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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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秦岸站在沈嘉月面前，距離很近，跟一堵墻似的，密不透風。
沈嘉月一擡頭, 能看到他黑襯衫敞開的第二顆紐扣, 還有襯衫裏面若隱若現的春光。
人已經擋在身前，再跑已是不可能。
沈嘉月開啟嬉皮笑臉打哈哈模式。
她特意挖了挖耳朵, 提高了嗓門, 一臉純真地演戲。
“哎喲, 這不是秦醫生嗎, 什麽時候到的啊，找我嗎？找我什麽事啊？”
秦岸被她搞怪的樣子逗得輕咳幾聲，想笑, 又不好意思, 拼命忍著。
“你沒聽見我喊你？”
“沒有啊，什麽都沒聽見啊，呵呵，可能是風聲太大了吧。”
沈嘉月作勢用手掌在耳邊扇了幾下風, 又看了眼路兩邊茂盛的梧桐樹。
樹葉紋絲不動, 一絲風都沒有。
......
秦岸跟他打著配合，想知道這小妮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哦, 沒聽見我喊你, 那麽，剛才在門口, 我站在那兒, 也沒看到嗎？”
“啊？”沈嘉月順勢把眼睛半瞇了起來，“有嗎, 你站在門口？我真的沒看見啊，可能我真的近視了，怪不得我媽總說我看人瞇眼呢，糟了，要去配眼鏡了。”
秦岸有些不解，明明早晨分別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過了一個白天，變化這麽大？
猜不透啊猜不透。
秦岸沒再糾結對方為什麽躲自己，垂眸看了眼演技拙劣的女生，換了話題。
“你下班了嗎？”
“啊，下了啊。”
“下班後有別的安排嗎？”
“沒...沒有。”
“好，那你去取包，我在門口等你。”
“哦...好。”
沈嘉月慢吞吞地走回辦公室，把自己的東西拿上，又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秦岸果真還等在門口。
他幹嘛來了？
早晨不是剛見過嗎？
想不通......
沈嘉月走得很慢，幾乎是一步一停頓地挪過來。
那雙腿不自然的程度好像是剛長出來的。
秦岸特意低頭看了眼沈嘉月今天穿的鞋子，很普通的板鞋。聯想到上次她穿的那雙細高跟，秦岸不禁勾了勾唇。
“沈嘉月，怎麽走這麽慢，今天又穿了恨天高嗎？”
沈嘉月：......
好漢不提當年勇！
走出校園，左前方就是公交車站，沈嘉月回家的必經之路。
右前方則是秦岸那輛很高大的牧馬人。
自從坐過一次他的車，沈嘉月特意搜索了一下，了解了車子的品牌。
沈嘉月停下腳步，手指習慣性地扯著挎包的袋子，視線裏，一輛118路公交車呼嘯而來。
這正是沈嘉月回家坐的那趟。
沈嘉月一邊後退著往公交站方向挪著步子，一邊著急地問他，“秦醫生，你找我到底什麽事，趕緊說，我要坐公交車回家了。”
秦岸上前兩步，伸手勾住了她斜跨在身前的兔子包，“別著急走啊，什麽事我還沒說呢。”
被他這麽一耽誤，118路最終還是揚長而去。
沈嘉月有些氣急敗壞，“好好好，到底什麽事，你倒是說啊。”
秦岸其實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才會這麽半天都顧左右而言他。
他本不是一個口齒伶俐的人，如今為了追人，也是豁出去了。
“咳咳。”秦岸直了直腰板，不自覺地清了清嗓子。
“那個，早上的時候，你不是說，要感謝我嗎？”
沈嘉月擡了擡眼皮，疑惑地看著他，所以呢？
“當時我沒想到如何感謝，現在我想到了。”
沈嘉月歪了歪腦袋，慢慢咀嚼著這句話，越想越不對勁。
這句話，怎麽看都應該是她說的吧。
她倒要看看，他想出了什麽絕美的好點子。
“所以呢，你要我怎麽感謝你？”沈嘉月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
總不能是以身相許什麽的吧......
