眉眼彎彎，“真可愛。”
之後的一個多月，賀詔不在府裏，葉汁桃都幫著黃明準時接送小黃花，漸漸的兩人愈發熟絡，冬日到了，黃明邀請葉汁桃來家中打邊爐，她也帶著自己做的棗糕前往。
對比小黃花的活潑，黃明的大女兒黃丫一直都有些拘束，不過葉汁桃對此倒也沒覺得什麽，畢竟每個小孩有每個小孩的性格，有活潑的就安靜，她也不會強求。
大家圍在一起吃著熱騰騰的湯水菜肴，邊吃邊嘮嗑。難得的聽黃明說到了他的過去，原來黃明並不是大梁人，還是個外族。
葉汁桃驚訝道：“但你的外貌看起來並不像外族，活脫脫一個大梁人。”
黃明撓頭，笑道：“我那一支血脈，並不屬於高鼻深目的種族，反倒比較接近大梁人。”
葉汁桃道：“難怪。”
夾一片涮好的羊羔肉，塞進嘴裏，囫圇道：“那你是為什麽到大梁來？”
“因為黃丫的母親是大梁人……”黃明眼神黯淡，“可惜她身體不好，在生下黃花兒後沒兩年就病逝了。”
葉汁桃差點咬到舌頭，不知該說什麽。黃明看出了她的尷尬，忙道：“我早已經走出來了。”
葉汁桃松了口氣，“那便好，那你日後有什麽打算。”
黃明思考一下，認真回答：“黃花兒還小，若是有合適的，我也想找個續弦。”
這一番話落，黃明視線落在葉汁桃的臉上，意思不言而喻，葉汁桃一直都有鴕鳥心理，遇事喜歡逃避，其實她早就察覺到黃明對她有點好感，但平日裏，她刻意忽略，逼自己不去多想。
小黃花童言無忌，奶聲奶氣道：“姐姐如果能做我娘親就好了。”
黃銘的視線加上小黃花的話讓她臉熱，看向院子，轉移話題，“院子裏烤的紅薯好像好了，我去拿進來。”
這紅薯是她一早到集市上買的，粉糯香甜，烤一烤，蜜汁都流了出來，冬日除了打邊爐，最合適吃這種香香糯糯的烤紅薯了。
葉汁桃今日穿著一身白衣，脖子上圍一圈毛茸茸的圍脖，蹲在院子裏的扒拉著烤紅薯，時不時的捏捏耳朵，看起來像九天下凡的仙女。
黃明一時看得癡了，陷入了某種幻境，直到葉汁桃抱著紅薯進來，又舉著紅薯在他眼前晃了好幾下，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烤的好，給你吃。”
葉汁桃挑選了一個品相不錯的紅薯率先遞給黃明，接著又分給黃丫與黃花兒。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哎呀一聲拍拍腦袋，道：“我這記性，竟把如此重要的事給忘了。”和黃明他們道了聲別，急匆匆的抱著紅薯走了。
黃明也沒有留她，他不是蠢人，自然看得出葉汁桃在有意逃避。
***
葉汁桃回將軍府時，天上開始落雪，讓她不由得楞怔，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走進院子，腦海裏卻開始思考起了黃明的話。
黃明無疑是對她有好感的，但自己呢？她對黃明到底除了朋友情之外，還有沒有摻假的其他感情？她在心裏問自己自己，卻一問三不知，只是確定她確實是挺喜歡小黃花的。
她有顧慮，她是穿書的，穿的還是惡毒女配，真的可以試一試走出屬於自己全新的劇情嗎？
“站在門外做甚？”
賀詔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她定定的看著眼前一月未見的俊秀男子——這本書的男主，葉汁桃突然間想知道，時至今日，她是否已經擺脫原著慘死的結局了。
“吃烤紅薯嗎？”
葉汁桃向他遞來一只紅薯，賀詔接過那紅薯，撕開皮就咬了起來。
