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個練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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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個練習生
“阿姨, 您知道了什麽？”
花媽媽遲遲沒有開口。
她在掙紮，在猶豫，表情痛苦至極, 最後突然擡起頭, 流著淚對鏡頭，一鼓作氣說：“是他做的！一切都是袁天曉做的！我可憐的孩子，他以後該怎麽辦啊？我對不起我的孩子啊！”
最後竟然痛苦地捂嘴大哭起來，傷心至極。
所有人都被她這番話驚住了，臉色大變。
“阿姨, 之前花辭書說了，袁天曉是被冤枉的！您怎麽能這樣說。”
楊逸神色著急, 第一個站出來反駁。
直播間的彈幕此時已經徹底亂了, 全是震驚。
【不是說, 今天是要幫袁天曉澄清嗎？這明明是坐實了他的罪狀吧？】
【連受害人媽媽都這麽說了，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真惡心啊, 阿姨之前還以為他是個好人呢，真是辜負了花辭書一家的信任。】
【袁天曉, 你認不認！】
……
看見這些彈幕，大家都慌了。
袁天曉卻冷靜得過分啊, 表情冷峻，像被追上懸崖的囚徒，深沈，決絕，孤註一擲。
“是我做的, 我從來就沒有否認過。”
他轉頭看向其他人。
“謝謝你們安排的這個直播, 幫我和所有人證明，我自己做過的事, 絕對不會否認。”
沈寧徹底被驚住了，臉色煞白。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本來是想澄清的，上午的時候，花辭書明明說過，之前都是誤會……”
他著急地解釋，一片好心，卻沒想到花辭書沒來，確實他媽媽來了，而且還演變成現在這樣。
這下次，袁天曉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徹底完了。
本來還心存猶豫的中立網友聽完花媽媽的話，現在也紛紛湧到網站，撤回了自己之前對袁天曉的投票。
《青春練習生》的官網上，袁天曉的投票一掉再掉，以兇猛的姿態鄉下俯沖，眨眼間就掉了上萬。
沈寧已經不敢再看了。
不知不覺中，房間門口已經站滿了人。
這幾天，袁天曉的事一直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其他練習生知道今天他們要直播，都趕來現場觀看。
在聽到花媽媽的話之後，所有人出離憤怒了，對袁天曉的怒火徹底沖破了心理防線。
“花辭書真慘啊，查出重病就算了，還被昔日隊友背刺。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能讓袁天曉稱心如意！”
“真沒想到，和我們朝夕相處的人竟然是這樣！”
“我對他真是太失望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韓程此時也站在其中，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
“我早就說過，他們不是好人，現在你們知道了吧？這裏面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一個個的狐貍尾巴都要露出來了，這樣的人就不該留在訓練營！”
因為之前破壞椅子的事情被曝光，他遭到網友抵制，現在網絡排名已經掉出了前15名，現在看到袁天曉的排名掉得比自己還低，簡直笑得嘴都歪了。
這番話，立即引來所有練習生的議論，用審視的眼神從宋玉幾人身上一一掃過。
計劃好的事情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好事變壞事，本來就讓宋玉心中煩躁，見他們還在門口議論紛紛，宋玉剛要說話，另一個嚴厲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們不需要訓練嗎？還是想淘汰了？”
是蕭欽。
他好像只是從門口路過，額頭上掛著汗珠，一副剛訓練完的樣子，冷冷對剛才議論的練習生發出呵斥。
他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第一名，無論是人氣還是綜合實力，都有碾壓的姿態高高坐在第一的王座上。
所有人看到他，連忙一哄而散。
宋玉稍稍松了一口氣，朝蕭欽微微頷首致謝。
蕭欽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直播的房間，並沒有說什麽，也跟著離開了。
嘈雜的聲音消失，宋玉冷靜下來，一直在看袁天曉。
他的樣子看起來太冷靜了，就像是知道一切會發生一樣，就連他突然改變態度，今天過來參加直播，也顯得十分奇怪。
不是她故意偏袒自己的朋友，而是他最近的表現太不符合常理了，尤其在今天達到了巔峰。
處處都透著故意，就連說話都像是在由於激怒觀眾。
