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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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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

海城實驗學校一貫重視校風校紀, 鐘聽和沈珈述這件事幹很快就出了處理結果。

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兩人早戀,但異性同學間肢體接觸過界,有照片為證, 單憑言語解釋很難開脫到令人信服, 故而給了鐘聽一個警告處分, 視之後在校表現決定是否能在畢業前消除。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是渠令, 雖然是已經畢業的學生,卻又和沈珈述有過千絲萬縷的關系,也算不得子虛烏有。

沈珈述還坦坦蕩蕩,一點都不帶否認。

最後, 礙於校內影響太壞,在知會沈騰飛過後,學校讓沈珈述停了課, 留校察看。

告知書就貼在食堂門口的公告欄上。

人人路過都能看到。

鐘聽多次在前面駐足,眉心幾乎要攏成一座峰。

加上她人本就生得瘦弱, 像是搖搖欲墜到快要倒下去一樣。

終於,董西看不過眼,拿出了自己的聊天記錄,硬要塞到鐘聽手上,讓她看清沈珈述的真面目。

“……這叫個什麽事啊!沈珈述這死渣男!凈給人找麻煩。”

董西憤憤不平,低聲碎碎念了幾句。

可惜,鐘聽什麽都沒聽清。

她的註意力全部集中在屏幕上那四個字——【你想多了】,心中陡然浮起荒誕又滑稽的念頭。

事實上,鐘聽從來沒有多想過。

她從來不覺得沈珈述會喜歡她。

連沈珈述說了那樣的話之後, 她都覺得, 沈珈述只是逗她玩玩,想看她變臉的樣子, 以此取樂。

畢竟,一廂情願也沒什麽大不了。

但自從開學那日起,沈珈述後來沒在學校露過面,鐘聽就一直一直在擔心他。

就算手機被沒收,她也偷偷借了董西的手機好幾次,登錄自己的Q.Q號,給他留了許多言。

沈珈述一條都沒回過。

兩人好像就這樣莫名其妙斷了聯系。

這也導致,鐘聽每日愈發憂心,又沒法講沈珈述家中的情況說給別人聽,只能悶在心裏,前思後想、焦躁不安。

但,沈珈述明明好好的。

他會回覆董西,想必也會回覆其他人,唯獨只是不願意回她而已。

網盤裏的音頻也沒有再更新新的上來。

為什麽呢?

明明暑假那會兒還好好的。

是因為覺得她沒意思了,所以就不想再搭理她了嗎?

還是說,因為她給他惹來了麻煩,他不高興了?

鐘聽腦中閃過一萬種猜測,卻又無處可考。

沈珈述就像一道沒有標準答案的閱讀理解題,她太害怕錯誤,所以反倒畏手畏腳,不敢落筆不敢解題,只能傻傻地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

唯有一件事可以確認。

鐘聽不想沈珈述退出她的考卷。

她願意模擬一萬個一千個答案,只為靠近他一點點。哪怕只是一毫米的距離,也彌足令人高興了。

……

“……聽聽?聽聽?你怎麽了?想什麽呢?”

董西見鐘聽拿著手機發楞,半晌,還是疊聲將她的註意力喚回來,“馬上就要上午自習了。”

鐘聽怔了怔,楞楞地點了下頭,將手機還給董西,打了句手語:[我們走吧。]

而後,又靦腆地朝她笑笑,率先邁開步子。

校區夠大,食堂到教學樓還有一段距離。

路上,董西偷偷覷了鐘聽好幾次,到走進樓裏,才憋不住問道:“你還好吧?”

鐘聽不明所以,扭頭看她,認真地點點頭。

董西:“沒事就好。那件事……唉,不說了。”

鐘聽了然地笑了一下。

只是笑意始終未達眼底。

-

九月,作為新學期第一個月,堪稱兵荒馬亂。

特別是對鐘聽而言。

先是開學典禮的鬧劇不尷不尬地收場,讓她成了學校裏的名人,走到哪裏都會引起異樣的註視。

這種情形,在鐘聽小時候也發生過很多次。

只不過,從前的關鍵詞是“小啞巴”之類的,如今關鍵詞變成了“沈珈述”,也不知道是進步還是退步,實在令人苦笑不疊。

下半個月,海市秋老虎肆虐,高溫天返場。

聯合著高三第一次月考,一同叫人冒汗。

因著沈珈述的事,鐘聽心神不寧,月考前幾次隨堂小測都發揮得不好。

白珠秀依諾管她管得更嚴,每天都坐在她旁邊盯她寫作業背書,看到小測卷,很是發了一頓火,差點鬧去朱義彪那裏。

還是得知沈珈述已經停課,一個月沒有去學校,這才訕訕作罷。

“……鐘聽,下個月你就虛歲18歲了,半個大人了,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自己心裏要有點數。月考可千萬不能這個成績了啊。好好考,到時候國慶假期,剛好你過生日,媽媽帶你去普陀山拜拜,順便玩兩天,就當放松了,行嗎?”

