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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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沈嘉月想問, 你們男生找對象，真的很看重身高嗎？
話已經在嘴邊了，沈嘉月忽然又沒了問出口的勇氣。
為什麽要問，問這句話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他倆的相親明明是不歡而散, 難不成你還抱著什麽幻想嗎？
醒醒吧, 沈嘉月。
見女生一直沈默不開口，秦岸有些納悶。
“嗯？怎麽不說話？”
沈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沈嘉月被他喚醒。
“哦, 我是想問, 你的公眾號編輯好了嗎, 發布了嗎？”
聽到她的問題, 秦岸有一種被人忽悠了的錯覺。
深夜，月光，孤男寡女.....
你想了那麽半天, 就問我這麽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秦岸撓了撓頭發, “哦，寫好了，明天拿給我們主任看一眼，才能發布, 是不是你們園長讓你問的？”
沈嘉月就坡下驢, “嗯，對。”
秦岸：“行, 明天發布了我給你個鏈接, 你可以轉發給她。”
沈嘉月：“好，謝謝。”
沈嘉月還打算繼續往住院部那邊走, 被秦岸制止。
“就送到這兒吧, 回去休息，我明天一早再過去看你們。”
沈嘉月知道, 醫生上完夜班，一般八點就可以回家休息。
“不用，太麻煩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直接回家，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
秦岸完全沒聽出她的話外音。
“不麻煩，我還有幾句話要叮囑一下阿姨，就這麽說定了，走了。”
說完，他轉過身去，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大踏步地走遠。
沈嘉月心裏暗暗嘀咕。
還什麽有幾句話需要叮囑，你一個兒科醫生，懂得怎麽護理哮喘病人嗎？
被他這句話說的，沈嘉月愁雲慘淡了一晚上的臉第一次有了笑容。
-
第二天一早，沈嘉月醒來連忙跑去隔壁病房。
窗簾沒拉，朝陽懶洋洋地透進來，一室晴朗。
許秋心坐在病床上，沈定國手裏端著一碗小米粥，正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餵著。
看到眼前溫馨的一幕，沈嘉月本來急促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她不忍打擾。
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許秋心先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女兒，她笑著揮了揮手，招呼她，“月月，站在門口幹嘛，快進來。”
許秋心的聲音裏還透露著一絲虛弱，但臉頰紅潤，氣色不錯。
看著老媽恢覆如常，沈嘉月只覺得眼眶發酸，眼淚刷的一下噴湧而出。
她上前坐在老媽身邊，雙手拉住她的手，哭泣著道歉。
“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生氣，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許秋心擡手替她攏了攏鬢角的碎發，目光憐愛，“傻孩子，說什麽呢，媽媽做得也不對，我不該把你逼得那麽緊的。”
“不是的，媽，你沒有錯，都是我的錯，我這次一定好好工作，好好相親，爭取年底就結婚，絕不再讓你操心。”
......
八點，主治醫生過來查了房，叮囑了幾句註意事項。
沈嘉月把外賣餐盒收拾幹凈，正準備帶爸媽回家，餘光裏瞥見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
秦岸真的來了。
他應該是剛下夜班，脫掉白大褂，換上了一身運動套裝，好身材一覽無餘。
不同的是，他在外面套了一件牛仔藍襯衫，把身上的肌肉擋了個七七八八。
整個人看上去幹凈清爽，像是大學校園裏的體育特長生。
“叔叔，阿姨，早上好，你們準備走了嗎，醫生怎麽說？”
許秋心看到了秦岸，瞬間面露喜色，搶先開口，“你就是小秦醫生吧，我們家老沈都跟我說了，昨天晚上多虧了你幫忙，謝謝你啊。”
沈定國沒說話，只是笑著點頭。
秦岸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姨，叫我秦岸或者小秦就行，您太客氣了，我跟沈老師是朋友，這都是我該做的。”
秦岸說著，從身上的跨包裏拿出來幾張紙遞給了許秋心，模樣看上去像是醫院的便箋。
“阿姨，這是我跟我們醫院專門治療哮喘的王教授要來的一些哮喘病人的護理註意事項，都寫在上面了，您拿回去好好看看，寫得還算詳細。”
許秋心拿在手裏，粗略看了一眼。
字跡清楚，交代事項也很明了，真真是不錯。
“太感謝你了，小秦，你讓我說什麽好呢，你說月月這孩子，回家以後什麽都不跟我們說，我們都不知道她還有你這麽優秀的朋友呢。”
沈嘉月站在一旁看著秦岸表演，白眼都快翻到房頂上了。
幾人又寒暄幾句，一起往外走。
到了醫院的停車場，沈嘉月一眼就看見了秦岸那輛高大的吉普車，在一眾私家轎車裏顯得鶴立雞群。
許秋心和沈定國很識趣地提前上了車，留給二人獨處的空間。
沈嘉月打開駕駛座車門，發現秦岸還站在車邊，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半靠車門，使勁擡了擡脖子，才勉強看到秦岸的臉。
住院部的高樓將烈陽擋住一半，半明半昧的光影下，男人的臉更加的輪廓分明。
也許是換了衣服的原因，沈嘉月忽然覺得，他那張小麥色的臉好像白了一些。
也好像帥了一些。
腦海中忽然出現的荒唐想法，氣氛忽然就暧昧了起來。
沈嘉月暗罵了自己一句，這個時候還能想這些，你也太不要臉了......
沈嘉月特意清了清嗓子，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問他，“那個，你不是剛下夜班嗎，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們也要走了。”
秦岸唇角一直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嗯，我看著你們走了，我就回，慢點開車。”
“好。”
沈嘉月上車，關了車門。
車窗也隨即降了下來。
“謝謝你啊，還專門為我媽去求人家王教授，非常感謝。”
思忖良久，沈嘉月還是說了這句話。
她本以為，秦岸會說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巴拉巴拉.....
沒想到。
男人站在晨光裏，右手放在跨包的帶子上，左手抄在褲子口袋裏。
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不急，以後再謝我也行。”
“走吧，前面那個彎，小心點，方向盤別打太死。”
沈嘉月：......
