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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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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Chapter29

兩人視線在甜膩燥熱的空氣中短暫交匯, 許念粥看到了周圻眼裏勾染上了種不知名的灰蒙顏色。

心癢癢的,她不再去看他的眼睛,滑落視線, 卻又瞥見了他似笑非笑的唇角。

“幹嘛, ”她分明知道他在笑她最後一句,還是裝傻充楞,繼續學他,“笑個大頭鬼哦?”

許念粥的鼻尖都在冒紅,周圻含笑凝睇了片刻, 微微揚頭,蹭了蹭:“沒笑大頭鬼。”

又聯想到什麽,他若有所思,換手去脫她的鞋:“喜歡被叫姐姐?”

突然間松了一邊手的力氣,許念粥顧不上他說的話,先伸胳膊牢牢圈緊他的脖子。

等又被穩穩托住後, 她頂著炸紅了的臉頰,雙眼圓睜, 不可思議地盯著周圻的嘴巴:“你在說什麽?什麽姐姐?”

一回生,二回熟,周圻抱著許念粥往行李箱的方向走, 站定,偏頭尋她的眼睛:“不是下午那會兒你自己說的嗎?”

那時,她們的聊天被他無意間地捕風捉影到了幾個字, 本來也沒什麽, 但奈何許念粥臉上洋溢的笑太過於惹眼, 他下意識的多瞧了片刻。

腦電波紊亂,許念粥感受著自己被帶著蹲下, 又站起,好半天囁嚅出一句:“不是,我開玩笑的,高中隨口一說的事。”

她見眼前的人不信,急了,忙又說:“是當時我後桌,就是幫我們拍照的女生在看言情小說,然後問我‘喜歡被比自己年紀小的叫姐姐還是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然後叫別人哥哥?’,我本來說都行,再後來被要求著必須選一個,我才說的姐姐,是因為有種被需要的感覺。”

周圻看身前像是被點著了火,愈發慌亂了的人,似乎覺得有趣,他澆了點油:“那還記得你喝醉的那天,在車裏喊了一聲弟弟嗎?”

許念粥猛吸一口氣,搖了搖頭。

他把她抱到盥洗臺上,替她回憶:“你那時好像笑得要壓不住了。”

“沒有沒有,你肯定聽錯了。”許念粥咽了咽喉嚨,連忙否認

“沒關系,”周圻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你喊我什麽,我都不介意的——”

就在他要說出那個稱呼時,許念粥像條魚一樣從他懷裏靈活地游了出來,擡起手,探出兩根食指貼在他的唇上打了個叉。哪有比她大的人喊她姐姐的啊。

她臉紅,聲音軟:“你的嘴被封印住了,不許說!”

她的指腹似乎還殘留著點冰糖葫蘆的糖漬,絲絲甜從唇縫滲入,周圻揚了下眉,停下來,換了個姿勢,嘗了嘗。

濡濕感過電般淌過,許念粥迅速抽回了手,微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倒是身前的人這會兒看上去頗有些斯文敗類,周圻輕捏起她的下顎,俯身鎖住了她的唇珠,用他喜歡的方式舔吮著,嗓音低而啞:“怎麽辦?封印好像失效了。”

太犯規了這個人,許念粥一顆心跳得飛快。她側過身環住他的脖子,輕巧的在他唇上落下了個吻,額頭相抵,快要沸騰:“別喊這個,其他的什麽都行……”

立刻得到回應,周圻右手攬著她的腰,貼上她的唇角,泛笑:“怎麽看你的反應好像還挺喜歡?”

