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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已經見過面, 但在第二天，棠念還是去了三中。
不過先去的公寓，給許津風送了些孟秋潔做的包子餃子飯團等。
“好久沒給你帶早餐了, 有沒有甚是想念？”不等回答, 棠念搶先道，“不用說, 肯定想, 我媽的手藝可是一絕, 所以給你多帶了點，等吃完, 我再給你送。”
隨後兩人一起往學校走。
棠念本想著, 她已經畢業, 想進去估計得費番功夫, 要先聯系上老師了才能進去。
但沒想到門衛認識許津風, 聽他說帶朋友進來轉轉，一會就走, 輕松放行。
棠念笑起來：“看來學校對你挺重視的, 面子很大嘛。”
許津風淡淡點頭：“還行，你也挺有面，如果校領導知道京大的學生回母校視察, 得拉橫幅歡迎你。”
棠念笑得更開心了：“喲，沒想到啊, 你居然還會打趣我了。”
許津風沒再說話。
兩人漫步在校園, 是這半年來，無數次在夢裏才會出現的場景。
他唇角微微上揚, 同樣帶著笑。
這一幕，驚呆了很多註意到他的學生。
那一張如人偶般精致華貴的臉, 讓他平常即便哪也不去，只是坐在教室，都會吸引很多女生天天跑去看他。
大家早習慣了他沒什麽表情，眉眼清冷的模樣，陡然看見他有一天竟也會露出笑意，簡直就跟看見什麽奇跡一樣，紛紛激動起來。
有偷偷帶了手機的女生，不顧會被老師發現查收的風險，立馬掏出來拍照，還有呼朋引伴，輕呼議論的。
眼看有聚集圍觀的架勢，棠念咂舌，不自在地將距離稍稍拉開：“看來你比以前更受關註了，也有更多的女孩子瘋狂地迷戀你。”
誰敢相信，明明是這樣耀眼的一個人，在剛轉學過來時，卻被排擠嘲笑。
除了小地方包容性沒那麽強，過分漂亮的容貌有爭議外，最主要的，還是當初張翟的帶頭引導。
想到這，棠念輕嘆口氣。
對於張翟造成許津風昏迷住院，缺席高考，最後卻沒受到什麽實質性判決這件事。
她一直無法釋懷。
萬幸許津風覆讀這年，張翟已經去到國外留學，不會再做出什麽。
學校對他也是極盡補償優待。
至於不公，除了自我安慰全都過去了，又能怎麽辦呢。
棠念沒在學校待太久，實在是趕來看熱鬧的越來越多。
那些好奇打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讓她有些無所適從。還有認出她來的，在人群裏大聲介紹起來，誇讚的話不要錢一樣往外撒。
棠念自認為這一年成長不少，臉皮不似以前那樣薄，動不動就臉紅，但禁不住越來越多的人跑來圍觀，甚至還有起哄兩人關系的。
有口難辯。
棠念臉頰漸漸發燙，沒敢再和許津風待在一塊，匆匆告別後，落荒而逃。
後面她都不打算來母校轉了，再找他，也是去公寓。
等到和黎郗約好見面的日子，下了場大雪。
棠念看著窗外只一個晚上，房屋、樹木、道路、車頂，全都被白晃晃的積雪覆蓋，連忙裹上厚厚的圍巾，手套和帽子也不忘戴上。
原本計劃好的室外活動，也改為了室內。
商場暖氣充足，棠念還沒來得及取下圍巾，就被撲過來的人影一把抱住。
“好久沒見，我都快想死你了！”黎郗抱完，又熱情不減地拉著她轉了好幾圈，“讓我看看，半年不見，又漂亮不少哈。”
找了家新開的餐廳坐下，黎郗更是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了。
聊起她家的生意怎麽從一開始的不順利，逐漸好轉，到現在終於有了起色。
其中她也出了一份力，周末跟節假日都會去店裏幫忙，每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有意思的見聞不少，也遇到過很多奇葩。
棠念就那麽笑盈盈看著她聲情並茂，五官裏全是戲，引得旁邊一桌原本已經吃完飯該走的小情侶，楞是聽得又硬生生坐了半小時。
