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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嗔起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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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嗔起09

紀鎮撫面上青筋暴跳,眉宇間皆是不甘與憤怒,雙眸噴火般盯著盛從周,眼裏燃著怨毒的火焰。

“盛大人,本官欣賞你青年才俊,才多給你幾分顏色,你既然如此不識好歹,那便不要怪本官不客氣!”

他右手一揮,身後士兵紛紛列隊。

然後,刀光錚錚,一道冷風從棠梨額前掃過,她還未做出反應,瘋姑已經擋在了前面。

這傻姑娘空手夾住刀刃,刃芒劃破掌心,汩汩鮮血,溢滿刀身。

那紀鎮撫打算抽出刀子,卻被瘋姑抓住刀尖,死死不放。

狄青眼疾手快,片刻之間,雁翎刀架在了那紀鎮撫脖頸上,門外刷刷一片刀光劍影,埋伏在周圍的錦衣衛,也迅速控制住了東關衛所的士兵。

速度之快,似乎有人,早已預料到這變故,做足了準備。

“盛從周,你好大的膽子,私刑朝廷命官,扣押武將,你是要謀逆嗎?”

盛從周轉動著手中的扳指,眼神微挑,勾起一絲笑,全身散發出一股,不將對方放在眼裏,睥睨捭闔的傲然。

“先把紀鎮撫關上幾天,本官得空了再審!”

“盛從周,你憑什麽關押本官?空口白牙,就想汙蔑衛所將士縱火,這是寒天下將士之心!且本官堂堂從六品官身,豈容你隨意折辱?”

“紀鎮撫,本官扣押你,憑你和這平陰縣令勾結,豢養私妓,敗壞軍紀,也罔顧聖上三令五申,要求官員保持清本之心!憑你在本官面前行兇,破壞錦衣衛判案,無法無天!並不為縱火之事,鎮撫何故心虛至此?”

棠梨眼見這紀鎮撫,被帶走之前,還回頭瞪了自己一眼。

眸中淬毒,一眼便能感受到,他心中滔天的怒火。

棠梨百思不得其解,見瘋姑掌心還在滲血,忙拿帕子給包紮起來。

盛從周的目光,越過人群,鎖在棠梨身上,那雙閱人無數的雙眸,此刻悄然翻滾著萬千情緒。

棠梨下意識擡頭,與其目光交匯,兩人心裏都詫異,為何這個普通的農戶女,會讓東關衛所的鎮撫,不惜鋌而走險,也要殺人滅口。

當然,方才那紀鎮撫的舉動,已經不是要滅了魏棠梨,而是要直接滅了錦衣衛。

這番無法無天的操作,可見這群人在其轄區內,是怎樣一手遮天,無視皇權。

縣衙大廳外,方才還圍滿了人群,但普通老百姓,一見官兵長刀短劍相對,立刻嚇得作鳥獸狀散盡。

此刻,堂外唯有錦衣衛在抓人,堂內的縣令和縣丞,已經嚇得噤若寒蟬,被幾名錦衣衛,拎著衣襟帶進大牢。

棠梨猶豫片刻,還是試圖費力,走到盛從周面前。

那清麗脫俗的容顏,帶著幾許蒼白與疲倦,褶皺的裙擺下,底褲也浸滿鮮血,但眉頭微蹙間的倔強,依然顯得攝人心魄。

棠梨走了兩步,便覺吃力,瘋姑正待要背她,棠梨卻停下來,註視著盛從周,用沙啞卻堅定的聲音道,“盛大人,多謝今日庇護之恩,只是,棠梨有個疑問,盛大人,是如何發現縱火犯,來自東關衛所?”

若是尋常女子,盛從周自然懶怠回答,可棠梨的見識和能力,多次讓他驚艷。

他便略做解釋道,“本官起初也不確定,這縱火犯就是來自衛所,只是,前日你向本官解釋,不同區域之人,因受不同水土滋養,面相上也多有差異,本官細觀那畫像之人,倒像是來自盛京城,且那殘缺的腰牌,也顯示這兩人的主子,必是地位尊崇。”

“平陰縣雖是大縣,可商貿並不流通,此地百姓,多習慣自給自足,或互通有無,商賈也多為本地人,外地人來此經商游玩居住的,並不常見。如此,能讓本官查不出痕跡,又是從京中而來的人,便只有出自軍中了。”

“可單憑此舉,也無法斷定,此人就是出自東關衛所呀?”

棠梨相信盛從周不是魯莽之人,貿然派人去衛所送畫像,自然做足了調查。

“本官前兩日宿在醉花樓,從那花魁柳月綺處,看到了東關衛所的戎服,證明平陰縣官府和東關衛所,確實有腌臜往來。本官不確定,縱火之事也是出自衛所,是紀鎮撫親自跑這一趟,坐實了本官的猜測。”

“哦...”

棠梨掃視著盛從周,眸光神色覆雜,雖說古代男人狎妓是尋常,可這盛千戶,確實也太過磊落了......

盛從周只覺魏棠梨神色有異,可因著他無臥柳眠t花的喜好,辦案習慣了風吹露宿,走哪歇哪,那兩日剛好在妓坊查案,便剛好宿在那裏,所以並不覺自己言語孟浪,也自然不解棠梨眉眼之中,何來不屑的打量神色。

因而,也語氣不善道,“魏姑娘,有何指教?”

指教這個詞,聽著就是折煞棠梨的。

她忙躬身道,“民女不敢,民女只覺大人,以小窺大,明察秋毫,實乃平陰縣百姓之幸!”

