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雲間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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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裏雲間戍1
“阿景？他在燕山關呢！找他何事？我替你轉告！”崔貞絲毫不揣測鐘逾的目的。
“很久前就聽說白啟明兄擅長釀酒, 我有一件與釀酒相似的事情想做，可惜我自己沒時間，想請他幫忙。”
崔貞眨眨眼：“什麽事？”
鐘逾：“漚肥。”
崔貞根本不明白這是幹嘛, 因為她這輩子都沒和農事打過交道, 聽不懂再正常不過。
於是，鐘逾跟她簡單解釋了一下漚肥。
崔貞聽完覺得一言難盡：“這和釀酒很像嗎？”
鐘逾認真回答道：“原理差不多。”
“好吧, 你說差不多就差不多……不知道他會不會有興趣，我回去跟他說？”
“沒關系，你不用開口，知道白兄在安士縣就好，改日休旬假親自登門拜訪，同他說明情況。”鐘逾認為是自己要請人辦事, 也該拿出請人的態度來。
二人繼續吃飯喝酒聊天, 明明是多年沒見, 卻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從公事聊到私事，又從私事聊回公事。
鐘逾通過崔貞，知道了許多以前不知道、但是跟涼州以及安士縣息息相關的事……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好在二人都不是貪杯的人。
崔貞一看太陽要落山了, 收住了話頭：“今日不可再多聊了！我得在關城門前出城, 趕回燕山關呢！”
都是公事在身的人，鐘逾自然不好再留她：“好吧, 咱們改日再敘，下回換我來燕山關找你！”
“我等著！”崔貞笑著應下。
下了樓, 崔貞叫酒樓小廝給自己牽馬, 又找掌櫃結了賬。
最終，他們在朝陽樓門前的街道道了別。
崔貞牽著馬朝北邊的城門走, 鐘逾與她方向正好相反。
回去路上，鐘逾正好路過一家牙行。
鐘逾腳步停頓，望著牙行的牌匾遲遲未動。
牙行是這個時代每座城池都有的交易場所，由官府批準才能開設，這裏相當於一個大型中介市場，交易的物有牲畜、茶葉、絲綢……還有人。
當然，關於人的交易也分為生契和死契。
一個牙行小廝看見鐘逾站在門口猶豫，笑瞇瞇地迎了上來：“姑娘到牙行來做什麽？”
鐘逾不再猶豫：“找兩個長隨。”
為什麽是兩個？
因為鐘逾覺得自己沒多少錢，多了雇不起。
離開豐州幾個月，她所有的花銷來源分別是——
在書院給別人算命騙的。
在書院長期保持第一拿到的獎金。
考上狀元官方給的賞銀。
至於非官方來拉攏、巴結送的金銀珠寶她一概婉拒。
上任安士縣時朝廷發的路費。
其實這些錢加起來已經不算少，可她還沒領過俸祿啊！
更不知道未來有什麽變動，所以錢還是悠著點花好！
以及，再來兩個人已經夠收拾她的東花廳、晚上給她燒水洗洗澡什麽的，除此之外她根本不需要人伺候——這些習慣已經維持了無數年，並不會因為在古代住了幾年而改掉。
“姑娘想簽生契還是死契？”牙行小廝問。
“都看看。”
“男子還是女子？”
“女。”
“年紀大還是年紀小的？”
“都看看。”
鐘逾的要求可謂是簡單又寬泛，牙行小廝火速找來一個人牙子，讓對方給鐘逾找人。
不到一刻鐘，人牙子拉來了一排人。
來的都是女子，年齡從十幾歲的小姑娘到幾十歲的中年婦人都有。
人牙子臉上堆滿笑容：“姑娘你看看，這都是按你的要求找來的人，這些穿黑衣的是簽死的，穿灰的簽活的。”
鐘逾“嗯”了一聲，從第一個人看起。
剛看了兩人，側面門卻突然竄出一團黑色，直直朝鐘逾撞來。
好在鐘逾反應奇快，伸手就拎住那“一團”的衣領子。
她這才看清，被自己拎住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少女比鐘逾矮半個頭，頭發烏黑卷曲，五官有著明顯的外族人的特征，尤其一雙眼睛是灰綠色，像透亮的寶石又像深邃的湖面，可是她的面部輪廓又不像異族人那樣硬朗，反而有像晉國人那樣柔美秀麗。
忽略掉外貌，少女的嘴角烏青，衣服上還有幾道破損的鞭痕……一看就挨過打。
少女被鐘逾抓住，瘋狂掙紮起來，抓起鐘逾另一只手就想咬，結果她力氣比不過鐘逾，反被被鉗住額頭。
於是，少女只能用鐘逾聽不懂的語言說著什麽，鐘逾猜測她在罵人。
後面追出一群拿棍棒的牙行小廝，看見看見鐘逾制住少女，他們才停下腳步。
“實在抱歉了姑娘，沒想到這蠻丫頭會突然跑出來沖撞姑娘……姑娘你沒事吧？快將這蠻丫頭交給我們，還得拖去好好教教她規矩！”人牙子連連對鐘逾道歉，轉頭罵起那些牙行小廝，“你們是幹什麽吃的？人都看不好？”
牙行小廝解釋道：“鼠哥，我們也不是故意的，你剛才帶這麽多女的出來，這死丫頭趁著人多就溜出來了……”
“行行行！趕緊抓回去！先打個半死！再叫怡紅院老鴇來挑人，都跑三回了！我沒耐心留著這麽個玩意兒！跟老鴇說來了新貨……別打臉！要是臉毀了賣不出好價錢，你們這個月工錢也別想要了！”人牙子暴躁地吼道。
