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跌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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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跌落谷底
周商商做了一個噩夢，四周黑漆漆一片，她尋不見亮光，偶有風聲呼嘯。她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呼喊母親父親的名字，她害怕，但沒有人回應。
黑將她裹挾，她掙紮著哭喊，沒有一人救她。猛然驚醒，她嚎啕大哭，心中悲戚。像是把所有眼淚都流光一樣，哭的撕心裂肺。
程邵安在一旁沙發上辦公，聽見哭聲。慌張著起身，看著她這幅模樣，瞳孔收縮，心都要跟著碎了。輕嘆了口氣，上前擁著她，輕輕順著她緊繃著的背脊。
這已經是數不清第幾次哭泣，她的情緒已經糟糕至此。“別哭了，求求你。”
“你為什麽要攔著我，我本可以報仇的！我要殺了他！”
程邵安的面色一變，“你想拿你的下輩子陪葬嗎！周商商！周朗他過不久就被判刑，法律會讓他餘生在監獄中度過。”
“別叫我的姓，我惡心！下輩子，我配有嗎？我父母慘死，而兇手卻逍遙法外這麽多年！你讓我怎麽過下輩子。就算他被關在監獄，可我想讓他死！”
“你冷靜一下！醫生已經說了你的情緒再過於激動，胎兒可能會……”
“做深呼吸。”程邵安順著她的背脊，不斷安撫她。
“我想喝酒。”周商商好不容易平覆下來，聲音帶著低啞。
“孕婦不能喝酒。”對於她的無理要求，他直接反駁。
“我想一個人靜靜。”她低聲喃喃。
提出一個不合理的要求，而後退而求其次，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兩個人靜默對視著，面對周商商的要求，程邵安的底線和原則總是被無限拉低，他了解她柔和態度中的強硬，但不得不讓步。他愛她，這個理由足夠千百次讓他低頭。
周商商看著被關上的門，眼淚再次蓬勃而出。她的情緒已然到了失控的地步，無法自抑。看著明亮的窗戶，她甚至有種想要跳下去，直接解脫的沖動。
如果不做爸媽的孩子，是不是就不用忍受爸媽離世殘忍的真相。
如果不做周商商，是不是就不用被四周人欺瞞。
如果不懷著孩子，是不是就能灑脫地離開這個世界。
她走不動了，但肚子裏這個小家夥，她不能拋棄，它又有什麽錯呢？
手機鈴聲響起，她側著身子伸直手臂在桌子上翻找。有多久沒觸碰過，她的記憶已經出現混亂。
看著手機上的來電人，她不由自主顫抖著接通。
“商商，最近還好嗎？我想你應該巴不得我去死，但我現在過的很好。我在國外呢，托你的福，有家不能回，有國不能歸。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但我想這輩子你如不了願。”林茵的語氣惡毒而又陰森，她就是故意為之，她們都不要好過。
她慌亂帶來的銀行卡被凍結，身上的現金也不多。在美國，她語言又不通，氣不過才向周商商發洩。
周商商和她母親都是她的攔路人，憑什麽當年她的姐姐風頭更甚，憑什麽她要被壓一頭，處處被壓制。連嫁的老公都不如那個死去的女人，她不服！
“你簡直不配為人，殘害手足，不得好死。”聲音從嗓子眼中撕扯出來，周商商劇烈喘著氣。而後喉嚨發緊，千言萬語卻堵在嗓子眼中無法言說。
她的臉色通紅，但發不出聲音，對方喋喋不休，每一句話就像一只箭射在她的心臟，疼的她弓著腰，豆大的汗珠低落在輕薄的被子上，她此刻像個老太太。
什麽東西猛然破裂地聲音驚到站在門口的程邵安，還有剛剛來到病房準備探望好友的姜姜和劉恪。
程邵安慌亂推開門，望著眼前場景，他後悔答應她的請求。手機被摔得稀碎，而周商商大口喘著氣，幾乎要昏厥過去。
劉恪和姜姜心疼不已，兩人守在床邊。姜姜輕柔自上而下順著周商商的背，幫她梳氣。“莫生氣，頭頂天，腳踏地，人生全在一口氣，切記氣上有三忌，慪氣賭氣發脾氣，慪氣只能氣自己，賭氣彼此更對立。”
周商商面色痛苦，指著自己的嗓子，劉恪大驚。帶著不可置信，“嗓子不能發聲？是的話，點點頭。”
而程邵安已經飛快閃出病房，去叫醫生。
溫醫生剛擰開蓋子，準備喝水。就見程邵安一臉著急的模樣，自十多年以來，她可少見他悲切的神情。
緊忙趕著去病房，看著他的愛人。一時皺眉，情況怎麽如此糟糕。
