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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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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對話框裏跳出一條一條新信息。

“我生父也曾是一位外科醫生,因為私自販賣麻醉藥品,入獄12年。出來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刀上我媽醫院找她同歸於盡。”

“他差一點就能得逞,可那天,學校給時宇瀟頒發了一等獎學金,還有獎狀,我們等不及回家,放學直接去了醫院,想在我媽和她同事面前顯擺,結果正巧遇上那個失去理智的男人。”

“那時候,他已經用刀逼退了診室裏所有人,還把門反鎖。裏面不斷傳來砸東西和我媽媽尖叫的聲音,我們拼命把門踹開,時宇瀟卻一把把我推開,自己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

看到這裏,英見畫握住手機的手不由得攥緊。

“兇手見有人進來,立刻把我媽摁在墻上,舉刀要捅她。時宇瀟撲上去和他纏鬥,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勢。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旁人根本來不及反應。是時宇瀟從兇手刀下救下了我媽,可他自己卻被刀紮破了勁動脈。”

——!!!

手機跌落在地上的聲音,像一記重錘,狠狠砸上英見畫的心臟。

他無法分辨這是不是導致自己大腦一片空白的原因,總而言之,當他回過神來,發現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浴室裏的流水聲停了,他慌忙撿起手機,不想讓時宇瀟看到自己狀態不對,又拍拍臉,可手掌心一片水痕。

“……”

*

時宇瀟從浴室裏出來,見到的是背對著他坐在床沿的英見畫,光背影就魂不守舍的。

他快速擦了兩把頭發,走過去看,發現對方眼睛和鼻尖都紅紅的。

“你怎麽哭了??”

他在他面前蹲下,伸手輕撫他的面龐。淚已經半幹,人卻還恍惚著。時宇瀟心疼得很,拇指擦過他紅潤的唇瓣,湊上去淺親了一口。

親完,他註意到了手機,這才猶豫著從英見畫手上接過來,用自己的指紋解了鎖。

“——!!”

只掃一眼,他便立刻驚慌失措起來。

“畫畫……我……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

英見畫曾經問過他,他只答小時候淘氣,拿著大剪刀亂甩,給自己劃的皮肉傷。

說完他就摁著英見畫大親特親,倆人打打鬧鬧這茬就過去了。

當時英見畫確實沒太在意,雖然這道傷疤肉眼可見的又長又深,像一條可怖的蜈蚣橫亙在時宇瀟脖頸之上,不過這種小孩子淘氣導致的自傷事件並不少見,這事兒很快就翻篇了。

手機屏幕上,顯示出章睿博新發來的信息:

“我從沒親眼見過那麽多血,滿地都是……等聽到有叔叔阿姨在叫喊,才看到媽媽已經用花盆砸破了兇手的腦袋。人群沖上去打算他制服,他一個箭步躥到窗邊跳了下去。而時宇瀟……直接被送進手術室搶救。”

“我和媽媽都獻了血,還有一些好心人。幸好真正紮在勁動脈上的傷口很小,而且搶救和輸血都很及時,他本身身體素質也優秀,所以沒有大礙,住院一個月,就回去上學了。”

“我問過他,為什麽不顧一切撲上去救我媽,還要把我推開。你猜他怎麽說?他說自己是個孤兒,就算死了,也沒人會受到影響,但我和我媽不一樣,其中任何一個人出事,另一個都會痛不欲生,同理現場其他人也一樣,大家都有彼此掛念的親人,不像他。”

“所以,如果必須要犧牲,他認為自己是最合適的人選。”

大概是久久沒有得到回應,當時宇瀟看完全部信息,那邊剛好發來一條:“我知道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至於其他的,你倆自己詳談吧。周亦在我這兒,他睡著了,我會照顧好他,別擔心。”

時宇瀟迅速回覆一個“好”,就把手機丟到一邊。他現在全部的註意力都集中在英見畫身上。

“畫畫……”他輕柔地試探著喊。

對方的視線轉過來。

對視許久,時宇瀟自己都感覺莫名其妙,嘴裏發出兩聲憨傻的……

“嘿嘿~”

“……”

幸好,英見畫雖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但好歹是笑了。

“所以我——你的死對頭,躺醫院昏迷那會兒,你每天跑去照顧,還幫著我爸跑腿,幫他處理各種事情,也是這個原因?”