許念粥的臉蛋紅如蘋果,嬌嫩欲滴,讓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周圻盯著看了會兒,視線掠過她濕潤的唇上,笑了下,模樣有些混蛋:“其他什麽都行?——”

驀地又聽見一聲氣息不穩的熟悉前音,許念粥條件反射般揚起頭想要阻止。

落入陷阱。

她剛張嘴,唇舌就被吃了進去。舌尖撩動,氣息闖入,許念粥被頂撞著被迫打開齒關,氣勢洶洶,她不斷向後靠,周圻擡手摁著她後腦勺追了上去,含住了她的上下唇,舌尖放肆地挑弄。

兩人唇齒間都沾著了酸酸甜甜的糖衣和山楂的味道,輾轉糾纏著,漫開了愈發濃郁的香甜。

幾分鐘後,許念粥沒有了任何思考,只剩下胸腔震顫。雙手被勾到發軟垂下,明明沒什麽力氣,酸麻不止,卻又很想抓住什麽,她扳扣著盥洗臺的瓷磚邊沿,渾身發抖,擡腳踢了踢了周圻的腿,又立馬被他的腿抵住。

“唔……!”她拍著周圻托掐在她下頜骨的胳膊,明顯的停頓後,松開了點,但還是沒有放棄氧氣的剝奪。許念粥又去拽他在西褲中的衣擺,冰涼柔軟的手指觸到了他精幹的腰腹,周圻擡起了頭,放開她,沒有一點猶豫,單手抄起衣擺,覆上了她的手背。

周圻的眼底是化不開的濃稠,許念粥紅著臉氣喘籲籲,知道他的意思,她偏過頭點了點,眼前還是帶著層霧,她揉了下,視線恰好落在了一側的手機屏幕上,剛亮起,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是周圻的手機。

許念粥估算了下距離,抻長手臂也夠不到,她轉回頭,本來就發幹的喉嚨,在看到周圻赤著的上身後更幹了,他的身材非常好,寬肩窄腰,肌肉勻稱,沒有多餘的贅肉,手感相當不錯。

她抿了抿唇,黏糊糊地‘嗯啊’了兩聲示意。

周圻把脫下的衣服放在臺面上,似乎感覺到了灼灼地註視,他垂眸,瞥見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同時迅速躲閃開,眼睛的主人輕咳了聲,晃晃腿,把頭埋到最低。

他稍稍擡眉,笑著側身去拿手機。

許念粥在餘光裏看到了周圻在接和不接中徘徊了下,再經過她身邊時,他糅捏了下她的掌心,吻了吻她的額頭,帶著歉意地說讓她先洗,她低低地‘嗯’了聲。

在周圻出浴室門的那一刻,許念粥忽地聽到電話裏傳出了句女聲,猛地揚頭,發現他已經跨了出去,還很貼心地帶上了半邊的門。

許念粥莫名心慌,心突突跳了一下。她從盥洗臺上下來,撿起不小心被推掉在地上的發卡,幾天前買的,是一個貓耳朵。正要整理衣服時,浴室門被敲響,她打開,周圻遞進來了一瓶水,他依舊在通話。

有那麽一刻,一點兒的沖動,許念粥想立刻打斷去問,或是讓他快點結束,但最終還是被她的理智給掐斷,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吧,她想。

房間浴室幹濕分離,許念粥洗完澡,低頭,心不在焉的在一邊吹著不小心打濕的發尾,吹風機的聲音呼呼作響,很好地隔絕了耳邊的其他一切聲音,直到雙帶著溫熱水汽的大手一同握住吹風機的手柄時,她才恍回了神。

其實發尾幾近全幹,再吹下去要幹燥分叉了。

許念粥手忙腳亂地關掉了吹風機,驚詫:“你什麽時候好的?這麽快!”

“剛好,不算快,”周圻幫忙卷好線,收起,拿了木梳,“吹這麽認真,喊你好幾聲都沒回。”

他梳頭的動作依舊小心翼翼,但顯然比第一次幫到她梳時順暢了很多。

許念粥看到周圻攤開的手掌,把發圈遞了上去。

意外於他紮頭發進步得飛速,許念粥驚喜地扭頭看了周圻一眼。

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給鼓勵到,周圻笑著把手上的東西放好。

又像是了然她剛剛發楞的原因,他拿過手機,劃開,點進通話記錄,俯身同她平視,“剛剛是家裏人的電話。”

“哦。”話是漫不經心的第四聲降調,可許念粥的嘴角卻在上揚,她努力壓平,偷感極重地悄悄瞄眼屏幕。

她張開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踮腳蹦了下,又不自覺地脫口而出,“是要讓你回去嗎?”