立刻讓周商商吸上氧氣，漸漸地她的呼吸平緩。只是她眼神中的神采消失不見，眼角的淚不斷滑落。
看著她心如槁木的模樣，程邵安挫敗不已。忍不住出去一拳捶在墻壁上，手疼痛麻木，但他此時毫無波動。不斷責備自己刺激周朗這步棋走的徹底失敗！
“她這是悲痛過度，嗓子不能發聲。至於什麽時候恢覆，或許很快，或許很慢。”程邵安的眼神帶著幾分迷茫，剛才醫生的話像把鈍斧頭，一刀刀淩遲著他的骨肉。
他絕對饒不了周朗！還有林茵！
劉恪出了病房，看著神情落寞的周邵安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周朗鋃鐺入獄的事情已經上了新聞，報道中她再熟悉不過被害的夫妻，那是她好友的父母。
她走上前，坐在一旁的椅子。
“我也沒想到商商會經歷這麽慘絕人寰的事情，現在就算是周朗死了，她也短時間無法恢覆常態。但是我有個疑惑，先前商商的綁架是不是和你有關系，她平日生活圈子簡單，怎麽會被人惡意綁架？除非是有人垂涎你程家的錢，或者是和你有恩怨？我思來想去總覺得你在其中有不小的分量。”
她帶著審視望著這個悲切的男人。
程邵安苦笑，倘若提早知道周朗狗急跳墻，不顧親情的畜生模樣。他也不會徹底激怒對方，讓周朗將仇恨的火轉移到商商身上。這件事說到底，他是一個導火索，將埋藏的真相炸出地面，也對商商造成毀天滅地的傷害。
姜姜嘆了口氣，“算了，現在說什麽都是白費力氣。這段時間，還要麻煩你多擔待她的情緒。倘若你是陳世美，想著拋妻棄子，那便不要怪我們翻臉。我們雖不是大人物，但光腳不怕穿鞋的。”她的聲音沒有底氣，但仍想著為商商做一個靠山。為什麽上帝要折磨她。活著的人要承擔這麽沈重的擔子。
“她是我的愛人，是我未出世孩子的母親，我會好好照顧的。”程邵安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
“但願你說到做到。”
----
周商商自從失語以後，這幾日變得越發沈默。劉恪和姜姜時不時來陪著她，離開時候卻垂頭喪氣。
厲晃這日和劉恪一起來。他和程邵安站在走廊盡頭，厲晃隨意倚靠著墻，側目看著心事重重的好友。自小長大，從來都是一副皆在掌握之中的自信狀態，而現在，厲晃從程邵安身上看到了迷茫和無能為力。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步錯，步步錯，造成現在的局面，有絕大部分原因是我的自傲。或許當初對周朗沒有趕盡殺絕，就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程邵安懨懨道。
“邵安，你不用太自責。說到底是周朗夫婦造的孽，周商商的遭遇並非全是你的錯。”
“林茵現在有消息沒？”程邵安收攏神情。
“周朗和她的卡都被凍結，她身上沒多少現金，在國外待不下去的。只要她一回國，我就能第一時間掌握她的行蹤。”
程邵安點燃一支煙，沈默著吸著，他無法原諒自己。
等送走劉恪和厲晃，他看著靠坐在床上的周商商，依舊清瘦。她最近情緒低沈地可怕，總是盯著一個地方就是很久。對於他的靠近，情緒也無波動。除了麻木的進食，就是發呆，以及睡覺。
程邵安無比心痛，醫生私下告訴他或許是抑郁癥的前兆，加上周商商是孕婦，不能吃藥，盡可能的要陪著她開導她。她的心已經打成多個結，他解不開，只能盡可能的多陪陪她。
看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好在醫生檢查胎兒時候，她的情緒會出現輕微的波動，眼梢帶著母愛的柔和。只有在這時候，他才覺得她是鮮活的。
出院回到家後，程邵安叮囑王姨要多註意周商商的情緒，一有激動失控時候，要及時聯系他。最近他盡可能的在醫院在家辦公，但必要時候還需要回到公司主持大局。
程泉山從兒子那裏了解到兒媳婦的近況，心裏也郁悶。又擔心登門會刺激到周商商，只能將一些滋補的食物讓老王管家送過去。程恬心裏有愧，也總是拜托王叔帶過去一些有意思的小東西，希望周商商快些恢覆往日。
周商商看著堆在門口的玩意，神色淡淡。王姨看著她這幅模樣，心裏也發愁，“我看你陽臺上養的多肉品種太少，要不要我再買幾盆？”
在她住院的時候，按時澆花的任務就落在王姨身上。所幸長勢良好，周商商有時候看著肉乎乎的多肉，也會發呆上很久。
她反應幾秒鐘，點了點頭。隨後靠坐在沙發上，繼續看昨日未看完的電影。大壯靠著她，輕輕舔舐她的手，癢癢的。周商商將手放在它的身上，輕輕揉揉它的毛。
王姨看她今日狀態不錯，便想著自己出去一會，去附近花卉市場將多肉買回來。