“很簡單，請我吃個飯就行。”
在他開口之前，沈嘉月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如果秦岸真的提出什麽無理的請求，她還真得好好想想該如何體面地拒絕。
就這？就這？
沈嘉月提起來的一顆心安穩地落了下去，擡著一雙腿大步朝秦岸的車子走去，還不忘回頭招呼他，“走啊，不就吃飯嗎，臨川所有的飯店隨便你挑。”
秦岸緊跟在她身後，嘴角帶著目的達成的笑容。
“我本來想咱們就去過普通的本地菜館就行了，沒想到沈老師這麽大方，真的可以隨便挑？”
秦岸按動鑰匙開了車門，沈嘉月坐上了副駕，心裏有一絲懊悔。
真不該一時貪嘴說大話。
臨川還是有兩家星級酒店的，萬一他獅子大開口要去五星級的萬悅大飯店該如何是好？
“呵呵。”沈嘉月幹笑兩聲，“當然，我說的，隨便挑，為了感謝你嘛，要拿出最大的誠意，這樣才算是感謝嘛，你說對不對啊，秦醫生。”
沈嘉月面色不改，內心已經在為自己瑟瑟發抖的錢包上墳了。
“好。”秦岸啟動了車子。
引擎發動，車子轟的一聲開上主路，混入車流。
沈嘉月瞪著眼一直看著前方的路線，企圖判斷一下秦岸的目的地。
不對勁...不對勁...
這還真朝著華南街開過去了？
難不成真去萬悅啊？
沈嘉月無聲地癟了癟嘴，還沒完全認清現實，車子已經穩穩地停在了萬悅飯店的門口。
......
果然，說大話，遭雷劈啊。
她一個月4000塊錢的工資不知道夠不夠今天這一頓呢。
秦岸把車子停好，二人下車，全程沈嘉月的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秦岸當然註意到了。
他逗她，“怎麽了，沈老師，錢沒帶夠嗎？”
沈嘉月可不是輕易服輸的主，還在嘴硬，“別老土了好不好，現在都是手機支付，錢都在卡裏，誰還帶現金啊？”
“那就好。”秦岸配合地點頭，“走吧，萬悅，飯店越貴，感謝的誠意就越大。”
沈嘉月心裏呸了一聲，這特麽什麽神邏輯？
“等一下，秦醫生。”沈嘉月忽然想起上次跟張政過來吃飯，因為沒有提前預約，只好坐在了大堂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位置。
今天估計連角落都沒有。
“秦醫生，你這太突然了，人家萬悅都是提前一周預約的，咱們這樣貿然進去，估計沒有位置吧。”
沈嘉月語氣裏的得意都快藏不住了。
秦岸長腿一撩，徑直往裏面走，扔給她一句，“碰碰運氣唄。”
剛進門，一名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笑著迎了上來。
“先生，女士，你們好，請問有預約嗎？”
沒等秦岸開口，沈嘉月著急地說了句，“沒有預約，請問還有位置嗎？”
沈嘉月看著眼前這位穿著大堂經理制服的女生有些眼熟，為了達到沒有位置的目的，她還特意跟人家眨了眨眼。
大堂經理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眨眼弄懵了。
什麽意思？
這個姑娘看上去有些眼熟，是哪位大領導的關系戶嗎？
好在大堂經理記憶力超好，過目不忘，很快就想起來，是那天晚上衛健局的張局長帶著過來的人。
幸好她記住了，好險。
大堂經理反應幾秒，隨即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
“不好意思，先生女生，真是抱歉，我們的包間已經都被預定出去了。”
沈嘉月仰著頭看向秦岸，雖然沒開口，但眼神裏的含義已然明了。
看吧看吧，我說什麽來著？
不料，沈嘉月得意的眼神還沒完全發揮呢，就聽見大堂經理又補了一句。
