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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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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

人們在很多時候, 年少時越是憎恨什麽人,憎恨得太深,深入骨髓。

那麽等到長大的時候, 很有可能就會變成和那種人一樣的人。

因為恨總是和愛一樣濃烈,一樣能夠深入骨髓。

何鸞厭惡皇室的控制, 厭惡被人操控和支配。

他拼了命地逃離那個皇宮, 現在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勢力。

他以為他做得很好, 一切都在有序地按照他的意願在進行。

他東躲西藏那麽多年, 不敢用自己的真實面目示人, 只是為了擺脫,為了自由。

可是他在那樣的環境之中長大, 每一天看到的, 接觸到的,甚至是在學習的和潛移默化滲透到靈魂之中的,也全都是皇室和上層人的那一套控制和被控制。

屠龍少年終成龍,這恐怕是這世間最惡毒的詛咒。

他最開始建設基地小隊的初衷,在他這種附骨之疽的惡咒催生的“掌控欲”裏面, 被漸漸淹沒。

這一度讓他迷失在了“可以操控一切”之中。

HJN,那是他在皇室中跟著大皇女接觸到的嵌合雙精神力的檔案之中,關於“如何制造守護者”中找到的,屬於他的檔案。

在他知道他的存在是活生生剖開了孕期母親的肚腹,創造出來的嵌合了親生手足精神體的怪物時, 他對皇室,對階層的憎恨達到了巔峰。

他叛逃,他一度仇恨著整個星球一切能隨便掌控他人命運的人。

可覆仇的王子容易煽動追隨者。

他卻不是王子, 是平民,平民的覆仇在這個世界難如登天。

他需要從零開始, 一點點籌謀。

他必須謹小慎微,必須藏在暗處,因為他的腦中還蟄伏著能讓他失去戰鬥力的芯片。

而他甚至連他親生母親都沒有見過,只在他看過一次的檔案裏面,看到那是一個哪怕衣衫破敗,也非常美麗的女人。

她在色彩有些模糊的影像設備下拘謹而僵硬地笑著,那僅僅是三十幾年前而已,那時候的影像設備已經能清晰非常。而這照片這麽模糊,只能說明記錄這一幕的人,甚至不肯認真為她照一張照片。

她下意識摸向自己大得有些過分的肚子,留下那影像的時候,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被剖腹取子的命運。

何鸞曾經認真地衡量過,如果真的如了大皇女的意,會不會更容易得到覆仇的機會。

但很快他意識到不會。

因為壓迫在整個星球平民頭上的不是單獨的一個人,而是一個整體,一個存在數百年的森嚴階層。

而他在大皇女的眼中,只是趁手的工具,連一個人都算不上。

而當他成功叛逃,建立起了自己的勢力。

他在用他習慣的也擅長的一切,一直在對著別人進行操控和指揮。

他沒意識到哪裏不對。

直到這一切被狂風暴雨一般加註在他的身上,絲毫不顧及他的意願和抵抗,踐踏掉他看似堅硬的外殼,粉碎掉他所有的“掌控感”之後,何鸞甚至有很漫長的時間,都是迷茫的。

先是被撞碎,被踩碎,被連帶著骨頭血肉一起打碎的暴怒。

而後是漫長的,綿久的,令他齒冷心寒的惶然。

被赤.裸裸扒下人皮,他看清楚了自己骨頭裏面附骨之疽一樣生長著的“惡咒”,那滋味痛苦得像是讓他活生生地死過了一次。

他耳邊回蕩著葉梧桐惡劣的戲謔聲音:“我今天來,是來告訴你一個道理。”

“感覺到了嗎?”

“那種被人控制著做最厭惡的事情的感覺?”

“這麽生氣?”

“這不是你之前做的事情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讓你做你自己最厭煩的事情,感覺好嗎?”

