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子案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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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子案07
綺窗大開著, 風和月光，都凝了。
棠梨隔著寢被，衣服被拱皺了，腦袋陷在枕頭裏, 被他的味道禁錮著, 溺斃在潮水中。
他卻衣衫完整, 分毫不亂。
洶湧過後, 枕著胳膊, 好整以暇的歪著頭, 看著她氣喘籲籲，好半天才平息。
棠梨眼眶泛著汪汪水光, 含恨瞪他一眼。
盛從周輕笑著, 伸手刮著她揉出水澤的唇, 眼中炙熱消解後，是裹著深情的溫柔。
“阿梨，白日不見人影, 是因著昨夜狄青稟告, 可能找到那仆婦了，我連夜趕過去，還沒審訊出所以然，又趕去上早朝了。”
他眼中閃出一抹倦色，劃在棠梨面頰上的指腹，卻十分輕柔。
“今日朝堂也不安寧，聖上一貫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納了李氏女後, 如今罷免了李鑾兵部尚書的職位，那在處理太子的問題上, 自然會賣李家一個人情。李驄如今也是棄車保帥，用李家手中的兵權，換太子一個從輕發落。”
“早朝上，就有李鑾的門生，以太子迷信鬼師之道，被安昌王蒙騙蠱惑為由，妄圖為太子的罪愆開脫。且當日太子在龍涎蠟中，藏有操控人心的‘浮生醉’，尚未來得及用在聖上身上，而安昌王謀亂之事也順利平息，還收回來了兵權和稅權。在聖上眼中，太子之亂，並沒有釀成實質上的傷害，加之這些文臣巧舌如簧，聖上有動搖的心思。”
談及朝堂之事，盛從周眉眼沾著嚴肅，視線卻並不離開棠梨的臉。
“兵部有調集京城禁軍的權力，沒有發生太子勾連安昌王，意圖謀害聖上之前，聖上並沒有換掉李鑾的心思，且輕易也無法替換，如今發生這種事，李家也自知理虧，兩相權衡，李家只能割肉博弈，聖上大約也會覺得，先拿回兵權更為重要......”
“阿梨”，他手臂繞到棠梨後頸，將她攬進懷裏。
“這些年，聖上頗為依賴李家，如今雖然太子之事，滿朝還在商榷中，但聖上有意將兵權放在親信手裏。”
他俯身在她唇瓣輕啄一下，帶著一絲歉意。
“阿梨，我有意將上十二衛的統領權，爭取到自己人手裏，所以，太子的事情上，我不能過多諫言。但阿梨放心，太子有了這個汙點，下次再想扳倒他，就沒有那麽費力了。”
棠梨仰臉望著他，“大人不必覺得過意不去，太子作為儲君這麽多年，在聖上心裏本就非比尋常，朝中勢力也是根深蒂固，一時難以扳倒也是正常，重要的是大人手裏握有實權，日後才有回擊和自保的能力。”
盛從周見他如此懂事，將她又往懷裏緊了緊。
“委屈阿梨了”，他揉著她的耳垂，“阿梨再給我一些時間，很快了...”
棠梨手搭在他胸膛上，虛虛摸著衣襟上的暗紋。
“大人，那太子之事，聖上就這麽重拿輕放嗎？這對龍涎蠟涉事的其他人，豈不是不公？”
“阿梨放心，李皇後那邊，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且蘇大人也在負責這個案子，他今日在朝堂據理力爭，要求儲君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聖上不能重罰太子，自然沒有理由對其他罪犯，實行株連九族的大刑。此事還有回旋餘地。”
“蘇大人果然剛直不阿。”棠梨由衷嘆道。
盛從周的手，微頓一下，聲音裏帶著低沈。
“阿梨會否覺得我，太過...”
他的話未及說完，棠梨手指覆在他的唇上。
“大人何必妄自菲薄，蘇大人的境遇，和大人本就千差萬別。且持正不阿是一種令人敬佩的品質，卻並非人人都要具備！”
盛從周以手攏住她的手，湊在唇邊嗅著，吻著，動作溫柔，帶著些傷懷。
“可我觀阿梨，似乎很傾慕蘇大人的為人...”
