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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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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既然秦岸都那樣說了, 沈嘉月不便再阻攔,只好在前面領路。

走了幾步,她才發現,秦岸並沒有跟上, 反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

“餵, 秦醫生,這邊。”

秦岸回頭, 一張冷峻的臉隱在烈日的暗影裏。

“等我幾分鐘, 我出去一下, 不能真空著手上門吧?”

沈嘉月細心地咀嚼了一下他說的那句話。

嘖嘖, 上門,說得好不暧昧。

真會用詞啊!

他腿長步子大,不一會兒就走了回來, 手裏拎著一個果籃還有兩箱金典牛奶。

好麽, 整個一過年串親戚的標配。

沈嘉月家是板樓,沒有電梯的那種,她家住四樓。

一進樓道,就能聞見各家飄出來的飯菜的香氣。

人間煙火氣, 最撫凡人心,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秦岸拎著東西走在沈嘉月後面,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自己預想的樣子。

這十幾天他沒聯系沈嘉月, 一是因為知道她在忙六一的事情, 二是因為爺爺。

老人的身體每況愈下,身體的各項技能都在下降, 又住了十天醫院才勉強好轉一點。

秦岸自己就是醫生, 他知道這個年齡段的老人的身體狀況。

昨天爺爺喊著要出院,跟姑姑商量了一下, 秦岸答應了。

索性一些基礎的護理他都會,在哪都不如在家舒坦。

爺爺病倒之後,迷迷糊糊間念叨的還是秦岸的婚事。

老人蒼老的眼神裏滿是遺憾,喃喃地說著閉眼之前想看到他的幸福。

秦岸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爺爺,淚水模糊了雙眼。

與別的孩子不同,他小時候缺少父母的陪伴,是爺爺奶奶把他拉扯大,他實在不忍心讓老人帶著遺憾離開。

鬼使神差地,一個荒唐的想法出現在腦海。

隨即,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太荒唐,搞不好的話,會傷害兩個人。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這個想法時不時出現在腦海,久久揮之不去。

昨天,秦岸下班回家,聽見姑姑秦曼文正跟奶奶聊天,說的還是他找對象的事。

秦奶奶:“小文啊,小沈老師那邊,你又托你朋友問了嗎?到底還有戲沒戲啊?”

秦曼文嘆氣:“問了,那邊說是小岸的原因,嫌人家女孩子矮呢,那女孩確實不高,可能也就一米六?脫了鞋可能連一米六頁不到,但你也不能直接說人家呀。”

秦奶奶也跟著嘆氣,“這小子,怎麽這麽不會說話呀,再說了,矮點怎麽了,他長得高,倆人正好互補嘛。”

秦岸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實在聽不下去了,故意把鑰匙碰到地上,制造出一點聲響。

秦曼文很警覺,“小岸下班了?”

秦岸:“嗯,我回來了,姑姑,我爺爺今天怎麽樣?”

晚上,姑姑和奶奶沒再提相親的事,相反,秦岸心裏那個荒唐的想法卻在慢慢的生根發芽。

臨睡前,秦岸點開沈嘉月的朋友圈,看到了明天是小太陽幼兒園六一兒童節文藝匯演的日子,他正好調休,不如......

-

秦岸正回想著昨晚做的決定,突然聽見沈嘉月拿鑰匙開了門。

“你等一下啊,我給你找一雙新拖鞋。”

沈嘉月彎腰打開了門口的鞋櫃,上身的T恤有些短,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線。站在身後的秦岸仿佛被晃到一般,連忙轉了視線。

“給你,這雙是新的。”

沈嘉月把拖鞋扔給他,顧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廚房裏傳出許秋心的聲音。

“月月,給小秦倒杯水,削個蘋果,飯菜馬上就好。”

“知道了,媽。”

沈嘉月回屋換了件衣服出來,看見秦岸還站在門口。

她皺了皺眉頭,問他,“怎麽了?怎麽不進來?”

秦岸嘴上說著沒事,慢慢地朝沙發方向挪過去。沈嘉月註意到他的步子有些不正常,低頭一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雙拖鞋應該是按老爸的尺碼買的,42的,穿在秦岸的腳上仿佛玩具一般,一大半腳掌露在外面。

好嘛,這家夥難不成得穿50號的鞋嗎?