周商商看她出門，也沒什麽意見。只是她走後，看著電視，她的眼淚嘩嘩流著。周圍人的關心，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為了不讓大家擔心，她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但人只要一走，那壓抑的情緒就會像開閘一樣洩露。
想到抽屜裏的離婚協議書，她打算等今晚和程邵安坦白自己的想法。
她放過他，他也放過她。
愛是一回事，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太累了。
王姨看天色有些陰沈，出門不過半小時便從集市回來，但她發現屋內異常安靜。
“商商？商商？”
無人回應，她想著是不是在臥室睡覺，便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床褥整齊，沒有人。聽見浴室有嘩嘩的水聲，但沒其他任何動靜，她叫了聲，沒人回應。
心裏一慌，立刻推開浴室的門。
周商商暈倒在地，似乎失去意識。看到眼前一幕，王姨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她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出門，懊惱的想扇自己一巴掌。
手抖著打了120以及程邵安的電話。
即便是夏天，地上也有些偏涼，王姨小心翼翼地將周商商扶著，但她一人力氣不足，卯足了勁頭才讓周商商靠坐著墻，她將厚毯子墊在她身下。輕輕扶著周商商腦袋的時候，她的手有些濕膩。一看，是血。
王姨驚慌地眼淚直流。老天爺，造孽，邵安媳婦已經夠苦了，還要折磨她。
王姨打來電話的時候，程邵安正在考察合作工廠的食品加工車間，那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隨後語氣平緩地交代徐成留下來對接，他聲音背後隱藏的驚濤駭浪絲毫沒有洩露，提前和溫醫生打好招呼，一路狂奔到車的位置。
陰沈的天已經下起暴雨，雨刷劇烈地掃動，程邵安則開車飆到最高速直奔醫院。
在距離醫院200米處，前面因為有施工，車暫時無法通行。加上積水，許多車便繞路而行，但這意味著要多花些時間。
但醫院裏的女人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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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將她裹挾，她掙紮著哭喊，沒有一人救她。猛然驚醒，她嚎啕大哭，心中悲戚。像是把所有眼淚都流光一樣，哭的撕心裂肺。
程邵安在一旁沙發上辦公，聽見哭聲。慌張著起身，看著她這幅模樣，瞳孔收縮，心都要跟著碎了。輕嘆了口氣，上前擁著她，輕輕順著她緊繃著的背脊。
這已經是數不清第幾次哭泣，她的情緒已經糟糕至此。“別哭了，求求你。”
“你為什麽要攔著我，我本可以報仇的！我要殺了他！”
程邵安的面色一變，“你想拿你的下輩子陪葬嗎！周商商！周朗他過不久就被判刑，法律會讓他餘生在監獄中度過。”
“別叫我的姓，我惡心！下輩子，我配有嗎？我父母慘死，而兇手卻逍遙法外這麽多年！你讓我怎麽過下輩子。就算他被關在監獄，可我想讓他死！”
“你冷靜一下！醫生已經說了你的情緒再過於激動，胎兒可能會……”
“做深呼吸。”程邵安順著她的背脊，不斷安撫她。
“我想喝酒。”周商商好不容易平覆下來，聲音帶著低啞。
“孕婦不能喝酒。”對於她的無理要求，他直接反駁。
“我想一個人靜靜。”她低聲喃喃。
提出一個不合理的要求，而後退而求其次，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兩個人靜默對視著，面對周商商的要求，程邵安的底線和原則總是被無限拉低，他了解她柔和態度中的強硬，但不得不讓步。他愛她，這個理由足夠千百次讓他低頭。
周商商看著被關上的門，眼淚再次蓬勃而出。她的情緒已然到了失控的地步，無法自抑。看著明亮的窗戶，她甚至有種想要跳下去，直接解脫的沖動。
如果不做爸媽的孩子，是不是就不用忍受爸媽離世殘忍的真相。
如果不做周商商，是不是就不用被四周人欺瞞。
如果不懷著孩子，是不是就能灑脫地離開這個世界。
