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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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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雲嵐心虛, 想縮回去,但手腕又被小楚捉了住,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隨後她的手就落入一方濕了水的巾帕, 她的掌心和手指被小楚裏外來回擦拭,直到他覺得幹凈了, 才被放開。

愛幹凈的男孩子還真是少見。

楚回舟將她被擦拭到有些泛紅的手指放下, 他的頭微微向雲嵐的手傾斜過去, 但又不十分刻意。

他逆著光,雲嵐看不清他上下張合的唇瓣, 只聽到一句模糊不清的話。

“現在……可以了。”

“什麽可以?”雲嵐不知他是何意, 誤以為他想要從河堤下面上來,便彎著腰朝他伸手, 做勢要拉他上來。

楚回舟先前鼓起的讓她繼續摸頭的勇氣, 又縮了回去,他忿忿地再次坐回到方才的石頭上t, 開始擺弄剛剛未完成的蒲草帽。

雲嵐有些莫名其妙,她訕訕地將抻出去拉楚回舟的手收回來,轉身回攤子。

“剛剛不是好了麽?”

“做什麽又使性子……”

“真是小孩子……”

她正嘟囔著, 就見沈哥扛著糖墩兒稻草桿, 同七娘一起往鹵肉攤子這來。

七娘早先就看到劉海和小楚像對兒在鬧別扭的小情人, 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心下關心,就悄沒聲問雲嵐:“你那個小男人呢?”

趴在地上的雲巍頓時豎起了耳朵, 密切註意著在咬耳朵的兩人。

雲嵐無語,到底是習慣了七娘這種愛八卦的性子,也懶得反駁, 朝小楚所在的那截河堤指了指:“喏——不知道在生什麽悶氣。”

“你沖他勾勾指頭,喊他一聲楚哥哥, 我不信他不回頭。”七娘捏著雲嵐腰間的癢癢肉,笑嘻嘻道,“他是個棒槌,不懂女孩兒……你等徹底馴服了他,再耍性子,那時候看他著急,才有意思……”

芯子是雲巍的大黃不合時宜的汪汪汪叫起來,打斷了姑娘家的私房話,毛茸茸的狗頭插到了兩人中間。

“這不是大前天跟牛打架的大黃狗嗎?”七娘低頭註意到這只突然出現的狗子,十分順手地摸了把狗頭,覺得手感還挺好。

待七娘還想再摸第二下,雲巍呲著牙汪汪叫,威脅她不許再摸,卻被雲嵐輕拍了下狗頭,低聲斥責了一句“不許呲牙嚇人”。

七娘就見那脾氣比牛還倔的大黃狗乖順地耷拉著腦袋蹲下來,鼻腔中發出嗚嗚的可憐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怎麽欺負它了呢……

“你什麽時候跟大黃熟了?”七娘和沈哥一邊收拾鹵肉攤子,一邊問雲嵐。

雲嵐手底下也沒閑著:“今天魚攤老板要打它,我假裝買魚,攔了一下,給它吃了點碎肉,它就一直待在這不肯走了。”

七娘一聽收買大黃這麽簡單,就從鹵肉鍋裏撈了塊大腸給它吃。

大黃老遠就聞到了大腸特殊的味道,狗臉上滿是嫌棄,扭過身子,留給七娘一個嫌棄的背影。

七娘哼了一聲,望了一眼河堤,小楚還在鬧別扭,不肯回來。

七娘也不跟狗一般見識,蹲下身子和雲嵐一起用河水凈手,不知是誇她,還是損她:

“妹子,你訓狗比訓男人厲害。”

“其實,訓狗和訓男人都是一個道理——”

沈哥聽七娘把男人和狗相提並論,吐出了口中叼著的狗尾巴草,制止了越說越離譜的媳婦:“讓兩個小孩兒順其自然——你別亂摻和。”

“小劉海別聽她亂教你。”

雲巍適時地嗷嗚了一聲,惹得沈哥起了興趣:“你倒通人性。”

他轉頭同七娘提議:“咱們正缺個看家護院的狗!”

