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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候蠟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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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候蠟燭22

“嬸子, 這白蠟樹的枝葉,不是熬蠟剩下後,蠟坊外背回來的嗎?怎麽也有這麽多芥子殼?”

山上背回來的白蠟樹枝,黏附著許多死去的白蠟蟲殼, 燒起來會劈啪作響。可這次引火用的樹枝, 是采蠟人收集蠟油時, 連同白蠟一同剪下來的枝條。

熬蠟時裝置在布袋裏, 蠟已經熬化了, 單單剩下廢棄的枝條, 又被除水的人反覆擠壓,二道提取蠟油後, 扔在水槽裏用漏網舀出漂浮的殘餘白蠟, 三道取蠟後, 剩下的無用樹枝,剛好可以背到竈膛裏燒火用。

這樣經過多道工序反覆搓磨,怎會還會有這麽多芥子殼?

劉嬸面色難看, 黎黑的眉角裏, 擰著痛苦的神色。

“這都是作孽呀!”

她仍然呆呆地立在竈臺邊,窗外日光明亮,刺眼光線炙烤著東廚,靠著一角天窗,光線收攏在竈王竈婆的神龕上,卻彌漫著生生寒意。

棠梨也收起輕松的語調,盯著手臂上的紅印子, 認真莊穆道, “嬸子,死了這麽多白蠟蟲, 今年養蟲的人,日子應當不好過吧!”

她之前聽賈燭匠說過,郭縣令竭澤而漁,導致今年白蠟蟲大量死亡,但經過這麽多遍淘洗後,那曬幹的枝條上,依然有許多死死黏附在枝條上的芥殼,可想而知,死去的白蠟蟲比想象中還要多。

“t眉山哪裏還需要,飼養白蠟蟲的人啊!”

劉嬸嘴角微蜷,慣常平和的臉上,一瞬間老態盡顯。

“豈止是飼養白蠟蟲的人,日子不好過!從今往後,只怕眉山每一個農人,日子都不好過啊!”

“這是因何緣故啊!”棠梨剝掉一根枝條上,粘著的幾粒芥殼。

劉嬸嘆息一聲道,“若非你和盛五,不是無處可去,嬸子一點也不想留你們在這裏,眉山不是過去的眉山了,往後我們的日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從竈膛後面,撿起一根白蠟樹的枯枝,指給棠梨看,棠梨見枝條下面,竟然布滿密密麻麻的小芥殼,比尋常成熟的芥殼,又要小上好幾倍。顯然是剛生成不久,就死在了樹枝上,故而,還沒有和樹枝完成分化。所以,幾經搓洗,依然長在樹枝上。

劉嬸子又揀出幾片葉子,棠梨看到上面布滿黑色的斑點。湊近了看,才發現那不是尋常樹葉的蟲斑,是種蟲孵化為幼蟲後,沒有完成蛻皮而死去的蟲卵。

“嬸子,我聽聞白蠟蟲的種蟲,售價高昂,對棲息環境要求很高,所以產出的白蠟,才會千金難求?”

她疑惑的望著劉嬸子,劉嬸嘴邊溢出一抹苦笑。

鄭聲道,“按照白蠟蟲的生長規律,四五月份的時候,卵孵化為幼蟲,二三十天後,蛻皮形成新的幼蟲。這些新的幼蟲中,雌幼蟲會在八月份長為雌成蟲,而雄幼蟲可以分泌蠟質,然後在八月份化成蛹,九月份蛹羽化後,變成新的雄成蟲。雄成蟲和雌成蟲□□後,雄成蟲死去。雌成蟲□□後,蟲體逐漸長大。然後雌成蟲越冬,於次年三四月份產出卵,雌成蟲產卵後死去,卵殼內的卵粒,就是白蠟蟲的種蟲。”

“我們山裏人,也將熬蠟油,稱為熬屍油,因為每一年的白色蠟絲,都建立在一代死去的白蠟蟲身上。一代又一代,代代綿延,白蠟才會源源不斷。可是,郭縣令人為催促雄幼蟲分泌蠟質,就會導致很多雄幼蟲還未化蛹羽化成新的雄成蟲,就大批死亡。沒有後續□□,眉山就沒有新的種蟲。”

“去年,他想要提前進獻龍涎蠟,討得聖上封賞,眉山的種蟲從掛樹開始就大量死亡,只能從黔州借調。今年他又提前一個月進獻龍涎蠟,黔州自然坐地起價,他就讓農人以產蠟後所獲的收益,去抵償從黔州購買的種蟲。可他這麽搞,種蟲死得多,雄幼蟲產蠟低,他又大量生產宮蠟,討宮裏貴人們開心,如此,農人勞碌一年,不但賺不到果腹的銀子,反而還倒欠官府錢......”

