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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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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6 章

◎“這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在歐洲,你們靠血緣和家族關系。”他撥弄著棋子,“而在這裏,我們付錢。”◎

等到斯文森從遠東回到美國的時候,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朋友中多了一位百萬富翁——年輕的希爾維婭·威廷根施坦因。並且隨著歐洲覆興的腳步,她的財富還在迅速地增長著。

他以一貫玩笑口吻對希爾維婭說:“你得當心,親愛的凱瑟琳,很快小報們就會樂於追逐你的一言一行了,就像當年他們追逐芭芭拉·霍頓那樣。”

希爾維婭從他的臉上讀到深深的擔憂,這位富豪家族出身的貴公子熟悉那個紙醉金迷的世界的一切:“我毫不懷疑你的話,斯文森,因為他們已經開始這樣做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希爾維婭之所以來到美國,就是因為她希望自己一回到華盛頓的公寓,就變回曾經的凱瑟琳。但實際情況是,希爾維婭·威廷根施坦因能不花一點力氣地買下凱瑟琳租住的公寓——時過境遷,這一次,她踏上美國的土地時,整個上流社會都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在這些人當中,最熱情的是洛克菲勒家族的掌舵人:小約翰·洛克菲勒。其中這位億萬富豪家族的掌舵人經常沈浸在基督教教育和生意場上的黑暗所帶來的撕裂中,因此他特別喜歡和希爾維婭這樣的人打交道,他認為她是那種極少數擁有虔誠信仰,並決定為信仰奉獻一生的人。

希爾維婭認為小約翰·洛克菲勒先生把她捧得過高了。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與其說小約翰·洛克菲勒先生需要她這麽個朋友,還不如說他需要找個自己信得過的人傾訴心聲。這種友誼更像心理咨詢——大部分時候,都是小約翰·洛克菲勒先生在說,她在聆聽。

不過,和億萬大亨的友誼總能帶來一點額外的好處。比如說在散步的時候能得到一點額外的消息。就像人們曾經告訴她的那樣,她有幹情報工作的天賦。憑借這些天賦,她在生意場上總能小賺一筆。

在希爾維婭美國的諸多舊友之中。卡爾·霍夫蘭教授是最希望她回來的人之一,他熱情地邀請她以合作者的身份加入他的研究小組。讓她得以和戰爭時代的同事和同學們重逢。

在大學工作的氛圍是如此美好,以至於希爾維婭一度想在卡爾·霍夫蘭手下再讀一個博士,結果被霍夫蘭本人拒絕了:“我並不認為有什麽可以指導你的地方。”

她以為自己會一直享受這種松散的生活,悠閑而自得。直到有人闖入她的辦公室,要求她跟隨他們去“國家忠誠調查委員會”接受質詢。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麽。”她奇怪地看著卡爾·霍夫蘭,後者攤開手掌,那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或許你們誤會了什麽,凱瑟琳並不是美國人,她也沒有必要向美國宣誓效忠。”

“我們知道。”那位先生是這樣答覆他的,他還從桌上抱走了他們大部分的研究資料。*

希爾維婭在國家忠誠調查委員會待了十幾天,被反覆詢問的只有兩個問題:“如何解釋你戰後的蘇聯之行。如何解釋你的朋友安娜·維特爾斯巴赫是奧地利社會民主黨人,在戰後的奧地利政府任職。”

於是她的回答還是千篇一律的:“我前往蘇聯是履行自己作為紅十字會工作人員職責,安娜在很多年前就是我的朋友——那時候我們還很年少,不知道政治傾向在戰後的世界裏這麽重要。”

在希爾維婭所見過的大部分官僚系統中,她從未見過這種同時浪費時間和紙張的情況。大部分被解雇的都是兢兢業業的小公務員。

不過,等她在華盛頓的朋友們出手,讓她能從那裏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她意外地發現,她的車子被人跟蹤了。

“還好在戰爭中,我有充足的被跟蹤的經驗。”在她自己召開的感謝宴會上,她玩笑道。

後來,小約翰·洛克菲勒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到了這條消息,他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了希爾維婭很久:“看起來,你還沒有完全掌握我們這套游戲的玩法。”

希爾維婭當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約翰·洛克菲勒來了興趣,他要和希爾維婭下一盤國際象棋:“如果贏了我,我可以免費當一次你的老師,我親愛的凱瑟琳。”

希爾維婭只得和他在棋盤上廝殺,大概是太好奇了,最後,她棋高一著:“將軍。”

小約翰·洛克菲勒露出一個笑容,他似乎對她表現出來的勝負欲很滿意:“這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在歐洲,你們靠血緣和家族關系。”他撥弄著棋子,“而在這裏,我們付錢。”