棠梨被他攥緊指骨，細細密密的蟄著手背，皮膚浮起細若游絲的酥麻感。不禁往外抽了抽手，卻又被他拽了回去。
他屏息凝神的望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大人，我那日在衣閣之中，蘇大人也是不懼太子淫威，仗義相救，他有恩於我，且我確實感念他人品貴重，持節守...”
她話未說完，被盛從周銜住上唇，狠咬了一口。
“阿梨不要氣我，我不想聽你誇其他男人...”
棠梨推開她，帶著嗔怪。
“大人，我誇蘇大人，是因為這般崇高的人品，我也做不到，並無其他意思。”
“那阿梨當日在平陰縣衙裏，為何三步一回頭，屢屢偷看蘇大人？”
棠梨輕嘆了一口氣。
“大人知道，為何新科狀元游街，長街會圍滿百姓嗎？”
“自是為了沾沾喜氣。”
“大人所言甚是，沾沾喜氣是有的，但更多百姓，單純只是好奇而已。狀元郎尚且不常見，更何況蘇大人這樣，三元及第的狀元郎！”
“阿梨好奇？”盛從周不解，不知這有什麽可新鮮的。
“自然好奇啊，活生生的大三｜元，就擺在面前，還長得芝蘭玉樹，衡蘭芷若，不看白不看！”
她俏皮的挑眉望著他，心道盛大人比自己還小氣。
盛從周俯身撓著她的肩窩，棠梨被他撓的癢絲絲，軟綿綿的。
抱著他的手臂，樹袋熊一樣，快要支撐不住時，他趴在她耳邊，憾聲道，“此生不能給阿梨考個大三｜元，真是終身憾事！”
棠梨正想安慰幾句，就見他咬著自己耳垂，壞笑道，“這個遺憾，將來只能由犬子效勞了...”
他的手探入被子，隔著裏衣，揉搓著她的小腹，她癢的蜷縮著身體，窩進他懷裏。
盛從周只覺腿腹被她纏住，海藻般松軟漂浮，忍不住翻身摟著她，肆意親個夠。
“阿梨”，他緊貼著她躺著，與她頭挨著頭，稍微一勾頭，就能啄到她。目光在她靡麗的唇上游走，如同打量自己的食糧。
“阿梨今日為何生氣？”他貼得她極近，鉗著她的下巴，細聲詢問著，“我們往日也有一整天，都見不著面的時候，阿梨似乎沒有介意過。”
棠梨被他捏著下巴，灼熱的目光凝著，心裏驀地就委屈起來。
她過去確實沒有介意過，因為她也在查案子，忙公事，時間過得快而充實。
可今日，盛大人在外忙著，她卻只能困在這裏，學習無聊的宮規，了解哪宮娘娘喜愛什麽...
她本來不t知自己的介意的點在哪裏，但盛大人這樣一提醒，她就知道了自己最介懷的，不是他一日沒有聯系自己，而是嫁與他之後，日日都要過這樣的日子。
“大人，我只是在想，我和大人成婚，聖上的旨意還沒有下來呢，我已經被困在了閨閣之中。大人能在外邊做重要的事情，我卻要學這麽多沒用的東西，聽著徐公公的意思，和這些貴人們打交道，也是為大人將來仕途出力，可我並不耐煩做這些事情......”
她想到已經提及此事，索性說個透徹。
“平日就算一整日不見大人，我有自己要琢磨的案子，要操心的公務，心裏頭滿滿當當，就覺得時間沒有那麽難熬...可今日又長又難熬，想到將來可能日日如此，要為世子的名聲考慮，國公府的應酬忙碌，我就很害怕...”
盛從周撐著下巴，認真聽她說話，不知怎的，心裏湧出一股自責和疼惜。
“阿梨害怕什麽？”
他擁著她的肩，用鼻尖在她鼻尖上，輕輕繞著圈，交織的呼吸，讓他更加情動。
“阿梨害怕的，我們都可不用做。”
棠梨生了感動，眼眶一陣發酸。
“大人，我怕自己現在貪念大人給的甜，心甘情願禁錮在這諾大的宅邸裏，將來會後悔。我更怕，我最信任的胸膛和懷抱，將來會化成束縛我的繭...”
她說這些話時，手心都泛著疼。
“我最怕的是，現在與大人如膠似漆，將來會相看兩生厭...”