其他小廝都上前一步，想從鐘逾手中把人拉走。
鐘逾沒有把人交給他們，而是將人往自己這邊一挪：“這丫頭今年多少歲？”
人牙子回答道：“十二三吧？我得將她的身契找出來看看才知道。”
“十二三？”鐘逾眉頭皺了皺，心情不悅。
人牙子：“沒錯！”
鐘逾：“那就她吧，我要她做長隨。”
人牙子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姑娘，她和我給你找來的這些不一樣……”
鐘逾奇怪：“怎麽不一樣？”
“她是胡人和漢人生的孩子，長得好，我們是打算賣去妓院的，妓院調教幾年就是一個胡姬，有些達官顯貴可喜歡這種了……做長隨可不行，她年紀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幹不了重活。”
“這些不用你操心，你和妓院做生意是生意，和我也是生意。”
“姑娘要是買個尋常的奴仆花不了幾個銀子，這蠻丫頭的品貌不錯，至少得……這個數！”人牙子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兩？”
“不錯！”人牙子心道，五十兩還是她不會說漢話、不會跳舞的價錢，要是交給妓院教上幾年成個能歌善舞的，那可是要賣出大價錢的！
“好，她以後就跟我走了。”
人牙子這下沒意見了，喜不自勝道：“姑娘還要不要看看別的？”
鐘逾將一排人看完，選了另一個十五歲的姑娘。
之後是結賬。
鐘逾考慮雇長隨很久了，錢包裏存著一半身家，就是一直沒機會花，現在終於有機會。
她先給了銀票，補上金葉子，湊足了兩個長隨的錢，錢包也迅速癟了下去，只剩下一些銅板和碎銀。
臨走前，人牙子好心道：“姑娘，這蠻丫頭不老實，要不要我找根繩子來捆住她，讓你好拖回去。”
鐘逾拒絕了：“不用。”
回去路上，鐘逾就拎著異族少女的袖子，異族少女這會兒是老實了下來，一點都沒掙紮，任憑鐘逾牽走。t
另一個十五歲姑娘則是老老實實跟在鐘逾後面，據人牙子所說，她是農戶出生，被親爹娘拉來牙行賣掉的，屬於“自願”，她因著側臉有一塊淡紅色疤痕被定義為品貌不佳，所以“便宜”，花了鐘逾十兩銀子。
踏上歸途，鐘逾很快就走到了衙門。
十五歲姑娘望著衙門瑟縮了一下，說了第一句話：“姑娘怎麽到衙門來了……”
鐘逾簡單解釋了一句：“我住在這裏。”
恰在這時，衙門的門子一見鐘逾便朗聲行禮道：“縣令大人！”
十五歲姑娘目瞪口呆。
鐘逾帶著兩個姑娘來到東花廳，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她問那十五歲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十五歲姑娘答道：“我叫醜娘。”
“……”鐘逾無語了一陣，“難聽，你重新給自己想一個名字。”
十五歲姑娘眼睛一亮，可是轉瞬，她陷入了苦惱，因為，她的知識儲備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取名。
鐘逾嘆氣，隨便想了一個節氣名：“你叫谷雨吧。”
谷雨瘋狂點頭：“多謝姑娘……謝縣令大人賜名！”
至於異族少女，鐘逾在想怎麽安排。
她記得縣衙教諭管著不少學堂，那邊應該有人懂異族話，先扔去學堂吧……
“我叫阿依努爾。”突然有人說話了，口音略有些異樣，但不妨礙人聽懂。
誰在說話？
鐘逾視線在二人間來回，最後落在異族少女臉上。
就見她面無表情地繼續說了一句：“叫我阿依。”
“你會說漢話？”鐘逾意外不已。
阿依點頭，她被賣到牙行後一直觀察著自己的處境。
那些人牙子以為她不會說漢話，就打算先留下她教漢話再賣出去，這樣價格可以高一點，但她一直裝著學不好的樣子，挨了不少打。
直到今天遇上鐘逾要買她……阿依記得當時自己只顧著跑路，差點咬了鐘逾，結果鐘逾說要買她。
她不懂為什麽鐘逾要買她，只是直覺告訴她，跟鐘逾走總好過被賣去奇奇怪怪的地方。
“阿依，你今年多少歲？”鐘逾壓根沒看賣身契，也懶得看。
阿依：“十三。”
鐘逾連帶著谷雨一塊兒問：“你們是怎麽被賣去牙行的？自願？”
先開口的是谷雨，她是農戶出生，只因家中兄弟姐妹太多，爹娘負擔不起，所以被拉去牙行賣掉。
她覺得自己是自願被賣，因為繼續待在家中也是忍饑受凍，倒不如被父母賣出去為奴為仆，混口飯吃。
阿依就不一樣了，她並不想被賣，可是她父母已經死了，在舅父家中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但也沒過幾天，舅父舅母就決定將她賣去牙行。
她不願意，可長輩已經同意，也被算做“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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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前就聽說白啟明兄擅長釀酒, 我有一件與釀酒相似的事情想做，可惜我自己沒時間，想請他幫忙。”