此時此刻，在面對的危機時，他的反應看起來也完全不擔心，反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低頭翻看自己的手機。
不斷反覆刷新著什麽。
宋玉註意著他奇怪的舉動，轉頭看見李湛、袁天曉和白滿川三人正湊在一起，一邊擺弄著手機，一邊小聲議論著。
“我出一萬。”
“我只有五百，再多真的沒有了。”
“我不信，你這個奸商，賣了那麽多東西，坑了那麽多人，會只有五百？你至少要捐一萬。”
“臥槽！你搶劫啊？除了我，還有白滿川呢？怎麽光說我？”
“我……對不起，我來訓練營的時候只帶了一張卡，裏面的錢不多，可以都給他嗎？”
“沒事沒事，心意到了就行，你能捐多少？”
“五百三十七萬，夠嗎？”
“……”
“……”
這個數字，瞬間把兩人打懵了，瞪大眼睛看過來。
“奪少？你說奪少？”
“小白啊，這可不興吹牛。”
宋玉聽到他們的對話，疑惑地問：“你們在幹什麽？”
“捐錢啊。”
蔣星辰一臉肉疼地往捐款賬號上打了兩萬，按完數字就馬上關閉手機屏幕，生怕多看一眼就會後悔似的。
“花辭書的病情加重了，好像要做手術，花媽媽剛才放出了一個捐款碼。大家都是練習生，他還挺可憐的，所以想著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幫忙。”
宋玉猛地一楞。
“他家情況很困難嗎？”
“好像是，聽說他家的條件一直不好。”
“一直不好，那是怎麽負擔起五年治療費的？”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是小康家庭也足以被拖垮，更別說本來就家境不好的花辭書。
此時，直播並沒有關閉。
花媽媽一直在鏡頭前痛哭。
“我對不起孩子，我對不起他……”
袁天曉竟也一直沒離開，面對花媽媽的痛哭流涕，還時不時刺激她。
“就算今天被曝光，就算被所有人咒罵，我也一定會出道，一定會站在舞臺上，到時候，花辭書只能在臺下看著我。”
他的發言激起觀眾一山又一山的憤怒。
滿屏幕都是不堪入目的辱罵，還有對花辭書的心疼和憐愛。
鏡頭兩邊幾句反差的畫面，宋玉腦海中嗡地一聲，一直抓不住的重點終於沖破那層薄膜，一個猜想宇宙爆炸一樣爆發，擴散，震得身體顫抖起來。
身體和心靈都承受了巨大的驚駭。
宋玉猛地起身，一邊迅速往外走，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餵？陳堅記者，我有件事想問你。五年前，花辭書的治療費是從哪裏來的？他家條件不好，是公司給的錢？”
“當然不是。花辭書得病後，公司就和他們取消了合約，那麽大的投入沒有回報，沒找他們要錢就算不錯了。”
“那是什麽？”
他擡高聲音，語氣有點驕傲。“捐款啊，當時我也捐了一點呢，好心人還是很多的。”
“這個捐款，從一開始就有嗎？”
宋玉心如擂鼓，豎起耳朵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回答。
“那倒不是。”
陳堅思索了一會兒，長長地嘆氣。
“最開始花辭書治病，把家底全掏空了，不得已才發起捐款活動。但是你想啊，當時他們四個還沒正式出道，雖然已經做了一些越熱活動，但粉絲少得可憐，頂多就是些路人粉，誰會給他們捐款啊？”
“捐了大概一周吧，還是湊不夠錢。”
“後來，袁天曉的聊天記錄被曝光，他那些話，是個人看了都來氣。那件事在熱搜上掛了一周，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花辭書的經歷，心疼他，好多人給他捐款，”
“才三天，錢就湊夠了，做了手術。不然按照醫生的說法，早在五年前，花辭書就已經死了！”
說起當時的情況，陳堅是親眼看到的，唏噓之餘，心裏又燃起對袁天曉的不滿。
“袁天曉這種人，五年前被罵得狗血淋頭，竟然還不悔改。今天你們的直播我也看了，真是活該啊！”
宋玉聽著他的咒罵聲，心裏卻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翻江倒海，苦澀的滋味在喉間蔓延開來，苦得她一個激靈，聲帶像發銹的唱片機，幾度張嘴，嘶啞幹涸。
“那……袁天曉……家裏怎麽樣？”
陳堅：“他？他能有幾個錢啊？比花辭書還差呢，窮得不行，吃不上頓沒下頓的。”
良久，宋玉掛斷電話，回到正在直播的練習室。
花媽媽壓抑克制的哭聲還在隱隱傳來，是痛苦，是自責，同時也是心疼。
此時此刻，宋玉像是徹底明白了花媽媽剛才的話。
——袁天曉是個好孩子，我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
——我可憐的孩子，他以後該怎麽辦啊？我對不起我的孩子！
她這句話說的孩子，可能不是指花辭書，而是在說袁天曉。
宋玉為自己窺到的真相一角而心驚。
掛斷電話的時候，她興沖沖打算回來公布一切，說出所有事情經過，但此時此刻，卻又猶豫了。
應該說出來嗎？
一個出道位和一條生命比起來，誰更重要？
她站在門口猶豫，這時，袁天曉看見她，註意到宋玉此時一樣的眼神，迷蒙著濃霧一樣的猶豫和心疼。
一瞬間，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臉上出現一瞬間的慌亂，輕輕朝她搖了搖頭。