七娘並不反對,順著沈哥的話說了下去。

雲嵐聽兩人對養大黃這事兒有商有量,心裏高興,玩心一起來,就彎腰在河裏鞠了一捧水撒向嗷嗚嗷嗚的大黃,它定定站著,乖乖讓雲嵐用水潑它,咧著嘴像是在享受。

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雲嵐感嘆,這只大黃和她記憶裏的那只一樣,也愛她這麽用水和它一起玩。

七娘有樣學樣,也鞠一捧水潑大黃,大黃瘸著腿跳開,生氣地沖七娘汪汪叫,還在她身邊嘟嚕嚕地狂甩毛發上的水,七娘被甩了個滿頭滿臉。

“你這狗,還想不想進我們家的門!”七娘指著狗鼻子怒罵。

雲嵐正指揮著大黃下河裏將自己洗幹凈,大黃一聽到七娘這麽說,耷拉著眉眼從河裏跳上來,在七娘腳邊焦急打轉,嗚嗚地哼叫起來。

“好了好了,逗你的。”七娘又使勁擼了兩把狗頭,才站起身。

落日餘暉鋪灑河面,七娘朝不遠處生悶氣的小楚吆喝:“小楚!收攤了!”

聲音悠長,與船工的號子一同飄蕩。

楚回舟將手頭的東西做了收尾,起身回到三人身邊,見攤子已經收好,他自覺地去扛鹵肉攤的挑子。

七娘卻攬下他的手,另一只手又攬上雲嵐的,她將兩人的手放在大黃頭上,又沖沈哥使眼色,沈哥不明所以,但照做了。

雲巍迫於七娘不讓他進門的淫威,即便被除了雲嵐以外的人摸,也忍住了沒發狂。

七娘開心極了,口裏念念有詞:

“摸摸小狗頭,萬事不用愁。”

“摸摸小狗腰,日後長得高。”

“摸摸小狗腿,順風又順水”

“以後你就是我們家專門聘來看家護院的大黃了!”

收攤回家的路上,雲嵐的笑意直達眼底,但笑著笑著,眼裏就溢出了淚。

她抹掉眼角的血淚,心下奇怪,這明明是令人高興的事情,眼睛怎麽會流淚?

楚回舟背著挑子回頭等雲嵐,正看到她眼睛紅了一片,在用袖角抹淚,那只大黃狗就一瘸一拐地走在她身側。

他心裏不是滋味,放下挑子從身後拿出個蒲草帽,遞給雲嵐。

“給你的。”

夕陽依舊熱辣刺眼,雲嵐抹著淚,接受了楚回舟的好意。

雖然蒲草是綠的,顏色寓意不太好,但天氣炎熱,她還是戴在了頭頂。

楚回舟是個一根筋,自然意識不到什麽不對勁,他慌慌張張從口袋裏又拿出一支蒲草小風車,遞給雲嵐。

“給你的。”

雲嵐笑了,以為這家夥後來是在生悶氣,沒想到他是在忙活這些小玩意兒。

這小輩倒是會討人喜歡,就是嘴笨。

雲嵐看他的目光和藹到像是在看自家後輩:“你這份孝——這份心意,我心領了。”

楚回舟心頭狂跳,一時間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只知道看著他的劉海妹妹笑。

連討人厭的大黃此刻都順眼了許多,楚回舟磕磕巴巴地討好雲嵐道:“我……我還會編小狗,明天,我給你編一只大黃。”

“你別生氣。”

雲巍見楚回舟送雲嵐帽子和小風車,還揚言要編他,氣的想咬死跟前這野小子,但礙於雲嵐,他只能罵罵咧咧過個嘴癮。

【你小子別讓我認出來你是哪門哪派!祖宗①】

【就你會做綠帽子是吧!祖宗②】

【出了鬼障我讓你戴一輩子綠帽子!祖宗*N】

“陸青崖”在識海裏捂臉,同樣成了狗,他自然能辨別本源的嗷嗚嗷嗚裏,祖宗含量有多高。

他瞥了一眼雲嵐頭頂碧綠碧綠的帽子,心說本源這次遇到個段位低的,這個小楚恐怕給本源帶不來太大的情緒刺激。

“陸青崖”深深嘆氣,看後續的心淡了,又縮回去繼續想辦法破鬼障。

大黃的嗷嗚嗷嗚引得沈哥和七娘停下步子,兩人時不時回頭偷看小楚和劉海的動靜。

送草帽,送風車,許諾編小狗。

相伴相隨,雙宿雙飛。

活潑的大黃就像兩人的孩子。

夫婦倆相視一笑:“郎情妾意,年輕真好。”