“但是我們大堂還有一個位置，就在那邊靠窗的，視野很好，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
大堂經理還想說什麽，被秦岸無情打斷。
“不介意，謝謝您，帶我們過去吧。”
“好，二位這邊請。”
大堂經理伸出手臂在前面引導，還不忘回過頭來朝沈嘉月眨眼。
好像在求誇？
沈嘉月還在為她的錢包默默哭泣，根本沒get到。
落座後，很快有服務員跟了過來。
“先生女士，你們好，這是我們的菜單。”
服務員拿了兩份，分別給了秦岸和沈嘉月。
秦岸拿起菜單隨意翻了幾下，“好，我們自己先看看，待會兒叫您。”
服務員笑著離開。
自從屁股坐到四星級飯店的椅子開始，沈嘉月的心態就發生了變化，既來之則安之，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把這頓飯吃完。
畢竟人家秦岸確實救了她老媽，值得她出一回血。
沈嘉月朝著秦岸大手一揮，“秦醫生，隨便點啊，今天保證讓你吃的滿意，別客氣。”
秦岸還真地在認真看菜單，“不用你說，本來也沒打算跟你客氣。”
沈嘉月：......
沈嘉月也翻開了菜單，那一道道陌生的食物名詞和烹飪方式讓她肝疼。
“秦醫生，好了嗎，吃哪個，告訴我。”
秦岸眼神還放在菜單上，慢悠悠地開始往外報菜名。
“黃金雪花牛......”
“鮮蟹炒米粉......”
“章紅刺身......”
“嗯，稍等啊，我再選個甜品。”
沈嘉月拿菜單的手指已經開始顫抖了。
688、588、388、
居然還沒完，還要選甜品！
沈嘉月悄悄擡頭看了秦岸一眼。
如果眼神能殺人，秦岸早已經千瘡百孔。
男人完全沈浸在菜單裏，再次開口。
“再要一個燕窩姜薯燉銀耳，嗯，可以了。”
沈嘉月正打算招呼服務員，又聽見秦岸問，“喝什麽？來點紅酒嗎？”
沈嘉月猛搖頭，“不了吧，我喝不了酒，再說了，你晚上不是還要去健身嗎？”
秦岸感嘆，“這麽好的菜，不喝點酒可惜了，我其實也可以不去健身。”
自從進了這家四星級飯店，秦岸臉上始終保持著一種若有似無的笑，看上去很是欠揍。
......
沈嘉月雖然不怎麽了解紅酒的價格，但也知道這裏面水深得很，幾十幾百的有，上千上萬的酒更有。
“還是不喝了吧......”
秦岸覺察到她的為難，沒再提這個話題。
等菜的間隙，氣氛稍微有些尷尬。
沈嘉月盤算著自己工資卡的餘額，支付了這頓飯，購物車裏那兩件小裙子大概要下個月再買了。
錢既然已經花了，沈嘉月當然得讓它花出最大的價值，菜上來後，她象征性地讓了秦岸一句，自顧自地大快朵頤起來。
反正他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麽多，自己多吃點，還能把錢再多撈回來一點。
所以，整個進餐時間，沈嘉月都在埋頭苦幹，幾乎沒跟秦岸怎麽說話。
看著對面的男人很快就放下了筷子，沈嘉月也拿起一張紙巾擦了擦嘴。
這麽大塊頭的男人，飯量也不算大嘛，好像還沒她吃得多呢。
秦岸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坐下後，看沈嘉月也不吃了，問了句，“沈老師再吃點，沒事，我等你。”
沈嘉月不是不吃了，是根本吃不下了。
今天這頓，明天早晨起來估計能胖二斤。
“不吃了不吃了，我去結賬，你等我一下。”
沈嘉月怕尷尬，沒有招呼服務員過來，而是自己過去看賬單，她心裏還有個僥幸，萬一秦岸良心發現，趁剛才上洗手間的功夫偷偷把賬結了呢？
也說不準呢，這才是紳士之道嘛。
沈嘉月走到工作臺那邊，“你好，9號桌結賬。”
她本以為會聽見對方說，不好意思，剛才那位男士已經結過賬了。
然而並沒有。
服務員遞給沈嘉月一張賬單，上面顯示消費金額2056元。
......