直到她兩結完賬起身要走，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棠念忍不住戳了戳暫時歇場，正抱著杯奶茶喝的黎郗，由衷說道：“你知道脫口秀嗎，我運氣好，拿到贈票去劇場看過一次，挺有意思的，我覺得你就很有潛力，如果有機會試試，搞不好能火起來。”
黎郗滋滋猛吸兩口，開心地擡頭：“真的？不過脫口秀是什麽，沒聽過，是不是只在京北這種大城市有啊，除了線下，有線上節目嗎，我先看看，了解了解。”
她向來樂於享受被關註的感覺，出風頭什麽的，她最喜歡了，光是聽到能火兩字，就隱隱激動，不過很快又沒精打采，垂下腦袋：“算咯，除了要上課，其餘時間都得幫忙家裏，整天忙死了，就算有機會也沒那個閑工夫。”
棠念溫聲安慰：“你家剛去那邊發展沒多久，肯定是要忙些的，等穩定下來就好啦，說不準那時脫口秀會越來越火，反正我挺看好，將來要是出線上節目了，觀眾肯定更多。”
黎郗嘿嘿笑起來：“雖然不了解，但你都這麽說了，我信你，那我先關註著，至於等家裏生意穩定下來，我第一時間要做的，肯定是帶你在瀾江好好轉一轉。”
“好啊。”棠念笑著回應。
兩人在商場裏聊著天，隨意逛到三樓的時候，看到一家正在做活動的攝影工作室，店面不大，但從布置和服裝來看，比較迎合年輕人的喜好，各種漢服、洛麗塔、旗袍、制服等，可以任選。
而且兩人同行，一人免費，很合算。
黎郗當即提議：“咱們拍一套吧，怎麽樣？”
上次一起拍照，還是初三畢業，兩人擠在狹小空間裏的大頭照。
棠念欣然答應，還在做妝造的時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制造了一份小驚喜。
黎郗看著腕間的手鏈，樂不可支：“好看，這也太好看了，應該不便宜吧，念念，你居然不聲不響成小富婆了？”
棠念見她齜著白牙一個勁傻笑，也跟著高興：“那是，兩份兼職可不是白做的，確實存了點小金庫。”
黎郗頓時一陣羨慕，她的課餘時間全用來給家裏幫忙，算是打白工。
“等店裏穩定下來招員工了，我也要想辦法去賺錢，到時給你買很多很多好看的裙子，讓你每天不重樣的換。”
她喜滋滋盯著手鏈又看了好一會，突然問道：“你送了我禮物，那許津風呢，他是不是也有？”
“嗯，前幾天已經送了。”
黎郗翻了個白眼：“哼，我就知道，果然是這樣，誒，對了，”她似突然想到什麽，嬉鬧的神色嚴肅起來，“你知道張翟家出事了嗎？”
棠念愕然搖頭。
聽到張翟的名字，她就想到許津風，當初事情不斷傳播發酵，輿論鬧那麽大，最後都沒能拿張翟怎麽樣，可見其家裏在蔚城的能量。
她實在想象不到能出什麽事。
“我也是聽家裏有點關系的同學，私下說的。”
在黎郗的分享下，棠念得知去年鬧到整個蔚城幾乎人盡皆知，並非沒有作用，至少有心人以此為把柄做文章檢舉，後來張翟他爸被紀檢審查，調查牽扯出不少其它事情，前不久被停職處分了，並且名下很多財產都被查收。
原本在國外留學的張翟也回來了，差點沒被他爸給打死。
“活該。”黎郗憤憤不滿地說道，“這些年，他不知道欺負了多少人，最後只是挨頓揍，算便宜他了。”
棠念倒覺得這個結果很好。
張翟之所以那麽囂張，就是倚仗著家裏，現在父親被停職，他沒了霸道的資本t，對他來說，恐怕比挨揍，甚至是關上幾年，還要難以接受。
終於解氣了。
開開心心地玩了一天回到家，棠念洗漱完幾乎沾床就要睡著時，不忘撐起眼皮，給許津風發去微信，分享這個好消息。
許津風擦幹頭發出來，回覆時，那頭早已睡沈。
冬季的夜晚漫長。
許津風坐在書桌前，其上擺放著海盜船，明明早就該完成了，他卻怎麽也舍不得拼完。
放慢組裝的過程中，內心寧靜的歡喜，輕緩綿延。
*
這個假期格外輕松。
棠念先是跟黎郗聚在一起，還去她家裏住了幾天。
但因為父母都在瀾江守著店，黎郗自然也得過去，在離開那天，正好兩人拍的寫真成片出來了，除了兩本相冊，工作室還送了她們一人一個相框跟合照。