她低著頭,一頓恭維,卻不見盛從周回應,擡頭見其眸色更黯,臉色也陰沈許多,不由心驚,難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得罪了這位權臣?

“大人”,棠梨小心斟酌語氣,“既然破獲了案子,大人為何悶悶不樂?”

“破獲?”

盛從周上下打量了一眼棠梨,感慨當真無知者無畏。

“左軍都司府,統領十二衛所,共六十八個千戶所,約莫八萬多將士,這東關衛所不過是距離此處最近而已。若左軍都司府,快馬加鞭調動人馬,到此處也不過一夜而已!就算左軍都司府不插手,東關衛所也有五千多將士,方才那紀鎮撫,一個小小六品從官,都動了殺錦衣衛滅口的心思,可見此方官員之間,早已相互勾連,一手遮天,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都說不定,談什麽破獲了案子?”

盛從周語氣不善,瘋姑不明就裏,擋在棠梨面前,發出嗷嗷護犢子的聲音。

盛從周挑眉,噙著一抹諷刺的笑,冷冽的目光打量著魏棠梨。

“魏姑娘,你到底得罪了哪方權貴,若是如實交代,本官尚可念你一介孤女,保你性命無憂,若是還要隱瞞,那本官自不必理會你是死是活!”

棠梨咬了咬唇,眉眼皆是無辜。

她絞盡腦汁去想,實在是原身匱乏的記憶裏,根本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供她去探察窺測一二呀!

“大人,不是民女蓄意隱瞞,實在是民女...民女一無所知呀!”

她眉頭微蹙,眼眸含著一波雲霧,似被風暴吹皺的春水,全然是無助的憂色。

“那這瘋姑,是怎麽回事?本官早就聽聞,她日日在縣衙尋人,今日一看,莫不是尋得是你?”

“大人”,棠梨滿臉苦笑,“我若說我並不認識這姑娘,你肯信我嗎?”

“你讓本官如何相信,素不相識,她竟願意為你擋刀?”

“民女也覺得奇怪。”

棠梨看向瘋姑,試探著問,“姑娘,你認識我嗎?”

瘋姑連連點頭,滿臉都是喜色。

棠梨尷尬望一眼盛從周。

盛從周對她的懷疑,又多了幾分。

“接著問。”他冷冷道。

棠梨已經疼得麻木了,又聲音顫顫問道,“你...記得我是誰嗎?”

瘋姑面上忽然現出緊張的神色。

“不能...不能說。”

“啊?”棠梨只能接著問道,“為何不能說?”

瘋姑只是捂著嘴,雙手顫栗著,似乎陷入極度驚恐中。

棠梨滿臉苦澀。

“盛大人,不然等民女日後,再慢慢問瘋姑,如何認識民女的?眼下,我們是不是該想想,若是對方真的殺人滅口,大人當如何應對?”

“如何應對?”盛從周拂了拂袖袍。

“本官一年查辦十個奸官,妄圖殺本官的就有五個,本官素已習慣,倒是魏姑娘,若是想保命,近來就住在這縣衙之內,以防本官顧不過來,魏姑娘死於暗殺。”

棠梨牙關幾近咬碎,面上卻乖順的點了點頭。

“謝大人照拂!”

瘋姑背著她,正待離開,棠梨恍然想起什麽,回身問道,“盛大人,薛長官的案子,是要結案了嗎?”

“何有此問?”盛從周審視著她。

棠梨微微搖頭,她自不會說,她覺得有些問題。

只是試探地問,“民女只是對查案一事,多有好奇,所以多問了一嘴,還望大人恕罪!”

見盛從周並不言語,棠梨接著拍馬屁道,“大人幾日便查明真相,民女從未見過,比大人更英明神武的...”

“真相?”盛從周打斷棠梨的恭維,喃喃自語道,“本官總是覺得,這個案子太順利了,不但輕而易舉查明薛言之死,還意外牽連出更多隱秘,倒像是有人在給本官做局!”

“大人,可是覺得哪裏不妥?那縣令和縣丞交待的,難道有假?”、

“他們自不會作假,在他們眼裏,薛言之死,不足為懼。知曉此事的人,已經全部被滅口了,只要我找不到證據,就拿他們沒辦法。可如果我知道了更大的秘密,那麽枉死一個錦衣衛的罪行,實在就不算什麽了,自然會如實交待!”

棠梨聽完盛從周的計謀,由衷讚嘆道,“鬼谷智謀,障眼有術,聲東擊西,就虛避實,言在此而意在彼,大人果然高明!”

盛從周卻雙眸微闔,頗為嘲弄道,“你想說什麽,不必和本官賣關子!”

棠梨微微頷首,摸了摸額頭的汗珠。

“民女只是覺得,單是薛長官回平陰縣,還要進平陰縣大牢,就疑點重重!”

“你是說...?”盛從周幽深眸子,游龍般微動,思緒明暗交織,似在和棠梨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

“本官也懷疑過這一點,薛言跟著本官多年,他的身手和本事,本官自是一清二楚,他的死確實蹊蹺眾多,只是,本官已讓京城中的暗影,查過薛言離京前的日常,並未有何異樣,至於在平陰縣,他生活簡單,也實在...”

“難道?”他擡頭看向魏棠梨,“你是想...”

“民女倒是覺得,大人可以拿著薛長官的畫像,去各個私妓坊內查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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