別說。
別做。
宋玉心頭一沈，可是下一秒，花媽媽那邊，一個穿著病號服的消瘦身影跌跌撞撞跑進來。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渾身無力到幾乎站都站不穩。
踉蹌地跑進來，看見正在視頻連線的畫面，瞬間驚懼異常。
“媽！你在幹什麽！”
花辭書急忙沖過去，要去關閉視頻，卻被花媽媽哭著攔住。
“不行！辭書不能關！你得做手術了！醫生說，你必須得做手術了！”
花辭書看起來病得很重，搶奪了半天，竟然沒能搶過年過五十的花媽媽，反而牽扯到身體，捂著胸口癱坐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劇烈的咳嗽，讓他眼睛裏滲出眼淚，淚眼朦朧，淒厲地喊出聲。
“媽！”
“我已經變成這樣了，不能讓他最後也出不了道！”
花辭書的聲音淒厲沙啞，歇斯底裏，說完這句話，又忍不住大哭起來。
花媽媽見狀，也是淚眼婆娑，心疼地將兒子從地上扶起來。
“好，好，都聽你的。”
花辭書的突然出現，已經讓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落在了直播畫面上。
但這時，袁天曉卻擡起手。
宋玉立即攔住他。
“你想幹什麽？”
袁天曉肉眼可見地慌亂。
“該關直播了。”
宋玉按住他的手。“再等等，看看是怎麽回事。”
剛才她不確定該不該說出真相，但現在，是花辭書主動提出來的。
這個謊言總不能一直這樣編織下去。
而且眼前這對母子，似乎也因為這件事而飽受折磨。
鏡頭中，媽媽扶著花辭書坐下來。
他的模樣比早上在訓練營時更憔悴了些，確實是病發了，連坐在鏡頭前都像是在強撐著一口氣，卻坐得端正，表情認真。
“大家好，我叫花辭書，我和袁天曉是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他這樣開場，語氣輕柔又懷舊，對著鏡頭淺淺笑了笑。
“很抱歉，我們騙了大家。”
“五年前，我剛被查出胰腺癌，被公司解約，父母帶我看過很多醫生，做了很多治療，很快，家裏就債臺高築了。”
“一位醫生提出可以幫我做手術，切除癌變組織，但是治療費用昂貴。無奈之下，我們在網上進行了籌款活動，但熱度不高，效果並不理想。”
“就是在這個時候，袁天曉想出了一個辦法。”
說到這裏，花辭書陷入長長的停頓，表情逐漸變得痛苦和自責。
“一個默默無聲的練習生，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但一個身患癌癥，又被隊友背後詆毀謾罵的練習生，卻並不多見。”
他只說到這裏，幾乎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盯著屏幕，大氣也不敢喘。
直播間裏安靜得過分，若不是左上角的在線人數還在持續飆升，或許會以為這裏一個人也沒有。
“袁天曉那些聊天記錄是真的，采訪發言是真的，和網友說的話也都是真的，他是故意那麽做的。”
“他自己找來媒體，自己曝光自己，那些惡毒的話語果然引起了大眾關註，大家罵他越厲害，就越是心疼我。”
“果然，很快，我們就籌集到善款，獲得了幫助。”
說完，花辭書苦澀地笑起來，整個人都感覺輕松了不少。
這五年來，看著袁天曉被人詆毀和謾罵，看到他每次都在距離出道最近的地方，別一巴掌狠狠打下。他內心自責痛苦，無時無刻不想公布一切。
可是袁天曉不允許。
這是一個驚天大謊，一旦曝光，花辭書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於是，這個秘密在他心裏藏了五年，發酵，懊悔，深夜輾轉反側。
“五年前我已經害過他一次了，現在，我不想再害他第二次。”
花媽媽早已經哭得淚如雨下。
“不是辭書，他不知道，是我和天曉商量的。我一時私心，想盡快籌到錢，就答應了他的提議。辭書知道之後很生氣，他一直很痛苦，但是我們不讓他說出去。”
五年前，她感覺天塌過一次，拼命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但苦難似乎並不會因為痛苦而結束。
“今天早上辭書去訓練營，就是想澄清這件事，不想他再首次牽連。中午回來之後，他就發了病，醫生希望能再做一次手術……袁天曉來找我，說想再幫辭書一次。”
“對不起，我的孩子，是我私心，我對不起你啊！我們都欠你太多了！”
花媽媽說著，伏案大哭起來。
每一句孩子，說的都是袁天曉。
整個直播間的觀眾都被這個真相震住了。
【我們……被騙了嗎？】
卻並不覺得憤怒，而是嚼也嚼不完的苦澀，從心頭蔓延在舌尖，幾度開口，想說地什麽，最後沈沈地壓在心頭。
這無疑是一場毫無疑問的欺騙，騙來了所有人的謾罵，也騙來了花辭書一次生的機會。
世人憎恨欺騙，卻又對此責罵不起來。
花媽媽一直擔心，真相曝光之後，會有人罵袁天曉。
如果只是罵她和花辭書就算了，她們該罵，但袁天曉已經被罵了五年，而且現在是他距離出道最近的一次。
她不想因為這件事，再傷害到了這個她心底裏心疼的孩子。
“我們的確騙了大家，我們對不起大家。不過我發誓，我一定會把這些錢還給大家的。五年前，給花辭書捐款的每一分錢，我都記了下來，這些年，也陸陸續續還了一些……”