周圻看懂許念粥的動作意圖,將她抱了起來,走了兩步,他開口道:“不是。”

許念粥轉眸,那一霎,她從他一秒躊躇的眼神中讀出了些端倪,但她沒有繼續問,只是摟緊了他,雙腳勾住他的腰,心在沈浮:“我昨晚做夢夢到你提前走了。”

不等他回話,她往他脖子裏蹭了蹭,繼續說:“沒有留下便條,就連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刪了。”

夢裏太真實,她怎麽找都找不到他,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消失,好像就沒有這個人。

周圻本還*有些遲疑,但在聽到許念粥說的第二句時,他擡手輕拍了下她的腦袋,勾唇:“這不是我對你說的話嗎?怎麽跑你夢裏去了。”

許念粥皺皺鼻,又往他脖子裏蹭,蹭得周圻直癢,他撫著她的背:“不會提前走,就在這兒陪你。”

許念粥‘嗯’了聲,一時間不知道該相信自己看到的,還是聽到的。

有些些難過,可就算他有別的打算,他也的確可以不說,畢竟她也藏了件沒說的事,不是麽?

轉換情緒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想太多,也不要去說太多,只是沈淪於當下。

要是這個歡愉的時刻永遠不會結束該多好。

許念粥洩憤似地湊上去,碰了碰他的喉結,出其不意地咬了一口這塊誘人的突起,咬出了紅痕,又繼續不知死活地用舌尖勾蹭著,像貓咪舔水般。

周圻怔了怔,輕笑著喟嘆,伸手去捏許念粥的後脖頸,提起頑皮的貓瞇,想將她揪起來。

沒想到黏得更緊,許念粥抵抗著雙手牢牢環住,她不咬了,偏過頭,故意挑釁般開始晃腿,晃到最後周圻都有些站不穩,他唬她:“再晃把你扔到床上。”

“你扔唄。”她的聲音裏帶著絲傲嬌,好勝心來得莫名其妙。

“真不聽話啊。”他抽出穿在她發絲間的手指。

“對付”她其實很簡單,在周圻的手距離她腰側還有半臂距離時,許念粥已經察覺到了,她倏地反應了過來,松開手,乘了空,被用了些勁兒地扔在了床褥上。

可她的腳還勾著他的腰窩,周圻向前趔趄了幾步,兩人連帶著一前一後跌入了床裏。

自投羅網,許念粥眨巴眨巴眼,她的一側吊帶滑落,裙擺略略翻圈。微顫的呼吸裏還帶著剛剛被有些粗魯丟在床上的興奮,占主導性地壓倒讓她不自覺地彎起胳膊抵著。

躺著貼太近,許念粥看著他伏跪在自己的身前,完全清醒著,但根本掌控不住心跳。難捱心口和渾身上下的反應,她拱起腰,想去拽上方的枕頭。

周圻順勢摟過,先一步伸手扯過那兩個枕頭,墊在了她的腦袋下。

蹭過了她的唇角,他聞了下:“草莓味的潤唇膏?”

許念粥腳踝一緊,難情地點了點頭。

“嗯,”他笑,“更甜了。”

燈光明亮,微微擡高的傾斜角度,許念粥清晰地看著,感受著他指腹的柔軟磨蹭著打圈,點簇,修長的指節如演奏一曲流利的鋼琴曲般,變換著,從不同的角度敲擊探入。她看不見自己的臉紅成什麽樣,但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燙。

許念粥咬著唇偏過頭,想把臉埋進枕頭裏,又被摁住了膝蓋。

他跪坐著,稍稍仰頭:“不舒服?”

