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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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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沈珈述家的情況在學校並不是什麽秘密。

鐘聽早些不關註, 但到A班之後,也被董西從裏到外地科普過。

說起來,不外乎是家裏有錢有勢, 一直在給學校捐錢之類。

礙於那點讚助, 各科老師都沒法管他。

就算不參加考試, 教務處也沒辦法把人勸退, 才使得他能夠肆無忌憚地胡作非為。

傳言裏,他爸爸是海市醫療行業大頭,家大業大,錢多得能壓死人。

沈珈述在校裏校外都人緣好, 男生女生都愛跟著他轉,不單純只是因為長得好加人格魅力,或許也有點鈔能力的原因。

但凡他在的場合, 大部分情況都會請客。

這種豪爽行徑,似乎能讓人心甘情願給他當馬仔。

不過, 各種揣測雖多,但並未得到過求證,只能算作捕風捉影。

沈珈述的父母從來沒有到學校來參加過家長會。

一切構想,都依靠學生信息表上那龍飛鳳舞的“沈騰飛”三個大字。

沈騰飛的名字,隨便哪個搜索引擎一搜,都能得到詳細資料。

他是90年代靠賣鋼材發家的實業家,因為公司廣告打得響,當時在海市就已經小有名氣。

後來,又在醫療風口毅然賣掉工廠, 投身到醫藥行業, 先做進口代理,再和國外藥企合作, 參與到新藥開發中,自研自販,資產迅速累積,憑借毒辣眼光和商業手段,用算得上極短的時間,便進入了毫無疑義的“資本家”行列。

百科上顯示他是離異未婚狀態。

前妻名字不詳。

事實上,縱然是讓沈珈述來說,沈騰飛前妻、他親生母親的模樣,也快要漸漸模糊,變得不詳。

婚內出軌以至家庭破裂、再婚後拒絕再見大兒子、所以一年都不一定能見上一次的母親。

暴君一樣獨裁、崇尚“棍棒底下出孝子”原則的父親。

這好像實在稱不上什麽光彩的故事。

幸好,沈騰飛用這個法子“教育”兒子多年,手上已經有了輕重。

哪怕是拿鋼管上手抽,也註意著、不會打斷沈珈述的骨頭。

只不過,隨著沈珈述年齡的增長,沈騰飛還想靠自己動手成功,需要強壓著沈珈述的保鏢不得不逐年增長,從一名進展到如今的四名,還有更往多發展的趨勢。

思及此,沈珈述忍不住低低嗤笑了一下。

只是,他再次轉身瞥向鐘聽時,卻沒有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什麽憐憫意味。

小姑娘乖乖地坐在床邊,手裏捧著碗,撲閃著大眼睛看他。

她人瘦,臉也只有巴掌大,碗口一圈外擴,剛好將她的下半張臉全部擋住,只留一雙盈盈眸光,從碗口生生長出來,像是會說話,正若有似無地表述著自己感同身受一般的義憤填膺心理。

四目相對。

沈珈述怔了怔,笑出聲,漫不經心地問了句:“……這是什麽眼神?”

鐘聽放下碗,打字:【約定會保密的眼神。】

沈珈述:“……”

鐘聽:【你放心吧。我本來也不方便說話。況且,這也不是什麽好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沈珈述莞爾,點頭,“行,信你。”

鐘聽想了想,繼續寫:【還會有下次嗎?】

沈珈述挑挑眉,假裝思索了幾秒,答:“這可不好說呢。”

他就是故意這麽說的。

逗這個一板一眼的小姑娘,實在是太好玩了。

果然,鐘聽如他預料中一樣,一下子蹙起了秀眉。

她那小碗炒面飯也吃不下去了。

被擱在一邊,無人問津。

鐘聽兀自苦思冥想良久,終於,重新拉了拉沈珈述的衣擺,將手機遞給他看。

【如果有下次,你能不能快點逃跑?】

【別再受傷了。】

【會很疼。】

“……”

沈珈述沈默地註視著她的手機屏幕,始終未置一言。

直到屏幕暗下去。

鐘聽舉得手酸,見他這個反應,又疑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輕輕咬了咬唇,卻也沒有將手機收回來。

良久。

沈珈述“唔”了一聲,背過身去,慢吞吞地開了口:“行了,豆芽菜,別管閑事。快點吃晚飯吧。”

頓時,鐘聽再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聽語氣,好像是沒有生氣……吧。

她心想。

……

兩人沈默著,沒多久,便將各自的炒飯吃完。

沈珈述站起身,“我來洗碗。”

鐘聽一楞,連忙跟著起身,用力擺手拒絕。

哪好讓客人洗碗啊!

況且,他身上還有那麽重的傷呢,不能亂動的,應該得要靜養才好。

但沈珈述還是堅持:“沒事。給我吧。”

鐘聽還要再說,倏地,渾身一僵。

她耳朵不靈,但這個房子隔音更加不靈。

站在這個房間裏,只要環境沒有太吵,是一定能聽到樓下開大門的聲音的。

因為剛好是上下正對的位置,比白珠秀那間裏能清楚許多。

陡然間,鐘聽意識到,白珠秀回來了。

她條件反射般瞥了一眼時間。

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多,將將快要九點。

和沈珈述在一起的時間,似乎流速比平時要更快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心有旖念,所以產生了這樣反常識的錯覺。

只是,如果被白珠秀發現沈珈述,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鐘聽來不及再多想,直接搶過沈珈述手中的碗筷放到桌上,推著他轉過身往外。

“噠。”

“噠。”

“噠。”

白珠秀的腳步聲已經出現在一樓走廊。

甚至,她還喊了一聲:“聽聽?睡覺了嗎?功課做得怎麽樣了?晚上吃什麽了?……樓上什麽動靜?”

