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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念被堵在角落。
面前的男生個頭高, 並且有些微胖，像一堵墻，擋得嚴嚴實實。
她看不見來人, 但從聲音聽出是誰了, 眼睛一下亮起來，連忙附和：“對, 我已經有約了。”
男生依舊堵著沒動, 顯然不想放棄：“元旦有三天假期, 明天沒空，那後天呢？大後天也行, 我請你吃飯, 再一塊去看電影, 還有時間的話, 教你打臺球怎麽樣, 我挺厲害的。”
“不怎麽樣。”
又是這道聲音插進來，男生不耐煩了, 豁然扭轉頭, 遞去一個威脅的眼神：“你他媽——”
然而當看清那張淡漠俊美的臉，剩下的話咕咚一聲，咽了回去。
學校裏應該沒人不認識許津風。
畢竟他現在受歡迎的程度, 簡直開創了三中先河，不管哪個年級哪個班, 都有不少喜歡他的女生, 非常狂熱。
當然，這不是男生瞬間啞火的原因。
關於論壇裏那些帖子, 沸沸揚揚的，不管是單挑碾壓一群青年混混, 還是張翟帶著幾個小弟堵人不成反被揍進醫院，都能說明一個問題，對方很會打架，自己絕不是對手。
男生臉上的肉在緊張下抖了抖，幹笑兩聲：“你們認識啊，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棠念同學人很好，想要交個朋友。”
棠念有些無語，但還是禮貌說道：“抱歉，交朋友就算了，我沒你認為的那麽好。”
男生還想說點什麽爭取一下，見許津風冷沈著臉靠近。
他頓時頭皮發麻，連忙找了個借口開溜。
許津風本來想攔著，棠念已經笑盈盈跳到他跟前：“謝謝，這次晚會能順利表演結束，全都多虧了你教得好。”
顯然對於剛才的糾纏，她就這麽心思單純地揭過去了。
許津風神色更冷。
棠念疑惑：“怎麽了？”
“我不該教你彈琴，應該教你學會怎麽拒絕，不想參加節目演出，那就不參加，有人想跟你交朋友，卻完全不考慮你的感受，你也沒必要過意不去，更不需要為對方考慮，哪怕強硬拒絕顯得不近人情，也沒關系。”
“記住，你自己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
這次的事，棠念確實有被嚇到。暗自下了決心，乖巧地點頭：“我記住了。”
見她這樣，少年清冷的面容緩和下來：“還有，別人表達認可，你用不著自我否認，大大方方地接受，你應該相信自己足夠好，也配得上所有誇讚和示好。”
棠念：“可不管跳舞，還是鋼琴，我都只是半吊子水平，確實沒那麽好，那麽優秀啊。”
她反駁的聲音很小，許津風沒聽清：“什麽？”
棠念眨了眨眼，立即擺出一臉無辜：“我是說，我真有那麽好，那麽厲害？”
“嗯。”
“真的？”
“你說話呀。”
“不會只是騙我高興的吧？”
大概有些煩了，許津風轉身就走：“對，厲害死了，這世界沒你都不能轉了，滿意了？”
棠念撲哧笑出聲，小跑著跟上去：“就算這樣，那你也比我厲害。”
這次元旦晚會能人不少，有唱歌飆高音差點掀翻屋頂的，有小品妙語連珠逗得觀眾席許多人東倒西歪的，棠念的鋼琴曲也是一個高潮，掌聲直到下個節目表演者登臺，才逐漸平息下來。
而最後許津風引發的動靜同樣不小。
倒不是他把發言稿說成了脫口秀，而是只站在舞臺上，燈光照著他。
臺下就有不少女生發出尖叫。
元旦晚會圓滿結束，在假期過後，很快迎來了期末考。
而考試之後，高一高二的全都放了假，高三的學生卻還得繼續留校補課。
寒假似乎成為了過去，與他們再無關系。
直到臨近春節，大雪不降，卻下了場雨，凝結成冰，壓斷許多樹枝，路面更是滑溜溜非常危險。
學校這才開始放假。
統共只有一周，棠念沒跟孟秋潔一起去走親戚。
很長一段時間，晚睡早起，以及高強度的腦力消耗，真的太累了。
棠念昏天暗地狠狠睡了一覺。
整整兩天，時不時炸響的鞭炮煙花都沒能吵醒她，每次翻個身，腦袋埋進被子裏就繼續睡。
其間只吃過一頓飯。
還是許津風強制讓她吃的。