照片裏，兩人自然互動時被抓拍，都在笑著，笑容鮮亮蓬勃。
後面，棠念又跟周佳惠聚了幾次。
以前總喜歡紮高丸子頭的女孩，現在染了一頭非常流行亮眼的灰金色，配合著精致的濃妝，看起來成熟許多。
棠念第一眼壓根沒認出來，直到人走到跟前，熱絡地挽過來，才敢確認。
更意外的，倒不是聽周佳惠說她有了男友，而是居然由家裏介紹認識的，等同於相親。
棠念驚訝：“你才剛上大一，這是不是太著急了？”
周佳惠無奈聳肩：“沒辦法，爸媽說好男人不流通，如果不抓緊，可就搶不到了。”說到這，她一臉感慨，“以前我總幻想著談一場熱烈的，死去活來的戀愛，誰能想到第一次要不是你及時拉一把，我差點就被坑騙到萬劫不覆。現在呢，還沒來得及遇到個心動對象，就又被家裏安排得明明白白，唉，太沒意思了，可能這就是我的人生吧。”
棠念也有些唏噓，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安慰：“平淡的生活，是沒那麽有趣，但簡單溫馨，同樣很幸福呀。”
“遺憾你懂嗎，我不是不接受平淡，但至少擁有過吧，我多希望有個男人能為我做很多浪漫的事，願意堅定不移地選擇我，為了能走到一起，克服千難萬阻。”
棠念下意識反駁：“但人是會變的，就算曾經他真為你做到這些，最後也有可能愛上別人。”
周佳惠撐著下巴，無所謂的語氣：“哪怕只有一瞬，那也夠了。”她歪著頭，看向棠念，“感情就應該勇敢一點，別畏手畏腳的，不然錯過了，連重來的機會都沒有，而且，我相信總有人可以做到之死糜它，從一而終。”
她問道：“你呢，連相信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對方嗎？”
棠念陷入沈默。
她第一次認真去想這個問題，爸爸的變心，多年恩愛幸福的假象泡影，無疑給她帶來巨大的影響。
但因為一個人的錯，從而否定所有。
也太不公平了。
棠念內心有所松動，小聲說道：“我，我不知道，大概等遇到那樣一個人，才會知道答案。”
周佳惠偷笑：“高中時就有不少人偷偷給你遞情書，大學不再有校規壓著，應該有更多人追你吧，怎麽樣，有沒有遇到喜歡的人？”
“你怎麽也這樣問。”
“還有人問過嗎，誰啊？”周佳惠探過腦袋，興奮著繼續說道，“這麽關心你的感情問題，他肯定喜歡你，到底誰啊，我認不認識？”
棠念推開她湊近的腦袋：“少來，按你的說法，那你現在問了，是不是代表你也喜歡我？”
她以為這樣能擊退周佳惠的胡亂猜測，誰曾想對方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對啊對啊，假如我是男生，我早愛死你了，當然，你如果願意柏拉圖，我也不是不行。”
棠念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去撓她的癢：“胡說上癮了是吧？”
周佳惠笑著彎腰去躲，一邊討饒，一邊又賤兮兮地喊：“我說認真的，你別不信，不管另外問你的是誰，他絕對喜歡你！”
棠念腦子裏閃過許津風的臉，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滯。
但很快，她拋開這荒謬的念頭，飛快追上試圖逃跑的周佳惠：“好啊，還敢妖言惑眾。”
兩人你追我趕，鬧作一團。
愉快輕松的日子，總過得格外快。
隨著除夕越來越近，不管大街小巷，還是家家戶戶，年味越來越重。
棠念跟孟秋潔一起做了大掃除，貼了春聯，掛了燈籠，還掃蕩儲備了很多年貨。
下午開始為年夜飯做準備的時候，許津風拎著水果過來，一起幫忙。
孟秋潔非常熱情。
為了讓他更有參與感，在做老家習俗小吃的時候，把棠念從廚房趕了出去，讓他來幫忙打下手。
其間，還塞給他一個過年紅包。
棠念則在客廳擺盤裝完水果，瓜子花生糖果之後，又抱了堆零食出來，打開電視。