她突然道：“賀將軍，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惹得賀詔劇烈咳嗽，皺眉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葉汁桃心下失落，看來過了這麽久，男主還是對她沒有好感，她嘆了口氣，擺擺手，“沒什麽，你就當我胡言亂語吧。”
語氣難掩的失落，連她離去的背影，看起來都很悲傷。
“葉汁桃。”賀詔連名帶姓的喚了她一聲，葉汁桃停下腳步，緩緩回頭，說話也有氣無力起來，“賀將軍，喚我何事啊？”
她臉上不覆方才的光彩，整個人焉了吧唧的，像經過暴曬的鹹菜幹。
賀詔：“……”
賀詔頓了頓，自己不過是拒絕了她的求愛，就把人打擊成這樣了嗎？葉汁桃就這麽喜歡他？思及此，賀詔只感覺耳根子發燙，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厭惡的感覺。
葉汁桃喜歡他，他一向是知道的，若不是喜歡他一開始也不會給他下藥。
若不是喜歡他，也不會抱著他跳懸崖，與他在徐家村兄妹相稱月餘。
她今天借著分紅薯，說出的這番話，一定是在心裏已經深思熟慮過幾千，幾萬遍，才鼓足莫大的勇氣說出口，而自己卻直接拒絕了她，連一絲希望也不給她，難怪她那麽的難受。
賀詔抿著唇想了想，松口，“也並不是全無好感。”
葉汁桃：“！”
瞬間像打了雞血一般，恢覆了活力。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雙手捧臉，一副少女慕艾神情，“賀將軍，你，你沒騙我？”
“嗯。”賀詔別過眼，低垂著睫毛淡淡的嗯了聲。
葉汁桃幾乎開心的要跳起來，直接將手裏一整籃的烤地瓜都塞給賀詔，“這些都給你吃，賀將軍。”
說完，不等賀詔反應，一溜煙跑了。
今年的雪來的比以往早了許多，起初，大家並沒有往心裏去，以為是瑞雪兆豐年，隨著雪越下越大，越下越頻繁，大家開始察覺到不對勁。
這麽大規模的雪已經不能稱得上祥瑞了，而是雪災。
厚厚的大雪，把田裏的作物都給壓死了，連日的大雪封閉了山林，靠打獵維生的獵戶，徹底斷了收入，湖面冰封，漁民打不到魚……原本生機勃勃的山村，入目一片慘白。積雪越來越多，甚至帶來了雪崩……
難民們四面八方的湧進京都，一時間整個京都街頭巷尾皆是流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數眾多，盤桓在一處討食茍活。
起初，沿街的一些商販看他們可憐，也會主動給他些多餘的吃食，但架不住流民人數眾多，送了一個，來了兩個。
加上連日大雪，商販們生意直轉急下，很快沿街的商鋪也都關閉了，流民們徹底斷絕了食物來源，街頭開始出現餓死的屍體，賀詔不忍，主動將將軍府的糧食分出來施給流民，但一府的糧食能有多少，總歸不是長遠之計……
大殿之上，帝王震怒。
“朕不是早將賑災的糧食分發下去了嗎？為何還會有這麽多流民到京都？”
賀詔本欲啟奏，秦太尉向前一步，搶了先，“啟奏陛下，流民數量多，且個個貪婪，分發下去的糧食都被他們自己藏了起來。”
簡直在顛倒黑白，胡說八道！
身居高位的帝王，聽完後居然沒有質疑，反倒是點了點頭，認同的秦太尉的說辭。
賀詔對上秦太尉的諷笑，心頭一沈。
白玉階上，上官虎拍了拍賀詔的肩膀，“國公府還有些多餘的糧食，明日煮來施粥吧。”
賀詔望向白茫茫的一片天，心知這世道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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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賀詔帶上官雅看折子戲，葉汁桃就在不遠處的小攤，一手拿著糖餅火燒，一手搭涼棚極目遠眺——她視力極佳，雖然和戲臺子隔著一段距離，也不妨礙觀看。