棠梨記得書裏讀到過,蟲白蠟以雲貴為產蟲區,川蜀和湖湘為產蠟區,後世就是這麽協作進行的。

只是如今看來,益州過去雖然規模不大,但勝在自給自足,而自從官府介入,也想分一杯羹,尤其是拿著蟲白蠟來為仕途謀算後,農人的利益不斷被盤剝,堪稱欠薪上班。

這麽搞下去,本就不安穩的黔州益州,很容易發生暴動啊!

不行,她必須要盡快見盛大人一面,將新的發現告訴大人。

只是,等到午間匠工們都來用飯了,他也沒有見到盛大人。

直到匠工們都走了,她回到東廚收拾打掃,才聽劉嬸子說,今日活計有點多,那劉貴學故意非難盛五,不但讓他清理蠟坊外的雜物,還要他去蠟坊內幹體力活。

因著龍涎蠟有毒一事,原來蠟坊內工作的匠工,如今都被關在了縣衙大牢,而蠟坊內有些工作十分辛苦。比如,將熬好的蠟汁入缸凝結,往往就需要好幾個壯漢才能擡起來。

劉嬸子怒火中燒,卻又無計可施。

“這劉貴學,素來愛鉆營,劉勤為著女兒著想,將平生技藝都教給了他。他如今攀上了孫縣丞,靠著出賣農人利益討好官府,吃裏爬外,又將自己岳丈,給送進了大牢!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啊,竟然讓這種勢利小人,過得風生水起!”

棠梨見劉嬸子氣得跳腳,就安撫道,“嬸子莫氣,不過是一頓飯的事情,他晚間回來多吃點就是了。”

心裏想的卻是,盛大人正好可以借故,將蠟坊內的情況摸清楚,她如今雖然有了猜測,卻還有些細節沒有搞清楚,需要再查驗一番。

而且,劉貴學與眉山縣丞孫炳文交好,孫炳文是孫炳卉的哥哥,孫炳卉是孫燭匠的妻子,孫燭匠又和劉玉蓮,有過沒有正式定下來的親事。

劉玉蓮是被劉貴學強占的,劉貴學舉報劉玉蓮的父親下毒,劉玉蓮又常常去山上投餵孫二傻,也有可能是給孫二傻下毒。

孫二傻又是孫日出的父親,孫日出又死於郭縣令,或者說死於官府之手。

只是,孫二傻如果天生癡傻,兒子是怎麽生的,孫日出的父親又是誰?這須得查清楚。

若是,劉玉蓮先被劉貴學強占,然後,孫燭匠才娶了孫炳卉,棠梨尚且可以陰謀一下,此事,背後有孫家手筆。

可問題是,孫燭匠先娶了孫炳卉以後,才發生劉玉蓮被迫嫁給劉貴學的事情,這個推論就不成立了。

難道,孫燭匠忘不掉劉玉蓮,孫炳卉心裏氣不過,才找個流氓故意折辱劉玉蓮?

那這樣的話,很多事情就能說通了,劉貴學陷害劉勤,也說得過去,本就是為主子辦事。

只是,那劉勤為何要自己承認下毒,還是在沒有任何嚴刑逼供的情況下呢?

下午,東廚裏沒有什麽活。

匠工們多是莊子裏的人,晚間幹完活就家去了,劉嬸子讓棠梨回去休息。她坐在西屋裏一直苦苦思索,一直等到天色漸黑,盛大人才回來。

又被劉嬸子招呼著吃飯,等盛大人洗漱完畢,回到西屋時,已是戌時一刻了。

“大人,你總算回來了?”棠梨滿眼都是喜悅。

盛從周將她從嘴角到眉梢的笑意,都盡收眼底。

走到床邊,撫了撫她的耳畔道,”你等了許久?”