要不怎麽說,學數學的腦子就是聰明呢。

“嗯啊……”

兩人就這麽深深望向對方的眼眸深處,深深的。

“我也渴望家庭,從小就是。”英見畫壓低聲音,用輕到只有時宇瀟能聽到的聲音說:

“在很多人眼裏,為了掙爸爸的醫藥費,放棄熱愛和前途,多少有些可惜,但當時,我是毫不猶豫做出這個決定的,半秒鐘思考都沒有。甚至直到現在都慶幸,自己至少還有這個能力。哪怕需要捐獻器官,甚至生命,我也願意。”

“畫畫……”

“宇瀟,我懂你。對我們這種人來說,家庭已經成為信仰,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臨終前會看到有家人的幻境一樣……就算自己沒有家,看到別人有的話,都願意去守護。你守護了章睿博和我的家庭,而我,守護英見畫的家庭,更別說爸爸確實對我好得沒話說呢。”

時宇瀟把手裏那雙骨節分明的雙手再握緊了些,“你覺不覺得,我們像兩只流浪小動物,被心軟的神撿回家好好養起來。”

聽到這個說法,英見畫笑了,他湊過去頂了頂時宇瀟的額頭,“嗯,兩只小土狗。”

“什麽土狗,那叫中華田園犬!”

這天入睡時,英見畫把腦袋埋在時宇瀟頸窩,嘴唇沿著那道疤痕一下一下輕輕啄吻。

濃濃的愛意包裹下,昏昏欲睡的時宇瀟感受到一種莫大的滿足,這種感受甚至比欲望攀升到頂時,還要令他身心愉悅。

“我們……在……做……”

“做什麽?”英見畫仰頭看他,問。

時宇瀟依然閉著雙眼,嘴裏叨叨念著什麽。

英見畫把耳朵湊過去,這才聽清“做”後面那個字。

沒人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有多震撼,但也正是現在他才明白,時宇瀟曾經對他說,“不是只有進入誰的身體,才叫做i”這句話,不是哄他,更不是騙他。

是真心的。

他說他做好了一輩子不進行納入式的準備,如果英見畫確實是接受不了的話。

也是真心的。

英見畫覺得自己特別特別特別幸運,比重生更大的奇跡是,他居然真的遇上了一個真正知道什麽是愛的男人,還和他相愛了。

他將時宇瀟攬入懷裏,這人靠上他堅實的、男性的胸膛,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嚶~”,徹底睡了過去。

“睡吧。”

英見畫彎起嘴角,閉上眼睛,和他的戀人一起迎接香甜的睡夢。

一個月之後,看守所。

時宇瀟坐在鐵窗的另一頭,孟德盛對面。

那個男人瘦了許多,臉上的皮肉更加掛不住。但一雙鷹一樣的眼睛裏,依然透著狡猾,兇惡,還有如今毫不掩飾的狠毒。

五官真像啊,時宇瀟心想,但這神態,他一輩子也不會變成這副面目可憎的模樣。

“既是受害者,又是犯罪嫌疑人家屬,讓你很為難吧。”

鐵窗那頭的男人開口道,語氣裏是深深的不屑與刻薄。

一定是知道死期將至,他再也不裝了,與往日裏那平易近人的形象大相徑庭。

“你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做過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惡貫滿盈,都不覺得為難,我有什麽好為難的。”

“嘁。”男人發出輕蔑的一聲,大放厥詞道:

“我殺的都是蠢人,能被我騙到的也是。就算我不做,他們那麽蠢,總有一天也會被別人騙,那不如讓我來啊!”

一旁的刑警用力敲敲桌面,厲聲道:“孟德盛,是你說要見一見你外甥,請你有事說事,不要胡言亂語,搞清楚這裏是什麽地方!”

“我知道,知道,不用一遍一遍提醒我。”

男人非常不耐煩,他轉而對著時宇瀟道:“他們都說你跟我長得很像,反正我也快死了,臨死之前,來看看你這張,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的臉。”

時宇瀟漠然地坐著,一雙冷漠的眼睛一眨不眨瞪著他。

“可惜了,你的腦子,更像你那個愚蠢的媽,孟瑩瑩,還有時家明。這兩個人滿口仁義道德,居然真心去幫助那些窮人,和他們攪和在一起,實在令人瞧不起!”

“那你做慈善,只是為了從需要幫助的人裏面挑選適合滿足你私欲的對象,糟蹋那些可憐的男孩女孩,你就更值得瞧得起了?”

“我幫助他們,他們不需要付出,不需要回報嗎?”男人作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語氣誇張地反問:“時宇瀟,你們都是活菩薩啊?”

