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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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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聽說今晚會被女朋友介紹給她的母親,金夢書在開車前往瑞草洞的路上漾溢著滿臉幸福,他看周邊被曬蔫的樹葉,都會覺得陽光在葉片上面灑滿金子。

金夢書知道晚心亭的父親跟她很久不聯系,那個男人是二十多年前一個有名的企業家。現在還是姓名不詳,住址不詳,只能作為“晚心亭的父親”“晚方玉的前夫”這樣的謂語存在。

金夢書由此推斷,晚心亭隨母姓,她的家庭和他們的家庭都不一樣,母親是占據權威地位的決策者。如果晚心亭有意將他介紹給她的母親,則代表期待得到權威者的祝福和認同,他將會是她們家庭的一分子。

前面一天,他還誤會了晚心亭,以為她們交往是在和他鬧著玩。現在他只覺得是他的狹隘誤會了晚心亭,晚心亭言出必行,是個有責任心的好女人。

他從沒如此緊張,很重視這場與長輩會面的宴席,晚心亭一早給他發了短信通知了他,他給朋友打了視頻,要求他們這些見過家長的有經驗的男人們幫他出謀劃策。

金夢書記下了很多準則,比如在南韓本土,上位者如果要抽雪茄,那麽他需要雙手捧住火機,站在晚方玉的右側,給她點煙。如果是左側,則有些冒犯了。長輩祝福的第一杯酒,不管有多烈,一定要咽下喝完等等。

金夢書裝作悠閑開著車,但腦海內時不時被侵入性的想法襲擊,被迫覆習起那些尊重長輩的規則。

晚心亭被姜譽之送出了門,姜譽之念念不舍,其實他更想用自己的車送晚心亭回家。

但晚心亭一句話打消了他的念頭:“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姜譽之的表情首先是錯亂,不知所措如何去反應,再來才是醒過神的失望和幽怨。

他像只搖著喜悅的尾巴想黏住主人追著主人出門的賴皮小狗,聽見那句話後,就像嗅到了主人身上有其他小狗味,石化在原地,流露出驚人的傷心,碎裂成一塊塊的沙土,沒了生命力。

“這、這樣麽?”姜譽之的小狗眼耷拉了下去,“什麽時候的事?”

晚心亭很平靜說:“你認識的,金夢書,就是昨天他向我告白,確定了關系。”

“那……那恭喜……”

姜譽之說不出祝她們幸福的話,喜歡的女生有了男朋友,對方比他勇敢地先一步告白了,他傷心得快落下淚,這樣軟弱的樣子被晚心亭瞧見,他很怕晚心亭誤會他是只會脆弱得流眼淚,惹人心煩的懦弱男。

“嗯。不要告訴別人,也就這三天,之後會分手上節目,你應該也有那個協議吧,上節目必須保持單身。”

“知道!我也簽了的!”姜譽之猛地擡起頭。

晚心亭的一句話,又讓他燦爛著笑臉,像一株得到雨露搖搖晃晃舒展葉片茁壯成長的幼苗。

金夢書開車抵達瑞草洞的地址。

他老遠就看見姜譽之對著晚心亭傻笑,晚心亭的神情很冷,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著姜譽之,姜譽之像是在糾纏自己的女朋友。

金夢書難以控制在內心爆開的嫉妒,搖下車窗,他結實的手臂放在窗外攥緊拳頭,仿佛已經毆打上了姜譽之城墻厚的臉皮。

他手腕上系著銀燦的鉑金手鏈,那其實是繞了兩圈的項鏈。

但很快,他虛瞇起眼,註意到了姜譽之脖頸上掛著的項鏈,月牙的形制幾乎和他一模一樣,只不過比起鉑金材質,看上去更劣質和廉價。

這條月牙貝母項鏈極其像金夢書丟失的項鏈。項鏈是晚心亭贈送給他的。

“哼。多半是仿品。”

賤人,想暗戳戳地和晚心亭戴情侶款,誰知道晚心亭將項鏈送給了他,這綠茶男白費心思了。

金夢書下了車,故意搖晃著手鏈的月牙,朝晚心亭招手。

晚心亭朝金夢書柔和淺笑,“等你很久了,你為什麽現在才來?”她有點撒嬌地抱怨,是和姜譽之不同的態度。

金夢書戾氣驟然消散,陰沈郁悶的天空豁然開朗,“抱歉,今晚不是要去見伯母麽?我去買了身衣服。下次不會來晚了,我保證。”