沈嘉月強忍住笑,“咳咳,要不你就穿自己的鞋吧,這是我家最大碼的拖鞋了。”

“沒關系,湊合一下吧。”

秦岸並沒有往沙發上坐,起身去了廚房的方向。

玻璃推拉門隔開的一間小屋就是沈嘉月家的廚房,老兩口正在裏面忙碌著。

秦岸推門走進去。

許秋心正帶著口罩忙著炒菜,看見秦岸進來,連忙笑著回應,“小秦啊,你快出去啊,這裏油煙太大了。”

秦岸沒走,反而上前,“阿姨,您的哮喘應該避免這麽大的油煙攝入,雖然帶了口罩,但還是要盡量避免。”

許秋心關了火,把剛做好的麻辣小龍蝦裝了盤,“小秦,我知道,平時都是老沈做飯的,今天不是特殊情況嘛,我偶爾做一次沒事的。”

沈定國在一側的料理臺上洗菜切菜,聽見秦岸的話,也跟著嘟囔了一句,“你啊,還是聽人家小秦的話趕緊出去吧,我也能做。”

許秋心笑著放下了鍋鏟,“好好好,我出去,你們爺倆做吧,哈哈。”

許秋心脫下圍裙給老伴戴上,轉身的時候,忽然覺得平時寬大的廚房為何變得如此擁擠。

出去之前,她悄悄擡眼打量秦岸,嘖嘖,高啊,真是高,頭發都快挨到天花板了。

席間,許秋心和沈定國一個勁地給秦岸夾菜,問他醫院的工作忙不忙,多久值一次夜班,越看越喜歡,完全把沈嘉月當成了透明人。

沈嘉月坐在一邊悶頭幹飯,一碗大米飯吃完,也沒見老媽給自己夾一筷子菜。

吃完飯,秦岸主動去廚房洗碗,被許秋心嚴詞拒絕。

“小秦,你是客人,怎麽能讓你洗碗呢,我知道,在我家你肯定不自在,這樣吧,讓月月送你回去吧,回去好好睡個午覺,休息一會兒。”

一旁的沈嘉月輕哼了一聲,“終於想起我來啦。”

秦岸還在推辭,總覺得剛吃完飯就走有點不太合適。

沈嘉月走到門口換鞋,喊他,“走吧,我送你出去。”

秦岸無奈跟上,臨出門前還被許秋心塞了一兜子的吃的,什麽自己腌的鴨蛋,自己腌的鹹菜,自己做的罐頭......滿滿當當。

他何德何能受人家一家人如此重視。

秦岸雖然從小有爺爺奶奶和姑姑疼愛,但那到底跟父母是不一樣的,看著熱情招待自己的沈嘉月的父母,秦岸忽然覺得眼眶熱熱的。

下午一點,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間。

小區裏空無一人,只聽見墻壁上空調外機的哼哼轟鳴。

下樓,走到停車位,就這麽一段路,沈嘉月已經感覺到汗流浹背。

她站在車子陰影裏,笑瞇瞇地看著秦岸,“你自己能找到小區門口吧,太熱了,我就不送你出去啦。”

沈嘉月想偷個懶。

秦岸有些猶豫,要走了,今天來找她的真正目的卻還沒說出口。

本來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就想說的,結果不巧被她爸媽看見,又額外去人家家裏吃了頓飯,該辦的事,還是沒辦成。

秦岸打開車門,啟動了車子,又把許秋心給的東西扔在後排,回頭看她。

“外面太熱了,要不進車裏坐一會兒?”

沈嘉月:“???”

天熱不應該回家涼快一下嗎,為什麽要去車裏。

看著沈嘉月被太陽曬得緋紅的小臉上充滿了疑惑,秦岸終是開了口,“呃,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自從下樓開始,沈嘉月就註意到他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果然是有事。

沈嘉月知道自己受了他太多恩惠,如今人家求自己幫忙,應該痛快地答應。

她輕巧地爬上副駕駛座,開口,“你早說嘛,跟我還客氣什麽。”

秦岸也上了車,空調機運行了一會兒,車廂裏開始涼爽起來,他正猶豫著該如何開口,沒想到,沈嘉月又補了一句。

“哎,秦醫生,我幫你一個忙,那兩頓飯能不能減成一頓啊?”

