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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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
周一淩晨。
連綿的雨終於停下。
因著雨後霧氣重, 到早上六點多，天還是蒙蒙亮的狀態，光線十分暗淡, 像是隨時隨地會重新開始下起雨來。
弄堂地面不平, 一路走出去, 到處都是小水坑, 濕噠噠的難受。
鐘聽的心情沒有受到分毫影響，從睜開眼那一刻起，始終處於亢奮狀態。
今天就是沈珈述的生日。
晚上放學他還約了她一起。
不知道是要做什麽呢？
可能是再陪他去打臺球？
反正，無論幹什麽, 只要能和沈珈述在一起，都值得她高興。更何況還是生日這種重要的日子。
他既然向自己發出邀請，是不是代表, 自己也已經是他重要的人了呢？
鐘聽實在忍不住胡思亂想。
在窗邊目送白珠秀出門上班之後，她終於能一個人在房間無聲地興奮尖叫, 發洩著自己的情緒。
可惜，今日還要上學，沒法耽誤太久。
鐘聽看了眼時間，下樓進了衛生間，對著鏡子將臉上的表情調整好，直到確保沒人能看出什麽端倪為止。
至於眼神中的渴盼與騏驥，她自己也已然無能為力，放棄掩飾。
而後，鐘聽回到二樓, 換校服、拿上紙筆, 再把給沈珈述準備的生日禮物塞到書包最底層，和隨記本壓到一處後, 才拉上拉鏈，背包出門。
初夏時節，雨後還算陰涼。
但在室外走上二十分鐘過後，身上還是免不了浮起薄汗。
鐘聽依舊第一個到教室。
落座後，她將禮物盒從包裏摸出來，豎起耳朵，目光跟著四下逡巡一圈。
確認沒有人要走進來，也沒有人會看到她的舉動，才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將禮物塞進了沈珈述的桌板裏。
……
事實上，沈珈述不曾主動說過今天是他生日，以至於陳天皓昨天和他一起打籃球，都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但這也確實算不上什麽秘密。
學校裏，登記過的表格一大堆，像學生生日日期這種資料，各類表單上都會有寫。
只要有心人想知道，必然就能想辦法知曉。
早自習開始前，沈珈述的課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包裝精美的禮盒。
因為實在放不下，連椅子上、地板上都受到波及。
沈珈述踏進教室，直接將那些禮物悉數掃落在地，“嘩啦啦”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散了一圈。
四周的目光悄無聲息地匯聚過去。
他倒是眼睛都沒眨一下，自顧自地埋頭趴下。
見狀，董西忍不住撇了撇嘴，湊過頭來，同鐘聽小聲咬耳朵：“看看、看看，渣男的德行！一點都不把別人的心意放在眼裏，嘖……真討厭這種男生。”
這一刻，董西是想到了去年聖誕節，給相燃送蘋果的往事。
若是當時相燃直接將蘋果全扔出來，她非得氣得把他臉撓花才行。
鐘聽勉強笑了一下，沒應聲。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旁邊人的身影吸引過去。
一早上，她坐在這裏，最近距離地見識到沈珈述的魅力。
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偷偷摸摸從後門溜進來，只為了給他送一份生日禮物。
高一高二高三，甚至連國際班和初中部的都有。
她們中，有些很漂亮，有些不那麽漂亮，只算是平凡的模樣，但因為神采奕奕、滿懷期待的眼眸，卻也同樣顯得清純可愛。