崔貞眨眨眼：“什麽事？”
鐘逾：“漚肥。”
崔貞根本不明白這是幹嘛, 因為她這輩子都沒和農事打過交道, 聽不懂再正常不過。
於是，鐘逾跟她簡單解釋了一下漚肥。
崔貞聽完覺得一言難盡：“這和釀酒很像嗎？”
鐘逾認真回答道：“原理差不多。”
“好吧, 你說差不多就差不多……不知道他會不會有興趣，我回去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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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逾通過崔貞，知道了許多以前不知道、但是跟涼州以及安士縣息息相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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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貞一看太陽要落山了, 收住了話頭：“今日不可再多聊了！我得在關城門前出城, 趕回燕山關呢！”
都是公事在身的人，鐘逾自然不好再留她：“好吧, 咱們改日再敘，下回換我來燕山關找你！”
“我等著！”崔貞笑著應下。
下了樓, 崔貞叫酒樓小廝給自己牽馬, 又找掌櫃結了賬。
最終，他們在朝陽樓門前的街道道了別。
崔貞牽著馬朝北邊的城門走, 鐘逾與她方向正好相反。
回去路上，鐘逾正好路過一家牙行。
鐘逾腳步停頓，望著牙行的牌匾遲遲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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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關於人的交易也分為生契和死契。
一個牙行小廝看見鐘逾站在門口猶豫，笑瞇瞇地迎了上來：“姑娘到牙行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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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知道未來有什麽變動，所以錢還是悠著點花好！
以及，再來兩個人已經夠收拾她的東花廳、晚上給她燒水洗洗澡什麽的，除此之外她根本不需要人伺候——這些習慣已經維持了無數年，並不會因為在古代住了幾年而改掉。
“姑娘想簽生契還是死契？”牙行小廝問。
“都看看。”
“男子還是女子？”
“女。”
“年紀大還是年紀小的？”
“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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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刻鐘，人牙子拉來了一排人。
來的都是女子，年齡從十幾歲的小姑娘到幾十歲的中年婦人都有。
人牙子臉上堆滿笑容：“姑娘你看看，這都是按你的要求找來的人，這些穿黑衣的是簽死的，穿灰的簽活的。”
鐘逾“嗯”了一聲，從第一個人看起。
剛看了兩人，側面門卻突然竄出一團黑色，直直朝鐘逾撞來。
好在鐘逾反應奇快，伸手就拎住那“一團”的衣領子。
她這才看清，被自己拎住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少女比鐘逾矮半個頭，頭發烏黑卷曲，五官有著明顯的外族人的特征，尤其一雙眼睛是灰綠色，像透亮的寶石又像深邃的湖面，可是她的面部輪廓又不像異族人那樣硬朗，反而有像晉國人那樣柔美秀麗。
忽略掉外貌，少女的嘴角烏青，衣服上還有幾道破損的鞭痕……一看就挨過打。
少女被鐘逾抓住，瘋狂掙紮起來，抓起鐘逾另一只手就想咬，結果她力氣比不過鐘逾，反被被鉗住額頭。
於是，少女只能用鐘逾聽不懂的語言說著什麽，鐘逾猜測她在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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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抱歉了姑娘，沒想到這蠻丫頭會突然跑出來沖撞姑娘……姑娘你沒事吧？快將這蠻丫頭交給我們，還得拖去好好教教她規矩！”人牙子連連對鐘逾道歉，轉頭罵起那些牙行小廝，“你們是幹什麽吃的？人都看不好？”