假期第一天，許津風見她沒像以往那樣，一早便積極地發來學習計劃，甚至一整天都沒打卡進度，以為她是過年太忙。
假期第二天，他發了消息卻石沈大海，在下午的時候電話也沒接人。
終於沒忍住，許津風按響了門鈴，卻久久沒有回應。
他給孟阿姨打去電話，得知棠念一個人在家，那一瞬間他腦子裏閃現出許多不好的念頭，比如她是不是又感冒發燒了卻不自知，是不是突然昏倒或者怎麽樣。
許津風連找個師傅來開鎖都等不及，準備直接暴力撞開時，門終於開了。
棠念頭發淩亂，睡眼惺忪，連上午下午都暈乎著沒分清，肩頭就被一把按住，手背貼向她額頭。
頂著寒風跑過來，又在樓道裏站了許久，許津風的手冰涼。
棠念哆嗦了一下，想躲：“你幹嘛？”
她剛退後半步，又被一把拽了回來，頓時不滿抗議：“你是不是把我腦袋當暖爐了？”
許津風沒說話，只是認真貼靠了一會，發現她並沒有發燒。
緊皺的眉心平緩下來。
棠念這時清醒了一些，回味過來：“你以為我生病了？”
她好笑地墊起腳，也要去摸他的額頭：“我看生病發燒的是你，好端端的，你跑過來猛按門鈴，二話不說跟個土匪一樣摁著不讓我動，也太誇張了吧？”
許津風已經松開手，垂下眼睫：“昨天你消失了，今天又聯系不上，所以……”
後面的話沒說，但棠念聽懂了。
她笑著轉了一圈，又蹦了兩下：“你看，我好好的，不就是睡個大覺嘛，在家能出什麽事。”
棠念覺得他小題大做。
又證明了一番自己真沒事，打著哈欠準備回去繼續睡，卻被許津風拎到沙發上，讓她坐著等會，然後轉頭進了廚房。
十分鐘時間，他簡單給她做了份番茄雞蛋面，還蒸了幾個孟秋潔親手包的牛肉餃子。
棠念想拒絕，但許津風壓根不給她這個機會，在旁邊督促著。
睡久了之後，真感覺不到餓，棠念磨磨蹭蹭，吃一小口得嘀咕上好幾句。
“我還想接著多睡會呢，這吃了東西能睡著嗎？”
“沒接你電話，是因為忘記充電，手機自動關機了，誰知道你比我媽還能操心。”
“你就這麽緊張我啊？”
熱氣氤氳，少女笑瞇瞇地擡頭看過來。
才剛洗過的臉，白嫩到像剝了殼的雞蛋，頭發松散夾在腦後，耳邊垂下幾捋碎發。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天真純凈，隨口的問話卻像小勾子一樣。
許津風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拿筷子夾了個餃子塞進她嘴裏：“趕緊吃完，一個都不許剩。”
“……”
棠念楞是沒機會再多說一句話，只要一張嘴，餃子就塞過來了。
她懷疑這是在‘蓄意’報覆。
不過也記住了，往後再有什麽事，讓她沒能在一早發學習計劃的，都會提前告知他一聲。
很快短暫的假期結束，開學後迎來了第二輪覆習。
側重點不再是覆習鞏固基礎知識，而是開始鍛煉綜合解題能力，小考和隨堂測試，成了家常便飯。
再加上三月份的一模聯考，緊張的學習氛圍愈發濃厚。
尤其百日誓師大會之後，那些齊聲喊響的口號，那些所有學生親筆簽下的名字和願望，那些飽含熱淚的鼓舞，仿佛樹立起了某t種信念。
不管怎麽樣，接下來幾個月是大家最後的拼搏。
寬敞明亮的教室裏，右邊的墻上掛著倒計時牌，數字一天一天地減少。
黑板正上方的紅色橫幅，標語醒目：十年一博六月夢，贏得寒窗錦繡程。
教室最後面的黑板上方同樣掛著橫幅：此刻打盹，你將做夢；此刻學習，你將圓夢。
老師在黑板上進行密密麻麻的板書。
底下所有同學都在奮筆疾書，筆尖摩挲著紙張，讓棠念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養過的蠶，在吞食桑葉時發出的沙沙聲。
三班的自覺性毋庸置疑，但那些比較松散的班級，仍有不少學生不願意學習。
於是每天都有班主任和校領導輪流巡視，那些上課睡覺的，偷偷玩手機的，看小說看漫畫的，一個個全都被拎出來罰站。
至於逃課連學校都不來的，也被要求每天必須待在教室，不能缺席。
其中包括張翟。
自年後他已經很少來學校了，因為高二下學期的時候，家裏就給他遞交了留學申請。