他什麽意思，沈嘉月有點沒反應過來，沒再多想，她發動了車子。
後視鏡裏，秦岸的身影越來越遠，而他說的話卻在沈嘉月耳邊越來越清晰。
什麽叫不急，以後謝我也行？
他想讓我怎麽感謝他？
車子出了醫院，開上主路。
許秋心看了看兩邊的路況。
路面平整，車輛不是太多，如果現在開口跟司機說話的，應該也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她定了定神，試探地開口，“月月？你專心開你的車啊，媽就隨便問你個問題。”
沈嘉月視線一直看著前方，面上雖然鎮定的很，心裏還是難免咯噔了一下。
該來的總是會來，沒想到，老媽這麽心急，連到家的這點距離都忍不了。
她強裝鎮定，從後視鏡裏看了老媽一眼，“沒事，媽，你問吧，我開車技術還行吧，沒事。”
許秋心眉眼彎彎，臉上都是掩蓋不住的喜色。
“月月，你跟這個小秦醫生是怎麽認識的啊，高中同學？媽媽不記得你有這樣的同學啊。”
沈嘉月早就知道老媽會問。
她面不改色地說道：“媽，我跟他能認識，還是您介紹的呢。”
許秋心：“什麽？”
沈嘉月：“您不記得了嗎，三姨給我介紹的那個相親對象，市醫院的醫生，姓秦，就是他啊。”
許秋心幹笑了兩聲，“不可能，你弄錯了吧，你那天相親回來，說人家嫌你矮，沒看上你，對吧？”
沈嘉月點頭，“沒錯啊。”
許秋心更不信了。
“不可能，人家小秦多麽有禮貌的孩子啊，怎麽會這麽膚淺呢，就因為你長得矮，就直接把你pass了？”
沈嘉月：“可這就是事實啊，老媽。”
一直坐在旁邊，沈默了一路的沈定國開口了。
“月月，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許秋心忙不疊地讚同，“就是就是，肯定有誤會，你看看人家小秦，為了咱家的事忙前忙後的，還專門為了我去請教了王教授，那可是王教授啊，我好幾次想掛人家的號都掛不上。”
“確實，醫院裏有個自家人，到底是方便些。”沈定國又補了一句。
不是不是，秦岸怎麽就成了自家人了？
沈嘉月無語地嘆氣。
“爸，媽，我跟你們實話說了吧，我跟秦岸真的不可能，他那個身材你是沒見，健身的，一身肌肉塊，我也不喜歡那種，她也嫌我矮，正好，誰也沒看上誰。”
許秋心納悶，“那他怎麽對我的事這麽上心？”
沈嘉月開始胡編了。
“人家好心唄，畢竟大家認識一場呢，不能見死不救吧。”
許秋心想想，好像是這麽個理。
她笑了半天的臉忽然垮了下來，白高興了，閨女這婚事怕是又沒戲了。
“不過，月月，咱們還是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人家的，非親非故的，幫了咱們這麽大忙。”許秋心不放心地說道。
沈嘉月操作方向盤，拐了個彎，車子駛入小區。
“我知道，媽，您別操心了，等我有時間了請他吃個飯就行了。”
把父母送回家，沈嘉月早就過了上班的時間，她索性跟園長請了半天假，下午再去。
吃完午飯，沈嘉月準備出門上班，在小區門口碰到了小姨許冬心。
“小姨，您怎麽來啦？”
許冬心手裏拎著兩盒東西，行色匆匆，“月月去上班呀，你說你媽住院的事怎麽不跟我說呢，行了，你趕快去吧，我去看看你媽。”
“好嘞，小姨，我先走了。”
-
許秋心正在家躺著休息，聽見敲門聲，是自己的妹妹來了。
“早就和你說了我沒事，你還專門跑一趟。”
許冬心換鞋進門，把東西放下，“我又沒事幹，下午都是打牌，順便來看看你。”
許冬心這次過來其實還有個別的任務，好友秦曼文拜托她來問一句話。
就是沈嘉月和秦岸相親的事。
倆孩子都支支吾吾的沒說清楚，想讓她再幫忙問問還有沒有可能性。
許秋心倒了水，切了水果，姐妹倆坐在沙發上聊天。
“姐，上次月月相親見的那位秦醫生，你還記得吧，見面回來之後，月月說了什麽？你仔細想想。”
聽見妹妹突然提到秦岸，許秋心高興地嘴都快合不攏了。
“怎麽不記得啊，昨天我暈倒住院，還是小秦幫的忙呢，今天早晨又來送我出院，你看，還有這個。”
許秋心把放在茶幾上的那張醫院的便箋拿給妹妹看。
“這是小秦特意去跟哮喘專家問來的護理註意事項，寫得很詳細，這個孩子，真是，又細心又好。”
許冬心看著姐姐這一臉滿意的樣子，心裏真是高興，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
許冬心沒再繞彎子，決定和盤托出了。
“姐，其實這個小秦的姑姑跟我是牌友，大家關系都很好的，自從倆人相親，他姑姑就拜托我再過來問一問，看看這倆孩子到底是怎麽想的，大家都覺得他倆挺合適的，不至於見了一面就沒有下文了。”
許秋心努力回想著沈嘉月那天的表現，“是啊，月月確實古怪，回來後就說了一句人家沒看上她，嫌她矮，就沒了。”
“我昨天接觸了一下這個小秦，我覺得他不是這麽膚淺的人，更不是見第一面就會說女孩子矮的那種男人。”
許秋心這麽一分析，頓時覺得不對勁，沈嘉月肯定有什麽事瞞著他。
許冬心又說，“姐，既然人家大人都拜托我過來問了，說明對咱們月月還是滿意的，我覺得不應該就這麽輕易放棄。”
姐妹倆又聊了很久，最終決定再次好好問問沈嘉月，再給兩個人爭取一次機會。
-
五月份是整個幼兒園最忙碌的月份，因為要準備六一節目，各班也不再講授什麽學科知識，都忙著排練呢。
園長給每個班都下達了任務，至少兩個集體節目。
中班的孩子們都還太小，接受能力有限，沈嘉月跟毛琳琳商量了一下，最後選了兩首簡單的幼兒舞蹈。
一首《吃貨進行曲》，一首《你笑起來真好看》
她和毛琳琳一人負責教一首。
下午，沈嘉月到單位的時候，小朋友們還在午睡。
她回到自己辦公室，換好衣服，距離下午的課還有半小時時間，她趴在工位上，無聊的刷著手機。
秦岸果然給她發來了市醫院公眾號的鏈接。
【園院攜手開展急救知識培訓，共築幼兒健康防線】
嘖嘖嘖這標題起的，還把幼兒園的“園”放在前面，醫院的“院”放在後面，真是居心叵測啊。
沈嘉月點開鏈接，開始看正文內容。
內容倒是中規中矩，沒什麽好看，只是這配圖...嗯...
秦岸一共選了三張圖片，第一張是培訓會開始，關園長和他一起坐在臺上的。
第三張是秦岸站在大屏幕一側，正拿著激光筆對著PPT上的內容進行講解。
最讓人無語的是第二張圖......
正是那張秦岸跟沈嘉月手把手教學的那張！
二人距離非常近，姿勢暧昧......
沈嘉月手指迅速往下滑，點到了文章最下面。
閱讀2.1萬......
沈嘉月兩眼一黑...完了...