時宇瀟氣極反笑,努力定了定心神,告訴自己不能和這種魔鬼一般見識。

“時間有限,你喊我來,就是為了惡心我?”他問。

孟德盛沒有急著回答,玩味的視線牢牢扒在他臉上,這種被他細細打量的感覺令時宇瀟一陣反胃。

時宇瀟並不畏懼和他對視,他甚至想,是對方應該慶幸這裏有鐵窗,有警察,有法律,不然他真的會被自己手刃。

直到男人陰冷的聲音回蕩在審訊室裏。

“時宇瀟,我知道你恨毒了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才是這個世界上和你長得最像的人,連你親生父親都比不上!”

說著說著,他聲音裏得意的笑意再也止不住,繼而癲狂似的大笑出聲:

“啊哈哈哈哈哈——我死就死了,但你會帶著我的血液,我的臉,繼續活著!而且你要知道,我現在的臉,就是你未來的模樣!往後你每一次照鏡子,還有,還有那些所謂的受害者,那些蠢貨!他們見到你,都會想起我,你的好舅舅孟德盛!啊哈哈哈哈哈——”

時宇瀟也笑了。

他只是淡淡地笑,像坐在臺下,欣賞荒誕劇表演的觀眾那樣。

“自戀也要有個限度啊,舅舅。”

等孟德盛發完瘋,他用勸導的語氣道。

“你——!”

“其實這張臉,還是挺有幫助的,太英俊了,確實給我帶來了很多便利。”

“你以為我會帶著你的詛咒活下去嗎?永遠不會。孟德盛,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是沒活明白。不過像你這種永遠只關註表面,從來不去思考內在,不去思考人活著真正意義的人來說,發表這種可笑言論,實屬正常。”

說到這裏,時宇瀟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對面被銬在座椅上的男人。

“我今天答應過來,只想聽你對我爸爸媽媽,對蔣宏進,對鄭志澤,還有所有被你傷害過的人進行懺悔,看樣子我對你的人性還是高估了。我不想再和你浪費時間,總而言之,不管長成什麽樣,我都永遠,永遠不會像你。”

他提高音量,擲地有聲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因為有人愛我,我不像你,沒有人愛你。”

沒有人愛你。

這句話一擊致命,男人的臉瞬間漲紅,額頭青筋暴起,銳利狠毒的眼神像箭一樣刺向時宇瀟!

“你閉嘴!閉嘴!!!——”

男人試圖突破座椅和手銬的禁錮,叮鈴哐啷和捶砸的聲音不斷傳來,但時宇瀟已經轉身離開,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謾罵,刺耳的、令人不適的聲響全部留在身後,像一場永不回頭的告別。

走出看守所大門,一點微小的冰涼觸感落在時宇瀟臉上。

他用手指去擦,又有一點落上他的手背。時宇瀟這才意識到,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場新雪,在這個平凡的下午,如同扯碎的棉絮一般,紛紛揚揚地從天空中飄落。

他站著擡頭望了一會兒,直到門口值班室的大爺出來詢問是不是不好打車,需不需要幫助時,他才和善地笑笑回道:

“謝謝您,有人來接我,再見。”

走兩步拐過路口,一輛白色奔馳停在那裏。時宇瀟熟練地拉開副駕駛座,接他的人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雪越下越大了,出來就這麽點路,頭發上都積起雪花片兒了。”

時宇瀟把剛系好的安全帶松開,傾身向前抱住他。

好幾分鐘,車內都靜得只能聽見他們的呼吸,兩人相擁,都沒說話。

時宇瀟最喜歡英見畫的一點在於,他從來不急於問出什麽,如果自己不作聲,那他也保持安靜,更不會給他壓力。

“我可以自己往返的,你來接送,我擔心你心裏會不舒服。”

“沒關系的,壞人已經被抓了,我們現在很安全,而且,我這不還有你麽。”

從英見畫輕松的語氣來看,他確實已完全放下。時宇瀟把臉往他頸窩裏蹭了蹭,心想確實是自己多慮,英見畫可比他想象中要堅強得多。

“癢……哈哈……快起來!”

英見畫被逗得咯咯直笑,時宇瀟就把他摟得更緊,埋頭用悶悶的聲音接著問:

“周末就要見家長了,緊張嗎?”

懷裏的身體頓時一怔,這下輪到時宇瀟得意地笑了。

這家夥還是有弱點的嘛!

本來兩人想著去飯店定個大包廂,省得辛苦在家裏做飯,還得收拾。可英見畫父親硬要親自下廚,非說這樣能顯示結親的誠意。

於是提前好幾天,他就和老同事一道準備食材,一個買菜用的小推車,一趟一趟往家裏運,陽臺上也曬滿了各種肉、菜,鄰居見了都打趣,說這是打算提前做年夜飯吶!