一陣熱氣呼過,她霎時呼吸收緊,渾身的血液僵住,又迅猛的往四肢百骸流竄,手臂撐著,一個激靈差點坐了起來,她推他肩膀:“你……你別在那裏說話。”

周圻忽地低聲笑了下,許念粥更暈了,徹底不能去想任何事情。她推在他肩膀的手被握住,牽到了他的臉側。周圻始終在看她,輕輕咬了口她的食指指尖。

許念粥‘嘶’了聲,下一秒,眼前壓下了片黑暗,帶著些涼意的唇落了下來,從她的額間順著向下,鼻尖脖頸腰側。

腿被慢慢折彎向她自己的身前,許念粥本能地闔上了眼,沒有預想中的雨打芭蕉,她被吊著口氣,上來也不是下來也不是,微微硬朗的指骨剮蹭過一處她自己平時很少都觸碰到的軟肉地帶,她的腳趾忍不住蜷起。

“念念,這裏有顆很可愛的痣呢。”他拉起她的手向前,想讓她也看看。

許念粥緊咬著唇搖頭拒絕,呼吸困難了起來。

她自己都不知道身上那處有幾顆深淺不一的小痣,怎麽被別人發現這麽容易。

兩人相握的那只手沒放開,倒不是周圻攥著不放,是她難挨地纏著,五指擠進他的指縫,指甲摳在了他的手背。她指節的白和他手背上的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些醒目,讓他更想要好好回應她說的那句話,更好地滿足她。

周圻親了親那顆痣,俯下了身去。

以手以唇,輕含重撚。

小草莓被丟進了手動榨汁機裏,並不需要用多大的勁,每每按壓一下,又香又軟的草莓就會被擠出豐沛的草莓汁,空氣裏草莓果香氣四溢,草莓汁到處都是,更加讓人忍不住酣暢汲取。

“唔……”她低頭,想要伸出另只手想去推開,卻總會在快觸碰到的瞬間失了力氣,像個斷了線的風箏,飄蕩著浸入溫泉,沼澤。完全陌生的感覺,她皺起眉頭,呼吸亂得一塌糊塗,下意識地想往後躲,又被微濕稍硬的頭發給蹭到,刮過羽毛般,發癢。

過不了多久,許念粥幹澀的喉間驀地發出一聲破碎的嗚嗚聲,哭腔還沒消幹凈,她隱忍著反手捂住嘴,盡量壓輕聲音,眼神迷離,像個空瓶子被拋到了水面上,游啊游,又忽地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可唯獨胸腔內還在不斷地翻攪膨脹。

周圻松開了的手,擡頭,表情帶著絲玩劣。他揩過水漬,擦了下嘴角,發出非常輕的‘嘖’聲。

微弱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無限放大,許念粥很沒骨氣地漲紅了臉,想要的更多更多。她胡亂扯過被頭,遮在臉上,想擋住自己不爭氣的樣子。

床墊下陷,周圻欺身,手臂撐在她的身側,掀開了被子,將裏面自欺欺人,如小貓哼喘的許念粥給捉了出來。

他的脖頸青筋浮起,額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看著身下眼尾發紅,雙眼迷蒙的小姑娘,他撥開她微亂的發絲,壞著勁的狎暱問道:“是不是還沒到?”

許念粥的嗓子被粘住,滿腦子漿糊,羞燥到不行,但想要被填滿的身體反應讓她無法不去承認,她撇開腦袋,細如蚊音的‘嗯’了聲。

“那現在在想什麽?”他扳回她逃跑的臉。

許念粥雖然很瘦,但她臉頰帶著一點兒的肉感,被稍稍捏著,嘴巴微癟,表情看上去格外的委屈,又惹人憐愛。

她忍受不住了,擡手圈住他的脖子,囈語著坦誠道:“你。”