鐘聽像個偷窺者，親眼目睹她們的歡喜與愛慕。
而她的那一份，被塞到了桌肚最深處，難見天日。
沈珈述一眼都沒有看。
無論是誰的。
她們沒什麽不一樣。
……
早操前，班上幾個和沈珈述玩的好的男生幫忙，幫他把那堆禮物盒全收起來。
大家身邊都沒有那麽大號的袋子，只好拿了教室後頭的垃圾袋。
攏共加起來，滿滿當當地裝了五大袋。
陳天皓一手拎一袋，忍不住調侃道：“述哥，要不我幫你周末去天橋底下擺攤吧？這些要是全賣掉，應該夠咱們搓一頓去了。”
沈珈述眼神都沒多給他一個，漫不經心地應了聲：“隨你。”
聞言，旁邊幾個男生都忍不住笑起來，開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天橋底下賣不上價，要不還是去人民廣場吧。”
“確實，好主意。”
“述哥都不打開看看是什麽嗎？萬一有喜歡的呢？我剛瞧著有個耳機呢，大幾百的東西。”
“得了吧，述哥差這幾百塊？哪有這力氣一個一個拆噢！”
“那倒也是……”
在海城實驗這種私立學校，除了被家長砸鍋賣鐵送進來的一小批人之外，學校裏大部分學生都家境優渥，壓根不差錢。像沈珈述這種由甚。
陳天皓也就是開個玩笑。
他雖然家裏條件不比沈珈述那麽出眾，但也不是差那幾百幾千的人。
故而，他還是沒接這燙手山芋，只是嬉皮笑臉道：“我可不敢幹這活，班上那麽多人看著呢，萬一傳出去，我可不得被那些女生給撕了啊！”
說完，陳天皓將垃圾袋放到沈珈述後頭的空地上。
“述哥，給你扔這了哈。”
沈珈述一頷首，頭也不回地朝他擺擺手，“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陳天皓：“別呀，別改天了，就今天咯。咱們放學聚一聚，給你慶生？”
“……”
聞言，沈珈述很輕微地頓了一下。
這一瞬，他不由自主地側過頭，往鐘聽那個方向瞟了一眼。
旁邊空空如也。
鐘聽跟著班級隊伍下樓做操去了，沒在座位上。
沈珈述斂回視線，牽了下唇，搖頭，“今天不行。有約了。”
……
現下，五月已至中旬，這學期還剩個小尾巴。
這一屆暑假結束後就是高三不說，六月底還有個全科會考，算來非常迫在眉睫。
朱義彪自然是要抓緊時間耳提面命的。
到下午最後一節課，難熬的一天總算過去。
鐘聽從課本中抽身出來，揉了揉眼睛，腦子裏關於“沈珈述”的那根弦總算緩慢回歸。
白天那一出，確實令她百感交集，心緒難平。
但到這會兒，與沈珈述的相約近在眼前，各種想法又免不了開始蠢蠢欲動。
唉。
暗戀總是令人患得患失，難以自持，亦不受控制。
自己也沒半點辦法。
鐘聽無聲地籲了口氣，又忍不住扭頭去看沈珈述。
恰好，沈珈述也朝著這邊。
兩人對上視線。
“……”
沒等鐘聽轉過頭去，沈珈述丟了張紙條過來。
【放學先別走，在教室等我。】
鐘聽把紙條捏成一團，攥在手心，朝沈珈述點了下頭。
很快，放學鈴響。
A班今天沒有老師來拖堂加課，同學們得以準時放學。
不過十來分鐘，除了值日生之外，教室幾乎走空。
鐘聽獨自坐在桌邊，自顧自地悶頭寫作業。
沈珈述剛剛已經大搖大擺地離開，不知道幾時會回來。
她幹等著也是浪費時間。
不如寫點作業。
等了會兒，今天的值日生也打掃完，和鐘聽說了聲，讓她走的時候隨手鎖門。
眨眼間，教室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還有沈珈述隨手丟在教室後面的那幾大垃圾袋生日禮物。
鐘聽寫完化學的留堂題，拿手機看了眼時間，估摸著沈珈述應該要來了，心中便開始惴惴。
果然，須臾功夫，後門被敲響。
鐘聽回過頭去。
沈珈述斜靠在門框邊，正似笑非笑地瞧著她，“豆芽菜，走了。”
……
兩人一同離開海實。
海實周圍有商場，但離得也不算近，得走一會兒。
放學後的時間有限，他們幹脆直接搭地鐵去市中心。