這些話像是某種咒語,讓何鸞狠狠地嘗到了追悔莫及的滋味。

也像是一把把重錘,打碎了他“自以為能掌控一切”的傲慢。

他抖著手穿好了衣物,環視狼藉的室內,就像是在審視他自己那樣。

他總是自認什麽都明白,基因催眠這樣強大的能力,讓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掌控他人的意志,也能在潛移默化之中,影響一個人的思維。

他愕然在一地的狼藉之中發現,擺脫了皇室之後,他漸漸地,從一個被控制者變成了控制者。

何鸞內心被暴雨狂風無聲地肆虐摧折,他像是將自己解剖那樣,將一切都攤開在這狼藉的地面,看清他自己,也看清他要走的路。

而他在這邊試圖拼湊自己粉碎的一切時,葉梧桐哼著歌,卷著浴袍出了門。

門口碰到了好幾個HJN小隊的隊員,她面色紅潤地和他們擦身而過,走向自己的屋子。

即使那群隊員們為他們的老大急瘋了,也沒有人敢闖進何鸞的屋子裏面。

而等到葉梧桐回到自己屋子的時候,發現大皇女竟然還貼在墻上,聽著隔壁的動靜一臉興奮。

見到葉梧桐回到屋子裏,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早上七點鐘。

她眼睛放光地問:“你們打完了?你把他打成什麽樣子了?他還活著……”

大皇女的聲音陡然像是被掐出了脖子的母雞一樣,從喉嚨裏面擠出了一聲“哏!”

她看著葉梧桐旁若無人一樣脫掉了浴袍,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屋子裏一屋子人呢!

雖然那些雙精神力的戰爭武器,很多時候顱內活躍度非常低,被控制得沒有太多人類的自主思維,可他們也是活生生的男人!

她怎麽就這麽脫衣服了,她還在呢,就算同為女人她也一點不想看別人的裸.體!

可大皇女就是這麽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葉梧桐。

又猝不及防地發現她身上的傷痕不多,而且傷痕不太對勁。

兩個守護者的實力疊加在一起是毀滅性的,大皇女答應幫葉梧桐控制何鸞,一半是被葉梧桐這種不講原則的瘋子威脅,一半是覺得他們打起來,打得越狠越好。

這樣才有利於她在其中做些文章。

可是葉梧桐除了後腰上的撞傷在流血,更多的是紅痕和暧昧不清的抓痕。

在肩膀上,在側腰上泛著青黑的手指印。

大皇女身為皇女,她卻不是什麽單純懵懂的小女孩。

他們上層人的那些宴會和派對,永遠也少不了的色彩就是欲望。

大皇女瞪著一雙眼睛,那表情用不可置信都不能準確形容,就好像是……看到了安全基地被異生物突破,他們所有人都要淪陷在異生物的撕扯之下一樣誇張。

尤其是看到葉梧桐腳腕上混著血跡的渾濁,她當場要不是頭發梳得太過整齊,一絲不茍地被盤著壓著,當場就能根根在自己的腦袋上立起來。

她憤怒地撞開了身邊站著的那些守護她的衛兵,炮彈一樣沖到了葉梧桐的面前,儀態全無地對她吼道:“你對他做了什麽!”

葉梧桐被吼得耳朵嗡地一聲,微微偏了偏頭,沒回答,卻極其輕蔑地笑了笑。

“你……怎麽敢!”

“你……你簡直……你……竟然……”

“你……你給我去死!”

葉梧桐一絲沒掛,被她掐住了脖子,她脖子上也有淤青,何鸞反抗起來也是不容小覷。

那還是在精神電擊的輔助下呢。

他很強。

但是大皇女的這點力度,對葉梧桐來說,就好像那個小雞振翅。

撲啦啦撲扇著翅膀,還沒等起飛就已經墜落了。

葉梧桐反手扭住了大皇女的手,在那群雙精神裏的士兵還有皇帝親自派來的守護者朝著這邊走過來的時候,直接把大皇女拉進了浴室裏面。

而且下一刻就把她的裙子從她身上扯了下來,從浴室的門口扔了出去。

對著外面的那些士兵說:“大皇女現在可是光著的哦,你們誰敢進來看她的話,估計明天就會被挖掉眼睛了。”

皇帝派來的那個守護者果然停在了浴室的門口,並且阻止了其他要去開門的士兵。

葉梧桐的身體他們看在眼裏就像看著一棵樹,可是皇室的威嚴不容侵犯,大皇女的身體他們不敢看。

而實際上大皇女並沒光著,像她這種貴族淑女怎麽可能只穿一條裙子不穿襯裙呢?