終於到了見雙方父母當天,時宇瀟指揮章睿博把車停進小區,然後跳下副駕駛座,打開塞得滿滿當當的後備箱。

章睿博媽媽——張綺蘭醫生也從後座上下來,一見這場面頓時楞住。

“宇瀟,超市都被你搬空了吧?”

時宇瀟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喊章睿博和他一塊兒把東西往外搬。

三個人手上都拎得滿滿當當,幸好遇著一位路過的大叔和他女兒一起搭了把手。

“小夥子,你今天這是上老丈人家吧?”

果然,時宇瀟今天這精神頭,就是與眾不同的。

其實他穿得和平時一樣,衛衣牛仔褲白球鞋,再套一件大襖子,但發型是抓過的,還打了發蠟,身上也噴了好聞的男士香水。

最重要的是,嘴角一直就沒下來過。

大叔也開始回憶起往昔歲月來,“當年為了追閨女她媽,我給老丈人家搬了一年的蜂窩煤,但是一丁點兒都不覺得累,一身牛勁!這一轉眼,二十多年咯!”

旁邊他女兒是個高挑時髦的年輕女孩,戴著拳頭大的圓形耳環,鴨舌帽蓋住大半張臉也沒能掩飾她對老父親一直得吧嘚的淡漠,像是早就習慣了他的話癆。

幾人進了電梯,她眼皮也不擡,問:“你們去哪一層。”

時宇瀟報了一戶房門號,女孩摁下六樓,突然像觸電一樣,轉頭用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睛驚訝地盯著他看。

“?”

“那是……畫……”

“哈?”

時宇瀟只能識別出一個“畫”字,但女孩立刻把頭扭回去,用沒拎東西的那只手捂住下半張臉。

好心的父女幫忙把東西搬到門口,時宇瀟向他們道謝,女孩擺擺手:“不客氣,哥哥,你們很般配,百年好合。”說完就拉著老父親進電梯離開了。

“小姑娘認識畫畫?”張綺蘭問。

“也……也許吧,哈哈,他人氣很高,而且這還同一個小區呢。”

還沒進門,就得到路人的祝福,時宇瀟心裏更美了,卻也更加緊張。

他擡手敲門,裏頭立刻有人把門打開。

“我就聽到外頭有動靜,你們——”

像是怕他下一秒就把門關上,章睿博長腿一伸,先用腳把門別住,語氣自然地說:“周亦你也在啊,來幫我們搬東西吧。”

好家夥!時宇瀟在心裏大喊,剛剛是遇上好心人,怎麽下一秒劇情就變得狗血了!

“是我們家章睿博的朋友嗎?”

一聽張綺蘭問,原本表情勁勁兒的周亦立刻變得恭順,“您就是張綺蘭醫生嗎?阿姨好,以前就聽……提起過您。”

這時,英見畫從廚房出來,他沒穿居家服,雖然著裝還算休閑,一看也是打扮過的。見著幾人和那些大小禮盒,哭笑不得道:

“看你買東西這個勁兒,你才是我爸的親兒子吧!”

眾人都被逗笑了,穿著圍兜的英利群聽到聲音從廚房走出來,“飯菜快做好了,你們隨便坐,別客氣!”

英見畫去招呼張綺蘭和章睿博,周亦把時宇瀟拉到角落壓低聲音逼問,“你咋不早說他也會來!!”

“他是我兄弟,今天這麽重要的場合,肯定要出席啊!”

“……”

周亦張了張嘴,然後忒忒地“嘖”了一聲,就生悶氣一樣跑去收拾時宇瀟提來的東西。

“周亦,我得去給我爸幫忙,你過來陪阿姨和章睿博聊天吧。”

“……”

時宇瀟和英見畫對視一眼,用眼神為他的機智點了個大大的讚。

不到半小時,眾人全部上桌,時宇瀟給所有人的杯子倒滿果汁。英利群抱歉地解釋:“都是為了照顧我這身體,搞得大家在飯桌上都不喝酒了。”

“爸,可他還是給您買了兩瓶茅臺,您就當理財產品,好好保存吧。”

眾人又是一陣歡笑,章睿博跟著說:“叔叔,喝酒容易誤事,咱們喝飲料也挺好的。”

時宇瀟感覺自己的目光不由自主向周亦那邊瞥了過去。

只見周亦附和著露出一個還算自然的笑容,但飛速避開了章睿博的視線。

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時宇瀟一鼓作氣,幹脆地站起身,舉杯說道:

“今天,我要感謝這張飯桌上的所有人,謝謝你們願意接受我和畫畫的感情,作為我們二人最親近的人,你們的認可對我們來說,真的很重要!”