還是上回沈珈述帶她來的那個商業中心。
鐘聽記得，當時，他得知相燃家那點事之後，非拉她去地下的超市，要給她買伸縮水果刀防身。
這一次，沈珈述帶她去了頂樓的一家創意菜館。
許是因為周一，店裏沒有其他食客，幾個服務員只專心地接待兩人，替他們引路拉椅子倒水介紹菜單，十分殷勤的模樣。
沈珈述坐下.身，隨手翻了下菜單，直接遞給鐘聽，“想吃什麽，隨便選。”
鐘聽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地接過菜單。
這裏的氛圍和學校外的米線店大相徑庭，她還是第一次到這麽正式的飯點吃飯，總覺得自己哪兒哪兒都有點格格不入的，一舉一動還被服務生看著，愈發心情緊張。
然而，這種緊張，在翻開菜單，看到價位的一瞬間，變成了巨大的壓力。
鐘聽臉色變了變，顧不上仔細看，直接拿出手機，用Q.Q給沈珈述發消息。
Listening：【這家店太貴了。】
她看到第一個什麽金槍魚莎拉，後面標註著8開頭的三位數。
實在有些超出承受範圍。
沈珈述笑了一下，怕她尷尬，也幹脆打字回覆：【我請客。】
Listening：【你的錢也是錢，不能浪費的。能不能換一家？】
最重要的是，鐘聽作為一個高中生，實在沒有辦法負擔這種人情往來。
等她生日的時候，她想要請回來，都沒法做到。
沈珈述：【不浪費，畢竟是過生日。一輩子就一次的18歲生日，豆芽菜，你說呢？】
他開始循循善誘。
但想了想，還是沒把包場這件事告訴她，怕她心理負擔更重。
“……”
沈珈述這樣說，鐘聽也沒辦法，只好敗下陣來，咬著唇，隨便點了兩個相對較便宜的菜，就把菜單還給了沈珈述。
沈珈述是沒半點客氣，直接將店裏的招牌菜各點一遍，順便還叮囑她：“這家店最近在網上很紅，你嘗嘗好不好吃。好吃就多吃點，再瘦下去就要從豆芽菜變成筷子了。”
鐘聽：“……”
沒一會兒，菜一道一道被端上來。
鐘聽說不了話，兩人沒法像正常朋友吃飯那樣邊吃邊聊，只好專心致志地吃菜。
她也不得不承認，貴的店自有貴的道理。
這家店的菜色，確實算得上色香味俱全，能引人大快朵頤。
比她那個家常小餛飩強得太多。
不過，沈珈述看起來似乎不是很餓，一直吃得很慢，有一搭沒一搭的，像是在走神。
鐘聽餘光瞥見，有些狐疑地擡起頭，偷偷打量著他。
沈珈述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問了句：“吃飽了？”
鐘聽點頭。
“行。”
沈珈述招來服務生，“上蛋糕吧。”
等蛋糕被推上來，他將手邊的蠟燭和打火機遞給鐘聽，示意她來給自己插蠟燭點蠟燭。
鐘聽：“……”
她依言照做。
燭光亮起，店內的頂燈也被服務生關掉，只剩下門口那一點微弱光源照明……以及蛋糕上的蠟燭。
光影閃爍，襯得沈珈述臉頰輪廓清晰，眉目如畫。
連目光也顯得幽長深邃，攝人心魄。
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喜歡吃蛋糕，也沒什麽過生日的儀式感。
只是，因為有很多年沒有人替他過生日，替他唱生日歌、吹蠟燭，做這些小孩子喜歡的事了。
這也沒什麽。
他不需要。
只是，如今出現了一點點溫暖，沈珈述還是忍不住想去握緊它。
……
鐘聽發不了聲，自然缺失了生日歌這個環節。
兩人隔著燭光四目相對。
倏地，鐘聽笑了笑，舉起手機：【你許願呀。】
沈珈述渾不在意地嗤笑了一聲：“沒願望。”
鐘聽搖頭，打字：【有的。可以許天天開心、身體健康、一切順遂之類的。】
沈珈述挑了下眉，“這是你的願望嗎？”
鐘聽還是搖頭。
【我的願望是考一個好大學。】
去年生日她已經許過了。
或者說，每年都在許。
沈珈述怔了怔，斂起笑，重新開口道：“那送給你吧，這個願望。快許，我要吹蠟燭了。”
“……”