孟秋潔探頭往外看了一眼，揮了揮手裏的鍋鏟：“馬上就要吃飯了，你悠著點，把肚子留著。”
棠念笑著應聲，趁機溜進廚房：“實在是太香，忍不住了，不吃零食也行，讓我先解解饞。”
除了各種肉圓子、春卷、藕夾和糍粑，剛炸出來的紅薯芝麻球更是金黃，咬一口外皮酥脆，內裏軟糯香甜。
孟秋潔的手藝一如既往沒得說，棠念忍不住瞇了瞇眼回味，忙不疊又拿起一個，分享給一旁的許津風：“你也嘗嘗。”
許津風雙手戴著一次性手套，還在調味腌制著一會要上蒸籠的糯米排骨，看著遞送到面前的麻球，他順勢低頭，直接就著她的手，咬進嘴裏。
一口沒吃完，咬第二口的時候，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手指。
唇瓣柔軟微涼。
棠念脊背僵了一下，很快恢覆如常，只是目光不自覺閃避，找了個借口又溜回到客廳。
八點，電視裏春晚開始了，年夜飯也恰好一道道擺上桌。
今年除夕沒去和姥姥舅舅他們一起過，算不上熱鬧，卻是棠念喜歡的自在氛圍。
看著節目，享受著豐盛美食，偶爾歡笑著聊上幾句。
不知不覺，夜越來越深。
有煙花開始炸響。
棠念偏頭往窗外看去，能看到一抹抹璀璨劃破夜空。
旁邊，許津風註意到她的視線，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孟秋潔熱絡地拿了些下午包好的餃子，以及蒸好的臘貨，讓他帶著，還不忘拍拍棠念，讓她起身送送。
棠念快速套了件到小腿肚子的羽絨服，將拉鏈拉到下巴，笑盈盈的：“走吧。”
下了樓，外面的煙花還在時不時升空，從不同的方向炸響，顯然不止一家。
棠念擡頭看著，沒怎麽說話。
距離上次放煙花，已經是好幾年前，父母沒離婚那會。
當然，現在她能賺錢了，咬咬牙也能花幾千買煙花熱鬧下。
但就算做同樣的事，有些情緒，似乎再也體會不到了。
“在想什麽？”許津風看著她，輕聲問。
棠念搖搖頭，笑起來：“我在想新的一年，生活肯定會越來越好，你也是。”
兩人走到靠近小區大門，能看見外面的馬路了，許津風定住腳步：“回去吧。”
棠念揮了揮手，在她轉身的時候，又被叫住。
許津風：“晚上別睡太早。”
“啊？”棠念疑惑不解，“為什麽？”
“想跟你說句新年快樂。”
棠念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吧，我還要跟我媽一起守歲呢，不會睡太早的。”
她以為許津風是打算等到零點了，發送祝福短信，畢竟大家都是這樣。
但還在十一點五十的時候，棠念就收到了信息，並且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許津風：【下樓，來北門。】
什麽意思？不會是要當面跟她說新年快樂吧？
那先前還走什麽，一起守歲看春晚，等到這個時間不是更好。
雖然不理解，但棠念還是跟孟秋潔簡單解釋兩句後，匆忙拿著手機出門。
在快到北門的時候，經過小區裏的文化廣場。
文化廣場和另幾處用來健身活動，兒童游玩的場地不同，這裏白天可以放風箏、遛狗，還有些老年人喜歡在這邊開展活動，最為寬敞。
不過晚上也最昏暗，基本沒什麽人來。
棠念正要點開手機電筒，驟然咻的一聲，廣場中心有煙花騰空而起，瞬間照亮頭頂這一片夜空。
砰然炸響間，一束又一束絢爛的色彩，騰空綻放。
她一時看呆了。
直到許津風走到近前。
光影瑰麗夢幻，明滅閃耀。
那張俊美的臉，逐漸清晰落在棠念眼中，絲毫不輸他身後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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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已經見過面, 但在第二天，棠念還是去了三中。