只不過很快水龍頭打開,冰涼的水從裏面沖出來,噴在了大皇女的身上。

純白色的襯裙被浸透,貼在她曼妙的軀體上面,讓她看上去和光著也沒什麽兩樣了。

大皇女這樣子自然不敢叫外面的人進來,她捂著自己躲避著水龍頭噴出來的水,崩潰地發出尖叫聲。

葉梧桐噴了她一會兒,等到水熱了才開始沖洗自己的身體。

大皇女又像一只戰鬥的母雞一樣沖上來,再度被葉梧桐噴到一邊去。

她張開的嘴裏被噴了一下水,毫無形象地呸呸呸,還在試圖辱罵葉梧桐。

只可惜身為皇室,能夠出口的言論實在是不夠下流。

不足以形容葉梧桐那惡劣行為的萬分之一。

到最後大皇女只是不斷地重覆三個字“不要臉!”

葉梧桐根本不理會她如何的崩潰,自己一邊洗澡一邊把她當笑話看。

大皇女罵著罵著就沒有聲音了,充滿仇恨地看著葉梧桐說:“他會殺了你的。”

“他從小就……就不喜歡任何人碰他。從皇宮裏逃出去也是因為我要跟他結婚。”

“你這麽對他他一定會殺了你,回到我身邊。”

“你為什麽不死?”

大皇女似乎是真誠地在疑惑也是真實地氣惱著,狠狠在浴室裏面跺腳說:“像你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怎麽不死!”

葉梧桐給自己打了滿頭的沫子,瞇起一只眼睛看向雙手緊緊攥著拳頭,渾身狼狽地滴水,在質問她為什麽不死的大皇女。

笑出了聲說:“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殺人放火者呀不光不容易死,兒孫還多呢。”

媽媽說幹壞事情的人沒有來生。

葉梧桐也並不在乎註定沒有媽媽的來生。

她只要今生活得痛快就行了。

大皇女氣得渾身直哆嗦,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形容葉梧桐。

只是像一個壞掉的覆讀機一樣在重覆著何鸞會怎麽怎麽樣。

葉梧桐把臉上的沫子全部都沖掉的時候,拿著淋浴噴頭又對著她噴了幾下。

這次是溫水。

大皇女下意識地蜷縮躲避,但很快發現熱熱的,她抹了一把臉,惡狠狠瞪著葉梧桐。

實際上在皇室的禮儀之中,這種惡毒的眼神也不允許有。

但她真的忍不住!

她不明白世界上為什麽會有葉梧桐這麽可惡的人!

這樣完全不尊重階級權貴,完全不按照常理去做事的人。

“何鸞會把我怎麽樣,你以為你跑得了嗎?就算我殺人放火你也是埋屍填土的那一個,他殺我可不太容易畢竟我比他強,我對他的精神力攻擊有免疫。”

“他要豁出去想殺你的話可是比較簡單的,就像你這種細細的脖子,他雙手捧住‘嘎嘣’一下就能給你擰斷了揪下來。”

“到時候就算你父親貴為皇帝,也是無力回天啊……”

大皇女聽到葉梧桐加重語氣的那“嘎嘣”兩個字,下意識地貼著墻壁渾身一抖。

她確實是有那麽一丁點畏懼於何鸞的,因為何鸞是她見過最聰明的守護者,也是最強悍的。

並且之前葉梧桐利用何鸞捅了她那麽多刀,如果何鸞真的不管不顧被氣瘋了不要命的話……她的脖子,對這些守護者來說脆得就像溫室鮮花的根莖。

大皇女甚至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葉梧桐就愉快地笑了起來。

大皇女意識到又是她惡劣作祟,梗著脖子回答:“我也不知道你那麽卑鄙無恥趁人之危,我以為你們只是打架!”