果不其然，幼兒園工作群裏已經有人分享了鏈接。
老師們全都發了三個大拇指點讚。
這個群裏因為有園長在，大家並不敢發一些與工作無關的消息，除了這個群，她們還有一個私下群。
沒有關園長。
在私下群裏，已經有一堆人@她了。
【月月老師，看到公眾號了嗎？】
毛林林直接把那張照片發了上來。
【月月，你看這張照片，你倆站在一起，嘖嘖嘖，叫什麽詞來著？】
【體型差！】
【對對對，就是這個詞，還有什麽性張力，你看你倆的手臂，體型差還有膚色差，好好嗑啊嚶嚶嚶。】
【沈嘉月，快出來說句話呀，我知道你在。】
......
沈嘉月真不知道這都是一群什麽虎狼同事。
她苦笑一聲，調出輸入法打字。
沈嘉月：【大家別這樣，那就是一張很正常的教學圖片，我跟他真的不熟。】
毛琳琳：【不熟他幹嘛找你現場教學？】
同事1：【+1】
同事2：【+1】
同事3：【+1】
......
沈嘉月正糾結著要不要繼續在群聊裏回覆，手機突然來電。
給了她一個暫時離開的理由。
是一個被標記為快遞或者外賣的號碼。
沈嘉月接起，“你好？”
“你好，沈嘉月嗎，有一個你的外賣，你現在在小太陽幼兒園嗎？”
沈嘉月楞了一下，外賣？什麽外賣？她沒點任何東西啊。
下意識地，她還是說了在。
對方讓她到大門口。
沈嘉月掛斷電話，一臉狐疑地朝大門口走去。
難不成是簡靈給她點了下午茶？
怎麽這麽貼心。
想到這裏，沈嘉月剛才的猜疑全部小時，直到看到門外一身黃衣的外賣小哥懷裏抱了一大束玫瑰花。
紅嫣嫣的玫瑰被白色的雪梨紙包裹著，嬌艷欲滴。
沈嘉月的腳步徹底頓住了，秀眉逐漸擰緊。
簡靈絕對不會送花給她。
不會是秦岸吧？
沒來由的，沈嘉月腦海裏閃現出這個荒唐的想法。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肯定是剛才群裏都在討論他，沈嘉月才會下意識這麽想。
外賣小哥已經看見了她，用力朝她揮手，想讓她走快一點。
“沈嘉月，你的外賣。”
隔著自動門，小哥把花束塞到了沈嘉月懷裏，然後就急匆匆地騎著電車消失了。
“餵，能不能幫我看看這花是誰買的呀？”
沈嘉月朝小哥的背影著急地喊了一聲，也不知道對方是否聽到。
“裏面有卡片，自己看吧。”
聽見小哥的回答，沈嘉月翻開花束，看到了夾在裏面的卡片。
淺粉色的心形卡片，帶著淡淡的玫瑰香，
鋼筆字跡遒勁有力，是很難得的手寫。
“玫瑰無原則，心動至上。”
落款是——張政。
沈嘉月的手指捏著那張小巧的卡片，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大腦一片混亂，心情也跟著陰郁起來。
她剛把卡片重新塞進花束裏面，就感覺到褲子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了幾下。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來的信息。
張政：【小沈，花收到了嗎？】
張政：【希望你喜歡。】
午休時間結束，安靜的校園逐漸沸騰起來。
有一些積極的老師已經帶著小朋友們出來排練節目了。
他們當然也看到了抱著一大捧玫瑰花的沈嘉月。
“喲，沈老師，誰給你送來這麽大一束玫瑰花呀？”
“這還用問，肯定是男朋友啦！”
“嘖嘖，玫瑰花好漂亮啊，沈老師好幸福。”
感受到來自他人艷羨中帶著探究的目光，懷裏的玫瑰花瞬間變成了刺人的荊棘，紮的沈嘉月皮膚發緊，刺痛難受。
她尷尬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她不想收，想把花扔進垃圾桶，可是，有那麽多人看到她拿著花束，如果這鮮艷的玫瑰花出現在幼兒園的垃圾桶裏，那麽她更是有嘴也說不清。
要扔的話，最好是扔到其他地方。
沈嘉月抱著那束花，想了好幾個地方，都覺得不合適，校園裏的人越來越多，她的目標越來越明顯。
無奈之下，她只好先溜回了辦公室，把花束放到了自己的儲物櫃裏，上了鎖。
安排好這些，她深呼吸幾口氣，恢覆理智，去教室上課。
張政發過來的消息，她一直沒有回覆。
小朋友們午睡醒了，沈嘉月把玩具拿出來，讓他們先玩了一會兒玩具。
利用玩玩具的時間，沈嘉月給班裏12個女生編了好看的麻花辮。
上了一節科學課，沈嘉月讓孩子們休息了十分鐘，剩下的時間又該排練六一節目了。
下午天氣不錯，暖洋洋的，也不算太熱，沈嘉月打算把孩子帶到室外進行排練。
“小朋友們，我們來排隊啦，今天我們去操場跳舞好不好呀？”
“好......”
小家夥們異口同聲地回答，小手搭肩，乖乖地站起了隊。
毛琳琳在前面領著隊伍，沈嘉月帶著音箱走在後面。
沈嘉月選了操場旗桿附近的一個陰涼的地方，讓小朋友們站好隊伍，打開音樂，開始練了起來。
隨著歡快的音樂律動，看著一張張可愛的小臉笨拙地擡著小胳膊小腿努力地跳著，沈嘉月陰郁了一中午的心被徹底治愈。
那束躺在儲物櫃裏的玫瑰也被她拋在了腦後。
看小家夥們跳得起勁，沈嘉月的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她一邊做著誇張的動作，一邊跟小朋友一起唱著歌詞。
“我要吃吃吃，不要胖胖胖。”
“我要向前沖，帶著正能量。”
......