不需要參加高考，到時直接出國。
所以只要他家裏願意交涉，倒也不是非得守規矩來學校不可。
但張翟還是來了。
讓他學習是不可能學習的，每天就是趴在後面睡覺，或者跟幾個小弟湊在一起打牌玩游戲。
班主任以前對他這種行徑從來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但現在高考臨近，特殊時期，還是會走過去提醒幾句，讓他不要影響到其他同學。
巡視的校領導更是直接沒收撲克牌跟手機，讓他們出來罰站。
一行人根本不當回事，等校領導一走，全都或趴或靠在走廊欄桿上，嬉笑著全當休息放風。
透過玻璃窗折射的光影，張翟瞇眼看向教室。
一群被無數張卷子折磨到精神萎靡的學生裏，有道身影格外挺拔端正，低頭在草稿紙上有條不紊地進行演算。
張翟盯著看了會，眼神裏溢出陰鷙的恨意。
從小到大，他一直享受著肆意欺負別人的樂趣，享受著大家對他的畏懼。
人生第一次體會到受挫，還是從許津風轉校過來開始。
起初，只是那張好看到讓他認錯性別的臉，叫張翟有些不爽。接著是怎麽欺負也不吭聲，面無表情，似是沒有任何知覺的反應，無趣到讓他憤怒。
而意外越來越多。
年級第一的光環加持，還有學校論壇裏關於轉學生打架厲害的追捧拉踩，可謂是出盡風頭，讓他更想將其狠狠踩在腳下。
可最後，被踩在洗手間腥臭地板上的卻是他。
不僅進了醫院，回來被學校通報批評，當眾道歉做檢討，還被父親狠狠修理了一頓。
那些疼痛和屈辱，他可是銘刻在心，永生難忘呢。
似想到什麽，張翟嘴角揚起抹掌控一切的戲謔，和無窮的惡意。
在第三輪覆習過後，倒計時牌上的數字已經來到了個位數。
學校開始布置考場，學生們也開始自由在家覆習，以及提前熟悉考場。
棠念拿到準考證後，發現她運氣真不怎麽樣。
考生的考場號和座位號，都是由電腦隨機選取生成，但大多會根據居住地就近安排，比如她住老城區這邊，考場分配大概率也會是老城區的學校。
運氣好的，可能直接在本校參加高考，比如許津風，他的考點就是三中。
而她卻倒黴催的要去新城區，整個三班獨她這一個意外。
黎郗直言她可以去買彩票試試，搞不好能中個大獎。
棠念無奈白眼，倒沒抱怨什麽，很樂觀地自我安慰，這叫好事多磨，也許她高考可以超常發揮也說不定。
解決辦法倒也簡單，提前踩點熟悉，然後趕緊在考場附近找個酒店。
在去新城區的前一天晚上，棠念找到許津風，給了他一個黑檀木手串。
“這是我媽去廟裏求的，找大師父開過光，說是能保佑金榜題名，還能保佑所念皆所願，所求皆所得。”
許津風知道她考點分配比較遠的事，問道：“你呢？”
“我當然也有。”棠念擡手晃了晃，白皙的手腕纖細，黑檀木珠子纏了能有五圈。
看著一模一樣的手串。
許津風細致摩挲了一會，當即也戴在手腕上，纏了三圈。
棠念：“終於要到約定實現的時候了，你也終於能離開那窒息的一家，自由地飛出去。”
她由衷替他感到高興，眼睛晶亮，彎彎的：“好日子要開始啦。”
許津風唇角噙著淡笑，輕應聲：“嗯。”
其實這兩年的生活，他早不再覺得壓抑絕望。
總歸他們約定好了一起上京大，有她在，也就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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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麽樣。”
又是這道聲音插進來，男生不耐煩了, 豁然扭轉頭, 遞去一個威脅的眼神：“你他媽——”
然而當看清那張淡漠俊美的臉，剩下的話咕咚一聲，咽了回去。
學校裏應該沒人不認識許津風。
畢竟他現在受歡迎的程度, 簡直開創了三中先河，不管哪個年級哪個班, 都有不少喜歡他的女生, 非常狂熱。
當然，這不是男生瞬間啞火的原因。
關於論壇裏那些帖子, 沸沸揚揚的，不管是單挑碾壓一群青年混混, 還是張翟帶著幾個小弟堵人不成反被揍進醫院，都能說明一個問題，對方很會打架，自己絕不是對手。