聽到白珠秀的話,鐘聽的心跳一下子加快。

繼而,呼吸急促,動作也變得有些失去章法。

她顧不上註意太多,匆匆忙忙地將沈珈述推出門外,再給他指了一個方向,示意他從門外的*小樓梯上閣樓,去藏一下。

沈珈述瞟了她一眼,嘴角輕輕勾了勾,還是順著她的意思,悄無聲息地上到閣樓裏去,當一回不可見人的小賊。

雖然位置窄小,但他的動作比鐘聽靈活太多。

通往閣樓的那十多級樓梯,沈珈述兩步就跳了上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鐘聽長長地松了口氣。

肩膀默默耷拉下來。

這短短片刻功夫,白珠秀也已經上了樓。

見到傻站在門邊的鐘聽,她楞了楞,皺起眉,問:“怎麽沒穿外套?還站在門外……這麽冷的天,又想感冒生病了嗎?”

鐘聽沖她笑笑,簡單比劃了兩下。

白珠秀沒看懂,但實則她也並不需要得到什麽回答,把包掛起來之後,就走進了鐘聽的房間。

鐘聽甚至都來不及攔她。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人走進去。

白珠秀沒察覺到女兒的緊張,還在絮絮叨叨:“今天我不在家,你沒有一直玩吧?馬上要分科了,作業做完的話就先預習一下……嗯?晚上吃的炒飯?”

鐘聽在她身後,默默點頭。

白珠秀還是沒看到,自顧自地過去幫她把碗收起來,嘴上不停:“這麽晚才吃飯,對胃不好的……這裏怎麽有兩個碗?”

鐘聽渾身一僵,立刻從旁邊找來速寫本,龍飛鳳舞地寫起來:【早午飯吃得太早了,沒吃飽,就多弄了點。一碗面一碗飯。】

白珠秀“哦”了一聲,沒起疑,只是說:“下次拿個大盤子裝好了。”

鐘聽繼續寫:【媽你吃了嗎?廚房裏還有拆卡的卷子面,要不要我再去炒一點?】

白珠秀:“別動別動別動,坐著吧。單位食堂裏吃過了。行了,你早點洗洗休息,不困的話再背幾個單詞,時刻記得把弱項補起來。”

鐘聽乖乖點頭。

但想到沈珈述還在閣樓,萬一白珠秀上去拿東西,立馬就會被發現,她又有點緊張,想著一定要找個機會,讓沈珈述能趁著白珠秀不註意悄悄溜走。

或許,白珠秀去廚房洗碗的時候……

她兀自思索著。

只是,沒等她做出安排,白珠秀腳步一頓,又想到了剛剛的事,擰著眉頭問她:“剛剛樓上什麽聲音啊?我怎麽好像聽到有動靜。家裏有老鼠嗎?”

鐘聽搖頭,寫:【外面墻上有只壁虎,我想抓它。】

“壁虎?”

白珠秀松了口氣。

老樓年代久遠,弄堂裏什麽小動物都有,爬山虎這種更是屢見不鮮。

加上每棟的樓層都矮,會爬到屋子裏來也正常。

好歹不是老鼠。

……

白珠秀離開鐘聽的房間。

將人應付走之後,鐘聽微微放下半顆心。

確定白珠秀下了樓,她拿著紙筆,躡手躡腳地上了閣樓,打算去和沈珈述商量對策。

然而,這會兒,閣樓裏早已不見人影。

鐘聽楞了楞。

目光不由自主地四下環顧。

只是,閣樓本就小,還放了臺老式腳踩縫紉機,外加一大堆布料棉花,連站一個人的空間都有些局促,壓根沒地方可以躲人。

沈珈述確實已經走了。毫無疑問。

確認這一點後,她放下心來。

但心中又有點抑制不住的失落感。

今天這一晚上時間,對鐘聽而言,已經算是偷來的奇遇了。

思及此,她擺擺腦袋,平覆好心情,重新下樓回房。

拿起手機。

Q.Q裏顯示有新消息。

沈珈述:【先走了。豆芽菜,今天多謝。】

鐘聽沒想到他還會發來消息,嘴角輕輕上揚,打字回覆:【不客氣。你是怎麽出去的?】

那個樓梯“咯吱咯吱”那麽吵,她和白珠秀兩人就在房間裏說了那一會兒話,他怎麽就能大變活人消失呢?

沈珈述言簡意賅:【天臺。】

“……”

他居然是從天臺跳下去的?!

那可是二樓!

鐘聽嚇了一跳:【沒受傷吧?】

沈珈述沒回答。

過了會兒,他又發來一張照片。

鐘聽點開,發現是一只巴掌大的狗狗毛絨掛件,應該是他從閣樓裏順走的。

沈珈述:【豆芽菜,這是你做的吧?】

“……”

閣樓裏都是白珠秀縫來賣的玩偶拖鞋,之前暑假的時候,她有空閑時間,也上去試著縫了兩個小掛件,感覺不如白珠秀的手藝,就隨手丟在那堆玩偶裏,沒有再管。

現在,居然被沈珈述精準地挑了出來。

鐘聽忍不住好奇:【你怎麽知道?】

沈珈述很快給她解答:【和其他玩偶的有點不一樣。先送我了,下次給你回禮。】

完全霸道的語氣。

自作主張。

但鐘聽卻非常用力地點了點頭,回覆他:【好。】

交換禮物啊……

這是不是代表,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更近了一步呢?

不管是不是她心底期盼的關系,至少,能靠得他近一點,成為他的朋友,也算好事一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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