果真,距離,不僅產生美,還會產生誤會。

太陽落山前,四人一狗回到了溪邊的家。

大黃一瘸一拐走了一路,著實可憐,雲嵐找了塊兩指粗的長條木板,讓沈哥把毛刺兒打磨掉,和七娘一起想辦法捆綁在了大黃那條瘸了的狗腿上。

雲巍乖乖躺在她懷裏,讓她給自己捆好腿。

雖然不疼,但他還是嚎了兩嗓子,惹得雲嵐又是埋怨又是心疼地戳他腦門:“傻狗,以後還敢伸腿擋牛的路嗎?”

雲巍被她戳腦門,耳朵貼在腦後,濕漉漉的眼睛瞇起來,十分受用哼唧了兩聲。

楚回舟的摸摸自己的眉心,默默轉身回到院子,從腰間摸出一只還未完成的蒲草小狗,他回頭偷偷看了一眼在給狗認真治腿的雲嵐,看她擡頭,做賊心虛地忙轉過身。

那只蒲草小狗被楚回舟不經意揉碎,鮮嫩的汁液染綠了他的帶著厚繭的指腹,楚回舟不再猶豫,將壞掉的扔進了燃燒著的竈臺。

一縷帶著蒲草焦味的青煙從竈臺冒出來,須臾間那團蒲草就被燒得灰也不見。

竈上燒著的洗澡水還沒開,楚回舟抹去臉上的汗滴,想了想,決定還是去溪邊用冷水洗澡,澆滅自己身上那股燥熱。

洗澡用的汗巾子在堂屋裏放著,可雲嵐他們都在那,楚回舟站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恰巧雲嵐正提著裙擺出來。

她瞧見楚回舟胸前的衣裳都被汗打濕,透出了些許肉色。

“竈上燒水太熱,你進屋涼快會兒。”

楚回舟見她步子歡快,不走正路,身輕如燕一躍就跳過了籬笆,看方向是往溪邊去。他立馬顧不上汗巾子,像蹬了風火輪,腿邁得飛快,幾息之間就追上了雲嵐。

“天要黑了,你去哪?”

雲嵐沒想到他會跟過來:“到小河邊去t。”

“等我回去拿盞燈,”

雲嵐不覺得自己需要燈,因為在鬼障中,她的眼睛像是成了凡人口中的千裏眼。

她白日能看清碼頭對岸挑夫頭上生出的白發,夜裏不點燈,也能瞧清楚院子裏葡萄藤上爬著的蝸牛。只是白天日頭足了,風大了,她會止不住的流淚,有時,她情緒略微喜悅或是低落,眼睛還會不受控制的流下淚水。

畢竟在鬼障,五感中的視覺敏感起來,算不得奇怪。

雲嵐便以為所有修士在鬼障都與她一樣。

但楚回舟顯然與她不同。

雲嵐沒做他想,道:“不用回去,我看得清。”

楚回舟不再說話,只默默跟在她身後一起去河邊。見她脫去鞋襪,將裙擺掖在腰間,挽起袖子就下了河。

河水不深,但河底的石頭滑溜溜的,楚回舟擔心她滑倒,也下河跟在她身側。

月明星稀,月亮的影兒照在潺潺溪水中,在一前一後的兩人身上籠了一層瑩潤的白紗,四下裏,這邊蟲鳴剛起,那邊蛙鳴又唱,一派祥和。

良辰美景,月影成雙,即便沒打燈籠,也能瞧清人影兒。

河對岸的就是他們家的院子,河灘涼風習習,引得沈哥和七娘帶著瘸腿的雲巍從屋子裏出來,到河邊吹風賞月,正看到他們養的那對兄妹一前一後在河裏不知做什麽。

七娘和沈哥很是欣慰。

七娘激動地錘了沈哥肩膀頭一下:“你到底教沒教小楚怎麽跟喜歡的姑娘相處?”