她走不動了，但肚子裏這個小家夥，她不能拋棄，它又有什麽錯呢？
手機鈴聲響起，她側著身子伸直手臂在桌子上翻找。有多久沒觸碰過，她的記憶已經出現混亂。
看著手機上的來電人，她不由自主顫抖著接通。
“商商，最近還好嗎？我想你應該巴不得我去死，但我現在過的很好。我在國外呢，托你的福，有家不能回，有國不能歸。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但我想這輩子你如不了願。”林茵的語氣惡毒而又陰森，她就是故意為之，她們都不要好過。
她慌亂帶來的銀行卡被凍結，身上的現金也不多。在美國，她語言又不通，氣不過才向周商商發洩。
周商商和她母親都是她的攔路人，憑什麽當年她的姐姐風頭更甚，憑什麽她要被壓一頭，處處被壓制。連嫁的老公都不如那個死去的女人，她不服！
“你簡直不配為人，殘害手足，不得好死。”聲音從嗓子眼中撕扯出來，周商商劇烈喘著氣。而後喉嚨發緊，千言萬語卻堵在嗓子眼中無法言說。
她的臉色通紅，但發不出聲音，對方喋喋不休，每一句話就像一只箭射在她的心臟，疼的她弓著腰，豆大的汗珠低落在輕薄的被子上，她此刻像個老太太。
什麽東西猛然破裂地聲音驚到站在門口的程邵安，還有剛剛來到病房準備探望好友的姜姜和劉恪。
程邵安慌亂推開門，望著眼前場景，他後悔答應她的請求。手機被摔得稀碎，而周商商大口喘著氣，幾乎要昏厥過去。
劉恪和姜姜心疼不已，兩人守在床邊。姜姜輕柔自上而下順著周商商的背，幫她梳氣。“莫生氣，頭頂天，腳踏地，人生全在一口氣，切記氣上有三忌，慪氣賭氣發脾氣，慪氣只能氣自己，賭氣彼此更對立。”
周商商面色痛苦，指著自己的嗓子，劉恪大驚。帶著不可置信，“嗓子不能發聲？是的話，點點頭。”
而程邵安已經飛快閃出病房，去叫醫生。
溫醫生剛擰開蓋子，準備喝水。就見程邵安一臉著急的模樣，自十多年以來，她可少見他悲切的神情。
緊忙趕著去病房，看著他的愛人。一時皺眉，情況怎麽如此糟糕。
立刻讓周商商吸上氧氣，漸漸地她的呼吸平緩。只是她眼神中的神采消失不見，眼角的淚不斷滑落。
看著她心如槁木的模樣，程邵安挫敗不已。忍不住出去一拳捶在墻壁上，手疼痛麻木，但他此時毫無波動。不斷責備自己刺激周朗這步棋走的徹底失敗！
“她這是悲痛過度，嗓子不能發聲。至於什麽時候恢覆，或許很快，或許很慢。”程邵安的眼神帶著幾分迷茫，剛才醫生的話像把鈍斧頭，一刀刀淩遲著他的骨肉。
他絕對饒不了周朗！還有林茵！
劉恪出了病房，看著神情落寞的周邵安坐在門口的椅子上。
周朗鋃鐺入獄的事情已經上了新聞，報道中她再熟悉不過被害的夫妻，那是她好友的父母。
她走上前，坐在一旁的椅子。
“我也沒想到商商會經歷這麽慘絕人寰的事情，現在就算是周朗死了，她也短時間無法恢覆常態。但是我有個疑惑，先前商商的綁架是不是和你有關系，她平日生活圈子簡單，怎麽會被人惡意綁架？除非是有人垂涎你程家的錢，或者是和你有恩怨？我思來想去總覺得你在其中有不小的分量。”
她帶著審視望著這個悲切的男人。
程邵安苦笑，倘若提早知道周朗狗急跳墻，不顧親情的畜生模樣。他也不會徹底激怒對方，讓周朗將仇恨的火轉移到商商身上。這件事說到底，他是一個導火索，將埋藏的真相炸出地面，也對商商造成毀天滅地的傷害。
姜姜嘆了口氣，“算了，現在說什麽都是白費力氣。這段時間，還要麻煩你多擔待她的情緒。倘若你是陳世美，想著拋妻棄子，那便不要怪我們翻臉。我們雖不是大人物，但光腳不怕穿鞋的。”她的聲音沒有底氣，但仍想著為商商做一個靠山。為什麽上帝要折磨她。活著的人要承擔這麽沈重的擔子。
“她是我的愛人，是我未出世孩子的母親，我會好好照顧的。”程邵安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
“但願你說到做到。”
----
周商商自從失語以後，這幾日變得越發沈默。劉恪和姜姜時不時來陪著她，離開時候卻垂頭喪氣。
厲晃這日和劉恪一起來。他和程邵安站在走廊盡頭，厲晃隨意倚靠著墻，側目看著心事重重的好友。自小長大，從來都是一副皆在掌握之中的自信狀態，而現在，厲晃從程邵安身上看到了迷茫和無能為力。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步錯，步步錯，造成現在的局面，有絕大部分原因是我的自傲。或許當初對周朗沒有趕盡殺絕，就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程邵安懨懨道。