“嗯。”棠梨點了點頭,“大人,累不累?”

她見盛大人眼中,全是疲憊之色,又想到他今日幹了一天活,自然而然的關切,聽在盛從周耳朵裏,格外受用。

他本來想說不累,畢竟這些力氣活,對他這種習武之人,確實不算什麽。

但望著她眼中波光流轉,唇畔笑意柔柔,鬼使神差般答道,“很累,胳膊快要累斷了。”

“我給大人揉揉吧!”

棠梨往邊上挪了挪,給盛大人騰出坐下的位置。

盛從周坐在她身側,本是尋常端坐,奈何同處一床,終究讓人心思起伏。

尤其是棠梨主動靠過來,身上帶著一股暖熱甜香,漣漣如夢,微醺勾人。

讓他忍不住想撚著她小臉,拈起一抹青絲,在手中細細把玩。

他剛伸出手,棠梨就接過他的手指,似乎會錯了意,以為他是遞過來按摸的,便用瑩白小手,揉捏摁壓著他的手指,沿著經脈一路向上。

她賣勁而認真,只是那點力度,對於盛從周而言,如春風拂面一般,輕柔而舒緩。唯有指尖揉捏摩挲時,似在手臂上點燃一簇簇火焰,他低落的情緒,被她用另類的方式點燃。

“阿梨學過按抏之技,喬摩之術嗎?”他見她神情嚴肅,手法熟稔,打趣道。

棠梨搖了搖頭。

“倒是沒學過,不過我久坐腰背容易僵硬,胳膊也不好,經常...”她下意識想說‘經常去養生館’,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道,“經常給自己推拿揉捏,熟能生巧吧!”

“那我給阿梨揉揉?”

“不用了大人,我今天一直歇著,就是和劉嬸子聊天套話,有些費腦子,不過打聽到很多有價值的信息,大人今日可有所獲?我看大人似乎心情不好?”

盛從周見她看出來自己心緒不佳,索性順竿子往上爬,直接脫掉鞋子,躺在了床上,將頭枕在棠梨的腿上,一副十足沮喪疲倦的樣子。

棠梨於是給他按摩額頭和百會,目窗和陽白。

柔荑素手,雪白纖巧,細膩光滑,靈動的在他額間游走,只叫他心裏也癢癢的,恨不得擒在手裏,憐惜一番。

“阿梨,以後,你要叫我希文...”

“希文?”棠梨兩手停在他的耳側,似在思索。

希文,從周,盛大人的父母,似乎對這個兒子,寄予厚望。

只是不知為何,大人並未做文官諫臣,反而成了錦衣衛頭子。

“你在想什麽?”

盛從周伸出一只手,兩指夾起一抹青絲,在指尖繞著彎兒玩。

棠梨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大人為何心情不好t?”

見盛大人手一緊,夾著青絲的指頭,貼在了她的耳垂下,眼神含著責備,她只能改口道,“希文。”

“多叫幾次...”

棠梨雖是不解,見盛大人神情松弛半分,便接著輕喚道,“希文,希文,希文...”

直到他唇角的笑意壓不住,整個人舒朗起來為止。

“阿梨,我今日確實心緒煩亂。”

他往上拱了拱,忽而翻了個身,將臉埋在她的腰腹處,雙手緊緊箍住了她的腰。

棠梨只覺腰身一沈,一股酥麻感襲來。

還未反應過來,就聽盛大人語氣低沈道,“今日我在蠟坊內做工,那劉貴學惡意刁難我,指派了許多重活累活,我倒也沒有當回事。只是,我暗暗觀察發現,眉山此地的匠人和粗使短工,都對官府充滿敵意。若是不加以施恩緩和,恐怕會有動亂之象。”

“這些官員多出自京中,只想著加官進祿,飛黃騰達,恨不得任期不滿,就趕緊征聘進京,調離地方,哪管這些地方百姓的死活。”