男生臉上的肉在緊張下抖了抖，幹笑兩聲：“你們認識啊，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棠念同學人很好，想要交個朋友。”
棠念有些無語，但還是禮貌說道：“抱歉，交朋友就算了，我沒你認為的那麽好。”
男生還想說點什麽爭取一下，見許津風冷沈著臉靠近。
他頓時頭皮發麻，連忙找了個借口開溜。
許津風本來想攔著，棠念已經笑盈盈跳到他跟前：“謝謝，這次晚會能順利表演結束，全都多虧了你教得好。”
顯然對於剛才的糾纏，她就這麽心思單純地揭過去了。
許津風神色更冷。
棠念疑惑：“怎麽了？”
“我不該教你彈琴，應該教你學會怎麽拒絕，不想參加節目演出，那就不參加，有人想跟你交朋友，卻完全不考慮你的感受，你也沒必要過意不去，更不需要為對方考慮，哪怕強硬拒絕顯得不近人情，也沒關系。”
“記住，你自己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
這次的事，棠念確實有被嚇到。暗自下了決心，乖巧地點頭：“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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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念：“可不管跳舞，還是鋼琴，我都只是半吊子水平，確實沒那麽好，那麽優秀啊。”
她反駁的聲音很小，許津風沒聽清：“什麽？”
棠念眨了眨眼，立即擺出一臉無辜：“我是說，我真有那麽好，那麽厲害？”
“嗯。”
“真的？”
“你說話呀。”
“不會只是騙我高興的吧？”
大概有些煩了，許津風轉身就走：“對，厲害死了，這世界沒你都不能轉了，滿意了？”
棠念撲哧笑出聲，小跑著跟上去：“就算這樣，那你也比我厲害。”
這次元旦晚會能人不少，有唱歌飆高音差點掀翻屋頂的，有小品妙語連珠逗得觀眾席許多人東倒西歪的，棠念的鋼琴曲也是一個高潮，掌聲直到下個節目表演者登臺，才逐漸平息下來。
而最後許津風引發的動靜同樣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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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就有不少女生發出尖叫。
元旦晚會圓滿結束，在假期過後，很快迎來了期末考。
而考試之後，高一高二的全都放了假，高三的學生卻還得繼續留校補課。
寒假似乎成為了過去，與他們再無關系。
直到臨近春節，大雪不降，卻下了場雨，凝結成冰，壓斷許多樹枝，路面更是滑溜溜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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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共只有一周，棠念沒跟孟秋潔一起去走親戚。
很長一段時間，晚睡早起，以及高強度的腦力消耗，真的太累了。
棠念昏天暗地狠狠睡了一覺。
整整兩天，時不時炸響的鞭炮煙花都沒能吵醒她，每次翻個身，腦袋埋進被子裏就繼續睡。
其間只吃過一頓飯。
還是許津風強制讓她吃的。
假期第一天，許津風見她沒像以往那樣，一早便積極地發來學習計劃，甚至一整天都沒打卡進度，以為她是過年太忙。
假期第二天，他發了消息卻石沈大海，在下午的時候電話也沒接人。
終於沒忍住，許津風按響了門鈴，卻久久沒有回應。
他給孟阿姨打去電話，得知棠念一個人在家，那一瞬間他腦子裏閃現出許多不好的念頭，比如她是不是又感冒發燒了卻不自知，是不是突然昏倒或者怎麽樣。