鐘聽想了會兒，順從闔上眼，十指交叉握拳，舉到胸口。
——希望沈珈述一直平平安安。
她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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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聽的心情沒有受到分毫影響，從睜開眼那一刻起，始終處於亢奮狀態。
今天就是沈珈述的生日。
晚上放學他還約了她一起。
不知道是要做什麽呢？
可能是再陪他去打臺球？
反正，無論幹什麽, 只要能和沈珈述在一起，都值得她高興。更何況還是生日這種重要的日子。
他既然向自己發出邀請，是不是代表, 自己也已經是他重要的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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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鐘聽回到二樓, 換校服、拿上紙筆, 再把給沈珈述準備的生日禮物塞到書包最底層，和隨記本壓到一處後, 才拉上拉鏈，背包出門。
初夏時節，雨後還算陰涼。
但在室外走上二十分鐘過後，身上還是免不了浮起薄汗。
鐘聽依舊第一個到教室。
落座後，她將禮物盒從包裏摸出來，豎起耳朵，目光跟著四下逡巡一圈。
確認沒有人要走進來，也沒有人會看到她的舉動，才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將禮物塞進了沈珈述的桌板裏。
……
事實上，沈珈述不曾主動說過今天是他生日，以至於陳天皓昨天和他一起打籃球，都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但這也確實算不上什麽秘密。
學校裏，登記過的表格一大堆，像學生生日日期這種資料，各類表單上都會有寫。
只要有心人想知道，必然就能想辦法知曉。
早自習開始前，沈珈述的課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包裝精美的禮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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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董西是想到了去年聖誕節，給相燃送蘋果的往事。
若是當時相燃直接將蘋果全扔出來，她非得氣得把他臉撓花才行。
鐘聽勉強笑了一下，沒應聲。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旁邊人的身影吸引過去。
一早上，她坐在這裏，最近距離地見識到沈珈述的魅力。
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偷偷摸摸從後門溜進來，只為了給他送一份生日禮物。
高一高二高三，甚至連國際班和初中部的都有。
她們中，有些很漂亮，有些不那麽漂亮，只算是平凡的模樣，但因為神采奕奕、滿懷期待的眼眸，卻也同樣顯得清純可愛。
鐘聽像個偷窺者，親眼目睹她們的歡喜與愛慕。
而她的那一份，被塞到了桌肚最深處，難見天日。
沈珈述一眼都沒有看。
無論是誰的。
她們沒什麽不一樣。
……
早操前，班上幾個和沈珈述玩的好的男生幫忙，幫他把那堆禮物盒全收起來。
大家身邊都沒有那麽大號的袋子，只好拿了教室後頭的垃圾袋。