希爾維婭那個時候還不能理解那句話的深意。直到若幹年後——

若幹年後,當希爾維婭·威廷根施坦因和無數像她這樣的人回望歷史的時候,總是會對一個問題報以深深的思索:約瑟夫·麥卡錫到底憑什麽控制了美國。

毫不客氣地說,約瑟夫·麥卡錫當選之初,被國會山的大部分人當做一種裝飾。他身材矮胖,雙眉濃密,一臉標志性的濃密大胡子,幾乎什麽都不信。在國會山,這種人的存在很有必要——他的共和黨同僚喜歡他那種口無遮攔的態度和超凡的說謊能力,他可以用自己的口才招搖撞騙,也可以隨時找出一堆惡毒的詞匯攻擊民主黨人,而不需要任何事實。

單就希爾維婭本人而言,她對約瑟夫·麥卡錫了解甚少。她只記得,在他剛剛當選的那一年——也是馬歇爾計劃開始的第一年,他在參議院投了馬歇爾計劃的反對票,聲稱:“美國每花一美元,就應獲得價值相當的戰略物資或海外軍事基地。”

即使是麥卡錫自己,在發表那著名的殖民地酒店前的演講時,也只做了點點功課,他從其他共和黨人比如尼克松的幾篇發言裏拼拼湊湊,剪剪貼貼——最終用一張洗衣單或者新年賀卡作為道具,引發了美國歷史上最可怕的恐慌。

等他回到華盛頓的時候,一半的人要求他作出解釋,因此他在會議裏拿著一堆檔案做了六個小時的表演,最著名的話是:“這與我要找的剛好相反……我確信他不是共產黨人。”

希爾維婭認為他的謊言一戳即破,但情況是,每當他被駁倒的消息出現在報紙上時,人們總會憤怒地指責他的對手。當人們字斟句酌地思考如何在一篇報告裏揭露他的全部騙術時,大量使用相同騙術的人橫掃了中期選舉,更準確地說,是橫掃了春季總統初選。

而等到夏季的季風吹在遠東的稻田裏時,新的戰爭在朝/鮮半島上爆發了。

那時候希爾維婭並不在華盛頓,她已經厭倦了“跟蹤與反跟蹤”的游戲。她躲在永久中立國瑞典,在斯德哥爾摩的王宮裏,和她的教父在一起。他們一起聽到過中/國/總/理的警告,在這種情況下,她無法理解麥克阿瑟的邏輯:

挑釁一個飽經痛苦的,剛剛從廢墟上站立起來的國家,只會激起他們反抗的怒火。

後來,艾倫·杜勒斯為她解答了疑惑。他在那一年執掌中央情報局,成為他夢寐以求的情報組織的主人:

“在朝鮮戰場上有兩個戰爭,一個是真正的朝鮮戰爭,在這個荒涼的地帶上毫無準確的地圖,坦克沒有用武之地,重型火炮也只能留在後方,飛機無法察覺到軍隊的藏身之處,在溝壑和峽谷之中,埋伏了25萬紀律嚴明的軍隊——只等喇叭一吹,就要從兩側夾擊毫無準備的聯合國軍隊。而另外一個戰爭只存在於麥克阿瑟的想象中。所以他說,‘在聖誕節前送弟兄們回家。’”

到了1950年的年末,戰爭尚未結束,希爾維婭在瑞典送別了自己的教父古斯塔夫五世,從新任的國王古斯塔夫六世手中接過了諾貝爾□□的勳章。和她一起獲得該獎項的還有拉爾夫·約翰遜·本奇。

在領獎的前一天,他們一起去給貝納多特伯爵的墳墓獻花。希爾維婭看著墓碑,情難自已地落下了眼淚。不僅是因為緬懷逝者,而是在這個可怕的、混亂的世界中,獨自行走在尋求和平的道路上是很孤獨的。她懷念伯爵,懷念他對她的照顧和他無與倫比的智慧。

但貝納多特伯爵不會回來了。古斯塔夫六世頒獎的時候提到了這件事情:“我很高興能頒發給您這個獎項,威廷根施坦因公主殿下。我不僅是頒給您,也是頒給我父親的教女和我的堂兄弟——已經犧牲的貝納多特伯爵的親密門徒。我為此深表驕傲。願您能夠繼承他的道路。”

希爾維婭只得笑著從他手中接過獎項:“我會的。”

那一年的冬天她終於回到了瑞士的家中,她和家人們共度了美好的時光。直到上門拜訪的馬森上校告訴她:□□·舒倫堡已經出獄,並即將被瑞士政府驅離出境。

◎作者有話要說:

2.19大修

當然艾倫·杜勒斯本人沒有這麽明顯地表達過這種情緒。但當時中情局確切地給出了相關情報,奈何麥克阿瑟不聽。

本奇先生確因調解阿以沖突獲得1950年的諾貝爾□□,但我並沒有查到那一年是誰發的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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