不過先去的公寓，給許津風送了些孟秋潔做的包子餃子飯團等。
“好久沒給你帶早餐了, 有沒有甚是想念？”不等回答, 棠念搶先道，“不用說, 肯定想, 我媽的手藝可是一絕, 所以給你多帶了點，等吃完, 我再給你送。”
隨後兩人一起往學校走。
棠念本想著, 她已經畢業, 想進去估計得費番功夫, 要先聯系上老師了才能進去。
但沒想到門衛認識許津風, 聽他說帶朋友進來轉轉，一會就走, 輕松放行。
棠念笑起來：“看來學校對你挺重視的, 面子很大嘛。”
許津風淡淡點頭：“還行，你也挺有面，如果校領導知道京大的學生回母校視察, 得拉橫幅歡迎你。”
棠念笑得更開心了：“喲，沒想到啊, 你居然還會打趣我了。”
許津風沒再說話。
兩人漫步在校園, 是這半年來，無數次在夢裏才會出現的場景。
他唇角微微上揚, 同樣帶著笑。
這一幕，驚呆了很多註意到他的學生。
那一張如人偶般精致華貴的臉, 讓他平常即便哪也不去，只是坐在教室，都會吸引很多女生天天跑去看他。
大家早習慣了他沒什麽表情，眉眼清冷的模樣，陡然看見他有一天竟也會露出笑意，簡直就跟看見什麽奇跡一樣，紛紛激動起來。
有偷偷帶了手機的女生，不顧會被老師發現查收的風險，立馬掏出來拍照，還有呼朋引伴，輕呼議論的。
眼看有聚集圍觀的架勢，棠念咂舌，不自在地將距離稍稍拉開：“看來你比以前更受關註了，也有更多的女孩子瘋狂地迷戀你。”
誰敢相信，明明是這樣耀眼的一個人，在剛轉學過來時，卻被排擠嘲笑。
除了小地方包容性沒那麽強，過分漂亮的容貌有爭議外，最主要的，還是當初張翟的帶頭引導。
想到這，棠念輕嘆口氣。
對於張翟造成許津風昏迷住院，缺席高考，最後卻沒受到什麽實質性判決這件事。
她一直無法釋懷。
萬幸許津風覆讀這年，張翟已經去到國外留學，不會再做出什麽。
學校對他也是極盡補償優待。
至於不公，除了自我安慰全都過去了，又能怎麽辦呢。
棠念沒在學校待太久，實在是趕來看熱鬧的越來越多。
那些好奇打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讓她有些無所適從。還有認出她來的，在人群裏大聲介紹起來，誇讚的話不要錢一樣往外撒。
棠念自認為這一年成長不少，臉皮不似以前那樣薄，動不動就臉紅，但禁不住越來越多的人跑來圍觀，甚至還有起哄兩人關系的。
有口難辯。
棠念臉頰漸漸發燙，沒敢再和許津風待在一塊，匆匆告別後，落荒而逃。
後面她都不打算來母校轉了，再找他，也是去公寓。
等到和黎郗約好見面的日子，下了場大雪。
棠念看著窗外只一個晚上，房屋、樹木、道路、車頂，全都被白晃晃的積雪覆蓋，連忙裹上厚厚的圍巾，手套和帽子也不忘戴上。
原本計劃好的室外活動，也改為了室內。
商場暖氣充足，棠念還沒來得及取下圍巾，就被撲過來的人影一把抱住。
“好久沒見，我都快想死你了！”黎郗抱完，又熱情不減地拉著她轉了好幾圈，“讓我看看，半年不見，又漂亮不少哈。”
找了家新開的餐廳坐下，黎郗更是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了。
聊起她家的生意怎麽從一開始的不順利，逐漸好轉，到現在終於有了起色。
其中她也出了一份力，周末跟節假日都會去店裏幫忙，每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有意思的見聞不少，也遇到過很多奇葩。
棠念就那麽笑盈盈看著她聲情並茂，五官裏全是戲，引得旁邊一桌原本已經吃完飯該走的小情侶，楞是聽得又硬生生坐了半小時。
直到她兩結完賬起身要走，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棠念忍不住戳了戳暫時歇場，正抱著杯奶茶喝的黎郗，由衷說道：“你知道脫口秀嗎，我運氣好，拿到贈票去劇場看過一次，挺有意思的，我覺得你就很有潛力，如果有機會試試，搞不好能火起來。”