“邵安，你不用太自責。說到底是周朗夫婦造的孽，周商商的遭遇並非全是你的錯。”
“林茵現在有消息沒？”程邵安收攏神情。
“周朗和她的卡都被凍結，她身上沒多少現金，在國外待不下去的。只要她一回國，我就能第一時間掌握她的行蹤。”
程邵安點燃一支煙，沈默著吸著，他無法原諒自己。
等送走劉恪和厲晃，他看著靠坐在床上的周商商，依舊清瘦。她最近情緒低沈地可怕，總是盯著一個地方就是很久。對於他的靠近，情緒也無波動。除了麻木的進食，就是發呆，以及睡覺。
程邵安無比心痛，醫生私下告訴他或許是抑郁癥的前兆，加上周商商是孕婦，不能吃藥，盡可能的要陪著她開導她。她的心已經打成多個結，他解不開，只能盡可能的多陪陪她。
看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好在醫生檢查胎兒時候，她的情緒會出現輕微的波動，眼梢帶著母愛的柔和。只有在這時候，他才覺得她是鮮活的。
出院回到家後，程邵安叮囑王姨要多註意周商商的情緒，一有激動失控時候，要及時聯系他。最近他盡可能的在醫院在家辦公，但必要時候還需要回到公司主持大局。
程泉山從兒子那裏了解到兒媳婦的近況，心裏也郁悶。又擔心登門會刺激到周商商，只能將一些滋補的食物讓老王管家送過去。程恬心裏有愧，也總是拜托王叔帶過去一些有意思的小東西，希望周商商快些恢覆往日。
周商商看著堆在門口的玩意，神色淡淡。王姨看著她這幅模樣，心裏也發愁，“我看你陽臺上養的多肉品種太少，要不要我再買幾盆？”
在她住院的時候，按時澆花的任務就落在王姨身上。所幸長勢良好，周商商有時候看著肉乎乎的多肉，也會發呆上很久。
她反應幾秒鐘，點了點頭。隨後靠坐在沙發上，繼續看昨日未看完的電影。大壯靠著她，輕輕舔舐她的手，癢癢的。周商商將手放在它的身上，輕輕揉揉它的毛。
王姨看她今日狀態不錯，便想著自己出去一會，去附近花卉市場將多肉買回來。
周商商看她出門，也沒什麽意見。只是她走後，看著電視，她的眼淚嘩嘩流著。周圍人的關心，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為了不讓大家擔心，她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但人只要一走，那壓抑的情緒就會像開閘一樣洩露。
想到抽屜裏的離婚協議書，她打算等今晚和程邵安坦白自己的想法。
她放過他，他也放過她。
愛是一回事，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太累了。
王姨看天色有些陰沈，出門不過半小時便從集市回來，但她發現屋內異常安靜。
“商商？商商？”
無人回應，她想著是不是在臥室睡覺，便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床褥整齊，沒有人。聽見浴室有嘩嘩的水聲，但沒其他任何動靜，她叫了聲，沒人回應。
心裏一慌，立刻推開浴室的門。
周商商暈倒在地，似乎失去意識。看到眼前一幕，王姨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她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出門，懊惱的想扇自己一巴掌。
手抖著打了120以及程邵安的電話。
即便是夏天，地上也有些偏涼，王姨小心翼翼地將周商商扶著，但她一人力氣不足，卯足了勁頭才讓周商商靠坐著墻，她將厚毯子墊在她身下。輕輕扶著周商商腦袋的時候，她的手有些濕膩。一看，是血。
王姨驚慌地眼淚直流。老天爺，造孽，邵安媳婦已經夠苦了，還要折磨她。
王姨打來電話的時候，程邵安正在考察合作工廠的食品加工車間，那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隨後語氣平緩地交代徐成留下來對接，他聲音背後隱藏的驚濤駭浪絲毫沒有洩露，提前和溫醫生打好招呼，一路狂奔到車的位置。
陰沈的天已經下起暴雨，雨刷劇烈地掃動，程邵安則開車飆到最高速直奔醫院。
在距離醫院200米處，前面因為有施工，車暫時無法通行。加上積水，許多車便繞路而行，但這意味著要多花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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