那戲臺上正演的是《白蛇傳》，這個世界的《白蛇傳》劇情與她那個世界曾經看過的版本有部分相似，但演繹的腔調卻很特別，是她沒聽過的調調，像黃梅戲融合著昆曲，似白非白，卻有股娓娓道來的哀傷，叫人輕易看入了迷，葉汁桃一時間連最愛的糖餅火燒也不啃了，盡盯著臺上的扮演白素貞和許仙的兩人看。
恍惚間好像代入了臺上角色……
臺上正演到'許仙疑心白素貞是妖精，於是話裏話外試探’之處。只見他一會兒給白素貞倒雄黃酒，一會兒又拿出藏有符文的香囊要給她系上。
白素貞心裏明了，自家夫君這是疑心自己。
遂無奈一笑：“這些年夫君與我的恩愛難道是假的？為何需要這般試探我，難道試出妾是妖，夫君便不愛我了嗎？”
聞言，許仙立即將雄黃酒和香囊丟到一邊，道：“娘子，是為夫誤信小人，這些年娘子待我如何，我自然知道，就算娘子是妖精，我依舊愛你。”
小青適時跳了出來，做旁白道：“情之一字說不清道不明，唯有問心，心不會騙人。”
看臺下，賀詔眼神一瞬不瞬，似乎在透過小青看另一個人。那個人是誰？答案似乎呼之欲出，賀詔卻不願在想，低頭飲茶。
上官雅送上一碟茶點，“嘗一嘗，這裏的茶點也很有名，不甜膩。”
那茶點確實精致，做成小兔子的形狀，透著憨態可掬，賀詔本不喜甜食，也鬼使神差的捏了一只，咬開，裏頭的餡是玫瑰糖的味道，很香甜。
“包起來。”賀詔餘光掃過不遠處楞神的葉汁桃說道。
……
一場折子戲演完，帷幕落下，葉汁桃的火燒也吃完了，路過一個賣麥芽糖的，她又順手買了二兩，麥芽糖做的粘牙，裏頭包著花生碎，難咬的很，差點將她門牙咬崩。
她費勁的跟麥芽糖做鬥爭，並沒有發上官雅和賀詔已然離開，等她擡起頭的時候，已不見那兩人的蹤影。
葉汁桃：“……”
就在她猶豫要不然幹脆直接回將軍府時，黃明再次出現，手裏牽著他的小女兒，那小孩喜歡葉汁桃，看到她就立馬掙脫父親的手，嘴裏喊著“汁桃姐姐”，像一只張開雙臂的雛鳥，飛奔向母鳥的懷裏。
葉汁桃讓她抱了滿懷，“小黃花，好久不見，吃不吃麥芽糖？”
“吃！”小女孩答的飛快。
葉汁桃當即將手裏的麥芽糖掰了一小塊給她。
黃明在一旁笑瞇瞇問：“姐姐給你糖吃，你要說什麽？”
黃花兒甜甜道：“謝謝姐姐。”
葉汁桃眉眼彎彎，“不用謝。”擡頭看向黃明，語氣有些赫然，“上回的事對不起了，讓你遭遇無妄之災。”
“沒有的事，只是……”黃明皺眉，似乎在躊躇是否應當說，“……賀將軍似乎太過了些。”
不愧是文化人說話都這麽委婉，什麽過不過的，就是說他手伸太長，關他什麽事啊就來管。
“哈哈，”葉汁桃笑了兩聲轉移話題，“誒，今天小黃花沒有去上學嗎？”
黃明嘆氣道：“我平日做工時間不定，沒法準時接她下學，總是要等到很遲，先生對此有頗有微詞……”
原來是這樣，就像現代人的晚托，有些家長去遲了，老師難免不樂意。
葉汁桃道：“要不，我去接送小黃花上下學？”
黃明雙眼一亮，並沒有馬上應下，猶豫道：“這是否會耽誤姑娘的時間？”
“ 不會，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於是葉汁桃和黃明說好了，一月給她三兩銀子，她負責接送小黃花上下學——收錢只是意思意思，畢竟如果不收錢，黃明恐怕會不好意思。
她開心的回府，邁入院子發現賀詔坐在她院子裏等她，不由得怔了怔，“賀將軍。”
他這會兒不是應該和上官雅在外頭游玩嗎？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是有什麽要緊事找她嗎？