周圻笑著‘嗯’了聲,低頭吮在她的頸側,咬了下她的耳垂,溫聲道,可以。

周圻撐起身子將上衣脫去,斜側著身想去關燈,卻被一雙手給拉住,他低頭,看見了許念粥眼裏閃過的無措和慌張。

“不想關燈?”他反問她,回身,手放在松緊帶上。

許念粥趕緊按住他的手,說了聲很輕的關燈,但依舊面色酡紅,很不自在地看著周圻,伸手指了指床頭櫃的櫃子。

周圻傾身打開,去看,裏面的幾個小盒子上寫著‘‘螺紋’、‘3D冰火’……後面的字沒看完,他就把盒子重新放了回去。

那些很容易會不小心造成身體的傷害。

他拿了盒最普通的,關了燈,回到床上,彈她額頭,臉上的笑意味不明:“我是不是太“寶貝”你了,才讓你有什麽別的想法。”

衣服散落,許念粥慌忙想去解釋,但話還沒說出口,便被翻了個面,她的膝蓋貼在柔軟的被衾上,雙手被反剪到背後。她的發圈在推擠中掉落,周圻拿起,試了試松緊度,不會太勒,套在了她的雙手腕骨上。

“怕你累了,”他說,“趴好。”

雨季卷土重來,一切宛若新生。

他以極其虔誠地姿勢跪坐在她的身後,拉著她的臂彎。

原先在她頭下的枕頭被拿來墊在了她的身下,許念粥趁機弓著腰想往前逃,眼神潰散,她暈暈乎乎地哆嗦著,差點一腦袋撞在床頭,被周圻眼疾手快地抵住,拉了回來。

嵌入枷鎖。

太兇了,她微啜著被他掐著下巴轉過了腦袋,還不等他說什麽,許念粥先啟唇,斷斷續續哽咽著說完一句:“我、我沒有別的想法,你最好了。”

這一晚,許念粥沒有做夢,累極而眠,她直接酣睡了過去。

對於她而言,沒有做夢的睡眠其實是最好的,在這幾年,她幾乎每晚要麽是失眠,要麽是噩夢,鮮少能睡個好覺。

在她的噩夢裏,會重覆出現無數個相同相似的場景,甚至是連續的劇集,逼她重回到上一晚的不安。醒來後手腳冰涼,額間發汗,她偶爾也會在夢裏哭著哭著醒來,發現現實裏也在淌淚,豆大豆大的淚滴滑下,浸濕了枕巾。

許念粥的膝蓋發紅,周圻坐在她身側抹上藥膏輕揉著,每碰一下,她就像個吸飽水的小海綿似的,軟乎乎地輕顫一次,睡著了也會悶哼出聲。

側躺著的姿勢,他看見她脖頸和下頜接連處有明顯的一圈指痕,白天看可能會更慘不忍睹,讓人心疼,可當時她卻一個勁的讓他掐重一點,再掐重一點,直到松開手後咳嗽了半天,她還笑盈盈地張開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說,很喜歡,這才是被需要的感覺。

抹完藥膏,收好,坐回床沿,周圻看到許念粥換成了平躺的姿勢,雙手從被子裏悄悄溜了出來。他側身給蓋好,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手臂,被她一下拉了過去,環兜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許念粥確實是熟睡著的,可本能的肌肉記憶讓她想去拽點什麽抱著睡。周圻置身於空調房裏的體溫比她在被子裏的溫度要低,她睡熱了,就想去尋冷源,一只胳膊不夠,抱熱了,她又繼續往四處尋覓,直到縱火到忍無可忍,“人形抱枕”才無奈笑嘆了聲,將許念粥的手按住。

周圻挪了下身子,輕聲試探:“我是誰?”

沒有得到回答。

他湊到她耳邊,又輕聲問了遍:“念念,我是誰?”