黎郗滋滋猛吸兩口，開心地擡頭：“真的？不過脫口秀是什麽，沒聽過，是不是只在京北這種大城市有啊，除了線下，有線上節目嗎，我先看看，了解了解。”
她向來樂於享受被關註的感覺，出風頭什麽的，她最喜歡了，光是聽到能火兩字，就隱隱激動，不過很快又沒精打采，垂下腦袋：“算咯，除了要上課，其餘時間都得幫忙家裏，整天忙死了，就算有機會也沒那個閑工夫。”
棠念溫聲安慰：“你家剛去那邊發展沒多久，肯定是要忙些的，等穩定下來就好啦，說不準那時脫口秀會越來越火，反正我挺看好，將來要是出線上節目了，觀眾肯定更多。”
黎郗嘿嘿笑起來：“雖然不了解，但你都這麽說了，我信你，那我先關註著，至於等家裏生意穩定下來，我第一時間要做的，肯定是帶你在瀾江好好轉一轉。”
“好啊。”棠念笑著回應。
兩人在商場裏聊著天，隨意逛到三樓的時候，看到一家正在做活動的攝影工作室，店面不大，但從布置和服裝來看，比較迎合年輕人的喜好，各種漢服、洛麗塔、旗袍、制服等，可以任選。
而且兩人同行，一人免費，很合算。
黎郗當即提議：“咱們拍一套吧，怎麽樣？”
上次一起拍照，還是初三畢業，兩人擠在狹小空間裏的大頭照。
棠念欣然答應，還在做妝造的時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制造了一份小驚喜。
黎郗看著腕間的手鏈，樂不可支：“好看，這也太好看了，應該不便宜吧，念念，你居然不聲不響成小富婆了？”
棠念見她齜著白牙一個勁傻笑，也跟著高興：“那是，兩份兼職可不是白做的，確實存了點小金庫。”
黎郗頓時一陣羨慕，她的課餘時間全用來給家裏幫忙，算是打白工。
“等店裏穩定下來招員工了，我也要想辦法去賺錢，到時給你買很多很多好看的裙子，讓你每天不重樣的換。”
她喜滋滋盯著手鏈又看了好一會，突然問道：“你送了我禮物，那許津風呢，他是不是也有？”
“嗯，前幾天已經送了。”
黎郗翻了個白眼：“哼，我就知道，果然是這樣，誒，對了，”她似突然想到什麽，嬉鬧的神色嚴肅起來，“你知道張翟家出事了嗎？”
棠念愕然搖頭。
聽到張翟的名字，她就想到許津風，當初事情不斷傳播發酵，輿論鬧那麽大，最後都沒能拿張翟怎麽樣，可見其家裏在蔚城的能量。
她實在想象不到能出什麽事。
“我也是聽家裏有點關系的同學，私下說的。”
在黎郗的分享下，棠念得知去年鬧到整個蔚城幾乎人盡皆知，並非沒有作用，至少有心人以此為把柄做文章檢舉，後來張翟他爸被紀檢審查，調查牽扯出不少其它事情，前不久被停職處分了，並且名下很多財產都被查收。
原本在國外留學的張翟也回來了，差點沒被他爸給打死。
“活該。”黎郗憤憤不滿地說道，“這些年，他不知道欺負了多少人，最後只是挨頓揍，算便宜他了。”
棠念倒覺得這個結果很好。
張翟之所以那麽囂張，就是倚仗著家裏，現在父親被停職，他沒了霸道的資本t，對他來說，恐怕比挨揍，甚至是關上幾年，還要難以接受。
終於解氣了。
開開心心地玩了一天回到家，棠念洗漱完幾乎沾床就要睡著時，不忘撐起眼皮，給許津風發去微信，分享這個好消息。
許津風擦幹頭發出來，回覆時，那頭早已睡沈。
冬季的夜晚漫長。
許津風坐在書桌前，其上擺放著海盜船，明明早就該完成了，他卻怎麽也舍不得拼完。
放慢組裝的過程中，內心寧靜的歡喜，輕緩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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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假期格外輕松。
棠念先是跟黎郗聚在一起，還去她家裏住了幾天。