“這茶點給你。”賀詔也不多說，留下一包茶點，起身離開，“這些日子，我不在府裏，你有什麽需要便同賀玲說。”
“哦。”葉汁桃也不多問，待他走後，打開那包茶點，開心的眉眼彎彎，“真可愛。”
之後的一個多月，賀詔不在府裏，葉汁桃都幫著黃明準時接送小黃花，漸漸的兩人愈發熟絡，冬日到了，黃明邀請葉汁桃來家中打邊爐，她也帶著自己做的棗糕前往。
對比小黃花的活潑，黃明的大女兒黃丫一直都有些拘束，不過葉汁桃對此倒也沒覺得什麽，畢竟每個小孩有每個小孩的性格，有活潑的就安靜，她也不會強求。
大家圍在一起吃著熱騰騰的湯水菜肴，邊吃邊嘮嗑。難得的聽黃明說到了他的過去，原來黃明並不是大梁人，還是個外族。
葉汁桃驚訝道：“但你的外貌看起來並不像外族，活脫脫一個大梁人。”
黃明撓頭，笑道：“我那一支血脈，並不屬於高鼻深目的種族，反倒比較接近大梁人。”
葉汁桃道：“難怪。”
夾一片涮好的羊羔肉，塞進嘴裏，囫圇道：“那你是為什麽到大梁來？”
“因為黃丫的母親是大梁人……”黃明眼神黯淡，“可惜她身體不好，在生下黃花兒後沒兩年就病逝了。”
葉汁桃差點咬到舌頭，不知該說什麽。黃明看出了她的尷尬，忙道：“我早已經走出來了。”
葉汁桃松了口氣，“那便好，那你日後有什麽打算。”
黃明思考一下，認真回答：“黃花兒還小，若是有合適的，我也想找個續弦。”
這一番話落，黃明視線落在葉汁桃的臉上，意思不言而喻，葉汁桃一直都有鴕鳥心理，遇事喜歡逃避，其實她早就察覺到黃明對她有點好感，但平日裏，她刻意忽略，逼自己不去多想。
小黃花童言無忌，奶聲奶氣道：“姐姐如果能做我娘親就好了。”
黃銘的視線加上小黃花的話讓她臉熱，看向院子，轉移話題，“院子裏烤的紅薯好像好了，我去拿進來。”
這紅薯是她一早到集市上買的，粉糯香甜，烤一烤，蜜汁都流了出來，冬日除了打邊爐，最合適吃這種香香糯糯的烤紅薯了。
葉汁桃今日穿著一身白衣，脖子上圍一圈毛茸茸的圍脖，蹲在院子裏的扒拉著烤紅薯，時不時的捏捏耳朵，看起來像九天下凡的仙女。
黃明一時看得癡了，陷入了某種幻境，直到葉汁桃抱著紅薯進來，又舉著紅薯在他眼前晃了好幾下，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烤的好，給你吃。”
葉汁桃挑選了一個品相不錯的紅薯率先遞給黃明，接著又分給黃丫與黃花兒。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哎呀一聲拍拍腦袋，道：“我這記性，竟把如此重要的事給忘了。”和黃明他們道了聲別，急匆匆的抱著紅薯走了。
黃明也沒有留她，他不是蠢人，自然看得出葉汁桃在有意逃避。
***
葉汁桃回將軍府時，天上開始落雪，讓她不由得楞怔，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走進院子，腦海裏卻開始思考起了黃明的話。
黃明無疑是對她有好感的，但自己呢？她對黃明到底除了朋友情之外，還有沒有摻假的其他感情？她在心裏問自己自己，卻一問三不知，只是確定她確實是挺喜歡小黃花的。
她有顧慮，她是穿書的，穿的還是惡毒女配，真的可以試一試走出屬於自己全新的劇情嗎？
“站在門外做甚？”
賀詔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她定定的看著眼前一月未見的俊秀男子——這本書的男主，葉汁桃突然間想知道，時至今日，她是否已經擺脫原著慘死的結局了。
“吃烤紅薯嗎？”
葉汁桃向他遞來一只紅薯，賀詔接過那紅薯，撕開皮就咬了起來。