牙行小廝解釋道：“鼠哥，我們也不是故意的，你剛才帶這麽多女的出來，這死丫頭趁著人多就溜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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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小廝都上前一步，想從鐘逾手中把人拉走。
鐘逾沒有把人交給他們，而是將人往自己這邊一挪：“這丫頭今年多少歲？”
人牙子回答道：“十二三吧？我得將她的身契找出來看看才知道。”
“十二三？”鐘逾眉頭皺了皺，心情不悅。
人牙子：“沒錯！”
鐘逾：“那就她吧，我要她做長隨。”
人牙子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姑娘，她和我給你找來的這些不一樣……”
鐘逾奇怪：“怎麽不一樣？”
“她是胡人和漢人生的孩子，長得好，我們是打算賣去妓院的，妓院調教幾年就是一個胡姬，有些達官顯貴可喜歡這種了……做長隨可不行，她年紀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幹不了重活。”
“這些不用你操心，你和妓院做生意是生意，和我也是生意。”
“姑娘要是買個尋常的奴仆花不了幾個銀子，這蠻丫頭的品貌不錯，至少得……這個數！”人牙子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兩？”
“不錯！”人牙子心道，五十兩還是她不會說漢話、不會跳舞的價錢，要是交給妓院教上幾年成個能歌善舞的，那可是要賣出大價錢的！
“好，她以後就跟我走了。”
人牙子這下沒意見了，喜不自勝道：“姑娘還要不要看看別的？”
鐘逾將一排人看完，選了另一個十五歲的姑娘。
之後是結賬。
鐘逾考慮雇長隨很久了，錢包裏存著一半身家，就是一直沒機會花，現在終於有機會。
她先給了銀票，補上金葉子，湊足了兩個長隨的錢，錢包也迅速癟了下去，只剩下一些銅板和碎銀。
臨走前，人牙子好心道：“姑娘，這蠻丫頭不老實，要不要我找根繩子來捆住她，讓你好拖回去。”
鐘逾拒絕了：“不用。”
回去路上，鐘逾就拎著異族少女的袖子，異族少女這會兒是老實了下來，一點都沒掙紮，任憑鐘逾牽走。t
另一個十五歲姑娘則是老老實實跟在鐘逾後面，據人牙子所說，她是農戶出生，被親爹娘拉來牙行賣掉的，屬於“自願”，她因著側臉有一塊淡紅色疤痕被定義為品貌不佳，所以“便宜”，花了鐘逾十兩銀子。
踏上歸途，鐘逾很快就走到了衙門。
十五歲姑娘望著衙門瑟縮了一下，說了第一句話：“姑娘怎麽到衙門來了……”
鐘逾簡單解釋了一句：“我住在這裏。”
恰在這時，衙門的門子一見鐘逾便朗聲行禮道：“縣令大人！”
十五歲姑娘目瞪口呆。
鐘逾帶著兩個姑娘來到東花廳，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她問那十五歲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十五歲姑娘答道：“我叫醜娘。”
“……”鐘逾無語了一陣，“難聽，你重新給自己想一個名字。”
十五歲姑娘眼睛一亮，可是轉瞬，她陷入了苦惱，因為，她的知識儲備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取名。
鐘逾嘆氣，隨便想了一個節氣名：“你叫谷雨吧。”
谷雨瘋狂點頭：“多謝姑娘……謝縣令大人賜名！”
至於異族少女，鐘逾在想怎麽安排。
她記得縣衙教諭管著不少學堂，那邊應該有人懂異族話，先扔去學堂吧……
“我叫阿依努爾。”突然有人說話了，口音略有些異樣，但不妨礙人聽懂。
誰在說話？
鐘逾視線在二人間來回，最後落在異族少女臉上。
就見她面無表情地繼續說了一句：“叫我阿依。”
“你會說漢話？”鐘逾意外不已。
阿依點頭，她被賣到牙行後一直觀察著自己的處境。
那些人牙子以為她不會說漢話，就打算先留下她教漢話再賣出去，這樣價格可以高一點，但她一直裝著學不好的樣子，挨了不少打。
直到今天遇上鐘逾要買她……阿依記得當時自己只顧著跑路，差點咬了鐘逾，結果鐘逾說要買她。
她不懂為什麽鐘逾要買她，只是直覺告訴她，跟鐘逾走總好過被賣去奇奇怪怪的地方。
“阿依，你今年多少歲？”鐘逾壓根沒看賣身契，也懶得看。
阿依：“十三。”
鐘逾連帶著谷雨一塊兒問：“你們是怎麽被賣去牙行的？自願？”
先開口的是谷雨，她是農戶出生，只因家中兄弟姐妹太多，爹娘負擔不起，所以被拉去牙行賣掉。
她覺得自己是自願被賣，因為繼續待在家中也是忍饑受凍，倒不如被父母賣出去為奴為仆，混口飯吃。
阿依就不一樣了，她並不想被賣，可是她父母已經死了，在舅父家中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但也沒過幾天，舅父舅母就決定將她賣去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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