“你別想將這種罪行推脫到我的身上。何鸞是跟我一起長大的,他知道我絕對不會做那種……那種惡心的事情!”

“喲喲喲……看來你也不是對他一丁點感情都沒有。”

葉梧桐把自己洗得差不多了,將她滿頭的白色長發都順到了腦袋的後面。

然後湊近了大皇女,瞇著貓瞳,壓迫感十足地把她擠在了一個角落裏面。

居高臨下對她說:“你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彼此了解……就連喜歡操控別人的手段都是如出一轍。”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你碰過他一根毛嗎?”

“他不讓你碰吧?聽說你要跟他結婚他就立刻被嚇跑了,連皇室的守護者這麽偉大的身份都不要了,你說你……得多讓他無法忍受啊?”

葉梧桐的手指順著驕傲的梗著脖子的大皇女的臉頰,滑向她的脖子,在她的側頸上,用大拇指揉了揉。

“多可悲呀,你給他設定的那個芯片的程序……我把他打得都快滿地找牙了他還硬著呢。”

“你是不是害怕新婚夜的時候你用槍指他的腦袋他都不肯跟你,才會設定那種程序?”

大皇女濕了水的睫毛瘋狂眨動,面色卻已經像是被蒸紅的大蝦,由內而外紅了個徹徹底底。

她不擅長做這種……低劣羞恥的辯論。

“嘖。”

“你隔著籠子養一頭野狼,卻指望他心甘情願自己變成一條狗?”

“野狼並不會搖尾巴,不吃你餵他的屎,他只會吃血和肉,想讓野狼臣服,你要麽徹底把他撕碎,看著他血流遍地在你面前喘息死去,要麽你得變成頭狼。”

“可以你看看鏡子裏,你像不像一只慌不擇路撞在樹上的小白兔?”

葉梧桐手指又順著她的透紅的脖子滑向她急速起伏的胸膛。扭著她的臉看向浴室裏面的鏡子。

湊近她,貼著她耳邊說:“沒關系,他不喜歡小白兔,我還挺喜歡的。”

“我這個人,只要是長得好看的男的女的都行。”

“你作為皇儲,是皇帝真正屬意的繼承人。不敢隨便跟人有關系吧?畢竟要是哪個渣男拍了你照片威脅你的話,處理起來也會很麻煩,所以我猜你還沒有經驗。”

“要不你跟我來一次?我保證你欲.生欲.死,你知道我是出自霓虹區吧?我會的那些花樣你這輩子連見都沒見過,我保證只要一次,你肯定連女皇都不想做了。”

“整天都想掛在我身上。”

葉梧桐這麽說當然是純粹地刺激大皇女。

她現在非常饜足,比起純粹生理性的滿足,更多更深層的滿足是一種征服欲和破壞欲。

當然還有成功報覆的快感。

至於何鸞會不會找她拼命,到底會用什麽樣的態度處理這件事,葉梧桐根本完全不在乎。

她現在心情特別好,弱者的臣服讓人無動於衷,但強者的激烈抵抗卻讓她吃飽喝足。

她很有興趣逗一逗這個驕傲的小天鵝,這誠實的可愛幫兇。

粉碎她自認為和何鸞之間的那點“舊情”,就像踩死一條在路上蠕動的蟲子一樣快樂。

“噗呲!”

葉梧桐看到大皇女驚慌失措的眼神,開口給自己心裏的痛快感覺配了個音。

然後大皇女被葉梧桐給嚇得,扯過了門口的浴巾裹在身上,開門就跑!