盛從周墨色眼眸,一片晦暗。

棠梨聽聞盛大人此言,知道自己的擔憂確實存在,霎時眉頭緊蹙,倒也沒有顧上理會,環繞在她腰際的那雙手,順著腰窩慢慢揉搓著。

盛從周見她目光凝滯,不知沈思何事,鷹眸倏地籠上層壞笑,俏眼半瞇著,將一雙大手又往上去了去,唇畔勾起滿足的愉悅。

他白日心情確實很差。

大靖統一不過百年,天下太平,盛世之下,依然潛伏著各種危機。

先帝在各個州府,皆任命朝廷官員坐鎮,就是防止地方坐大,尤其是邊遠山區生出異動。

而這些官員們卻屍位素餐,只想著京官勢大,削尖了腦袋想往京城跑,巴不得立刻離開這些窮鄉僻野之地,人文不通之壤。

於是,他們總想著走捷徑,撈偏門,孝敬上方.....

只要能取悅君上,哄得龍心大悅,盡快回到權力中心,他們才不管這些作威作福,竭澤而漁,虛假繁榮,是否傷民根本,損國根基。

眉山縣令如此,平陰縣令如此,大靖如他們這般之人,如過河之鯽。

他家風清正,父親陪先帝打下基業,位列首輔,國之肱骨。

他少時得父親教誨,見到這種景象,難免心如沈雷,悶痛郁堵,抑志弭節。

可見到阿梨,沈悶之氣,消解了大半。

“阿梨”,盛從周輕輕喚了一聲,將手挪到了她的後背。

他的大手粗糲寬厚,指骨修長,骨節突出,似乎帶著鋒稜劍鋏,刮蹭著半舊的衣料,不斷向上摸索,停留在棠梨微微凸起的脊骨上,結實而有力的手臂環著她的下腰,輕輕用力向下一帶,棠梨的目光,便撞進了他的懷裏。

這才意識到片刻之間,他們的姿勢是如何親密。

“大人...”她喊完才意識到不對,紅著臉改口道,“希文...”

盛從周沒甚正形的半倚在她懷中,半枕著手臂,好整以暇道,“阿梨,你想說什麽?”

棠梨穩了穩心緒,將落在他胸前的手,悄默默移到了背後。

才溫聲道,“真正造福一方的政績,恩澤百姓的功績,有時需要窮盡半生,鞠躬盡瘁一輩子,才能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如郭縣令這種人,歷朝歷代都有,屢禁不止,大人...希文...”她的臉倏爾又紅了,磕磕巴巴道,“不必過於憂心。”

盛從周神情有片刻呆滯,半響才回過神,只覺此言熨帖,好似綠水逶迤,在他五臟六腑流淌,心裏綿長柔軟,手上卻加重了力度。

將她藏於腰後的手,用大掌一扣,棠梨雙手束在後面,整個人就慌了。

“大人,我有發現要與你說!”

在他玩味不明的微笑中,連忙改口道,“希文,此事甚為要緊,別忘了我們為何而來。”

盛從周輕嘆一聲,老老實實坐起來。

“阿梨細細說,希文洗耳恭聽!”

他言閉,果然坐了起來,棠梨只覺腿上一輕,酸疼禁錮的雙手,也解脫了出來。

連連向後移了移,與他拉開些距離後,呼吸清朗起來,才鄭聲道,“大人,竊衛可找到給孫二傻投毒之人?還有,益州府的醫工,可查出那孫二傻所中何毒?”

盛從周只以為她忙著轉移話題,幽幽道,“竊衛已經抓住了投毒之人,確實就是劉玉蓮。她今日午間去了山上,悄悄給孫二傻投遞食物,被竊衛當場拿下。竊衛趁著午間農人休息,將她從小徑押送到山下。季風下午已經審過她了,她承認了自己到罪行。投遞給孫二傻的食物裏,也查出含有曼陀羅,與醫工所檢驗的相合。”

“她為何投毒?”棠梨滿眼疑惑。

“劉玉蓮招供說,給龍涎蠟下毒之人,並不是她父親劉勤,而是她丈夫劉貴學。她還說,她投餵給孫二傻的毒,是從劉貴學的衣篋裏偷出來的。醫工檢驗過這種毒,此毒提煉精純,頗為耗時耗力。非普通山民可以制成的。她此舉大約是為了引起官府註意。”

“季風經過調查發現,這是黔州曾漫溢的毒,只需熏香點燃,就會隨著香味流溢,吸入者精神大振,飄飄欲仙。只是此毒,食之有癮,難以自控。”

“一旦長久攝入,就會五官盡失,沈浸在幻覺和妄想中,久而久之,形銷骨立,枯竭而死。而即便是吸食之人,有所察覺,停用此毒,也會全身忽冷忽熱,虛弱嘔吐,焦慮躁狂,甚至因為難以自持,出現傷人傷己的舉動!”