沈哥還是那句話:“有誰教過我麽?哪個男人不是這麽過來的?”

就知道他沒教,七娘搖頭嘆息:“小楚啊——這時候要抱著,實在不行也要背著人家姑娘!”

沈哥抱著手肘,絲毫不慌:“自己悟不出來,怎麽教也沒用。”

“順其自然,時候到了,他們倆一準能成。”

雲巍聽不得他們亂點鴛鴦譜,要點也是點他和師父!

可他也只能用“汪汪汪!”來表達他對這樁親事十分不滿!

雲嵐隔著半條河,聽到大黃熟悉的叫聲,她回頭望過去,那一瞬間,眼睛莫名的像是被什麽東西糊住了,腳下便一個沒踩穩。

“陸青崖”聽見本源熟悉的憤怒狗叫,從識海裏探出腦袋,正看見雲嵐腳底打滑,一個不慎,崴了腳,她摔下去時,死命拉著民間綠帽手藝人楚回舟,兩人齊齊跌進了河裏,弄得渾身上下狼狽不堪。

楚回舟撲騰著從河裏站起身,二話不說,如七娘期盼的那樣,彎腰一手托著雲嵐的小腿,一手從她背後繞過,將渾身濕漉漉的她攬進身前的懷抱裏。

晚風趕得巧,吹得渾身濕漉漉的雲嵐在楚回舟懷裏打了個寒顫。

即便是鬼,也不能受了風寒。

“我抱你回去。”楚回舟抱著雲嵐,身體僵硬極了,前胸盡量往後靠,不讓自己貼在雲嵐身前。

雲嵐還惦記著今晚她要淌到河對岸的目的,但此時要是耍性子要小楚抱著自己繼續去河對岸,小楚恐怕不會答應她。

“我腳崴得好痛。”雲嵐嘶嘶喊痛。

小楚果然慌了:“劉海——”

“我馬上帶你回去!你忍一忍!”

雲嵐看他果然關心則亂,便柔聲說道:“我認得河那邊的藥草,你帶我去那邊采幾株,回家揉碎了貼在腳腕上,有消腫止痛之效。”

楚回舟一點沒懷疑,馬上抱著她迅速往不遠處的河對岸去。

他甚至忘了,雲嵐原本的目的就是要過河。

河灘上看到了前因後果的七娘又激動地握拳,錘在沈哥的肩頭。

沈哥胸有成竹:“我說什麽來著?”

“順其自然——強扭的瓜不甜。小楚是個知道心疼人的孩子,我看人從不走眼。”

【還沒看走眼?你的眼是真瞎!】雲巍又扯著嗓子汪汪開罵。

但沒人能聽到他罵的內容,這讓他感到萬分寂寥。

幾只青蛙不合時宜地叫著“孤寡孤寡”,無比應景。

【醜癩蛤蟆鬼叫什麽!祖宗*N】雲巍惱羞成怒,持續性出口成臟。

“陸青崖”捂住了耳朵,他本想戳破本源那鏡花水月般的虛假愛情,刺激本源恢覆,但狗叫實在與他這陽春白雪不相稱,遂忍住了沒張口。

就當做是閉口禪……

七娘激動壞了,她神秘兮兮地趴在沈哥耳邊說:“你知道他們倆掉河裏這事叫什麽嗎?”

沈哥挑眉:“叫什麽?”

“叫,墜入愛河。”

雲巍徹底瘋了!