她當時都已經忘了自己身上還有護盾,生怕葉梧桐這個膽大包天的色.魔真的男女通吃。

把何鸞給那什麽之後把她也給……

大皇女跑得像是被老虎咬了一口屁股的兔子。

葉梧桐洗完澡之後因為浴巾被人拽走了,隨便找了一塊擦頭發的小毛巾把身上擦一擦。

濕漉漉的一頭長發,找了一件幹凈的浴袍穿上,隨便把頭發用幹毛巾卷上就撲到了床上。

激烈打鬥之後的酸痛,還有由內而外從身到心的滿足,讓她倒在床上之後身上都是愉悅的酸軟。

她意識很快就模糊了,沒多久就睡著了。

至於外面是怎樣的兵荒馬亂雞飛狗跳,沸反盈天……葉梧桐全都不知道。

之前那一場幾乎算是半公開的“互動廣播”,一開始眾人可能會疑惑,但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幾乎沒有幾個是真的單純的。

他們很快聽出了是怎麽回事,新加入基地的一群人覺得這個小隊的隊長和戰鬥聖母之間恐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

比如被人圍觀或者是被人聽墻角會更刺激?

至於和葉梧桐有著那麽一段不可描述的過去的高山雲,因為當時正在試圖拉攏結交其他合並過來的小隊的人,在這一場風波裏面成為了那個“比較耀眼的”存在。

高山雲的面色不太好,雖然這麽說不太合適,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讓他感覺像自己被綠了似的。

而且何鸞不是陽痿嗎?

兩個人聽上去還打得不輕,何鸞肯定是被活活打到不行了。

高山雲又一次慶幸自己分手分得早啊,之前的葉梧桐還沒這麽變態呢,自從被三皇子抓走然後……嘶,可怕。

他摸了摸自己已經恢覆的肋骨,想象了一下何鸞昨天的遭遇,深表同情。

何鸞肯定傷得不輕,一直到上午十一點鐘都沒有出門。

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他的隊員在門口轉了百八十圈了,但是沒人敢硬闖進去查看他們老大的情況。

而葉梧桐則是一覺睡到了十一點多,最後是被人從香甜的睡夢裏面吵醒的。

門口好像另一只覆讀機像曾經一樣重覆著:“梧桐,梧桐?審判庭的人來了。”

葉梧桐毛毛躁躁的從床上坐起來,頭發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濕著頭發睡覺從前媽媽是絕對不允許的。

葉梧桐有那麽瞬間的心虛。

但很快想到這個世界沒有媽媽。

她又躺了回去,重新閉上了眼睛。

敲門聲還在持續。

這個聲音葉梧桐既陌生,又熟悉。

是安吉拉。

受傷之後喉嚨被毀掉的安吉拉。

葉梧桐聽她那個聲音有點難受,只在床上懶了不到兩分鐘就起來就開門了。

把浴袍紮起來,隨便攏了攏頭發皺著眉看向外面。

果然安吉拉的身後,站著幾個身穿聯盟軍審判庭制服的人。

對著葉梧桐的方向面無表情。

“審判庭的人……”安吉拉正要解釋一下,葉梧桐拉著她把她拽進了屋裏。

接著砰一聲關上了房門。

安吉拉楞在那,和葉梧桐對峙之後又迅速挪開了視線。

她以前總是纏著葉梧桐像一只嘰嘰喳喳的鳥兒,說個沒完沒了。

現在她甚至不敢和葉梧桐對視,她覺得自己在葉梧桐的面前只剩下自慚形穢。

仿佛那天被毀掉的並不是她的臉,而是她整個人格。

葉梧桐皺著眉看著安吉拉說:“現在基因能把腦袋都變得像火柴桿一樣小,一點燒傷而已。”

“你如果想治療的話,我這裏……”