花媽媽著急地翻開一個老舊的紅色塑料封皮筆記本，很老的款式，裏面密密麻麻記著好幾十頁的明細。
當初捐款的錢，沒用完的都退了，剩下的，他們一直在償還，否則這些年也不會過得這麽苦。
花媽媽著急地解釋著，哀求道：“所以求求你們，別怪袁天曉，別罵他，要罵就罵我！都是因為我！”
袁天曉扭開頭去，眨了眨泛起水光的眼睛，聲音隆隆的，帶著哭腔。
“你們現在說這些……計劃不是都白費了嗎？”
“沒有白費。”
花辭書定定地看著他，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袁天曉，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你說過，要代替我站在舞臺上，當你跳舞的時候，燈光投下的影子，就是我。”
“所以，現在最好的機會就在眼前，你為什麽要放棄？我不允許你就這樣放棄。”
袁天曉攥緊拳，低著頭，肩膀不不斷顫抖著，聲音夾雜著哭泣，像是從嗓子裏擠壓出來的。
“我從來，沒有放棄過。”
“那就好。”
花辭書笑起來，雖然整個人消瘦許多，但依舊能看出五年前的模樣。
和那張照片裏一樣。
“你可一定要帶我一起站上舞臺啊。”
袁天曉已經說過，他參加過很多次選秀節目，他說他一定會站在舞臺上，就是因為這個約定嗎？
因為他肩上，也擔著花辭書的夢想。
宋玉甚至想象不出。
五年前的袁天曉，19歲，親手策劃這麽大一個謊言，將自己推入泥沼，承受著來自全網的攻擊。
那些咒罵的評論，他需要看多少遍，才能做到像現在這樣面不改色，泰然處之。
19歲的他，深夜是否也曾經為那些評論而偷偷哭泣過。
躲在被子裏，壓在枕頭上，默默流了一夜的眼淚，卻又一邊在網上承認自己是一個無恥的人渣。
視頻連線結束了。
房間裏，大家久久沒有說話，視線落在袁天曉身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宋玉走過來，一圈輕輕打在他胸口，語氣輕松隨意。
“好啊你，連我們也騙。”
輕輕一拳，瞬間打破了房間滯澀的氣氛，空氣活絡起來，其他人也紛紛走過來，把袁天曉圍住。
“對啊，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連兄弟也騙啊？”
“下次再敢這樣，搶你蛋白粉！”
袁天曉本來心情挺沈重的，聽見這話，繃不住了。
“我不是故意騙你們的，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擔心洩露出來。”
眾人不滿。
“怕洩露？我是那樣的大嘴巴嗎？”
“你不信蔣星辰也就算了，竟然不相信我？”
“對啊。”
蔣星辰：？？？
“對什麽對？我嘴巴也嚴著呢！”
你一言我一句，房間裏的氣氛徹底熱絡起來。
宋玉：“所以你每個星期請假，就是去看花辭書了嗎？”
袁天曉點頭。
“本來我一周去三次，來訓練營之後只能去一次了，怕阿姨那邊忙不過來。而且花辭書現在病情惡化了，需要做手術，我現在擔心……”
蔣星辰拍拍胸口，豪言壯語。
“擔心什麽？手術費，我們幫你湊。”
“對對對，現在就湊，實不相瞞，我還是有點小錢的。”
說著，他們紛紛拿出手機，準備湊錢。
白滿川默默開口：“我已經捐完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把李湛和蔣星辰都嚇了一跳。
“等等，你不會真轉了那麽多吧？”
白滿川點頭，表示不多。
然後又對袁天曉道：“我還幫你聯系了一個專業的外科醫生，他說可以幫你做手術。”
宋玉馬上回想起來。
對啊。
白滿川的爺爺白振國是WI集團董事長，A市那家超一流的醫院就是他開的，找人幫花辭書做個手術絕對沒問題。
“真的？”
袁天曉頓時激動起來。“能做手術就好，能做就好，謝謝你們。這些錢，我以後一定換還的。”
沈寧擺手。
“不用還，花辭書是你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這是應該的。”
袁天曉卻十分堅決。
“不，一定要還。”
其他人本來還想說點什麽，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花辭書的事徹底辦好之後，大家有說有笑地往回走，商量著下次一起去醫院探病。
宋玉和白滿川詢問著醫院的事宜，快到宿舍門口的時候，看到蕭欽也回來了，和他們順路。
想到剛才直播時發生的事情，宋玉快步走過去。
“剛才直播的時候，謝謝你的幫忙。”
蕭欽不假辭色。“我沒有幫你，只是看不慣他們的行為，與你無關。”
他這樣的態度，宋玉已經習慣了。
嘴硬心軟，每次說不是他，但其實從沈寧的事情開始，蕭欽就已經幫了他們很多次。
“對了，今天晚上我們幾個準備在宿舍聚一聚，你要過來一起嗎？”
聞言，蕭欽猛地停下步伐，轉頭似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會兒，眸色深深沈沈的。
“我會考慮。”
宋玉點頭，宋白滿川一起來到宿舍門口。
剛要推門進去，卻發現蕭欽站在隔壁韓程的宿舍門口，掏出了一把鑰匙準備開門。
宋玉頓時一個激靈。