“阿梨不怕”。
他恨不得將她含著，不讓她受一點傷，而她憂慮的源頭在自己身上，他只能認真的，專註的，看著她，一字一句保證道，“阿梨放心，明日你去宮中赴宴後，就可回錦衣衛當值。”
“往後你若不耐煩這些宴席，我都會為你推拒掉。至於徐公公所言，阿梨更不要放在心上，我的仕途不需要阿梨為我做什麽，成婚後，阿梨也可拋頭露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阿梨，世子妃的身份，錦衣衛指揮使夫人的頭銜，如果都不足以給阿梨自由，那這些頭銜加持，帶來的權力，與我又有什麽用呢？”
他含著她的唇，舔著她的眼尾，溫情細語著。
棠梨覺得盛大人在暗夜裏發亮，攀著他的後頸，主動回吻著他。
起初隔著寢被廝磨，待被子褪去後，她附在他身上，薄汗已經滲透裏衣。
他撥開她的衣襟，給她散著熱，眼睫垂在她白皙頎長的肩頸上，小心翼翼拉開一角，露出弧度完美的肩，凝脂一般的白嫩玉肌，一半藏在衣服裏，另一半被烏發纏著，使得那白皙若隱若現，更顯得魅惑誘人。
月光借著窗戶縫隙裏，松松散散流進來，他拇指撫著柔潤處，好想嘗一嘗...
“大人...”
棠梨看著他癡纏的目光，褪去疲勞和殺伐之氣，眉眼俊朗而豐神，偏那身體裏，似藏了什麽發狂的癮，時不時閃出瘈狗噬人的兇光。
她牽引著他的手，讓炙熱烘烤著肩頭，待他終於忍不住啃下來時，她抱緊了他的頭，似乎決意與他同生共死，刎頸之交。
盛從周埋著頭，蟄伏在她肩頭，起初很急，後來，慢慢品嘗餘味般，溫吞吞的吃著。
棠梨看著他的樣子，嗓音含著笑。
“大人，你有意將上十二衛的統領權，爭取到自己人手裏，可有合適的人選？”
盛從周從肩頭擡眸，含混道，“宣武將軍趙世寧，我父親曾與他有恩，他之前因不滿李家獨攬大權，被排擠出京，在禹州擔任按察使。他為人勇武忠直，又與李家有怨，是最合適的人選。今日聖上問起，我已極力推薦此人，聖上也頗為矚意。”
“那大人昨夜找到的仆婦，可有招供什麽？”
盛從周本在興頭上，身體裏淌著滾燙而灼熱的血，可提到那個仆婦，難免神色黯淡下來。
他沒有起身，趴在她肩頭上，說話時噴薄的熱息，幾乎在她裸露的皮膚上游蕩。
“阿梨，那仆婦交待說，當日我母親和一眾貴婦，被扣押在宮宴上時，因著很多貴女被嚇破了膽，多有身體不適之癥突發，而太醫一時半會來不了，我母親久病成醫，精通藥術，就在暖閣內為這些貴女把脈看診，施行救治......”
“她本來尋了機會想逃跑，卻不料撞到，李延青來尋康王密謀，母親從他們談話中，知道闔宮已被禁軍包圍，便放棄了出逃的想法，不安的回到暖閣中。”
“後來，母親差遣這個仆婦去尋熱水，等她再回時，見母親自縊於暖閣內。”
棠梨見盛大人提及此事，肩頭起伏的很厲害，知曉他心裏難過，又燃燒著憤怒。
只能握著他的手，安撫他積年的沈痛。
“大人，這仆婦會不會有問題？若你母親是自縊而死，她何必要逃跑呢？”
盛從周眸光覆雜，“我晚間審問她時，也是這麽問她，她說怕李延青殺人滅口，又怕我父親會斥責她護主不力，要了她腦袋，只能趁亂逃走，混跡在難民堆裏。”
“我猜測，李皇後定然是，常常接濟這些養濟院，所以發現了這個仆婦，打算拿她來做籌碼，換我為她拉下李家助力。而狄青協助她栽贓太子時，對她手下之人都很熟悉，在她出動之前，我先找到了這個仆婦。”
棠梨隱隱感到不安。
“那大人是懷疑，李延青就是，害死你母親的真兇？”
盛從周點了點頭。
“阿梨，這幾年，我細細查問過當日之事，確實查到康王謀逆之時，背後有李家的支持。”
棠梨眼中閃過詫異，“大人，既是如此，為何李家還能在康王出事後，太平無事這麽多年？”