沈嘉月掃碼支付，心情一下子宕到冰點。
把手機放回包裏往回走，沈嘉月突然看見秦岸已經走了過來，手裏拎著幾個打包盒。
“走吧，送你回家。”
還真節儉啊，居然會把剩菜打包。
沈嘉月腹誹一句，跟著他走出飯店門口。
秦岸早就意識到小妮子心情不好，這是心疼錢呢。
這頓飯，秦岸是故意的。
讓她出了血，心疼了，等以後他要請回來的時候，沈嘉月才不會拒絕。
車子啟動，混入車流，沈嘉月一直沈默不說話。
秦岸右手扶著方向盤，左手放到唇邊掩嘴笑了。
笑出聲的那種。
沈嘉月側頭瞪了他一眼。
秦岸笑著問她，“沈老師，這是心疼錢了？”
沈嘉月多要面子啊，根本不會承認的。
她呵呵假笑兩聲，“哪有，秦醫生也太小看我了，咱們怎麽說也是有編制有工資的人，這些都是小意思，我就是吃不慣這些海鮮，吃得有些不舒服，所以不想說話。”
秦岸緩緩地點了下頭，“昂，原來如此。”
很快就到了濱河園小區門口。
秦岸問，“小區有門禁嗎，陌生的車子能進嗎？”
沈嘉月伸長脖子瞄了一眼門衛室，“不能，進不去的，就到這兒吧。”
誰知秦岸根本沒有停車，而保安大叔很自然地幫他擡了桿。
沈嘉月：......
“住幾號樓？”秦岸開著車圍著小區裏的假山轉了一圈。
“額，7號樓，在左手邊。”
車子停到了七號樓跟前，沈嘉月下車，秦岸也跟在後面下來。
“沈老師，這個給你。”
沈嘉月以為他要把打包好的剩菜給她，正想回懟，沒想到回頭一看，男人手裏不知什麽時候拎了一個超級大的塑料袋。
塑料袋是透明的，裏面是滿滿當當的中藥袋，熬好的那種。
“這是治療哮喘的中藥，藥效可能沒那麽快，但是配方是王教授給的，有一大部分喝過的人都痊愈了，可以放心用。”
沈嘉月準備好的罵人的話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她接過袋子，很有分量，裏面大概是30天的量。
“你又去麻煩王教授了，其實我媽平時沒什麽事，按時用藥就行，太麻煩你了，謝謝啊。”
看著這沈甸甸的一兜子中藥，沈嘉月忽然特別後悔，剛才真不該因為一頓飯罵人家。
秦岸站在她身前大概半米的距離，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他忽然來了興致，彎下腰，弓著身子，視線與她平視。
他緩緩開口，語氣裏滿是戲謔，分不清真假。
“沈老師，又要謝我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下次去哪裏吃。”
沈嘉月聽到他那句話，手裏拎著的中藥差點扔了。
合著跟這兒等著我呢！
沈嘉月剛愈合了一丁點的心臟正準備滴血，可是轉念一想，臨川最貴的四星級酒店今天都吃了，下次還能貴到哪去？
吃就吃！誰怕誰！
沈嘉月臉上堆起燦爛的笑容，一臉得意地看著秦岸，“秦醫生，好好想，我隨時奉陪。”
秦岸沒打算馬上走，又在樓下跟她扯了幾句有的沒的。
不曾想，這一切都被站在陽臺上的沈嘉月父母看到了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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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秦岸站在沈嘉月面前，距離很近，跟一堵墻似的，密不透風。
沈嘉月一擡頭, 能看到他黑襯衫敞開的第二顆紐扣, 還有襯衫裏面若隱若現的春光。
人已經擋在身前，再跑已是不可能。
沈嘉月開啟嬉皮笑臉打哈哈模式。
她特意挖了挖耳朵, 提高了嗓門, 一臉純真地演戲。
“哎喲, 這不是秦醫生嗎, 什麽時候到的啊，找我嗎？找我什麽事啊？”
秦岸被她搞怪的樣子逗得輕咳幾聲，想笑, 又不好意思, 拼命忍著。
“你沒聽見我喊你？”
“沒有啊，什麽都沒聽見啊，呵呵，可能是風聲太大了吧。”
沈嘉月作勢用手掌在耳邊扇了幾下風, 又看了眼路兩邊茂盛的梧桐樹。
樹葉紋絲不動, 一絲風都沒有。
......