“等等，你進去那個房間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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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 您知道了什麽？”
花媽媽遲遲沒有開口。
她在掙紮，在猶豫，表情痛苦至極, 最後突然擡起頭, 流著淚對鏡頭，一鼓作氣說：“是他做的！一切都是袁天曉做的！我可憐的孩子，他以後該怎麽辦啊？我對不起我的孩子啊！”
最後竟然痛苦地捂嘴大哭起來，傷心至極。
所有人都被她這番話驚住了，臉色大變。
“阿姨, 之前花辭書說了，袁天曉是被冤枉的！您怎麽能這樣說。”
楊逸神色著急, 第一個站出來反駁。
直播間的彈幕此時已經徹底亂了, 全是震驚。
【不是說, 今天是要幫袁天曉澄清嗎？這明明是坐實了他的罪狀吧？】
【連受害人媽媽都這麽說了，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真惡心啊, 阿姨之前還以為他是個好人呢，真是辜負了花辭書一家的信任。】
【袁天曉, 你認不認！】
……
看見這些彈幕，大家都慌了。
袁天曉卻冷靜得過分啊, 表情冷峻，像被追上懸崖的囚徒，深沈，決絕，孤註一擲。
“是我做的, 我從來就沒有否認過。”
他轉頭看向其他人。
“謝謝你們安排的這個直播, 幫我和所有人證明，我自己做過的事, 絕對不會否認。”
沈寧徹底被驚住了，臉色煞白。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本來是想澄清的，上午的時候，花辭書明明說過，之前都是誤會……”
他著急地解釋，一片好心，卻沒想到花辭書沒來，確實他媽媽來了，而且還演變成現在這樣。
這下次，袁天曉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徹底完了。
本來還心存猶豫的中立網友聽完花媽媽的話，現在也紛紛湧到網站，撤回了自己之前對袁天曉的投票。
《青春練習生》的官網上，袁天曉的投票一掉再掉，以兇猛的姿態鄉下俯沖，眨眼間就掉了上萬。
沈寧已經不敢再看了。
不知不覺中，房間門口已經站滿了人。
這幾天，袁天曉的事一直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其他練習生知道今天他們要直播，都趕來現場觀看。
在聽到花媽媽的話之後，所有人出離憤怒了，對袁天曉的怒火徹底沖破了心理防線。
“花辭書真慘啊，查出重病就算了，還被昔日隊友背刺。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能讓袁天曉稱心如意！”
“真沒想到，和我們朝夕相處的人竟然是這樣！”
“我對他真是太失望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韓程此時也站在其中，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
“我早就說過，他們不是好人，現在你們知道了吧？這裏面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一個個的狐貍尾巴都要露出來了，這樣的人就不該留在訓練營！”
因為之前破壞椅子的事情被曝光，他遭到網友抵制，現在網絡排名已經掉出了前15名，現在看到袁天曉的排名掉得比自己還低，簡直笑得嘴都歪了。
這番話，立即引來所有練習生的議論，用審視的眼神從宋玉幾人身上一一掃過。
計劃好的事情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好事變壞事，本來就讓宋玉心中煩躁，見他們還在門口議論紛紛，宋玉剛要說話，另一個嚴厲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們不需要訓練嗎？還是想淘汰了？”
是蕭欽。
他好像只是從門口路過，額頭上掛著汗珠，一副剛訓練完的樣子，冷冷對剛才議論的練習生發出呵斥。
他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第一名，無論是人氣還是綜合實力，都有碾壓的姿態高高坐在第一的王座上。
所有人看到他，連忙一哄而散。
宋玉稍稍松了一口氣，朝蕭欽微微頷首致謝。
蕭欽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直播的房間，並沒有說什麽，也跟著離開了。
嘈雜的聲音消失，宋玉冷靜下來，一直在看袁天曉。
他的樣子看起來太冷靜了，就像是知道一切會發生一樣，就連他突然改變態度，今天過來參加直播，也顯得十分奇怪。
不是她故意偏袒自己的朋友，而是他最近的表現太不符合常理了，尤其在今天達到了巔峰。
處處都透著故意，就連說話都像是在由於激怒觀眾。
此時此刻，在面對的危機時，他的反應看起來也完全不擔心，反而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低頭翻看自己的手機。