盛從周看了一眼窗外，暗嘆道，“這便是李驄的狡猾之處。他分明是康王的人，卻將李氏族中，不相幹的旁枝女，嫁給幾個不得勢的王爺，讓人誤以為他並不是康王的人，卻在康王謀逆的關鍵時刻助力。李延青當日若是秘密會見康王，自然害怕被人撞見，拿捏住把柄。”
他脖頸上鼓著青筋，眉頭緊擰著。
“天啟三十七年，新正月裏，康王叛亂被平息，李驄眼見康王失勢，康王滿門被屠戮，立刻安排嫡女李婉月，也就是現在的李貴妃，在敬恭王府內，探望旁枝庶出的妹妹李螢，也就是如今的李皇後。李婉月與敬恭王，也就是當今聖上，一見傾心。”
“而李婉月年初嫁給敬恭王，年末就誕下雙生子。前太子又因為康王之事，舊疾覆發。李驄在朝中，以先太子病弱為由，反對先帝傳位於先太子，先帝傳位之事，只能一拖再拖，而先太子也因為用藥過量，最終與世長辭，皇位幾經波折，沒想到落在先帝最不喜愛的兒子身上。”
“李驄父子，靠著從龍有功，位極人臣，更因是未來儲君的外家，在朝中勢力越來越大。聖上當日勢弱，如今寵愛太子，並不介意太子有個勢大的外家，只是，太子最近的冒失之舉，讓先帝對李家生了懷疑。他當然不肯相信，是自己的兒子有問題，只覺得太子受李家操控而已！”
棠梨聽完，不由納悶道，“大人，先太子當真不得聖心嗎？”
盛從周替她將衣衫整好，撫了撫她的頭，溫聲道，“傻阿梨，天子真的寵愛哪個兒子，就會讓這個兒子做皇帝。先帝自然是極疼先太子的。只是，先太子性格敦厚，為人慈善，聖上須得拉個兒子，給先太子擋槍罷了！可即便如此，還是沒能保住太子，皆因先帝兒子太多，儲君之位，虎視眈眈的人，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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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窗大開著, 風和月光，都凝了。
棠梨隔著寢被，衣服被拱皺了，腦袋陷在枕頭裏, 被他的味道禁錮著, 溺斃在潮水中。
他卻衣衫完整, 分毫不亂。
洶湧過後, 枕著胳膊, 好整以暇的歪著頭, 看著她氣喘籲籲，好半天才平息。
棠梨眼眶泛著汪汪水光, 含恨瞪他一眼。
盛從周輕笑著, 伸手刮著她揉出水澤的唇, 眼中炙熱消解後，是裹著深情的溫柔。
“阿梨，白日不見人影, 是因著昨夜狄青稟告, 可能找到那仆婦了，我連夜趕過去，還沒審訊出所以然，又趕去上早朝了。”
他眼中閃出一抹倦色，劃在棠梨面頰上的指腹，卻十分輕柔。
“今日朝堂也不安寧，聖上一貫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納了李氏女後, 如今罷免了李鑾兵部尚書的職位，那在處理太子的問題上, 自然會賣李家一個人情。李驄如今也是棄車保帥，用李家手中的兵權，換太子一個從輕發落。”
“早朝上，就有李鑾的門生，以太子迷信鬼師之道，被安昌王蒙騙蠱惑為由，妄圖為太子的罪愆開脫。且當日太子在龍涎蠟中，藏有操控人心的‘浮生醉’，尚未來得及用在聖上身上，而安昌王謀亂之事也順利平息，還收回來了兵權和稅權。在聖上眼中，太子之亂，並沒有釀成實質上的傷害，加之這些文臣巧舌如簧，聖上有動搖的心思。”
談及朝堂之事，盛從周眉眼沾著嚴肅，視線卻並不離開棠梨的臉。
“兵部有調集京城禁軍的權力，沒有發生太子勾連安昌王，意圖謀害聖上之前，聖上並沒有換掉李鑾的心思，且輕易也無法替換，如今發生這種事，李家也自知理虧，兩相權衡，李家只能割肉博弈，聖上大約也會覺得，先拿回兵權更為重要......”