金夢書抱了晚心亭一下,以作安撫,他還想親在晚心亭的臉頰,被晚心亭的巴掌扇開了。

晚心亭是略微粗魯的,金夢書卻甘之如蜜,他犯賤似的笑呵呵。

姜譽之看見晚心亭抗拒金夢書的手勢,陰沈著臉,嫉妒又不甘。

晚小姐根本不喜歡她的男朋友。

金夢書沒有征求晚心亭的意見,就想去親吻她,他根本不配和晚心亭相處。如果是他,首先會問晚小姐可以親一下麽,征求好晚心亭的意見,再親吻,那才是尊重晚小姐。金夢書也不夠正派,看上去很陽光,其實智多近妖,心思很重,像個偽裝的老狐貍,也像個別有用心的撈男,想在晚心亭身上吸血。

金夢書和在晚心亭身後的姜譽之對視,看到了姜譽之唰地變臉,姜譽之沈著眉骨,冷淡地恨著金夢書。

金夢書表現得很大度,不在意姜譽之的妒恨,他莞爾一笑,作為晚心亭欽定的正宮,他沒有必要和以朋友之名的綠茶男較勁。

“在朋友家玩得開心麽?”金夢書的一句話,就將姜譽之打回原形,姜譽之是朋友,而金夢書是獲得名分的男友。

“還可以哦。阿姨做飯好好吃,我還和姜譽之學了一會兒擊劍,不過太考驗我了。”

晚心亭坐上車,朝姜譽之和他牽著的德牧招手告別。

姜譽之蹲下身,揉著小乖的頭,捏住一只狗爪搖晃,爽朗地笑:“小乖,快跟你媽咪告別。”

金夢書沈下臉。叫什麽媽咪,送給別人家的狗就是別人家的了,和晚心亭再無關系。

姜譽之繼續說:“晚小姐,記得要常來看小乖哦。我和小乖都會等你的。”

晚心亭輕嗯回應。

金夢書禁不住嗤笑,這男人把戲可真多,知道是他女朋友了,還蓄意勾引,現在小三都如此明目張膽的不要臉和正室搶位置了麽?

“那多謝你照顧……小乖了。”金夢書靠近姜譽之,故作友好地感謝和姜譽之握手,姜譽之比金夢書更快地一拽男人的手,他在訓練隊長大,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軟柿子。

金夢書肩頭和姜譽之碰撞,火藥炸開,兩人捏住對方的掌心都在用勁,金夢書低喝:“狗東西,離我女朋友遠一些。”

姜譽之只說了三個字:“會分手。”

他小狗眼幽幽盯著金夢書,就像盯著搶走他肉骨頭的惡犬,恨不得甩著頭報覆將其皮肉撕扯。

姜譽之再歪頭,朝晚心亭甜美莞爾,“上節目再見,晚小姐。”

金夢書啪地開門,立即踩著油門,將車開走了。

晚心亭揮手,朝著後視鏡內的小乖告別,姜譽之微笑地站在小乖身後,像個送孩子母親上班而賢惠地鞠下一躬在家守候的人夫。

下坡後,逐漸看不到小乖,晚心亭又收斂神色,冷淡著一張漂亮的臉。

金夢書瞥了眼晚心亭的情緒變化,晚心亭忽地道:“只是想把狗送給他,養德牧這種大狗很耗費精力。”

晚心亭沒有點明,金夢書已經成功理解為晚心亭是怕德牧消耗他太多的精力,怕他累著了,特意找了冤大頭領養德牧。

金夢書笑說:“倒也沒有很耗費精力。我可以送給我的朋友們。”

晚心亭忽地問:“你朋友很多麽?男生多一些還是女生多一些。”

金夢書意識到他說錯話了,朋友太多,會給晚心亭一種不顧家愛玩愛鬧的不成熟性格,他急忙解釋:“其實都不多。以前的旅游朋友都沒聯系了,回國後,學姐學哥們都天各一方,在首爾的學弟們也不多,就幾個認識的,還不怎麽往來。”

晚心亭沒出聲,對著遮光板,補起了唇釉,金夢書心驚膽戰,懊惱自己沒有解釋妥當。

-

宋準一早就被宋福實叫醒,起來準備生日宴的餐食。

家裏會做中餐的廚子只有兩人,一個姓宋,另一個也姓宋。

宋福實安排別墅其餘的工作人員去休假了,今天是他和晚方玉的家宴,他不想看到其他人來打擾他們,做飯清掃除草剪枝,他都會做,也用不上其他工作人員。

晚方玉白日有工作,她在首爾時,宋福實只需要中午去她公司樓下送一次餐就可。他無需上樓和晚方玉共進午餐,只需要拜托助理送食盒到晚方玉的辦公室就行。

做情夫的準則就是不能太煩金主,要是真把自己擺在主夫的位置上,擡頭不見低頭見,那麽金主就會沒有和他在一起的刺激感。

宋福實深暗這層道理。

宋準推了半天的工作,下午需要去見一名委托人,是某議員的助理。該議員下月初要去往非洲參加東亞三國的金融聚會,他的政治取向令他危險,所以他需要尋找有在非經驗的安保公司護航。