“只要你們過得開心,健康,平安,我們大人,就心滿意足了!”

聽到英利群的話,時宇瀟轉向他:“也感謝叔叔培養出這麽好的英見畫,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對他,要是您不滿意,隨時可以抽我!”

“我抽你幹什麽,你是好孩子!”

時宇瀟一口悶幹,英利群笑得合不攏嘴,招呼大家吃菜。

大夥兒紛紛動筷,聊天。英見畫也向張綺蘭舉起杯子,“阿姨,我以茶代酒,感謝您撫養時宇瀟長大的恩情,他也一直都對您非常感恩的。”

聽到這話,張綺蘭卻放下筷子,抿緊嘴唇,像是在平覆情緒。

“阿姨,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對不起。”

英見畫慌忙放下玻璃杯,握住張綺蘭放在膝蓋上的手。

“不是你的問題,孩子,是我……這麽多年忙於工作,都是他們兩兄弟彼此陪伴著長大,你說的撫養,我不夠格……”

時宇瀟來到張綺蘭身邊蹲下,乖順地仰頭望著她,說:

“阿姨,您不努力工作,哪來的錢供我們兩個人讀書呢?您是醫生,救死扶傷,一直是我們的榜樣,也許陪伴是少了點,可是您一直在以身作則教育我們怎麽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大人啊!”

“就是呀,張醫生,要是沒有你們醫生盡心盡責,像我們這樣的病人,也是很困難的。你是個好人,孩子們對你感恩,是應該的!”

在英利群和其他人的勸導下,張綺蘭終於重新綻放笑容。

“那我也敬大家一杯吧。我是個工作狂,對人情世故確實不太了解,今天作為宇瀟的家長,一定有做得不夠妥當的地方,請你們海涵。”

說完,她讓章睿博把手提包拿來,從裏面取出一個厚厚的紅包,遞到英見畫手上。

“好孩子,收下吧,以後和我們宇瀟,一定要好好的。”

英見畫的眼眶立刻肉眼可見地紅了,但他克制住,沒落淚,笑著接過紅包,鄭重地答:“會的,謝謝阿姨。”

“我也準備了,你們稍等!”說完,英利群小碎步跑進臥室。等待他的幾秒鐘裏,時宇瀟註意到周亦的視線一直粘在朋友手裏的大紅包上,還發著呆。而章睿博就這麽毫不避諱地看向他。

“來了來了!”英利群把同樣一個紅包塞到時宇瀟手裏,“紅包,我們小宇也要有!”

時宇瀟用指腹一撚,這個厚度絕對過萬,他既開心,又有種小時候過年得紅包時的興奮,對著英利群鞠一躬,“謝謝叔叔!”

這頓飯吃下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直到張綺蘭接到醫院電話先行離開,他們還坐在一起聊了很久。

“小章有沒有對象呀?”英利群問。

“有。”

三個年輕男子的視線迅速聚集到他身上。

“哎呀,小章這個男孩子,也很好的嘛!本來叔叔還說幫你介紹對象呢。”老李讚許又可惜地說。

“周亦,喜歡吃叔叔做的菜吧,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埋頭吃哈哈哈!來,這盤大蝦給你!”

英利群把紅燒大蝦擺到周亦面前,他說了聲謝謝,又埋下頭大吃,很明顯在逃避什麽。

後來英利群和老李困了,各自回到主臥和書房睡下,四人開始收拾起飯廳和廚房。

“誒。”

時宇瀟用肩膀碰碰英見畫的肩,悄咪咪地說:“打開看看,有多少。”

最終結果,英利群給時宇瀟的紅包是一萬零一,而張綺蘭給英見畫的紅包是兩萬一千一。

“我的是萬裏挑一,你的啥意思?”

時宇瀟百思不得其解,英見畫用紅包敲敲他的腦袋,“兩個人,一心一意。”

“噢~~~”時宇瀟了然地點點頭,“阿姨還說她不懂這些,其實很懂嘛,你的還比我多呢!”

英見畫把紅包塞進書桌抽屜,“繼續幹活吧,廚房裏現在像打過仗一樣。”

時宇瀟也把紅包和他的放在一起,屁顛屁顛跟在他後邊進了廚房。

他們在裏面洗洗刷刷,聽到外面章睿博壓低聲音說,“羨慕嗎?以後上你家,我媽給你包個更大的。”

接著就是一陣模糊不清的嘟囔,十分氣惱但又不好意思大聲擔心吵到別人那種。

時宇瀟沖著英見畫挑挑眉,兩人默契十足地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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