秦岸跟他打著配合，想知道這小妮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哦, 沒聽見我喊你, 那麽，剛才在門口, 我站在那兒, 也沒看到嗎？”
“啊？”沈嘉月順勢把眼睛半瞇了起來，“有嗎, 你站在門口？我真的沒看見啊，可能我真的近視了，怪不得我媽總說我看人瞇眼呢，糟了，要去配眼鏡了。”
秦岸有些不解，明明早晨分別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過了一個白天，變化這麽大？
猜不透啊猜不透。
秦岸沒再糾結對方為什麽躲自己，垂眸看了眼演技拙劣的女生，換了話題。
“你下班了嗎？”
“啊，下了啊。”
“下班後有別的安排嗎？”
“沒...沒有。”
“好，那你去取包，我在門口等你。”
“哦...好。”
沈嘉月慢吞吞地走回辦公室，把自己的東西拿上，又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秦岸果真還等在門口。
他幹嘛來了？
早晨不是剛見過嗎？
想不通......
沈嘉月走得很慢，幾乎是一步一停頓地挪過來。
那雙腿不自然的程度好像是剛長出來的。
秦岸特意低頭看了眼沈嘉月今天穿的鞋子，很普通的板鞋。聯想到上次她穿的那雙細高跟，秦岸不禁勾了勾唇。
“沈嘉月，怎麽走這麽慢，今天又穿了恨天高嗎？”
沈嘉月：......
好漢不提當年勇！
走出校園，左前方就是公交車站，沈嘉月回家的必經之路。
右前方則是秦岸那輛很高大的牧馬人。
自從坐過一次他的車，沈嘉月特意搜索了一下，了解了車子的品牌。
沈嘉月停下腳步，手指習慣性地扯著挎包的袋子，視線裏，一輛118路公交車呼嘯而來。
這正是沈嘉月回家坐的那趟。
沈嘉月一邊後退著往公交站方向挪著步子，一邊著急地問他，“秦醫生，你找我到底什麽事，趕緊說，我要坐公交車回家了。”
秦岸上前兩步，伸手勾住了她斜跨在身前的兔子包，“別著急走啊，什麽事我還沒說呢。”
被他這麽一耽誤，118路最終還是揚長而去。
沈嘉月有些氣急敗壞，“好好好，到底什麽事，你倒是說啊。”
秦岸其實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才會這麽半天都顧左右而言他。
他本不是一個口齒伶俐的人，如今為了追人，也是豁出去了。
“咳咳。”秦岸直了直腰板，不自覺地清了清嗓子。
“那個，早上的時候，你不是說，要感謝我嗎？”
沈嘉月擡了擡眼皮，疑惑地看著他，所以呢？
“當時我沒想到如何感謝，現在我想到了。”
沈嘉月歪了歪腦袋，慢慢咀嚼著這句話，越想越不對勁。
這句話，怎麽看都應該是她說的吧。
她倒要看看，他想出了什麽絕美的好點子。
“所以呢，你要我怎麽感謝你？”沈嘉月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
總不能是以身相許什麽的吧......