但因為父母都在瀾江守著店，黎郗自然也得過去，在離開那天，正好兩人拍的寫真成片出來了，除了兩本相冊，工作室還送了她們一人一個相框跟合照。
照片裏，兩人自然互動時被抓拍，都在笑著，笑容鮮亮蓬勃。
後面，棠念又跟周佳惠聚了幾次。
以前總喜歡紮高丸子頭的女孩，現在染了一頭非常流行亮眼的灰金色，配合著精致的濃妝，看起來成熟許多。
棠念第一眼壓根沒認出來，直到人走到跟前，熱絡地挽過來，才敢確認。
更意外的，倒不是聽周佳惠說她有了男友，而是居然由家裏介紹認識的，等同於相親。
棠念驚訝：“你才剛上大一，這是不是太著急了？”
周佳惠無奈聳肩：“沒辦法，爸媽說好男人不流通，如果不抓緊，可就搶不到了。”說到這，她一臉感慨，“以前我總幻想著談一場熱烈的，死去活來的戀愛，誰能想到第一次要不是你及時拉一把，我差點就被坑騙到萬劫不覆。現在呢，還沒來得及遇到個心動對象，就又被家裏安排得明明白白，唉，太沒意思了，可能這就是我的人生吧。”
棠念也有些唏噓，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安慰：“平淡的生活，是沒那麽有趣，但簡單溫馨，同樣很幸福呀。”
“遺憾你懂嗎，我不是不接受平淡，但至少擁有過吧，我多希望有個男人能為我做很多浪漫的事，願意堅定不移地選擇我，為了能走到一起，克服千難萬阻。”
棠念下意識反駁：“但人是會變的，就算曾經他真為你做到這些，最後也有可能愛上別人。”
周佳惠撐著下巴，無所謂的語氣：“哪怕只有一瞬，那也夠了。”她歪著頭，看向棠念，“感情就應該勇敢一點，別畏手畏腳的，不然錯過了，連重來的機會都沒有，而且，我相信總有人可以做到之死糜它，從一而終。”
她問道：“你呢，連相信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對方嗎？”
棠念陷入沈默。
她第一次認真去想這個問題，爸爸的變心，多年恩愛幸福的假象泡影，無疑給她帶來巨大的影響。
但因為一個人的錯，從而否定所有。
也太不公平了。
棠念內心有所松動，小聲說道：“我，我不知道，大概等遇到那樣一個人，才會知道答案。”
周佳惠偷笑：“高中時就有不少人偷偷給你遞情書，大學不再有校規壓著，應該有更多人追你吧，怎麽樣，有沒有遇到喜歡的人？”
“你怎麽也這樣問。”
“還有人問過嗎，誰啊？”周佳惠探過腦袋，興奮著繼續說道，“這麽關心你的感情問題，他肯定喜歡你，到底誰啊，我認不認識？”
棠念推開她湊近的腦袋：“少來，按你的說法，那你現在問了，是不是代表你也喜歡我？”
她以為這樣能擊退周佳惠的胡亂猜測，誰曾想對方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對啊對啊，假如我是男生，我早愛死你了，當然，你如果願意柏拉圖，我也不是不行。”
棠念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去撓她的癢：“胡說上癮了是吧？”
周佳惠笑著彎腰去躲，一邊討饒，一邊又賤兮兮地喊：“我說認真的，你別不信，不管另外問你的是誰，他絕對喜歡你！”
棠念腦子裏閃過許津風的臉，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滯。
但很快，她拋開這荒謬的念頭，飛快追上試圖逃跑的周佳惠：“好啊，還敢妖言惑眾。”
兩人你追我趕，鬧作一團。
愉快輕松的日子，總過得格外快。
隨著除夕越來越近，不管大街小巷，還是家家戶戶，年味越來越重。
棠念跟孟秋潔一起做了大掃除，貼了春聯，掛了燈籠，還掃蕩儲備了很多年貨。
下午開始為年夜飯做準備的時候，許津風拎著水果過來，一起幫忙。
孟秋潔非常熱情。
為了讓他更有參與感，在做老家習俗小吃的時候，把棠念從廚房趕了出去，讓他來幫忙打下手。