“阿梨”，他手臂繞到棠梨後頸，將她攬進懷裏。
“這些年，聖上頗為依賴李家，如今雖然太子之事，滿朝還在商榷中，但聖上有意將兵權放在親信手裏。”
他俯身在她唇瓣輕啄一下，帶著一絲歉意。
“阿梨，我有意將上十二衛的統領權，爭取到自己人手裏，所以，太子的事情上，我不能過多諫言。但阿梨放心，太子有了這個汙點，下次再想扳倒他，就沒有那麽費力了。”
棠梨仰臉望著他，“大人不必覺得過意不去，太子作為儲君這麽多年，在聖上心裏本就非比尋常，朝中勢力也是根深蒂固，一時難以扳倒也是正常，重要的是大人手裏握有實權，日後才有回擊和自保的能力。”
盛從周見他如此懂事，將她又往懷裏緊了緊。
“委屈阿梨了”，他揉著她的耳垂，“阿梨再給我一些時間，很快了...”
棠梨手搭在他胸膛上，虛虛摸著衣襟上的暗紋。
“大人，那太子之事，聖上就這麽重拿輕放嗎？這對龍涎蠟涉事的其他人，豈不是不公？”
“阿梨放心，李皇後那邊，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且蘇大人也在負責這個案子，他今日在朝堂據理力爭，要求儲君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聖上不能重罰太子，自然沒有理由對其他罪犯，實行株連九族的大刑。此事還有回旋餘地。”
“蘇大人果然剛直不阿。”棠梨由衷嘆道。
盛從周的手，微頓一下，聲音裏帶著低沈。
“阿梨會否覺得我，太過...”
他的話未及說完，棠梨手指覆在他的唇上。
“大人何必妄自菲薄，蘇大人的境遇，和大人本就千差萬別。且持正不阿是一種令人敬佩的品質，卻並非人人都要具備！”
盛從周以手攏住她的手，湊在唇邊嗅著，吻著，動作溫柔，帶著些傷懷。
“可我觀阿梨，似乎很傾慕蘇大人的為人...”
棠梨被他攥緊指骨，細細密密的蟄著手背，皮膚浮起細若游絲的酥麻感。不禁往外抽了抽手，卻又被他拽了回去。
他屏息凝神的望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大人，我那日在衣閣之中，蘇大人也是不懼太子淫威，仗義相救，他有恩於我，且我確實感念他人品貴重，持節守...”
她話未說完，被盛從周銜住上唇，狠咬了一口。
“阿梨不要氣我，我不想聽你誇其他男人...”
棠梨推開她，帶著嗔怪。
“大人，我誇蘇大人，是因為這般崇高的人品，我也做不到，並無其他意思。”
“那阿梨當日在平陰縣衙裏，為何三步一回頭，屢屢偷看蘇大人？”
棠梨輕嘆了一口氣。
“大人知道，為何新科狀元游街，長街會圍滿百姓嗎？”
“自是為了沾沾喜氣。”
“大人所言甚是，沾沾喜氣是有的，但更多百姓，單純只是好奇而已。狀元郎尚且不常見，更何況蘇大人這樣，三元及第的狀元郎！”
“阿梨好奇？”盛從周不解，不知這有什麽可新鮮的。
“自然好奇啊，活生生的大三｜元，就擺在面前，還長得芝蘭玉樹，衡蘭芷若，不看白不看！”
她俏皮的挑眉望著他，心道盛大人比自己還小氣。
盛從周俯身撓著她的肩窩，棠梨被他撓的癢絲絲，軟綿綿的。
抱著他的手臂，樹袋熊一樣，快要支撐不住時，他趴在她耳邊，憾聲道，“此生不能給阿梨考個大三｜元，真是終身憾事！”
棠梨正想安慰幾句，就見他咬著自己耳垂，壞笑道，“這個遺憾，將來只能由犬子效勞了...”
他的手探入被子，隔著裏衣，揉搓著她的小腹，她癢的蜷縮著身體，窩進他懷裏。
盛從周只覺腿腹被她纏住，海藻般松軟漂浮，忍不住翻身摟著她，肆意親個夠。
“阿梨”，他緊貼著她躺著，與她頭挨著頭，稍微一勾頭，就能啄到她。目光在她靡麗的唇上游走，如同打量自己的食糧。
“阿梨今日為何生氣？”他貼得她極近，鉗著她的下巴，細聲詢問著，“我們往日也有一整天，都見不著面的時候，阿梨似乎沒有介意過。”
棠梨被他捏著下巴，灼熱的目光凝著，心裏驀地就委屈起來。
她過去確實沒有介意過，因為她也在查案子，忙公事，時間過得快而充實。
可今日，盛大人在外忙著，她卻只能困在這裏，學習無聊的宮規，了解哪宮娘娘喜愛什麽...