依舊只有平穩的呼吸聲。

幾次過後,周圻沒再問,承認有點慌了,擔心起萬一從她嘴裏聽到別人的名字。他翻身躺好,倏爾想起了最初來酒店的那天,自己也問過她這樣問題。

周圻回味著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擁著睡了。

隔天,許念粥早上九點多就醒來,聽到了盥洗臺打開水龍頭的聲音。

她印象中是一覺好眠,唯獨中間有那麽幾分鐘,好像聽到了來自遙遠的呼喚,友好地問候,模糊地記得還喊了她的小名。

許念粥看著周圻從浴室出來,手撐著坐起來:“周圻,我好像幻聽了。”

聲音幹啞到好像被劈開,她趕緊住嘴,假裝很忙地活動了下四肢和脖子,也沒好到哪裏去,哪哪兒都被劈開了似的。

但又好像比最開始那次適應了很多。

周圻端了杯溫水給她:“幻聽到了什麽?”

“有人一直在問‘我是誰?’,”許念粥吊著嗓子說話,“明明知道我的小名,還一直問。”

“……”他往桌邊走的腳步一頓,轉身,肯定,“……這應該不是你的問題。”

許念粥從床上下來,發麻的膝蓋讓她平地踉蹌,她伸手扶住了墻,看他如炬的目光,笑了:“信你還是信某度啊。”

那天是許念粥這一周來唯二趕上的酒店早餐時間。

洗漱時,她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遍布全身的痕跡,想起了昨晚的瘋狂,不禁臉又一紅。身上的尚能用衣物遮擋,脖子上的……這個季節總不能系個圍巾或是穿個高領吧。收拾完,拍完遮瑕膏,正好趕上了早餐末班車。

吃早飯時,許念粥就註意到了坐在面前的周圻時不時盯著她的脖子看一眼,以為又是遮瑕能力太差,她頻頻看了好幾眼相機,確認不是這個問題後,她在桌子下輕輕踢了他一腳。

“真沒事,”她吃完最後一口嫩豆花,放下勺子,擦了擦嘴,沖他笑。然後又像個小祖宗似的,很自然的將吃完的餐盤推到他面前,耷拉下了雙手,悠哉悠哉道,“不過這個真有事。”

周圻欣然接過,甚至還問她需不需要背她回房間:“回宮”、“起駕落轎”。

這天的安排是去青山湖,近一小時的車程,許念粥又在車上美滋滋地睡了一覺。有時不會開車倒成了一種優勢,比如不管是短途還是長途出行時,永遠是那個休閑享樂者。

現實版的綠野仙蹤,抹茶色調的水上森林。晴天,滿眼治愈的溫柔綠湖面上,高大的水杉將穿透而過的陽光分割成了一束一束不規則的光影,嫩芽黃、淺綠以及各種透亮的黃綠色光束。

這會兒的游客不算太多,許念粥和周圻租了一皮劃艇。水面上浮萍像是一塊巨大的綠色地毯,他們劃著皮艇穿梭,隨之搖曳的水波讓“地毯”形成了幾道自然但卻形狀詭譎的水路。

許念粥放下皮艇槳,將劃艇的重任交給了周圻,她伏靠在一側,伸手去探水,綠色太養眼,她感覺就這麽凝著,她能靜靜地看一下午。

許念粥微微揚頭,忽地瞥見了不遠處成群游過的綠頭鴨和黑天鵝,點綴於其中的還有只大白鵝。她抑制不住興奮地拍著皮艇邊,瘋狂轉眸示意周圻,將包裏的手機和拍立得一起掏了出來。

周圻在她身後,看她一系列大幅度的動作,邊往她指定的方向劃邊善意提醒:“慢點,小心到時候兩個人一起掉下湖去了。”

許念粥扭頭,拍了拍身上的救生衣,一臉無所畏懼:“有這個呢,怕什麽。”

看身後的人笑得泰然,她轉過身,光線正好,許念粥快速舉起拍立得抓拍了一張周圻偏過頭認真劃皮艇的畫面。還怪好看的。

等相片時,許念粥一下想起了個經年不衰的問題,她會心一笑,碰碰他的腿:“欸周圻,你快問問我,你快問問我,如果你和拆拆同時掉進了水裏,我會先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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