攏共加起來，滿滿當當地裝了五大袋。
陳天皓一手拎一袋，忍不住調侃道：“述哥，要不我幫你周末去天橋底下擺攤吧？這些要是全賣掉，應該夠咱們搓一頓去了。”
沈珈述眼神都沒多給他一個，漫不經心地應了聲：“隨你。”
聞言，旁邊幾個男生都忍不住笑起來，開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天橋底下賣不上價，要不還是去人民廣場吧。”
“確實，好主意。”
“述哥都不打開看看是什麽嗎？萬一有喜歡的呢？我剛瞧著有個耳機呢，大幾百的東西。”
“得了吧，述哥差這幾百塊？哪有這力氣一個一個拆噢！”
“那倒也是……”
在海城實驗這種私立學校，除了被家長砸鍋賣鐵送進來的一小批人之外，學校裏大部分學生都家境優渥，壓根不差錢。像沈珈述這種由甚。
陳天皓也就是開個玩笑。
他雖然家裏條件不比沈珈述那麽出眾，但也不是差那幾百幾千的人。
故而，他還是沒接這燙手山芋，只是嬉皮笑臉道：“我可不敢幹這活，班上那麽多人看著呢，萬一傳出去，我可不得被那些女生給撕了啊！”
說完，陳天皓將垃圾袋放到沈珈述後頭的空地上。
“述哥，給你扔這了哈。”
沈珈述一頷首，頭也不回地朝他擺擺手，“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陳天皓：“別呀，別改天了，就今天咯。咱們放學聚一聚，給你慶生？”
“……”
聞言，沈珈述很輕微地頓了一下。
這一瞬，他不由自主地側過頭，往鐘聽那個方向瞟了一眼。
旁邊空空如也。
鐘聽跟著班級隊伍下樓做操去了，沒在座位上。
沈珈述斂回視線，牽了下唇，搖頭，“今天不行。有約了。”
……
現下，五月已至中旬，這學期還剩個小尾巴。
這一屆暑假結束後就是高三不說，六月底還有個全科會考，算來非常迫在眉睫。
朱義彪自然是要抓緊時間耳提面命的。
到下午最後一節課，難熬的一天總算過去。
鐘聽從課本中抽身出來，揉了揉眼睛，腦子裏關於“沈珈述”的那根弦總算緩慢回歸。
白天那一出，確實令她百感交集，心緒難平。
但到這會兒，與沈珈述的相約近在眼前，各種想法又免不了開始蠢蠢欲動。
唉。
暗戀總是令人患得患失，難以自持，亦不受控制。
自己也沒半點辦法。
鐘聽無聲地籲了口氣，又忍不住扭頭去看沈珈述。
恰好，沈珈述也朝著這邊。
兩人對上視線。
“……”
沒等鐘聽轉過頭去，沈珈述丟了張紙條過來。
【放學先別走，在教室等我。】
鐘聽把紙條捏成一團，攥在手心，朝沈珈述點了下頭。
很快，放學鈴響。
A班今天沒有老師來拖堂加課，同學們得以準時放學。
不過十來分鐘，除了值日生之外，教室幾乎走空。
鐘聽獨自坐在桌邊，自顧自地悶頭寫作業。
沈珈述剛剛已經大搖大擺地離開，不知道幾時會回來。
她幹等著也是浪費時間。
不如寫點作業。
等了會兒，今天的值日生也打掃完，和鐘聽說了聲，讓她走的時候隨手鎖門。
眨眼間，教室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還有沈珈述隨手丟在教室後面的那幾大垃圾袋生日禮物。
鐘聽寫完化學的留堂題，拿手機看了眼時間，估摸著沈珈述應該要來了，心中便開始惴惴。
果然，須臾功夫，後門被敲響。
鐘聽回過頭去。
沈珈述斜靠在門框邊，正似笑非笑地瞧著她，“豆芽菜，走了。”
……
兩人一同離開海實。
海實周圍有商場，但離得也不算近，得走一會兒。
放學後的時間有限，他們幹脆直接搭地鐵去市中心。
還是上回沈珈述帶她來的那個商業中心。
鐘聽記得，當時，他得知相燃家那點事之後，非拉她去地下的超市，要給她買伸縮水果刀防身。
這一次，沈珈述帶她去了頂樓的一家創意菜館。
許是因為周一，店裏沒有其他食客，幾個服務員只專心地接待兩人，替他們引路拉椅子倒水介紹菜單，十分殷勤的模樣。