她本來不t知自己的介意的點在哪裏，但盛大人這樣一提醒，她就知道了自己最介懷的，不是他一日沒有聯系自己，而是嫁與他之後，日日都要過這樣的日子。
“大人，我只是在想，我和大人成婚，聖上的旨意還沒有下來呢，我已經被困在了閨閣之中。大人能在外邊做重要的事情，我卻要學這麽多沒用的東西，聽著徐公公的意思，和這些貴人們打交道，也是為大人將來仕途出力，可我並不耐煩做這些事情......”
她想到已經提及此事，索性說個透徹。
“平日就算一整日不見大人，我有自己要琢磨的案子，要操心的公務，心裏頭滿滿當當，就覺得時間沒有那麽難熬...可今日又長又難熬，想到將來可能日日如此，要為世子的名聲考慮，國公府的應酬忙碌，我就很害怕...”
盛從周撐著下巴，認真聽她說話，不知怎的，心裏湧出一股自責和疼惜。
“阿梨害怕什麽？”
他擁著她的肩，用鼻尖在她鼻尖上，輕輕繞著圈，交織的呼吸，讓他更加情動。
“阿梨害怕的，我們都可不用做。”
棠梨生了感動，眼眶一陣發酸。
“大人，我怕自己現在貪念大人給的甜，心甘情願禁錮在這諾大的宅邸裏，將來會後悔。我更怕，我最信任的胸膛和懷抱，將來會化成束縛我的繭...”
她說這些話時，手心都泛著疼。
“我最怕的是，現在與大人如膠似漆，將來會相看兩生厭...”
“阿梨不怕”。
他恨不得將她含著，不讓她受一點傷，而她憂慮的源頭在自己身上，他只能認真的，專註的，看著她，一字一句保證道，“阿梨放心，明日你去宮中赴宴後，就可回錦衣衛當值。”
“往後你若不耐煩這些宴席，我都會為你推拒掉。至於徐公公所言，阿梨更不要放在心上，我的仕途不需要阿梨為我做什麽，成婚後，阿梨也可拋頭露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阿梨，世子妃的身份，錦衣衛指揮使夫人的頭銜，如果都不足以給阿梨自由，那這些頭銜加持，帶來的權力，與我又有什麽用呢？”
他含著她的唇，舔著她的眼尾，溫情細語著。
棠梨覺得盛大人在暗夜裏發亮，攀著他的後頸，主動回吻著他。
起初隔著寢被廝磨，待被子褪去後，她附在他身上，薄汗已經滲透裏衣。
他撥開她的衣襟，給她散著熱，眼睫垂在她白皙頎長的肩頸上，小心翼翼拉開一角，露出弧度完美的肩，凝脂一般的白嫩玉肌，一半藏在衣服裏，另一半被烏發纏著，使得那白皙若隱若現，更顯得魅惑誘人。
月光借著窗戶縫隙裏，松松散散流進來，他拇指撫著柔潤處，好想嘗一嘗...
“大人...”
棠梨看著他癡纏的目光，褪去疲勞和殺伐之氣，眉眼俊朗而豐神，偏那身體裏，似藏了什麽發狂的癮，時不時閃出瘈狗噬人的兇光。
她牽引著他的手，讓炙熱烘烤著肩頭，待他終於忍不住啃下來時，她抱緊了他的頭，似乎決意與他同生共死，刎頸之交。
盛從周埋著頭，蟄伏在她肩頭，起初很急，後來，慢慢品嘗餘味般，溫吞吞的吃著。
棠梨看著他的樣子，嗓音含著笑。
“大人，你有意將上十二衛的統領權，爭取到自己人手裏，可有合適的人選？”
盛從周從肩頭擡眸，含混道，“宣武將軍趙世寧，我父親曾與他有恩，他之前因不滿李家獨攬大權，被排擠出京，在禹州擔任按察使。他為人勇武忠直，又與李家有怨，是最合適的人選。今日聖上問起，我已極力推薦此人，聖上也頗為矚意。”
“那大人昨夜找到的仆婦，可有招供什麽？”
盛從周本在興頭上，身體裏淌著滾燙而灼熱的血，可提到那個仆婦，難免神色黯淡下來。
他沒有起身，趴在她肩頭上，說話時噴薄的熱息，幾乎在她裸露的皮膚上游蕩。
“阿梨，那仆婦交待說，當日我母親和一眾貴婦，被扣押在宮宴上時，因著很多貴女被嚇破了膽，多有身體不適之癥突發，而太醫一時半會來不了，我母親久病成醫，精通藥術，就在暖閣內為這些貴女把脈看診，施行救治......”