沈嘉月做了一個轉身的動作，再次回過頭來，看到一群小朋友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名家長。
男人一身行政夾克，西褲筆挺，正拿著手機對著跳舞的小朋友們進行拍攝。
沈嘉月腳步慌了幾下，險些忘了下一步的動作。
因為這名家長不是別人，正是張政。
毛琳琳也看到了張政，跟沈嘉月對視了一眼。
她知道張政追求沈嘉月的事，也知道對方有點難纏。
現在還不到放學時間，這麽早來接孩子嗎？
而且，上課時間，幼兒園是不允許家長進來的。
無論怎麽想，沈嘉月都覺得這件事不單純，都覺得跟中午她沒有回覆他的信息有關。
而且，從他拍攝的角度判斷，他的攝像頭正對著的，並不是自己的兒子壯壯，而是站在前面的沈嘉月。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沈嘉月停下動作，走到張政面前。
剛剛連續跳了半天的舞，沈嘉月有些喘，她走過去定了定神，開口問他，“壯壯爸爸，是來接壯壯的嗎？我們的排練馬上結束了。”
男人收起手機，放回口袋裏，笑吟吟地看著沈嘉月。
眼前的女生穿著跟孩子們同款的園服。
上面是粉藍相間的短袖T恤，下面是灰色的及膝短裙，配上兩條麻花辮，還有那張泛著紅暈的臉頰，整個人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沈老師，我不急，你們繼續排練，我今天下班早，特意早點過來。”
如果張政一直站在旁邊看，沈嘉月心裏膈應，肯定是無法正常排練的。
她繼續道，“沒事的，我們的排練也不急在一時，您現在就可以把壯壯接走。”
沈嘉月說完，不等對方反應，就著急地喊了隊伍裏正在隨著音樂扭動的小壯壯。
“壯壯，爸爸來接啦，月月老師帶你去拿書包好不好呀？”
小壯壯明顯還沒玩夠，不想回家，咧著小嘴叫嚷，“爸爸，我還想跳舞呢，你怎麽來這麽早啊？”
張政笑笑沒說話，沈嘉月拉著壯壯的手大踏步地走向教室。
回到教室拿了書包和水壺，一並交到張政手裏。
沈嘉月叮囑他，“壯壯爸爸，我還有課，就不送你們了。”
走出教室門口，沈嘉月正準備往操場方向走，剛邁出兩步，身後傳來張政的聲音。
“沈老師，花收到了嗎？”
沈嘉月的雙腿仿佛被釘住般停下，尷尬地閉了閉眼。
這人也太不靠譜了，當著孩子的面就說這些，萬一被孩子曲解了意思，在其他人面前瞎說怎麽辦？
果然，壯壯已經開始八卦起來。
“爸爸，什麽花呀？是爸爸送給月月老師的嗎？”
張政沒回答，壯壯又跑過來問沈嘉月。
沈嘉月的辦公室就在教室旁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一個箭步沖進去，把藏在儲物櫃裏的玫瑰花拿了出來。
她強擠出一絲笑容，彎腰把花束遞給了壯壯。
“壯壯，這個花是爸爸送給你的喲，剛才壯壯在睡覺，所以月月老師替你保管裏一會兒，現在我要把它還給你啦。”
小家夥看著香噴噴的花朵，笑得燦爛極了。
“好漂亮，好香的花花，我要回家把它送給奶奶，謝謝爸爸。”
張政沒再說什麽，領著孩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終於打發走了這對瘟神父子，沈嘉月長舒一口氣。
沈嘉月並沒有回操場那邊，眼看就是下課時間，毛琳琳一個人也可以應付，她打開手機找到張政的頭像，點開，編輯裏面一段信息。
“壯壯爸爸，你好，首先謝謝你的關心和喜歡，我想，你的行為已經對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擾，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做出如此行為，我男朋友脾氣不好，我怕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編輯這段文字的時候，沈嘉月的腦海裏沒來由地浮現出秦岸那張劍眉星目的臉，還有那一身讓人看了聞風喪膽的腱子肉。
點擊發送之前，沈嘉月一個人小聲嘀咕了幾句。
“秦醫生，借你的形象用一用，別介意哈。”
轉念一想，她又沒提他名字，這擔心真是多餘。
點擊，發送。
沈嘉月的手指點開他的頭像，正打算拉黑刪除一條龍，忽然想起來對方是學生家長，以後難免有接觸，只好作罷。
把手機鎖屏，沈嘉月擡頭看著走廊勁頭，落日餘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給整棟樓都染上了一片暖橙色。
她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張政並沒有馬上回覆，應該是在開車，沈嘉月沒管那麽多，蹦蹦跳跳地去操場接學生。
遠遠地，她看見毛琳琳一只手拖著音箱，一邊喊著讓小家夥們好好站隊。
沈嘉月連忙跑過去接過音箱，抱歉地笑了笑，“琳琳，你回家吧，今天放學我來弄。”
毛琳琳瞪了瞪眼，一臉的不可置信，“月月，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啦，這半個月以來，你為了不放學，一個人把打掃衛生都包了，今天這是怎麽了？”
沈嘉月嘿嘿一笑，“壯壯這不是已經走了嗎？”
毛琳琳秒懂，“原來如此，好吧，那我今天就早點回去了，辛苦你了。”
毛琳琳生怕沈嘉月反悔，幾乎是一秒消失。
沈嘉月帶著隊伍回了班級取了書包和水壺，又把隊伍帶到了學校門口，已經有很多家長在外面等了。
各種電動車，汽車，三輪車停在大門兩側。
學校的電動伸縮門還沒打開，家長們一個個在門外翹首以盼。
沈嘉月朝站在旁邊的門衛大叔喊了一聲。
“叔叔，放學時間到了，開門吧。”
伸縮門應聲開啟。
沈嘉月牽著孩子的手，把他們一個一個地都交到家長們手中，孩子們紛紛跟她道別。
“月月老師，再見。”
“再見，寶貝兒，明天見。”
“月月老師，今天是我媽媽來接我的。”
“是嗎，那就跟媽媽一起回家吧。”
她笑著回應每一位寶寶，揮手跟她們再見。
校門口的人群漸漸散去，剛才的擁擠很快消失。
今天很難得，家長們都來得很及時，小朋友們全部第一時間被接走。
沈嘉月正打算回身去取包，準備下班了，又聽見門口有人喊她。
“月月老師——”
她以為是哪位學生家長，心裏正納悶呢。
孩子們都被接走了，還會又誰的家長喊她呢？
她緩緩回頭，看到了站在夕陽餘暉裏的男人。
居然是——秦岸。
一貫運動裝扮的人竟難得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領口的扣子敞開著，眉目慵懶，勾著唇，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站著。
不得不說，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這句話真不是瞎說的。
穿正裝的秦岸，他那碩大的胸肌竟一點也看不出來。
身後是車流如織的馬路，身側是喧鬧的街道。
然而這一切仿佛都與他無關。
沈嘉月楞了幾秒，腦海裏閃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好。
果然不能背後說人，看，被人發現了吧！
她真不該借秦岸的形象來騙張政，他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麽，所以來興師問罪了。
快跑！
來不及停留，沈嘉月轉身就朝校園裏面飛奔而去。
“沈嘉月，你跑什麽呀？”
男人急切的呼喊聲混著風聲吹在沈嘉月的耳邊。
她聽見了，但是並沒有打算停下。
不跑幹什麽？等著被揍嗎？
沈嘉月低頭猛跑，垂著眼一直看著校園裏灰色的瀝青路面，視線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雙超大碼的黑色板鞋。
秦岸腿長步子大，很容易就追上了沈嘉月。
他長腿一伸，直接擋在了女生面前。
“沈嘉月，一見我就跑，我有那麽嚇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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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月想問, 你們男生找對象，真的很看重身高嗎？
話已經在嘴邊了，沈嘉月忽然又沒了問出口的勇氣。
為什麽要問，問這句話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他倆的相親明明是不歡而散, 難不成你還抱著什麽幻想嗎？
醒醒吧, 沈嘉月。
見女生一直沈默不開口，秦岸有些納悶。
“嗯？怎麽不說話？”
沈浸在自己想法中的沈嘉月被他喚醒。
“哦, 我是想問, 你的公眾號編輯好了嗎, 發布了嗎？”
聽到她的問題, 秦岸有一種被人忽悠了的錯覺。
深夜，月光，孤男寡女.....