不斷反覆刷新著什麽。
宋玉註意著他奇怪的舉動，轉頭看見李湛、袁天曉和白滿川三人正湊在一起，一邊擺弄著手機，一邊小聲議論著。
“我出一萬。”
“我只有五百，再多真的沒有了。”
“我不信，你這個奸商，賣了那麽多東西，坑了那麽多人，會只有五百？你至少要捐一萬。”
“臥槽！你搶劫啊？除了我，還有白滿川呢？怎麽光說我？”
“我……對不起，我來訓練營的時候只帶了一張卡，裏面的錢不多，可以都給他嗎？”
“沒事沒事，心意到了就行，你能捐多少？”
“五百三十七萬，夠嗎？”
“……”
“……”
這個數字，瞬間把兩人打懵了，瞪大眼睛看過來。
“奪少？你說奪少？”
“小白啊，這可不興吹牛。”
宋玉聽到他們的對話，疑惑地問：“你們在幹什麽？”
“捐錢啊。”
蔣星辰一臉肉疼地往捐款賬號上打了兩萬，按完數字就馬上關閉手機屏幕，生怕多看一眼就會後悔似的。
“花辭書的病情加重了，好像要做手術，花媽媽剛才放出了一個捐款碼。大家都是練習生，他還挺可憐的，所以想著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幫忙。”
宋玉猛地一楞。
“他家情況很困難嗎？”
“好像是，聽說他家的條件一直不好。”
“一直不好，那是怎麽負擔起五年治療費的？”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是小康家庭也足以被拖垮，更別說本來就家境不好的花辭書。
此時，直播並沒有關閉。
花媽媽一直在鏡頭前痛哭。
“我對不起孩子，我對不起他……”
袁天曉竟也一直沒離開，面對花媽媽的痛哭流涕，還時不時刺激她。
“就算今天被曝光，就算被所有人咒罵，我也一定會出道，一定會站在舞臺上，到時候，花辭書只能在臺下看著我。”
他的發言激起觀眾一山又一山的憤怒。
滿屏幕都是不堪入目的辱罵，還有對花辭書的心疼和憐愛。
鏡頭兩邊幾句反差的畫面，宋玉腦海中嗡地一聲，一直抓不住的重點終於沖破那層薄膜，一個猜想宇宙爆炸一樣爆發，擴散，震得身體顫抖起來。
身體和心靈都承受了巨大的驚駭。
宋玉猛地起身，一邊迅速往外走，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餵？陳堅記者，我有件事想問你。五年前，花辭書的治療費是從哪裏來的？他家條件不好，是公司給的錢？”
“當然不是。花辭書得病後，公司就和他們取消了合約，那麽大的投入沒有回報，沒找他們要錢就算不錯了。”
“那是什麽？”
他擡高聲音，語氣有點驕傲。“捐款啊，當時我也捐了一點呢，好心人還是很多的。”
“這個捐款，從一開始就有嗎？”
宋玉心如擂鼓，豎起耳朵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回答。
“那倒不是。”
陳堅思索了一會兒，長長地嘆氣。
“最開始花辭書治病，把家底全掏空了，不得已才發起捐款活動。但是你想啊，當時他們四個還沒正式出道，雖然已經做了一些越熱活動，但粉絲少得可憐，頂多就是些路人粉，誰會給他們捐款啊？”
“捐了大概一周吧，還是湊不夠錢。”
“後來，袁天曉的聊天記錄被曝光，他那些話，是個人看了都來氣。那件事在熱搜上掛了一周，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花辭書的經歷，心疼他，好多人給他捐款，”
“才三天，錢就湊夠了，做了手術。不然按照醫生的說法，早在五年前，花辭書就已經死了！”
說起當時的情況，陳堅是親眼看到的，唏噓之餘，心裏又燃起對袁天曉的不滿。
“袁天曉這種人，五年前被罵得狗血淋頭，竟然還不悔改。今天你們的直播我也看了，真是活該啊！”
宋玉聽著他的咒罵聲，心裏卻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翻江倒海，苦澀的滋味在喉間蔓延開來，苦得她一個激靈，聲帶像發銹的唱片機，幾度張嘴，嘶啞幹涸。
“那……袁天曉……家裏怎麽樣？”
陳堅：“他？他能有幾個錢啊？比花辭書還差呢，窮得不行，吃不上頓沒下頓的。”
良久，宋玉掛斷電話，回到正在直播的練習室。
花媽媽壓抑克制的哭聲還在隱隱傳來，是痛苦，是自責，同時也是心疼。
此時此刻，宋玉像是徹底明白了花媽媽剛才的話。
——袁天曉是個好孩子，我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
——我可憐的孩子，他以後該怎麽辦啊？我對不起我的孩子！
她這句話說的孩子，可能不是指花辭書，而是在說袁天曉。
宋玉為自己窺到的真相一角而心驚。
掛斷電話的時候，她興沖沖打算回來公布一切，說出所有事情經過，但此時此刻，卻又猶豫了。
應該說出來嗎？
一個出道位和一條生命比起來，誰更重要？
她站在門口猶豫，這時，袁天曉看見她，註意到宋玉此時一樣的眼神，迷蒙著濃霧一樣的猶豫和心疼。
一瞬間，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臉上出現一瞬間的慌亂，輕輕朝她搖了搖頭。
別說。
別做。
宋玉心頭一沈，可是下一秒，花媽媽那邊，一個穿著病號服的消瘦身影跌跌撞撞跑進來。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渾身無力到幾乎站都站不穩。