“很簡單，請我吃個飯就行。”
在他開口之前，沈嘉月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如果秦岸真的提出什麽無理的請求，她還真得好好想想該如何體面地拒絕。
就這？就這？
沈嘉月提起來的一顆心安穩地落了下去，擡著一雙腿大步朝秦岸的車子走去，還不忘回頭招呼他，“走啊，不就吃飯嗎，臨川所有的飯店隨便你挑。”
秦岸緊跟在她身後，嘴角帶著目的達成的笑容。
“我本來想咱們就去過普通的本地菜館就行了，沒想到沈老師這麽大方，真的可以隨便挑？”
秦岸按動鑰匙開了車門，沈嘉月坐上了副駕，心裏有一絲懊悔。
真不該一時貪嘴說大話。
臨川還是有兩家星級酒店的，萬一他獅子大開口要去五星級的萬悅大飯店該如何是好？
“呵呵。”沈嘉月幹笑兩聲，“當然，我說的，隨便挑，為了感謝你嘛，要拿出最大的誠意，這樣才算是感謝嘛，你說對不對啊，秦醫生。”
沈嘉月面色不改，內心已經在為自己瑟瑟發抖的錢包上墳了。
“好。”秦岸啟動了車子。
引擎發動，車子轟的一聲開上主路，混入車流。
沈嘉月瞪著眼一直看著前方的路線，企圖判斷一下秦岸的目的地。
不對勁...不對勁...
這還真朝著華南街開過去了？
難不成真去萬悅啊？
沈嘉月無聲地癟了癟嘴，還沒完全認清現實，車子已經穩穩地停在了萬悅飯店的門口。
......
果然，說大話，遭雷劈啊。
她一個月4000塊錢的工資不知道夠不夠今天這一頓呢。
秦岸把車子停好，二人下車，全程沈嘉月的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秦岸當然註意到了。
他逗她，“怎麽了，沈老師，錢沒帶夠嗎？”
沈嘉月可不是輕易服輸的主，還在嘴硬，“別老土了好不好，現在都是手機支付，錢都在卡裏，誰還帶現金啊？”
“那就好。”秦岸配合地點頭，“走吧，萬悅，飯店越貴，感謝的誠意就越大。”
沈嘉月心裏呸了一聲，這特麽什麽神邏輯？
“等一下，秦醫生。”沈嘉月忽然想起上次跟張政過來吃飯，因為沒有提前預約，只好坐在了大堂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位置。
今天估計連角落都沒有。
“秦醫生，你這太突然了，人家萬悅都是提前一周預約的，咱們這樣貿然進去，估計沒有位置吧。”
沈嘉月語氣裏的得意都快藏不住了。
秦岸長腿一撩，徑直往裏面走，扔給她一句，“碰碰運氣唄。”
剛進門，一名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笑著迎了上來。
“先生，女士，你們好，請問有預約嗎？”
沒等秦岸開口，沈嘉月著急地說了句，“沒有預約，請問還有位置嗎？”
沈嘉月看著眼前這位穿著大堂經理制服的女生有些眼熟，為了達到沒有位置的目的，她還特意跟人家眨了眨眼。
大堂經理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眨眼弄懵了。
什麽意思？
這個姑娘看上去有些眼熟，是哪位大領導的關系戶嗎？
好在大堂經理記憶力超好，過目不忘，很快就想起來，是那天晚上衛健局的張局長帶著過來的人。
幸好她記住了，好險。
大堂經理反應幾秒，隨即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
“不好意思，先生女生，真是抱歉，我們的包間已經都被預定出去了。”
沈嘉月仰著頭看向秦岸，雖然沒開口，但眼神裏的含義已然明了。
看吧看吧，我說什麽來著？
不料，沈嘉月得意的眼神還沒完全發揮呢，就聽見大堂經理又補了一句。
“但是我們大堂還有一個位置，就在那邊靠窗的，視野很好，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話......”