棠梨鴉羽微垂,在眼瞼投下深思的陰影。

“那若是劉玉蓮此言不虛,就意味著劉貴學才是給龍涎蠟下毒之人,這種毒是下給聖上使用的,用法陰毒,用心險惡。且劉貴學雖然是下毒之人,但是憑借他的能力,他拿不到這種毒,是有人利用和操控他投毒?且此人極有可能與黔州有來往牽連?”

盛從周點了點頭。在棠梨肅然的面上,察覺到一絲怒氣。

“大人為何現在才告知與我?若是我不問,大人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棠梨滿眼都是不解,用一種陌生的眼神,審視著盛從周。

盛從周苦笑道,“我並非有意瞞著阿梨!”

他只是如今查出此毒,且極有可能牽連叛賊。

再潛伏於此處,已是無用之舉,明日他就要攜棠梨回眉山縣衙,以錦衣衛指揮使身份行事,才能不受鉗制,雷淩風行。

這是他們最後一日假扮夫妻,他不過是貪念片刻繾綣溫存,打算晚點再告訴她而已。

“我知大人有自己的考量,事關秘要,牽連甚廣,是我無理取鬧了。”

棠梨初聞確實生氣,怒氣發出來後,再仔細想想,盛大人是錦衣衛指揮使,這件事可能涉及機密,就算不能告訴自己也正常。不能因為他如今心悅自己,就覺得他應當事無巨細,通盤相告。

她想通以後,就不再追問,正打算將自己的發現,也全盤托出,就見盛大人忽而握緊了她的手,臉上是無奈的笑。

“阿梨,我沒有需要隱瞞你的。是我想著今晚,最後一次和阿梨扮夫妻,只想著和阿梨溫存,把正事給忘了。”

棠梨雙腮湧起一層薄紅,一時羞得慌,一時氣得慌,看著他竟是這麽荒唐的理由,又覺得實在是可笑。

“大人,你還有什麽發現,也一並告訴我吧,終究是案子要緊!”

棠梨嗓音裏還染著怒,緊繃的面色卻緩和下來,暈著怒氣的眼尾半睨著,盛從周只覺得嬌俏可人。

卻收起心思,老老實實回答道,“我今日在蠟坊做工,發現匠工給布袋擠壓除水時,是脫掉鞋子用腳擠壓。所以,我猜測劉福和劉根苗父子,當日給含有夾竹桃的布袋除水時,應當也是主要用腳。而距離第一批龍涎蠟生產,已經將近兩個月了,他們手上的風瘡依然還在,可見腳上更為嚴重。劉根苗此次去眉山縣城,恐怕不只是為了探妻,還有可能是為了治病!”

棠梨想了想,好幾次見到這對父子,確實步履蹣跚,走得很慢。

她那時只以為這是勞累一天,過於疲憊所致,想來還有其他緣故。

盛從周見她凝眉沈思,安撫道,“我已拍了暗探跟著他,若是有所隱瞞,不日就能查出來。”

棠梨點了點頭。

“大人還有其他發現嗎?”

她只想等盛大人說完,再細說自己的推測,今日大人所言,皆驗證了她的推斷。

只要找到證據,此案破解,指日可待。

盛從周笑看著她仰起的小臉,忽然湊近到她面前,輕啄了一口脖間,悠t悠道,“沒有發現了!”

棠梨被他撞得下巴微疼,卻也被他拉進了懷裏。

掙脫不得,不由嘆息道,“大人此舉,和那些只顧著仕途,不務正業的官員,有何區別?”

盛從周拇指撚了撚她的耳垂,附在她耳邊輕輕道,“阿梨,有區別的,他們為著哄聖上龍心大悅...而我...”,他頓了頓,沈聲道,“等我完結必須要做之事,餘生只為討得阿梨心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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