踉蹌地跑進來，看見正在視頻連線的畫面，瞬間驚懼異常。
“媽！你在幹什麽！”
花辭書急忙沖過去，要去關閉視頻，卻被花媽媽哭著攔住。
“不行！辭書不能關！你得做手術了！醫生說，你必須得做手術了！”
花辭書看起來病得很重，搶奪了半天，竟然沒能搶過年過五十的花媽媽，反而牽扯到身體，捂著胸口癱坐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劇烈的咳嗽，讓他眼睛裏滲出眼淚，淚眼朦朧，淒厲地喊出聲。
“媽！”
“我已經變成這樣了，不能讓他最後也出不了道！”
花辭書的聲音淒厲沙啞，歇斯底裏，說完這句話，又忍不住大哭起來。
花媽媽見狀，也是淚眼婆娑，心疼地將兒子從地上扶起來。
“好，好，都聽你的。”
花辭書的突然出現，已經讓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落在了直播畫面上。
但這時，袁天曉卻擡起手。
宋玉立即攔住他。
“你想幹什麽？”
袁天曉肉眼可見地慌亂。
“該關直播了。”
宋玉按住他的手。“再等等，看看是怎麽回事。”
剛才她不確定該不該說出真相，但現在，是花辭書主動提出來的。
這個謊言總不能一直這樣編織下去。
而且眼前這對母子，似乎也因為這件事而飽受折磨。
鏡頭中，媽媽扶著花辭書坐下來。
他的模樣比早上在訓練營時更憔悴了些，確實是病發了，連坐在鏡頭前都像是在強撐著一口氣，卻坐得端正，表情認真。
“大家好，我叫花辭書，我和袁天曉是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他這樣開場，語氣輕柔又懷舊，對著鏡頭淺淺笑了笑。
“很抱歉，我們騙了大家。”
“五年前，我剛被查出胰腺癌，被公司解約，父母帶我看過很多醫生，做了很多治療，很快，家裏就債臺高築了。”
“一位醫生提出可以幫我做手術，切除癌變組織，但是治療費用昂貴。無奈之下，我們在網上進行了籌款活動，但熱度不高，效果並不理想。”
“就是在這個時候，袁天曉想出了一個辦法。”
說到這裏，花辭書陷入長長的停頓，表情逐漸變得痛苦和自責。
“一個默默無聲的練習生，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但一個身患癌癥，又被隊友背後詆毀謾罵的練習生，卻並不多見。”
他只說到這裏，幾乎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盯著屏幕，大氣也不敢喘。
直播間裏安靜得過分，若不是左上角的在線人數還在持續飆升，或許會以為這裏一個人也沒有。
“袁天曉那些聊天記錄是真的，采訪發言是真的，和網友說的話也都是真的，他是故意那麽做的。”
“他自己找來媒體，自己曝光自己，那些惡毒的話語果然引起了大眾關註，大家罵他越厲害，就越是心疼我。”
“果然，很快，我們就籌集到善款，獲得了幫助。”
說完，花辭書苦澀地笑起來，整個人都感覺輕松了不少。
這五年來，看著袁天曉被人詆毀和謾罵，看到他每次都在距離出道最近的地方，別一巴掌狠狠打下。他內心自責痛苦，無時無刻不想公布一切。
可是袁天曉不允許。
這是一個驚天大謊，一旦曝光，花辭書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於是，這個秘密在他心裏藏了五年，發酵，懊悔，深夜輾轉反側。
“五年前我已經害過他一次了，現在，我不想再害他第二次。”
花媽媽早已經哭得淚如雨下。
“不是辭書，他不知道，是我和天曉商量的。我一時私心，想盡快籌到錢，就答應了他的提議。辭書知道之後很生氣，他一直很痛苦，但是我們不讓他說出去。”
五年前，她感覺天塌過一次，拼命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但苦難似乎並不會因為痛苦而結束。
“今天早上辭書去訓練營，就是想澄清這件事，不想他再首次牽連。中午回來之後，他就發了病，醫生希望能再做一次手術……袁天曉來找我，說想再幫辭書一次。”
“對不起，我的孩子，是我私心，我對不起你啊！我們都欠你太多了！”
花媽媽說著，伏案大哭起來。
每一句孩子，說的都是袁天曉。
整個直播間的觀眾都被這個真相震住了。
【我們……被騙了嗎？】
卻並不覺得憤怒，而是嚼也嚼不完的苦澀，從心頭蔓延在舌尖，幾度開口，想說地什麽，最後沈沈地壓在心頭。
這無疑是一場毫無疑問的欺騙，騙來了所有人的謾罵，也騙來了花辭書一次生的機會。
世人憎恨欺騙，卻又對此責罵不起來。
花媽媽一直擔心，真相曝光之後，會有人罵袁天曉。
如果只是罵她和花辭書就算了，她們該罵，但袁天曉已經被罵了五年，而且現在是他距離出道最近的一次。
她不想因為這件事，再傷害到了這個她心底裏心疼的孩子。
“我們的確騙了大家，我們對不起大家。不過我發誓，我一定會把這些錢還給大家的。五年前，給花辭書捐款的每一分錢，我都記了下來，這些年，也陸陸續續還了一些……”
花媽媽著急地翻開一個老舊的紅色塑料封皮筆記本，很老的款式，裏面密密麻麻記著好幾十頁的明細。
當初捐款的錢，沒用完的都退了，剩下的，他們一直在償還，否則這些年也不會過得這麽苦。