白珠秀一通教訓完,又轉變策略,開始循循善誘。

鐘聽只能乖乖點頭。

……

轉眼,時間來到月考前一天。

晚上睡覺前,鐘聽喝了一杯酸奶。

雖然仔仔細細地刷了牙,但睡到一半,還是突然被一陣牙疼的感覺驚醒。

時隔正正好好的一整年,她的智齒再次開始肆虐。

這一回,在考場裏,後排沒有人再會問她是不是不舒服、為什麽出了這麽多汗。她的沈珈述不見了。

生長痛依舊和智齒疼一起到來。

好像互相交纏的藤蔓,交錯纏繞,生生不息。

鐘聽忍耐力還算不錯,依舊扛到了幾科考完才倒下。

這回比上回好,因為會考已經結束,現在高三只需要考大三門加小三門,科目比去年少了很多,時間也短,只考三天,捱一捱確實也能過去。

月考最後一天,也就是國慶假期前一天,鐘聽婉拒了董西的邀約,獨自回家,倒頭就睡。

因而,她沒接到白珠秀的報備電話。

等白珠秀請假回家,鐘聽已經燒到三十九度,整個人悶在被子裏,滿臉通紅,不省人事。

見狀,白珠秀被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摸了摸她的臉頰,輕聲喊道:“聽聽?聽聽?你還好嗎?藥吃了嗎?要不要去醫院?”

一連叫了好幾聲。

鐘聽終於迷迷糊糊地睜了睜眼,嘴唇翕動,很輕很輕地搖了下頭,表示不去醫院。

她討厭死醫院了。

也討厭死自己說不了話的聲帶、和治不好的耳朵了。

見狀,白珠秀擔憂不已,又問:“吃藥了嗎?”

鐘聽勉強點點頭。

白珠秀:“吃過了?那怎麽這麽久了還退不下去呢?……聽聽,媽媽後天要去單位值班,沒法在家照顧你,我們還是去醫院吧?好不好?”

還是搖頭。

白珠秀沒辦法,嘆了口氣,替她壓好背角,又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邊的寫字桌上。

“那你先睡覺,晚點再看看能好點嗎。”

說完,她轉身關了房間裏的燈,帶上門走出去。

霎時間,整個臥室恢覆到了之前的安靜。

夏天就快要過去了。

黃昏肉眼可見地開始日漸縮短。

這個點,窗外已經有了幾分夜色,透過陳舊、不甚密封、但卻擦得幹凈透明的玻璃窗裏鉆進來。

隱隱約約間。

像是故事的終篇。

而巷子的另一頭,同樣沐浴著晚昏的少年,坐在廚房裏,冷著臉拿出手機,給備註名為【[耳朵emoji]】的好友發去幾條消息。

相燃:【這幾天你出門嗎?小心一點,我今天在路口看到了幾個奇怪的人。】

相燃:【其中一個和之前被送到警察局的人有點像。】

相燃:【如果有人找你麻煩,給我打語音,我會馬上過來。】

只可惜,鐘聽的手機已經被白珠秀無情沒收。

自然,她壓根沒能看到這些消息,也談不了回覆。

相燃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冷冷扯了扯嘴角,一把拉上了廚房的窗戶。

阿婆恰好從外面進來,見到這一幕,笑了下,“誰惹我們阿燃不高興了啊?難得看你生氣。”

事實上,相燃還是那張沒什麽表情的冷淡臉,絲毫看不出高興與不高興的差別。

他動作頓了頓,硬邦邦地應著外婆的話:“沒有的事。”

某些人不領情,那就拉倒。

他有什麽好不高興的。

……

十月二號。

外頭天氣陰沈沈的,還刮起了風,帶來些許涼意。

但那種黏糊糊的悶熱感依舊未退。

天氣預報說,臺風正在靠近沿海地區,明天起全市有雨,會一直持續一周,擊退秋老虎的餘威。而後就正式入秋。

早上,鐘聽高燒反覆了兩天,至今未退,還躺在床上,迷迷瞪瞪起不來身。

白珠秀要去值班,要賺三倍工資,沒辦法,只好給鐘聽餵了點退燒藥和消炎藥,仔細寫了條子、拿了錢一起留在桌上,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裏。

上午十點多。

退燒藥開始起效。

鐘聽爬起來簡單洗漱一番,又隨便吃了點東西,翻了兩頁書。

到下午,又重新燒起來。

她不得不再吃了顆藥,躺下去,陷入沈睡中。

退燒藥有安眠成分。

因而,之後發生的一切,明明嘈雜混亂、明明危險重重命懸一線,她全都沒有知覺。

再睜開眼時,眼前是一張熟悉的、令人無比思念的臉。

少年臉上不如往常那般白皙感覺,有黑黑的汙漬,但眼睛始終明亮如星。

倏地,他似乎感知到鐘聽醒來,低下頭,對躺在他懷中的她說:“豆芽菜別怕,老子會帶你出去的。”

而他的身後,是近在咫尺的熊熊烈火,正無情吞噬著房梁。

一切都宛如夢中的場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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