你想了那麽半天, 就問我這麽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秦岸撓了撓頭發, “哦，寫好了，明天拿給我們主任看一眼，才能發布, 是不是你們園長讓你問的？”
沈嘉月就坡下驢, “嗯，對。”
秦岸：“行, 明天發布了我給你個鏈接, 你可以轉發給她。”
沈嘉月：“好，謝謝。”
沈嘉月還打算繼續往住院部那邊走, 被秦岸制止。
“就送到這兒吧, 回去休息，我明天一早再過去看你們。”
沈嘉月知道, 醫生上完夜班，一般八點就可以回家休息。
“不用，太麻煩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直接回家，今天已經很麻煩你了。”
秦岸完全沒聽出她的話外音。
“不麻煩，我還有幾句話要叮囑一下阿姨，就這麽說定了，走了。”
說完，他轉過身去，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大踏步地走遠。
沈嘉月心裏暗暗嘀咕。
還什麽有幾句話需要叮囑，你一個兒科醫生，懂得怎麽護理哮喘病人嗎？
被他這句話說的，沈嘉月愁雲慘淡了一晚上的臉第一次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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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沈嘉月醒來連忙跑去隔壁病房。
窗簾沒拉，朝陽懶洋洋地透進來，一室晴朗。
許秋心坐在病床上，沈定國手裏端著一碗小米粥，正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餵著。
看到眼前溫馨的一幕，沈嘉月本來急促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她不忍打擾。
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許秋心先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女兒，她笑著揮了揮手，招呼她，“月月，站在門口幹嘛，快進來。”
許秋心的聲音裏還透露著一絲虛弱，但臉頰紅潤，氣色不錯。
看著老媽恢覆如常，沈嘉月只覺得眼眶發酸，眼淚刷的一下噴湧而出。
她上前坐在老媽身邊，雙手拉住她的手，哭泣著道歉。
“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生氣，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許秋心擡手替她攏了攏鬢角的碎發，目光憐愛，“傻孩子，說什麽呢，媽媽做得也不對，我不該把你逼得那麽緊的。”
“不是的，媽，你沒有錯，都是我的錯，我這次一定好好工作，好好相親，爭取年底就結婚，絕不再讓你操心。”
......
八點，主治醫生過來查了房，叮囑了幾句註意事項。
沈嘉月把外賣餐盒收拾幹凈，正準備帶爸媽回家，餘光裏瞥見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
秦岸真的來了。
他應該是剛下夜班，脫掉白大褂，換上了一身運動套裝，好身材一覽無餘。
不同的是，他在外面套了一件牛仔藍襯衫，把身上的肌肉擋了個七七八八。
整個人看上去幹凈清爽，像是大學校園裏的體育特長生。
“叔叔，阿姨，早上好，你們準備走了嗎，醫生怎麽說？”
許秋心看到了秦岸，瞬間面露喜色，搶先開口，“你就是小秦醫生吧，我們家老沈都跟我說了，昨天晚上多虧了你幫忙，謝謝你啊。”
沈定國沒說話，只是笑著點頭。
秦岸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姨，叫我秦岸或者小秦就行，您太客氣了，我跟沈老師是朋友，這都是我該做的。”
秦岸說著，從身上的跨包裏拿出來幾張紙遞給了許秋心，模樣看上去像是醫院的便箋。
“阿姨，這是我跟我們醫院專門治療哮喘的王教授要來的一些哮喘病人的護理註意事項，都寫在上面了，您拿回去好好看看，寫得還算詳細。”
許秋心拿在手裏，粗略看了一眼。
字跡清楚，交代事項也很明了，真真是不錯。
“太感謝你了，小秦，你讓我說什麽好呢，你說月月這孩子，回家以後什麽都不跟我們說，我們都不知道她還有你這麽優秀的朋友呢。”
沈嘉月站在一旁看著秦岸表演，白眼都快翻到房頂上了。
幾人又寒暄幾句，一起往外走。
到了醫院的停車場，沈嘉月一眼就看見了秦岸那輛高大的吉普車，在一眾私家轎車裏顯得鶴立雞群。
許秋心和沈定國很識趣地提前上了車，留給二人獨處的空間。
沈嘉月打開駕駛座車門，發現秦岸還站在車邊，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半靠車門，使勁擡了擡脖子，才勉強看到秦岸的臉。
住院部的高樓將烈陽擋住一半，半明半昧的光影下，男人的臉更加的輪廓分明。
也許是換了衣服的原因，沈嘉月忽然覺得，他那張小麥色的臉好像白了一些。
也好像帥了一些。
腦海中忽然出現的荒唐想法，氣氛忽然就暧昧了起來。
沈嘉月暗罵了自己一句，這個時候還能想這些，你也太不要臉了......
沈嘉月特意清了清嗓子，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問他，“那個，你不是剛下夜班嗎，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們也要走了。”
秦岸唇角一直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嗯，我看著你們走了，我就回，慢點開車。”
“好。”
沈嘉月上車，關了車門。
車窗也隨即降了下來。
“謝謝你啊，還專門為我媽去求人家王教授，非常感謝。”
思忖良久，沈嘉月還是說了這句話。
她本以為，秦岸會說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巴拉巴拉.....
沒想到。
男人站在晨光裏，右手放在跨包的帶子上，左手抄在褲子口袋裏。
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不急，以後再謝我也行。”
“走吧，前面那個彎，小心點，方向盤別打太死。”
沈嘉月：......