言外之意,我的錢包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秦岸笑了,笑她的可愛。

“不用減,你要是幫了我的忙,之前的飯咱們一筆勾銷,而且,我還要好好感謝你。”

還有這好事,沈嘉月想到購物車裏那些漂亮的裙子和護膚品,一下子來了精神。

她的身體在寬大的座椅上扭了扭,讓自己更靠近秦岸一點,一雙大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好啊,你說吧,什麽事,只要我能辦到的。”

秦岸雙手放到方向盤上,悄悄地握成了拳頭,他一緊張就會這樣。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就是...”

他還是有點說不出口,怕唐突到她,更怕她會拒絕。

“你是不是不想當小果凍的幹爸呀?沒事,這個我也能理解,靈子前兩天問我來著,估計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問你,畢竟你還沒結婚呢,就給小孩子當幹爸肯定過不了心裏那個坎,沒事,你別擔心,我去跟簡靈說。”

沈嘉月看他那副樣子,猜到估計是這件事。

秦岸連忙擺手否認,“不是不是,我很樂意,我願意給果凍當幹爸,只是你們後來都不提了,我還以為不作數了,也不好意思主動提。”

沈嘉月一腦門問號。

這也能行?居然答應了?

“那你到底有什麽事讓我幫忙啊,就這麽難說出口嗎?”她說話的語速很快,說得秦岸有些無地自容。

是啊,他本不是這樣磨磨嘰嘰的人,怎麽現在變成這樣?

秦岸深呼吸一口氣,決定開口了。

“沈嘉月,最近十幾天,我一直在醫院忙著......”

我知道啊,你是醫生,不在醫院忙在哪裏忙?

“不是工作的事,是我爺爺住院了。”

沈嘉月猛地擡頭,“爺爺沒事吧?”

秦岸:“人老了,各種毛病都找上門來了,爺爺年輕的時候很愛抽煙,心肺都不太好,加上年紀大了,有些手術也不敢冒險做,估計......”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沈嘉月已經猜到了。

秦岸繼續說著。

“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是我爺爺奶奶帶大的,我的終身大事一直是爺爺心裏放不下的一件大事。”

“我不想讓他老人家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秦岸的聲音越來越低,車內的氣氛也越來越沈寂,沈嘉月一度懷疑身邊這個男人在流淚。

面對至親的離去,誰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秦岸,你需要我做什麽,你直接告訴我就好,我一定幫你。”

秦岸:“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你就跟我回我家吃頓飯就行,以......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秦岸越說越心虛,沒有底氣。

果然,沈嘉月聽到後,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秦岸趕緊解釋,“沈嘉月,你別誤會,就吃一頓飯就行,哄哄老人家,之後他們肯定就以為我們兩個人在交往,如果爺爺之後再問起,我就說你工作忙,沒時間經常來家裏,肯定就糊弄過去了。”

“我就是想讓爺爺在臨走前高興高興.....”

“他老人家可能,沒幾個月了.....”

秦岸又恢覆了可憐巴巴的語氣,好像整個人都要碎了。

沈嘉月偏頭看了眼他那壯碩的體格,再配上這委屈的語調,實在是有點出戲,有點想笑。

不能笑,不能笑,人家爺爺都病重成那樣了......

不就是去吃一頓飯嘛,為了老人高興,撒一個善意的謊言也未嘗不可,而且,聽他那意思,秦爺爺估計也沒多久了......

秦岸都破碎成那樣了,沈嘉月實在不知該如何拒絕。

她從小就是熱心腸,助人為樂,何況對方還是剛剛幫助過她的人。

沈嘉月雙手放在膝蓋上,空調機裏的冷風吹過來,吹到手指上有種皺皺的感覺。

她不安地蜷了蜷手指,問他,“什麽時候去你家吃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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