許津風連找個師傅來開鎖都等不及，準備直接暴力撞開時，門終於開了。
棠念頭發淩亂，睡眼惺忪，連上午下午都暈乎著沒分清，肩頭就被一把按住，手背貼向她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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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退後半步，又被一把拽了回來，頓時不滿抗議：“你是不是把我腦袋當暖爐了？”
許津風沒說話，只是認真貼靠了一會，發現她並沒有發燒。
緊皺的眉心平緩下來。
棠念這時清醒了一些，回味過來：“你以為我生病了？”
她好笑地墊起腳，也要去摸他的額頭：“我看生病發燒的是你，好端端的，你跑過來猛按門鈴，二話不說跟個土匪一樣摁著不讓我動，也太誇張了吧？”
許津風已經松開手，垂下眼睫：“昨天你消失了，今天又聯系不上，所以……”
後面的話沒說，但棠念聽懂了。
她笑著轉了一圈，又蹦了兩下：“你看，我好好的，不就是睡個大覺嘛，在家能出什麽事。”
棠念覺得他小題大做。
又證明了一番自己真沒事，打著哈欠準備回去繼續睡，卻被許津風拎到沙發上，讓她坐著等會，然後轉頭進了廚房。
十分鐘時間，他簡單給她做了份番茄雞蛋面，還蒸了幾個孟秋潔親手包的牛肉餃子。
棠念想拒絕，但許津風壓根不給她這個機會，在旁邊督促著。
睡久了之後，真感覺不到餓，棠念磨磨蹭蹭，吃一小口得嘀咕上好幾句。
“我還想接著多睡會呢，這吃了東西能睡著嗎？”
“沒接你電話，是因為忘記充電，手機自動關機了，誰知道你比我媽還能操心。”
“你就這麽緊張我啊？”
熱氣氤氳，少女笑瞇瞇地擡頭看過來。
才剛洗過的臉，白嫩到像剝了殼的雞蛋，頭發松散夾在腦後，耳邊垂下幾捋碎發。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天真純凈，隨口的問話卻像小勾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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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念楞是沒機會再多說一句話，只要一張嘴，餃子就塞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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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百日誓師大會之後，那些齊聲喊響的口號，那些所有學生親筆簽下的名字和願望，那些飽含熱淚的鼓舞，仿佛樹立起了某t種信念。
不管怎麽樣，接下來幾個月是大家最後的拼搏。
寬敞明亮的教室裏，右邊的墻上掛著倒計時牌，數字一天一天地減少。
黑板正上方的紅色橫幅，標語醒目：十年一博六月夢，贏得寒窗錦繡程。
教室最後面的黑板上方同樣掛著橫幅：此刻打盹，你將做夢；此刻學習，你將圓夢。
老師在黑板上進行密密麻麻的板書。
底下所有同學都在奮筆疾書，筆尖摩挲著紙張，讓棠念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養過的蠶，在吞食桑葉時發出的沙沙聲。
三班的自覺性毋庸置疑，但那些比較松散的班級，仍有不少學生不願意學習。
於是每天都有班主任和校領導輪流巡視，那些上課睡覺的，偷偷玩手機的，看小說看漫畫的，一個個全都被拎出來罰站。
至於逃課連學校都不來的，也被要求每天必須待在教室，不能缺席。
其中包括張翟。
自年後他已經很少來學校了，因為高二下學期的時候，家裏就給他遞交了留學申請。