大堂經理還想說什麽，被秦岸無情打斷。
“不介意，謝謝您，帶我們過去吧。”
“好，二位這邊請。”
大堂經理伸出手臂在前面引導，還不忘回過頭來朝沈嘉月眨眼。
好像在求誇？
沈嘉月還在為她的錢包默默哭泣，根本沒get到。
落座後，很快有服務員跟了過來。
“先生女士，你們好，這是我們的菜單。”
服務員拿了兩份，分別給了秦岸和沈嘉月。
秦岸拿起菜單隨意翻了幾下，“好，我們自己先看看，待會兒叫您。”
服務員笑著離開。
自從屁股坐到四星級飯店的椅子開始，沈嘉月的心態就發生了變化，既來之則安之，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把這頓飯吃完。
畢竟人家秦岸確實救了她老媽，值得她出一回血。
沈嘉月朝著秦岸大手一揮，“秦醫生，隨便點啊，今天保證讓你吃的滿意，別客氣。”
秦岸還真地在認真看菜單，“不用你說，本來也沒打算跟你客氣。”
沈嘉月：......
沈嘉月也翻開了菜單，那一道道陌生的食物名詞和烹飪方式讓她肝疼。
“秦醫生，好了嗎，吃哪個，告訴我。”
秦岸眼神還放在菜單上，慢悠悠地開始往外報菜名。
“黃金雪花牛......”
“鮮蟹炒米粉......”
“章紅刺身......”
“嗯，稍等啊，我再選個甜品。”
沈嘉月拿菜單的手指已經開始顫抖了。
688、588、388、
居然還沒完，還要選甜品！
沈嘉月悄悄擡頭看了秦岸一眼。
如果眼神能殺人，秦岸早已經千瘡百孔。
男人完全沈浸在菜單裏，再次開口。
“再要一個燕窩姜薯燉銀耳，嗯，可以了。”
沈嘉月正打算招呼服務員，又聽見秦岸問，“喝什麽？來點紅酒嗎？”
沈嘉月猛搖頭，“不了吧，我喝不了酒，再說了，你晚上不是還要去健身嗎？”
秦岸感嘆，“這麽好的菜，不喝點酒可惜了，我其實也可以不去健身。”
自從進了這家四星級飯店，秦岸臉上始終保持著一種若有似無的笑，看上去很是欠揍。
......
沈嘉月雖然不怎麽了解紅酒的價格，但也知道這裏面水深得很，幾十幾百的有，上千上萬的酒更有。
“還是不喝了吧......”
秦岸覺察到她的為難，沒再提這個話題。
等菜的間隙，氣氛稍微有些尷尬。
沈嘉月盤算著自己工資卡的餘額，支付了這頓飯，購物車裏那兩件小裙子大概要下個月再買了。
錢既然已經花了，沈嘉月當然得讓它花出最大的價值，菜上來後，她象征性地讓了秦岸一句，自顧自地大快朵頤起來。
反正他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麽多，自己多吃點，還能把錢再多撈回來一點。
所以，整個進餐時間，沈嘉月都在埋頭苦幹，幾乎沒跟秦岸怎麽說話。
看著對面的男人很快就放下了筷子，沈嘉月也拿起一張紙巾擦了擦嘴。
這麽大塊頭的男人，飯量也不算大嘛，好像還沒她吃得多呢。
秦岸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坐下後，看沈嘉月也不吃了，問了句，“沈老師再吃點，沒事，我等你。”
沈嘉月不是不吃了，是根本吃不下了。
今天這頓，明天早晨起來估計能胖二斤。
“不吃了不吃了，我去結賬，你等我一下。”
沈嘉月怕尷尬，沒有招呼服務員過來，而是自己過去看賬單，她心裏還有個僥幸，萬一秦岸良心發現，趁剛才上洗手間的功夫偷偷把賬結了呢？
也說不準呢，這才是紳士之道嘛。
沈嘉月走到工作臺那邊，“你好，9號桌結賬。”
她本以為會聽見對方說，不好意思，剛才那位男士已經結過賬了。
然而並沒有。
服務員遞給沈嘉月一張賬單，上面顯示消費金額2056元。
......