不顧腿上還綁著木板,飛奔著沖到河邊。

【墜入愛河?】

【老子要在你們的愛河裏洗jio!】

【不光洗jio,還要料料!】

“陸青崖”再也忍不住了,顧不上面子不面子。

哪怕是讓他狗叫,他也要制止本源繼續發癲。

【真把自己當狗了?】

雲巍進了鬼障就沒聽到過“陸青崖”說話,此時冷不丁聽到他嘲諷自己,頓時冷靜了下來。

但氣還在,一點沒消。

河邊的青蛙還在“孤寡孤寡”,像是故意嘲諷他這條沒配上對兒的狗。

雲巍瞅準機會,將那幾只多嘴唱“孤寡”的阿呱們都踹到河裏來洩憤。

河對岸的雲嵐指揮著楚回舟采了一大捧藥草,用裙擺兜著,讓楚回舟抱著她,從沒過小腿肚的河中淌了回來。

七娘和沈哥見兩人回來,知道雲嵐崴腳受了傷,四人便趕緊回家。

雲巍此時也冷靜下來,緊張起雲嵐腳上的傷。

雲嵐坐在炕上,腳腕倒沒怎麽腫,只有些泛紅,其實走路也無礙。

楚回舟焦慮得不得了,將采來的藥草都揉碎,打算一股腦兒都貼在雲嵐的腳上。

七娘和沈哥適時地離開了屋子,將兩人留下。

雲嵐見他那敷藥的架勢,是要將藥都用完,忙將腳縮了回去。

“對不起……”楚回舟低下頭,“我輕輕的。”

雲巍挎著個狗臉,此時已經無力再罵了,只想讓笨手笨腳的情敵趕緊給師父上完藥滾出去。

那麽,接下來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時光了。

雲嵐也覺得他笨手笨腳,讓她十分別扭,遂說自己的腳不痛了,明早就能好,讓他別擔心,快回去休息。

楚回舟性子悶,聽雲嵐這麽說,便放下了藥,離開前一步三回頭囑咐她:“我打了桶井水放在你腳邊,井水涼,能消腫止痛,你先若痛的離開就先泡一泡。”

雲嵐點頭,目送他走到門口。

“睡前,我再來給你上藥。”楚回舟說罷,將門掩上離去了。

楚回舟一走,雲巍就將舌頭沁在盛了冰涼井水的桶中,他長長的舌頭頓時感到一陣冰涼刺痛。

雲嵐以為它是在喝水,也未曾在意,便坐在炕上,脫去方才在人前沒好意思換下的濕透了的小衣,換上了件輕薄涼快的下衫。

待她回過頭時,發現大黃正蹲坐在炕沿,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然後低下頭,將自己冰冰涼涼的舌頭貼在了雲嵐微微紅腫的腳腕上。

她頓時明白了大黃方才低頭在水桶裏幹什麽,撫摸著它蓬松漂亮的大尾巴,心裏一片柔軟。

“真是個傻大黃。”

雲巍舔的更起勁了。

雲嵐被舔的發癢,縮了縮腳,咯咯直笑,連眼淚都淌了下來:“好了好了!快停下!”

她看見大黃擡起狗頭,一雙大眼睛看著她迷茫極了,好像在問:“為什麽?”

雲巍不明白,難道冰冰涼涼的舌頭舔上去不能止痛麽?不舒服麽?為什麽哭了?

雲嵐拍拍炕,示意它上來,雲巍搖著尾巴,用不瘸的三條腿發力上了炕,然後被雲嵐按住,四腳朝天地躺了下來。

她將楚回舟處理好的藥草重新調和,解開了雲巍綁著木板那條腿上的布條,拿起小剃刀將它腿上的毛一點點刮幹凈,又在它受傷的地方抹上了一層厚厚的藥泥,捆上固定骨頭的木板。

雲巍被照顧著,心裏妥帖極了。

一切結束後,他瘸著腿在炕上站起來,伸出舌頭去舔藥盒裏的藥,想要給雲嵐的患處也舔抹上藥。

雲嵐看大黃的動作,立時就明白了它是何意,心裏十分受用,捧著它的狗頭笑瞇瞇說:“這藥是治骨折的,我用不上。”

雲巍這時才明白,師父執意要淌過河,是為了去河對岸采藥草,特意為他治腿,可自己卻在過河時不慎崴了腳……

“嗚嗚——”

師父人美心善,只要能陪在師父身邊,他就是當一條狗,又如何?

雲巍心裏激動壞了,尾巴搖得飛快,他撲在雲嵐身上,想伸出舌頭天天她的臉,卻被雲嵐一巴掌推開了狗頭。

“你剛剛舔了我的腳!”

雲嵐在炕上坐起來,擋住了大黃想要舔過來的舌頭。

於是,肉眼可見,大黃歪著腦袋,眼睛裏滿是失望。

雲巍:“?”

師父的腳才不臟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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