其間，還塞給他一個過年紅包。
棠念則在客廳擺盤裝完水果，瓜子花生糖果之後，又抱了堆零食出來，打開電視。
孟秋潔探頭往外看了一眼，揮了揮手裏的鍋鏟：“馬上就要吃飯了，你悠著點，把肚子留著。”
棠念笑著應聲，趁機溜進廚房：“實在是太香，忍不住了，不吃零食也行，讓我先解解饞。”
除了各種肉圓子、春卷、藕夾和糍粑，剛炸出來的紅薯芝麻球更是金黃，咬一口外皮酥脆，內裏軟糯香甜。
孟秋潔的手藝一如既往沒得說，棠念忍不住瞇了瞇眼回味，忙不疊又拿起一個，分享給一旁的許津風：“你也嘗嘗。”
許津風雙手戴著一次性手套，還在調味腌制著一會要上蒸籠的糯米排骨，看著遞送到面前的麻球，他順勢低頭，直接就著她的手，咬進嘴裏。
一口沒吃完，咬第二口的時候，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手指。
唇瓣柔軟微涼。
棠念脊背僵了一下，很快恢覆如常，只是目光不自覺閃避，找了個借口又溜回到客廳。
八點，電視裏春晚開始了，年夜飯也恰好一道道擺上桌。
今年除夕沒去和姥姥舅舅他們一起過，算不上熱鬧，卻是棠念喜歡的自在氛圍。
看著節目，享受著豐盛美食，偶爾歡笑著聊上幾句。
不知不覺，夜越來越深。
有煙花開始炸響。
棠念偏頭往窗外看去，能看到一抹抹璀璨劃破夜空。
旁邊，許津風註意到她的視線，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孟秋潔熱絡地拿了些下午包好的餃子，以及蒸好的臘貨，讓他帶著，還不忘拍拍棠念，讓她起身送送。
棠念快速套了件到小腿肚子的羽絨服，將拉鏈拉到下巴，笑盈盈的：“走吧。”
下了樓，外面的煙花還在時不時升空，從不同的方向炸響，顯然不止一家。
棠念擡頭看著，沒怎麽說話。
距離上次放煙花，已經是好幾年前，父母沒離婚那會。
當然，現在她能賺錢了，咬咬牙也能花幾千買煙花熱鬧下。
但就算做同樣的事，有些情緒，似乎再也體會不到了。
“在想什麽？”許津風看著她，輕聲問。
棠念搖搖頭，笑起來：“我在想新的一年，生活肯定會越來越好，你也是。”
兩人走到靠近小區大門，能看見外面的馬路了，許津風定住腳步：“回去吧。”
棠念揮了揮手，在她轉身的時候，又被叫住。
許津風：“晚上別睡太早。”
“啊？”棠念疑惑不解，“為什麽？”
“想跟你說句新年快樂。”
棠念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吧，我還要跟我媽一起守歲呢，不會睡太早的。”
她以為許津風是打算等到零點了，發送祝福短信，畢竟大家都是這樣。
但還在十一點五十的時候，棠念就收到了信息，並且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許津風：【下樓，來北門。】
什麽意思？不會是要當面跟她說新年快樂吧？
那先前還走什麽，一起守歲看春晚，等到這個時間不是更好。
雖然不理解，但棠念還是跟孟秋潔簡單解釋兩句後，匆忙拿著手機出門。
在快到北門的時候，經過小區裏的文化廣場。
文化廣場和另幾處用來健身活動，兒童游玩的場地不同，這裏白天可以放風箏、遛狗，還有些老年人喜歡在這邊開展活動，最為寬敞。
不過晚上也最昏暗，基本沒什麽人來。
棠念正要點開手機電筒，驟然咻的一聲，廣場中心有煙花騰空而起，瞬間照亮頭頂這一片夜空。
砰然炸響間，一束又一束絢爛的色彩，騰空綻放。
她一時看呆了。
直到許津風走到近前。
光影瑰麗夢幻，明滅閃耀。
那張俊美的臉，逐漸清晰落在棠念眼中，絲毫不輸他身後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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