沈嘉月掃碼支付，心情一下子宕到冰點。
把手機放回包裏往回走，沈嘉月突然看見秦岸已經走了過來，手裏拎著幾個打包盒。
“走吧，送你回家。”
還真節儉啊，居然會把剩菜打包。
沈嘉月腹誹一句，跟著他走出飯店門口。
秦岸早就意識到小妮子心情不好，這是心疼錢呢。
這頓飯，秦岸是故意的。
讓她出了血，心疼了，等以後他要請回來的時候，沈嘉月才不會拒絕。
車子啟動，混入車流，沈嘉月一直沈默不說話。
秦岸右手扶著方向盤，左手放到唇邊掩嘴笑了。
笑出聲的那種。
沈嘉月側頭瞪了他一眼。
秦岸笑著問她，“沈老師，這是心疼錢了？”
沈嘉月多要面子啊，根本不會承認的。
她呵呵假笑兩聲，“哪有，秦醫生也太小看我了，咱們怎麽說也是有編制有工資的人，這些都是小意思，我就是吃不慣這些海鮮，吃得有些不舒服，所以不想說話。”
秦岸緩緩地點了下頭，“昂，原來如此。”
很快就到了濱河園小區門口。
秦岸問，“小區有門禁嗎，陌生的車子能進嗎？”
沈嘉月伸長脖子瞄了一眼門衛室，“不能，進不去的，就到這兒吧。”
誰知秦岸根本沒有停車，而保安大叔很自然地幫他擡了桿。
沈嘉月：......
“住幾號樓？”秦岸開著車圍著小區裏的假山轉了一圈。
“額，7號樓，在左手邊。”
車子停到了七號樓跟前，沈嘉月下車，秦岸也跟在後面下來。
“沈老師，這個給你。”
沈嘉月以為他要把打包好的剩菜給她，正想回懟，沒想到回頭一看，男人手裏不知什麽時候拎了一個超級大的塑料袋。
塑料袋是透明的，裏面是滿滿當當的中藥袋，熬好的那種。
“這是治療哮喘的中藥，藥效可能沒那麽快，但是配方是王教授給的，有一大部分喝過的人都痊愈了，可以放心用。”
沈嘉月準備好的罵人的話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她接過袋子，很有分量，裏面大概是30天的量。
“你又去麻煩王教授了，其實我媽平時沒什麽事，按時用藥就行，太麻煩你了，謝謝啊。”
看著這沈甸甸的一兜子中藥，沈嘉月忽然特別後悔，剛才真不該因為一頓飯罵人家。
秦岸站在她身前大概半米的距離，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他忽然來了興致，彎下腰，弓著身子，視線與她平視。
他緩緩開口，語氣裏滿是戲謔，分不清真假。
“沈老師，又要謝我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下次去哪裏吃。”
沈嘉月聽到他那句話，手裏拎著的中藥差點扔了。
合著跟這兒等著我呢！
沈嘉月剛愈合了一丁點的心臟正準備滴血，可是轉念一想，臨川最貴的四星級酒店今天都吃了，下次還能貴到哪去？
吃就吃！誰怕誰！
沈嘉月臉上堆起燦爛的笑容，一臉得意地看著秦岸，“秦醫生，好好想，我隨時奉陪。”
秦岸沒打算馬上走，又在樓下跟她扯了幾句有的沒的。
不曾想，這一切都被站在陽臺上的沈嘉月父母看到了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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