不需要參加高考，到時直接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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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視的校領導更是直接沒收撲克牌跟手機，讓他們出來罰站。
一行人根本不當回事，等校領導一走，全都或趴或靠在走廊欄桿上，嬉笑著全當休息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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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被無數張卷子折磨到精神萎靡的學生裏，有道身影格外挺拔端正，低頭在草稿紙上有條不紊地進行演算。
張翟盯著看了會，眼神裏溢出陰鷙的恨意。
從小到大，他一直享受著肆意欺負別人的樂趣，享受著大家對他的畏懼。
人生第一次體會到受挫，還是從許津風轉校過來開始。
起初，只是那張好看到讓他認錯性別的臉，叫張翟有些不爽。接著是怎麽欺負也不吭聲，面無表情，似是沒有任何知覺的反應，無趣到讓他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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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級第一的光環加持，還有學校論壇裏關於轉學生打架厲害的追捧拉踩，可謂是出盡風頭，讓他更想將其狠狠踩在腳下。
可最後，被踩在洗手間腥臭地板上的卻是他。
不僅進了醫院，回來被學校通報批評，當眾道歉做檢討，還被父親狠狠修理了一頓。
那些疼痛和屈辱，他可是銘刻在心，永生難忘呢。
似想到什麽，張翟嘴角揚起抹掌控一切的戲謔，和無窮的惡意。
在第三輪覆習過後，倒計時牌上的數字已經來到了個位數。
學校開始布置考場，學生們也開始自由在家覆習，以及提前熟悉考場。
棠念拿到準考證後，發現她運氣真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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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好的，可能直接在本校參加高考，比如許津風，他的考點就是三中。
而她卻倒黴催的要去新城區，整個三班獨她這一個意外。
黎郗直言她可以去買彩票試試，搞不好能中個大獎。
棠念無奈白眼，倒沒抱怨什麽，很樂觀地自我安慰，這叫好事多磨，也許她高考可以超常發揮也說不定。
解決辦法倒也簡單，提前踩點熟悉，然後趕緊在考場附近找個酒店。
在去新城區的前一天晚上，棠念找到許津風，給了他一個黑檀木手串。
“這是我媽去廟裏求的，找大師父開過光，說是能保佑金榜題名，還能保佑所念皆所願，所求皆所得。”
許津風知道她考點分配比較遠的事，問道：“你呢？”
“我當然也有。”棠念擡手晃了晃，白皙的手腕纖細，黑檀木珠子纏了能有五圈。
看著一模一樣的手串。
許津風細致摩挲了一會，當即也戴在手腕上，纏了三圈。
棠念：“終於要到約定實現的時候了，你也終於能離開那窒息的一家，自由地飛出去。”
她由衷替他感到高興，眼睛晶亮，彎彎的：“好日子要開始啦。”
許津風唇角噙著淡笑，輕應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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