“她本來尋了機會想逃跑，卻不料撞到，李延青來尋康王密謀，母親從他們談話中，知道闔宮已被禁軍包圍，便放棄了出逃的想法，不安的回到暖閣中。”
“後來，母親差遣這個仆婦去尋熱水，等她再回時，見母親自縊於暖閣內。”
棠梨見盛大人提及此事，肩頭起伏的很厲害，知曉他心裏難過，又燃燒著憤怒。
只能握著他的手，安撫他積年的沈痛。
“大人，這仆婦會不會有問題？若你母親是自縊而死，她何必要逃跑呢？”
盛從周眸光覆雜，“我晚間審問她時，也是這麽問她，她說怕李延青殺人滅口，又怕我父親會斥責她護主不力，要了她腦袋，只能趁亂逃走，混跡在難民堆裏。”
“我猜測，李皇後定然是，常常接濟這些養濟院，所以發現了這個仆婦，打算拿她來做籌碼，換我為她拉下李家助力。而狄青協助她栽贓太子時，對她手下之人都很熟悉，在她出動之前，我先找到了這個仆婦。”
棠梨隱隱感到不安。
“那大人是懷疑，李延青就是，害死你母親的真兇？”
盛從周點了點頭。
“阿梨，這幾年，我細細查問過當日之事，確實查到康王謀逆之時，背後有李家的支持。”
棠梨眼中閃過詫異，“大人，既是如此，為何李家還能在康王出事後，太平無事這麽多年？”
盛從周看了一眼窗外，暗嘆道，“這便是李驄的狡猾之處。他分明是康王的人，卻將李氏族中，不相幹的旁枝女，嫁給幾個不得勢的王爺，讓人誤以為他並不是康王的人，卻在康王謀逆的關鍵時刻助力。李延青當日若是秘密會見康王，自然害怕被人撞見，拿捏住把柄。”
他脖頸上鼓著青筋，眉頭緊擰著。
“天啟三十七年，新正月裏，康王叛亂被平息，李驄眼見康王失勢，康王滿門被屠戮，立刻安排嫡女李婉月，也就是現在的李貴妃，在敬恭王府內，探望旁枝庶出的妹妹李螢，也就是如今的李皇後。李婉月與敬恭王，也就是當今聖上，一見傾心。”
“而李婉月年初嫁給敬恭王，年末就誕下雙生子。前太子又因為康王之事，舊疾覆發。李驄在朝中，以先太子病弱為由，反對先帝傳位於先太子，先帝傳位之事，只能一拖再拖，而先太子也因為用藥過量，最終與世長辭，皇位幾經波折，沒想到落在先帝最不喜愛的兒子身上。”
“李驄父子，靠著從龍有功，位極人臣，更因是未來儲君的外家，在朝中勢力越來越大。聖上當日勢弱，如今寵愛太子，並不介意太子有個勢大的外家，只是，太子最近的冒失之舉，讓先帝對李家生了懷疑。他當然不肯相信，是自己的兒子有問題，只覺得太子受李家操控而已！”
棠梨聽完，不由納悶道，“大人，先太子當真不得聖心嗎？”
盛從周替她將衣衫整好，撫了撫她的頭，溫聲道，“傻阿梨，天子真的寵愛哪個兒子，就會讓這個兒子做皇帝。先帝自然是極疼先太子的。只是，先太子性格敦厚，為人慈善，聖上須得拉個兒子，給先太子擋槍罷了！可即便如此，還是沒能保住太子，皆因先帝兒子太多，儲君之位，虎視眈眈的人，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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