宋準告知了宋福實有事,宋福實不滿意地絮叨:“會長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這麽重要的日子,你要出門……”

宋福實總愛小家子的絮叨,宋準最煩宋福實的這一點,年少也會怨恨宋福實這輩子活該只能做見不得人的情夫,等待會長來找他,他的思想就很登不上臺面。

回憶起晚方玉對他的好,宋準始終認為是一種虧欠,她作為他的母親,對他好是天經地義。宋福實從小就對他的親生母親遮遮掩掩,長大後,宋福實來到晚方玉家,宋準才明了一切。

某天晚上,上小學的宋準饑餓到極點,下樓想詢問宋福實能不能拿些食物,他來到宋福實的臥室前,聽聞出細微人聲。

他爬伏在門上,偷聽晚方玉和宋福實說:“我覺得為了小準好,還是不要告訴他那些事。年輕孩子的心思很敏感,自尊心又重,你要是說了,他在學校哪還擡得起頭。”

宋福實悲傷戚戚說:“是啊,畢竟他有一個這樣的母親和我這樣的父親……要是學校的千金少爺知道了,他肯定被人說三道四,怎麽能讓他在學校裏堂堂正正做人。現在我在會長你家工作,至少是個有份穩定工作的男人。家長委員會的人找我時,我就讓他們同學知道是單親,也比他母親……要好聽一些。”

“還是怪我,讓他和亭亭讀一個學校了。這學校的孩子們太驕傲了。”

“怎麽能怪會長,您也是想讓小準獲得更好的學習資源。是我們父子高攀了您,會長,您說讓我來您身邊,我感激您還來不及,我生生世世都要做你家的人,一輩子伺候會長。會長,我很感謝您,我是你的人,是你給了我……生命……伺候……你……”

什麽生命?是指他的意思麽?

話聽不清了,宋準真想闖進去。

可門上了鎖,宋準不明白,他吊著腳尖疾跑,打開了客廳的門,踩著吱呀吱呀的樹葉,躲在一樓傭人房的窗戶外。他透過窗簾沒合攏的縫隙,瞧見了父親躺在會長大人的身下。

成熟韻味的男人像個魅惑女人的妖精,手臂牢牢環在會長的腰身,仰著修長脖頸和會長接吻,會長要離開時,他念念不舍地索吻。

一個吻也能看出父親在竭盡所能地留住會長大人。

宋準捂住嘴,不敢發出一句聲音,他流了淚,他終於知道會長大人為什麽對他這麽好,為什麽晚心亭要叫他哥哥,為什麽父親和晚會長有些時候要背著他們鎖門。

會長大人,她為什麽要對父親做那樣的事。會長大人,她和父親是不正當的情人關系,她在他心目中是像巍峨高山一樣的存在,偉岸、正派、無所不能,又總是如泉水般溫柔。

宋準有很多次都在幻想從沒見過的母親是什麽樣子,如果會長大人是他的母親該有多好……這一天,她真的是了,他卻高興不起來……他的母親是總管商社的會長,在濟州島時,她都帶著最好的玩具禮盒來出租屋看他。她現在背著不常出現的先生和她的父親偷情……而他,是因為父親的一事無成,比不上會長大人的先生們,所以他生下來才沒有名分……他好恨父親……好恨……

宋準失落地回到客廳,輕輕闔上了門。晚心亭剛下樓,打開冰箱,想吃榴蓮千層。

她拿手指捏住榴蓮千層,也不嫌棄臟,塞入嘴唇。她看見了宋準,她邀請哥哥。

宋準的眼神看向晚心亭悲哀又憤怒起來,他喜歡小姐,可小姐居然是他妹妹。

宋準拍開了晚心亭遞出的塑料勺,掉落在地,他氣鼓鼓地沖上了樓梯。

他再也不要理會晚家的人。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宋準。”

“有。”宋準冷淡地應對父親,“我沒有不孝順,該做的我都會準備好,下午兩點我還是要出去工作。”

一個男人沒有工作,你以為我是你麽?

宋準盯了眼宋福實,又垂下頭,沒有說出潛臺詞,今日是父親的誕辰,他還不想惹這個小男人撒潑生氣。

宋福實送完午餐回來後,宋準剛巧用圍裙擦手,把晚上要用的食材準備完畢。

宋福實用手挑挑揀揀,嘗在嘴裏,他檢查了下食材,宋準去了非洲幾年,刀工有些退步,總的來說不錯。

宋福實欣慰地想:兒子的手藝是可以被他認同。如果不是宋準非要去做什麽船舶公司的社長,自己創業,他有想過,將來晚心亭結婚,她吃不慣夫家的菜式,宋準倒可以跟著她,去她丈夫家做個廚師。這樣晚心亭哪怕和人離婚,他也能跟著,跟一輩子。

只可惜有的人偏偏不認命,要折騰,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往高處走,自然是不適合晚心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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