他什麽意思，沈嘉月有點沒反應過來，沒再多想，她發動了車子。
後視鏡裏，秦岸的身影越來越遠，而他說的話卻在沈嘉月耳邊越來越清晰。
什麽叫不急，以後謝我也行？
他想讓我怎麽感謝他？
車子出了醫院，開上主路。
許秋心看了看兩邊的路況。
路面平整，車輛不是太多，如果現在開口跟司機說話的，應該也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她定了定神，試探地開口，“月月？你專心開你的車啊，媽就隨便問你個問題。”
沈嘉月視線一直看著前方，面上雖然鎮定的很，心裏還是難免咯噔了一下。
該來的總是會來，沒想到，老媽這麽心急，連到家的這點距離都忍不了。
她強裝鎮定，從後視鏡裏看了老媽一眼，“沒事，媽，你問吧，我開車技術還行吧，沒事。”
許秋心眉眼彎彎，臉上都是掩蓋不住的喜色。
“月月，你跟這個小秦醫生是怎麽認識的啊，高中同學？媽媽不記得你有這樣的同學啊。”
沈嘉月早就知道老媽會問。
她面不改色地說道：“媽，我跟他能認識，還是您介紹的呢。”
許秋心：“什麽？”
沈嘉月：“您不記得了嗎，三姨給我介紹的那個相親對象，市醫院的醫生，姓秦，就是他啊。”
許秋心幹笑了兩聲，“不可能，你弄錯了吧，你那天相親回來，說人家嫌你矮，沒看上你，對吧？”
沈嘉月點頭，“沒錯啊。”
許秋心更不信了。
“不可能，人家小秦多麽有禮貌的孩子啊，怎麽會這麽膚淺呢，就因為你長得矮，就直接把你pass了？”
沈嘉月：“可這就是事實啊，老媽。”
一直坐在旁邊，沈默了一路的沈定國開口了。
“月月，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許秋心忙不疊地讚同，“就是就是，肯定有誤會，你看看人家小秦，為了咱家的事忙前忙後的，還專門為了我去請教了王教授，那可是王教授啊，我好幾次想掛人家的號都掛不上。”
“確實，醫院裏有個自家人，到底是方便些。”沈定國又補了一句。
不是不是，秦岸怎麽就成了自家人了？
沈嘉月無語地嘆氣。
“爸，媽，我跟你們實話說了吧，我跟秦岸真的不可能，他那個身材你是沒見，健身的，一身肌肉塊，我也不喜歡那種，她也嫌我矮，正好，誰也沒看上誰。”
許秋心納悶，“那他怎麽對我的事這麽上心？”
沈嘉月開始胡編了。
“人家好心唄，畢竟大家認識一場呢，不能見死不救吧。”
許秋心想想，好像是這麽個理。
她笑了半天的臉忽然垮了下來，白高興了，閨女這婚事怕是又沒戲了。
“不過，月月，咱們還是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人家的，非親非故的，幫了咱們這麽大忙。”許秋心不放心地說道。
沈嘉月操作方向盤，拐了個彎，車子駛入小區。
“我知道，媽，您別操心了，等我有時間了請他吃個飯就行了。”
把父母送回家，沈嘉月早就過了上班的時間，她索性跟園長請了半天假，下午再去。
吃完午飯，沈嘉月準備出門上班，在小區門口碰到了小姨許冬心。
“小姨，您怎麽來啦？”
許冬心手裏拎著兩盒東西，行色匆匆，“月月去上班呀，你說你媽住院的事怎麽不跟我說呢，行了，你趕快去吧，我去看看你媽。”
“好嘞，小姨，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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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秋心正在家躺著休息，聽見敲門聲，是自己的妹妹來了。
“早就和你說了我沒事，你還專門跑一趟。”
許冬心換鞋進門，把東西放下，“我又沒事幹，下午都是打牌，順便來看看你。”
許冬心這次過來其實還有個別的任務，好友秦曼文拜托她來問一句話。
就是沈嘉月和秦岸相親的事。
倆孩子都支支吾吾的沒說清楚，想讓她再幫忙問問還有沒有可能性。
許秋心倒了水，切了水果，姐妹倆坐在沙發上聊天。
“姐，上次月月相親見的那位秦醫生，你還記得吧，見面回來之後，月月說了什麽？你仔細想想。”
聽見妹妹突然提到秦岸，許秋心高興地嘴都快合不攏了。
“怎麽不記得啊，昨天我暈倒住院，還是小秦幫的忙呢，今天早晨又來送我出院，你看，還有這個。”
許秋心把放在茶幾上的那張醫院的便箋拿給妹妹看。
“這是小秦特意去跟哮喘專家問來的護理註意事項，寫得很詳細，這個孩子，真是，又細心又好。”
許冬心看著姐姐這一臉滿意的樣子，心裏真是高興，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
許冬心沒再繞彎子，決定和盤托出了。
“姐，其實這個小秦的姑姑跟我是牌友，大家關系都很好的，自從倆人相親，他姑姑就拜托我再過來問一問，看看這倆孩子到底是怎麽想的，大家都覺得他倆挺合適的，不至於見了一面就沒有下文了。”
許秋心努力回想著沈嘉月那天的表現，“是啊，月月確實古怪，回來後就說了一句人家沒看上她，嫌她矮，就沒了。”
“我昨天接觸了一下這個小秦，我覺得他不是這麽膚淺的人，更不是見第一面就會說女孩子矮的那種男人。”
許秋心這麽一分析，頓時覺得不對勁，沈嘉月肯定有什麽事瞞著他。
許冬心又說，“姐，既然人家大人都拜托我過來問了，說明對咱們月月還是滿意的，我覺得不應該就這麽輕易放棄。”
姐妹倆又聊了很久，最終決定再次好好問問沈嘉月，再給兩個人爭取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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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是整個幼兒園最忙碌的月份，因為要準備六一節目，各班也不再講授什麽學科知識，都忙著排練呢。
園長給每個班都下達了任務，至少兩個集體節目。
中班的孩子們都還太小，接受能力有限，沈嘉月跟毛琳琳商量了一下，最後選了兩首簡單的幼兒舞蹈。
一首《吃貨進行曲》，一首《你笑起來真好看》
她和毛琳琳一人負責教一首。
下午，沈嘉月到單位的時候，小朋友們還在午睡。
她回到自己辦公室，換好衣服，距離下午的課還有半小時時間，她趴在工位上，無聊的刷著手機。
秦岸果然給她發來了市醫院公眾號的鏈接。
【園院攜手開展急救知識培訓，共築幼兒健康防線】
嘖嘖嘖這標題起的，還把幼兒園的“園”放在前面，醫院的“院”放在後面，真是居心叵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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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倒是中規中矩，沒什麽好看，只是這配圖...嗯...
秦岸一共選了三張圖片，第一張是培訓會開始，關園長和他一起坐在臺上的。
第三張是秦岸站在大屏幕一側，正拿著激光筆對著PPT上的內容進行講解。
最讓人無語的是第二張圖......
正是那張秦岸跟沈嘉月手把手教學的那張！
二人距離非常近，姿勢暧昧......
沈嘉月手指迅速往下滑，點到了文章最下面。
閱讀2.1萬......
沈嘉月兩眼一黑...完了...