花媽媽著急地解釋著，哀求道：“所以求求你們，別怪袁天曉，別罵他，要罵就罵我！都是因為我！”
袁天曉扭開頭去，眨了眨泛起水光的眼睛，聲音隆隆的，帶著哭腔。
“你們現在說這些……計劃不是都白費了嗎？”
“沒有白費。”
花辭書定定地看著他，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袁天曉，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你說過，要代替我站在舞臺上，當你跳舞的時候，燈光投下的影子，就是我。”
“所以，現在最好的機會就在眼前，你為什麽要放棄？我不允許你就這樣放棄。”
袁天曉攥緊拳，低著頭，肩膀不不斷顫抖著，聲音夾雜著哭泣，像是從嗓子裏擠壓出來的。
“我從來，沒有放棄過。”
“那就好。”
花辭書笑起來，雖然整個人消瘦許多，但依舊能看出五年前的模樣。
和那張照片裏一樣。
“你可一定要帶我一起站上舞臺啊。”
袁天曉已經說過，他參加過很多次選秀節目，他說他一定會站在舞臺上，就是因為這個約定嗎？
因為他肩上，也擔著花辭書的夢想。
宋玉甚至想象不出。
五年前的袁天曉，19歲，親手策劃這麽大一個謊言，將自己推入泥沼，承受著來自全網的攻擊。
那些咒罵的評論，他需要看多少遍，才能做到像現在這樣面不改色，泰然處之。
19歲的他，深夜是否也曾經為那些評論而偷偷哭泣過。
躲在被子裏，壓在枕頭上，默默流了一夜的眼淚，卻又一邊在網上承認自己是一個無恥的人渣。
視頻連線結束了。
房間裏，大家久久沒有說話，視線落在袁天曉身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宋玉走過來，一圈輕輕打在他胸口，語氣輕松隨意。
“好啊你，連我們也騙。”
輕輕一拳，瞬間打破了房間滯澀的氣氛，空氣活絡起來，其他人也紛紛走過來，把袁天曉圍住。
“對啊，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連兄弟也騙啊？”
“下次再敢這樣，搶你蛋白粉！”
袁天曉本來心情挺沈重的，聽見這話，繃不住了。
“我不是故意騙你們的，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擔心洩露出來。”
眾人不滿。
“怕洩露？我是那樣的大嘴巴嗎？”
“你不信蔣星辰也就算了，竟然不相信我？”
“對啊。”
蔣星辰：？？？
“對什麽對？我嘴巴也嚴著呢！”
你一言我一句，房間裏的氣氛徹底熱絡起來。
宋玉：“所以你每個星期請假，就是去看花辭書了嗎？”
袁天曉點頭。
“本來我一周去三次，來訓練營之後只能去一次了，怕阿姨那邊忙不過來。而且花辭書現在病情惡化了，需要做手術，我現在擔心……”
蔣星辰拍拍胸口，豪言壯語。
“擔心什麽？手術費，我們幫你湊。”
“對對對，現在就湊，實不相瞞，我還是有點小錢的。”
說著，他們紛紛拿出手機，準備湊錢。
白滿川默默開口：“我已經捐完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把李湛和蔣星辰都嚇了一跳。
“等等，你不會真轉了那麽多吧？”
白滿川點頭，表示不多。
然後又對袁天曉道：“我還幫你聯系了一個專業的外科醫生，他說可以幫你做手術。”
宋玉馬上回想起來。
對啊。
白滿川的爺爺白振國是WI集團董事長，A市那家超一流的醫院就是他開的，找人幫花辭書做個手術絕對沒問題。
“真的？”
袁天曉頓時激動起來。“能做手術就好，能做就好，謝謝你們。這些錢，我以後一定換還的。”
沈寧擺手。
“不用還，花辭書是你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這是應該的。”
袁天曉卻十分堅決。
“不，一定要還。”
其他人本來還想說點什麽，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花辭書的事徹底辦好之後，大家有說有笑地往回走，商量著下次一起去醫院探病。
宋玉和白滿川詢問著醫院的事宜，快到宿舍門口的時候，看到蕭欽也回來了，和他們順路。
想到剛才直播時發生的事情，宋玉快步走過去。
“剛才直播的時候，謝謝你的幫忙。”
蕭欽不假辭色。“我沒有幫你，只是看不慣他們的行為，與你無關。”
他這樣的態度，宋玉已經習慣了。
嘴硬心軟，每次說不是他，但其實從沈寧的事情開始，蕭欽就已經幫了他們很多次。
“對了，今天晚上我們幾個準備在宿舍聚一聚，你要過來一起嗎？”
聞言，蕭欽猛地停下步伐，轉頭似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會兒，眸色深深沈沈的。
“我會考慮。”
宋玉點頭，宋白滿川一起來到宿舍門口。
剛要推門進去，卻發現蕭欽站在隔壁韓程的宿舍門口，掏出了一把鑰匙準備開門。
宋玉頓時一個激靈。
“等等，你進去那個房間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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