她突然道：“賀將軍，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惹得賀詔劇烈咳嗽，皺眉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葉汁桃心下失落，看來過了這麽久，男主還是對她沒有好感，她嘆了口氣，擺擺手，“沒什麽，你就當我胡言亂語吧。”
語氣難掩的失落，連她離去的背影，看起來都很悲傷。
“葉汁桃。”賀詔連名帶姓的喚了她一聲，葉汁桃停下腳步，緩緩回頭，說話也有氣無力起來，“賀將軍，喚我何事啊？”
她臉上不覆方才的光彩，整個人焉了吧唧的，像經過暴曬的鹹菜幹。
賀詔：“……”
賀詔頓了頓，自己不過是拒絕了她的求愛，就把人打擊成這樣了嗎？葉汁桃就這麽喜歡他？思及此，賀詔只感覺耳根子發燙，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厭惡的感覺。
葉汁桃喜歡他，他一向是知道的，若不是喜歡他一開始也不會給他下藥。
若不是喜歡他，也不會抱著他跳懸崖，與他在徐家村兄妹相稱月餘。
她今天借著分紅薯，說出的這番話，一定是在心裏已經深思熟慮過幾千，幾萬遍，才鼓足莫大的勇氣說出口，而自己卻直接拒絕了她，連一絲希望也不給她，難怪她那麽的難受。
賀詔抿著唇想了想，松口，“也並不是全無好感。”
葉汁桃：“！”
瞬間像打了雞血一般，恢覆了活力。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雙手捧臉，一副少女慕艾神情，“賀將軍，你，你沒騙我？”
“嗯。”賀詔別過眼，低垂著睫毛淡淡的嗯了聲。
葉汁桃幾乎開心的要跳起來，直接將手裏一整籃的烤地瓜都塞給賀詔，“這些都給你吃，賀將軍。”
說完，不等賀詔反應，一溜煙跑了。
今年的雪來的比以往早了許多，起初，大家並沒有往心裏去，以為是瑞雪兆豐年，隨著雪越下越大，越下越頻繁，大家開始察覺到不對勁。
這麽大規模的雪已經不能稱得上祥瑞了，而是雪災。
厚厚的大雪，把田裏的作物都給壓死了，連日的大雪封閉了山林，靠打獵維生的獵戶，徹底斷了收入，湖面冰封，漁民打不到魚……原本生機勃勃的山村，入目一片慘白。積雪越來越多，甚至帶來了雪崩……
難民們四面八方的湧進京都，一時間整個京都街頭巷尾皆是流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數眾多，盤桓在一處討食茍活。
起初，沿街的一些商販看他們可憐，也會主動給他些多餘的吃食，但架不住流民人數眾多，送了一個，來了兩個。
加上連日大雪，商販們生意直轉急下，很快沿街的商鋪也都關閉了，流民們徹底斷絕了食物來源，街頭開始出現餓死的屍體，賀詔不忍，主動將將軍府的糧食分出來施給流民，但一府的糧食能有多少，總歸不是長遠之計……
大殿之上，帝王震怒。
“朕不是早將賑災的糧食分發下去了嗎？為何還會有這麽多流民到京都？”
賀詔本欲啟奏，秦太尉向前一步，搶了先，“啟奏陛下，流民數量多，且個個貪婪，分發下去的糧食都被他們自己藏了起來。”
簡直在顛倒黑白，胡說八道！
身居高位的帝王，聽完後居然沒有質疑，反倒是點了點頭，認同的秦太尉的說辭。
賀詔對上秦太尉的諷笑，心頭一沈。
白玉階上，上官虎拍了拍賀詔的肩膀，“國公府還有些多餘的糧食，明日煮來施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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