果不其然，幼兒園工作群裏已經有人分享了鏈接。
老師們全都發了三個大拇指點讚。
這個群裏因為有園長在，大家並不敢發一些與工作無關的消息，除了這個群，她們還有一個私下群。
沒有關園長。
在私下群裏，已經有一堆人@她了。
【月月老師，看到公眾號了嗎？】
毛林林直接把那張照片發了上來。
【月月，你看這張照片，你倆站在一起，嘖嘖嘖，叫什麽詞來著？】
【體型差！】
【對對對，就是這個詞，還有什麽性張力，你看你倆的手臂，體型差還有膚色差，好好嗑啊嚶嚶嚶。】
【沈嘉月，快出來說句話呀，我知道你在。】
......
沈嘉月真不知道這都是一群什麽虎狼同事。
她苦笑一聲，調出輸入法打字。
沈嘉月：【大家別這樣，那就是一張很正常的教學圖片，我跟他真的不熟。】
毛琳琳：【不熟他幹嘛找你現場教學？】
同事1：【+1】
同事2：【+1】
同事3：【+1】
......
沈嘉月正糾結著要不要繼續在群聊裏回覆，手機突然來電。
給了她一個暫時離開的理由。
是一個被標記為快遞或者外賣的號碼。
沈嘉月接起，“你好？”
“你好，沈嘉月嗎，有一個你的外賣，你現在在小太陽幼兒園嗎？”
沈嘉月楞了一下，外賣？什麽外賣？她沒點任何東西啊。
下意識地，她還是說了在。
對方讓她到大門口。
沈嘉月掛斷電話，一臉狐疑地朝大門口走去。
難不成是簡靈給她點了下午茶？
怎麽這麽貼心。
想到這裏，沈嘉月剛才的猜疑全部小時，直到看到門外一身黃衣的外賣小哥懷裏抱了一大束玫瑰花。
紅嫣嫣的玫瑰被白色的雪梨紙包裹著，嬌艷欲滴。
沈嘉月的腳步徹底頓住了，秀眉逐漸擰緊。
簡靈絕對不會送花給她。
不會是秦岸吧？
沒來由的，沈嘉月腦海裏閃現出這個荒唐的想法。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肯定是剛才群裏都在討論他，沈嘉月才會下意識這麽想。
外賣小哥已經看見了她，用力朝她揮手，想讓她走快一點。
“沈嘉月，你的外賣。”
隔著自動門，小哥把花束塞到了沈嘉月懷裏，然後就急匆匆地騎著電車消失了。
“餵，能不能幫我看看這花是誰買的呀？”
沈嘉月朝小哥的背影著急地喊了一聲，也不知道對方是否聽到。
“裏面有卡片，自己看吧。”
聽見小哥的回答，沈嘉月翻開花束，看到了夾在裏面的卡片。
淺粉色的心形卡片，帶著淡淡的玫瑰香，
鋼筆字跡遒勁有力，是很難得的手寫。
“玫瑰無原則，心動至上。”
落款是——張政。
沈嘉月的手指捏著那張小巧的卡片，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大腦一片混亂，心情也跟著陰郁起來。
她剛把卡片重新塞進花束裏面，就感覺到褲子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了幾下。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來的信息。
張政：【小沈，花收到了嗎？】
張政：【希望你喜歡。】
午休時間結束，安靜的校園逐漸沸騰起來。
有一些積極的老師已經帶著小朋友們出來排練節目了。
他們當然也看到了抱著一大捧玫瑰花的沈嘉月。
“喲，沈老師，誰給你送來這麽大一束玫瑰花呀？”
“這還用問，肯定是男朋友啦！”
“嘖嘖，玫瑰花好漂亮啊，沈老師好幸福。”
感受到來自他人艷羨中帶著探究的目光，懷裏的玫瑰花瞬間變成了刺人的荊棘，紮的沈嘉月皮膚發緊，刺痛難受。
她尷尬地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響。
她不想收，想把花扔進垃圾桶，可是，有那麽多人看到她拿著花束，如果這鮮艷的玫瑰花出現在幼兒園的垃圾桶裏，那麽她更是有嘴也說不清。
要扔的話，最好是扔到其他地方。
沈嘉月抱著那束花，想了好幾個地方，都覺得不合適，校園裏的人越來越多，她的目標越來越明顯。
無奈之下，她只好先溜回了辦公室，把花束放到了自己的儲物櫃裏，上了鎖。
安排好這些，她深呼吸幾口氣，恢覆理智，去教室上課。
張政發過來的消息，她一直沒有回覆。
小朋友們午睡醒了，沈嘉月把玩具拿出來，讓他們先玩了一會兒玩具。
利用玩玩具的時間，沈嘉月給班裏12個女生編了好看的麻花辮。
上了一節科學課，沈嘉月讓孩子們休息了十分鐘，剩下的時間又該排練六一節目了。
下午天氣不錯，暖洋洋的，也不算太熱，沈嘉月打算把孩子帶到室外進行排練。
“小朋友們，我們來排隊啦，今天我們去操場跳舞好不好呀？”
“好......”
小家夥們異口同聲地回答，小手搭肩，乖乖地站起了隊。
毛琳琳在前面領著隊伍，沈嘉月帶著音箱走在後面。
沈嘉月選了操場旗桿附近的一個陰涼的地方，讓小朋友們站好隊伍，打開音樂，開始練了起來。
隨著歡快的音樂律動，看著一張張可愛的小臉笨拙地擡著小胳膊小腿努力地跳著，沈嘉月陰郁了一中午的心被徹底治愈。
那束躺在儲物櫃裏的玫瑰也被她拋在了腦後。
看小家夥們跳得起勁，沈嘉月的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她一邊做著誇張的動作，一邊跟小朋友一起唱著歌詞。
“我要吃吃吃，不要胖胖胖。”
“我要向前沖，帶著正能量。”
......