沈珈述坐下.身，隨手翻了下菜單，直接遞給鐘聽，“想吃什麽，隨便選。”
鐘聽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地接過菜單。
這裏的氛圍和學校外的米線店大相徑庭，她還是第一次到這麽正式的飯點吃飯，總覺得自己哪兒哪兒都有點格格不入的，一舉一動還被服務生看著，愈發心情緊張。
然而，這種緊張，在翻開菜單，看到價位的一瞬間，變成了巨大的壓力。
鐘聽臉色變了變，顧不上仔細看，直接拿出手機，用Q.Q給沈珈述發消息。
Listening：【這家店太貴了。】
她看到第一個什麽金槍魚莎拉，後面標註著8開頭的三位數。
實在有些超出承受範圍。
沈珈述笑了一下，怕她尷尬，也幹脆打字回覆：【我請客。】
Listening：【你的錢也是錢，不能浪費的。能不能換一家？】
最重要的是，鐘聽作為一個高中生，實在沒有辦法負擔這種人情往來。
等她生日的時候，她想要請回來，都沒法做到。
沈珈述：【不浪費，畢竟是過生日。一輩子就一次的18歲生日，豆芽菜，你說呢？】
他開始循循善誘。
但想了想，還是沒把包場這件事告訴她，怕她心理負擔更重。
“……”
沈珈述這樣說，鐘聽也沒辦法，只好敗下陣來，咬著唇，隨便點了兩個相對較便宜的菜，就把菜單還給了沈珈述。
沈珈述是沒半點客氣，直接將店裏的招牌菜各點一遍，順便還叮囑她：“這家店最近在網上很紅，你嘗嘗好不好吃。好吃就多吃點，再瘦下去就要從豆芽菜變成筷子了。”
鐘聽：“……”
沒一會兒，菜一道一道被端上來。
鐘聽說不了話，兩人沒法像正常朋友吃飯那樣邊吃邊聊，只好專心致志地吃菜。
她也不得不承認，貴的店自有貴的道理。
這家店的菜色，確實算得上色香味俱全，能引人大快朵頤。
比她那個家常小餛飩強得太多。
不過，沈珈述看起來似乎不是很餓，一直吃得很慢，有一搭沒一搭的，像是在走神。
鐘聽餘光瞥見，有些狐疑地擡起頭，偷偷打量著他。
沈珈述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問了句：“吃飽了？”
鐘聽點頭。
“行。”
沈珈述招來服務生，“上蛋糕吧。”
等蛋糕被推上來，他將手邊的蠟燭和打火機遞給鐘聽，示意她來給自己插蠟燭點蠟燭。
鐘聽：“……”
她依言照做。
燭光亮起，店內的頂燈也被服務生關掉，只剩下門口那一點微弱光源照明……以及蛋糕上的蠟燭。
光影閃爍，襯得沈珈述臉頰輪廓清晰，眉目如畫。
連目光也顯得幽長深邃，攝人心魄。
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喜歡吃蛋糕，也沒什麽過生日的儀式感。
只是，因為有很多年沒有人替他過生日，替他唱生日歌、吹蠟燭，做這些小孩子喜歡的事了。
這也沒什麽。
他不需要。
只是，如今出現了一點點溫暖，沈珈述還是忍不住想去握緊它。
……
鐘聽發不了聲，自然缺失了生日歌這個環節。
兩人隔著燭光四目相對。
倏地，鐘聽笑了笑，舉起手機：【你許願呀。】
沈珈述渾不在意地嗤笑了一聲：“沒願望。”
鐘聽搖頭，打字：【有的。可以許天天開心、身體健康、一切順遂之類的。】
沈珈述挑了下眉，“這是你的願望嗎？”
鐘聽還是搖頭。
【我的願望是考一個好大學。】
去年生日她已經許過了。
或者說，每年都在許。
沈珈述怔了怔，斂起笑，重新開口道：“那送給你吧，這個願望。快許，我要吹蠟燭了。”
“……”
鐘聽想了會兒，順從闔上眼，十指交叉握拳，舉到胸口。
——希望沈珈述一直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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