沈嘉月做了一個轉身的動作，再次回過頭來，看到一群小朋友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名家長。
男人一身行政夾克，西褲筆挺，正拿著手機對著跳舞的小朋友們進行拍攝。
沈嘉月腳步慌了幾下，險些忘了下一步的動作。
因為這名家長不是別人，正是張政。
毛琳琳也看到了張政，跟沈嘉月對視了一眼。
她知道張政追求沈嘉月的事，也知道對方有點難纏。
現在還不到放學時間，這麽早來接孩子嗎？
而且，上課時間，幼兒園是不允許家長進來的。
無論怎麽想，沈嘉月都覺得這件事不單純，都覺得跟中午她沒有回覆他的信息有關。
而且，從他拍攝的角度判斷，他的攝像頭正對著的，並不是自己的兒子壯壯，而是站在前面的沈嘉月。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沈嘉月停下動作，走到張政面前。
剛剛連續跳了半天的舞，沈嘉月有些喘，她走過去定了定神，開口問他，“壯壯爸爸，是來接壯壯的嗎？我們的排練馬上結束了。”
男人收起手機，放回口袋裏，笑吟吟地看著沈嘉月。
眼前的女生穿著跟孩子們同款的園服。
上面是粉藍相間的短袖T恤，下面是灰色的及膝短裙，配上兩條麻花辮，還有那張泛著紅暈的臉頰，整個人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沈老師，我不急，你們繼續排練，我今天下班早，特意早點過來。”
如果張政一直站在旁邊看，沈嘉月心裏膈應，肯定是無法正常排練的。
她繼續道，“沒事的，我們的排練也不急在一時，您現在就可以把壯壯接走。”
沈嘉月說完，不等對方反應，就著急地喊了隊伍裏正在隨著音樂扭動的小壯壯。
“壯壯，爸爸來接啦，月月老師帶你去拿書包好不好呀？”
小壯壯明顯還沒玩夠，不想回家，咧著小嘴叫嚷，“爸爸，我還想跳舞呢，你怎麽來這麽早啊？”
張政笑笑沒說話，沈嘉月拉著壯壯的手大踏步地走向教室。
回到教室拿了書包和水壺，一並交到張政手裏。
沈嘉月叮囑他，“壯壯爸爸，我還有課，就不送你們了。”
走出教室門口，沈嘉月正準備往操場方向走，剛邁出兩步，身後傳來張政的聲音。
“沈老師，花收到了嗎？”
沈嘉月的雙腿仿佛被釘住般停下，尷尬地閉了閉眼。
這人也太不靠譜了，當著孩子的面就說這些，萬一被孩子曲解了意思，在其他人面前瞎說怎麽辦？
果然，壯壯已經開始八卦起來。
“爸爸，什麽花呀？是爸爸送給月月老師的嗎？”
張政沒回答，壯壯又跑過來問沈嘉月。
沈嘉月的辦公室就在教室旁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一個箭步沖進去，把藏在儲物櫃裏的玫瑰花拿了出來。
她強擠出一絲笑容，彎腰把花束遞給了壯壯。
“壯壯，這個花是爸爸送給你的喲，剛才壯壯在睡覺，所以月月老師替你保管裏一會兒，現在我要把它還給你啦。”
小家夥看著香噴噴的花朵，笑得燦爛極了。
“好漂亮，好香的花花，我要回家把它送給奶奶，謝謝爸爸。”
張政沒再說什麽，領著孩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終於打發走了這對瘟神父子，沈嘉月長舒一口氣。
沈嘉月並沒有回操場那邊，眼看就是下課時間，毛琳琳一個人也可以應付，她打開手機找到張政的頭像，點開，編輯裏面一段信息。
“壯壯爸爸，你好，首先謝謝你的關心和喜歡，我想，你的行為已經對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擾，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做出如此行為，我男朋友脾氣不好，我怕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編輯這段文字的時候，沈嘉月的腦海裏沒來由地浮現出秦岸那張劍眉星目的臉，還有那一身讓人看了聞風喪膽的腱子肉。
點擊發送之前，沈嘉月一個人小聲嘀咕了幾句。
“秦醫生，借你的形象用一用，別介意哈。”
轉念一想，她又沒提他名字，這擔心真是多餘。
點擊，發送。
沈嘉月的手指點開他的頭像，正打算拉黑刪除一條龍，忽然想起來對方是學生家長，以後難免有接觸，只好作罷。
把手機鎖屏，沈嘉月擡頭看著走廊勁頭，落日餘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給整棟樓都染上了一片暖橙色。
她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張政並沒有馬上回覆，應該是在開車，沈嘉月沒管那麽多，蹦蹦跳跳地去操場接學生。
遠遠地，她看見毛琳琳一只手拖著音箱，一邊喊著讓小家夥們好好站隊。
沈嘉月連忙跑過去接過音箱，抱歉地笑了笑，“琳琳，你回家吧，今天放學我來弄。”
毛琳琳瞪了瞪眼，一臉的不可置信，“月月，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啦，這半個月以來，你為了不放學，一個人把打掃衛生都包了，今天這是怎麽了？”
沈嘉月嘿嘿一笑，“壯壯這不是已經走了嗎？”
毛琳琳秒懂，“原來如此，好吧，那我今天就早點回去了，辛苦你了。”
毛琳琳生怕沈嘉月反悔，幾乎是一秒消失。
沈嘉月帶著隊伍回了班級取了書包和水壺，又把隊伍帶到了學校門口，已經有很多家長在外面等了。
各種電動車，汽車，三輪車停在大門兩側。
學校的電動伸縮門還沒打開，家長們一個個在門外翹首以盼。
沈嘉月朝站在旁邊的門衛大叔喊了一聲。
“叔叔，放學時間到了，開門吧。”
伸縮門應聲開啟。
沈嘉月牽著孩子的手，把他們一個一個地都交到家長們手中，孩子們紛紛跟她道別。
“月月老師，再見。”
“再見，寶貝兒，明天見。”
“月月老師，今天是我媽媽來接我的。”
“是嗎，那就跟媽媽一起回家吧。”
她笑著回應每一位寶寶，揮手跟她們再見。
校門口的人群漸漸散去，剛才的擁擠很快消失。
今天很難得，家長們都來得很及時，小朋友們全部第一時間被接走。
沈嘉月正打算回身去取包，準備下班了，又聽見門口有人喊她。
“月月老師——”
她以為是哪位學生家長，心裏正納悶呢。
孩子們都被接走了，還會又誰的家長喊她呢？
她緩緩回頭，看到了站在夕陽餘暉裏的男人。
居然是——秦岸。
一貫運動裝扮的人竟難得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領口的扣子敞開著，眉目慵懶，勾著唇，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站著。
不得不說，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這句話真不是瞎說的。
穿正裝的秦岸，他那碩大的胸肌竟一點也看不出來。
身後是車流如織的馬路，身側是喧鬧的街道。
然而這一切仿佛都與他無關。
沈嘉月楞了幾秒，腦海裏閃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好。
果然不能背後說人，看，被人發現了吧！
她真不該借秦岸的形象來騙張政，他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麽，所以來興師問罪了。
快跑！
來不及停留，沈嘉月轉身就朝校園裏面飛奔而去。
“沈嘉月，你跑什麽呀？”
男人急切的呼喊聲混著風聲吹在沈嘉月的耳邊。
她聽見了，但是並沒有打算停下。
不跑幹什麽？等著被揍嗎？
沈嘉月低頭猛跑，垂著眼一直看著校園裏灰色的瀝青路面，視線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雙超大碼的黑色板鞋。
秦岸腿長步子大，很容易就追上了沈嘉月。
他長腿一伸，直接擋在了女生面前。
“沈嘉月，一見我就跑，我有那麽嚇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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