“我不要你的錢!”安吉拉阻止了葉梧桐說下去,語氣甚至有些激烈。

她在葉梧桐的面前低著頭,快速地說道:“我已經在參加訓練了,我很快就能跟基地裏面的小隊去外面殺那些異生物賺錢。”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她恐怕已經忘了自己當時纏著葉梧桐的時候 ,說的那些要一輩子靠葉梧桐吃喝,做葉梧桐的經紀人把她當成一棵搖錢樹,然後賺好多好多的錢,做一個公主的無賴話。

安吉拉說完這種類似斷情絕義的話之後,也不顧葉梧桐是什麽表情,打開門直接沖出去。

像又一只慌不擇路的紅眼兒小兔子。

房門再次要被關上的時候,門外來的那幾個審判庭的人有一個人伸出手推住了門。

然後隔著門縫和葉梧桐對視。

葉梧桐當然知道審判庭的人找她是幹什麽,找茬唄。

可是找茬就要有找茬的樣子,在她面前裝什麽高冷?

對峙大概不到一分鐘,葉梧桐靠在門口揚了揚下巴,對著那幾個人說:“滾蛋,或者找一些不啞巴的人過來。”

葉梧桐說完之後砰地又關上了門,如果那個推著門的人收手不夠及時的話,現在手指頭應該掉在了葉梧桐的屋子裏了。

他過於強硬的態度讓外面的那群……連皇室的人都要在他們面前拘束的審判庭的人非常不滿意。

可是再不滿意他們也知道守護者到底有多厲害。

無主的守護者基本上就是一條瘋狗。

之前被這個女人炸毀的那些皇宮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徹底修覆。

而且大皇女現在還掐在她手裏,審判庭在創建的伊始就是為了監管上層掌權階級的所有人。

審判庭的選拔非常嚴苛,必須在三代以內沒有和掌權階層的人有任何姻親關系。

而且他們都是從小就被家族裏面選拔出來,大部分是父母已經死去的貴族孤兒。

進入了審判庭基本上就是斷絕了所有親屬關系。

他們不會庇護自己的家族,甚至會在自己的家族成員犯了什麽錯誤的時候首先動手大義滅親。

他們維護的是這個星球的最高利益。

不是個人利益而是所有人民存在的利益。

就連皇帝在他們的面前也得禮讓三分。

他們幾乎沒有碰到像葉梧桐這麽……等於貼著臉羞辱他們的人。

不過很快葉梧桐的房門再次被敲響,之前差點被夾了手指的那個人終於會開口說話了。

“葉小姐,請你跟我們……”

“我可不是什麽小姐,我只是一個地下城出身的人,你這種稱呼讓我很惶恐啊。”

葉梧桐抱著手臂倚在門口,一頭白色的長發像流血的銀河瀑布。

她看著這些一個個面無表情脊背筆挺的人,倒也沒有再過多為難他們。

主要是葉梧桐不想再耽誤時間,反正總是要去一次的。

而且這群人……之前何鸞也跟葉梧桐說了一點,好像也都是一群需要常年服藥壓抑自我意願,以便能夠為星球更好地服務的怪人。

保證什麽絕對的公平公正公開。

像福.利彩.票冷酷無情的開獎官。

但是這麽多年審判庭的性質早就已經變了,早就已經跟皇室還有那些上層人“暗通款曲”。

他們看上去的公平公正和公開,就像永生游戲的宣傳語一樣可笑。

葉梧桐讓他們在門口等著,自己回去把衣服都穿好,然後就跟著他們走了。

按照何鸞之前的安排,當然不會就這麽輕易地讓葉梧桐一個人跟著這些審判庭的人離開。

他們會派一整個甚至好幾個武裝小隊緊隨其後,以武力和火力威懾,甚至不惜代價煽動民眾,以免葉梧桐在與審判庭的對話時落入對方的圈套。

被對方給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但是由於何鸞這個主事人今天早上遭受了一場慘無人道的暴行,現在還在屋子裏面種蘑菇呢。

畢竟葉梧桐之前差點把他的蘑菇給扯下來。

總之最後是葉梧桐一個人上了審判庭的車,期間在下樓的時候李平想要跟著葉梧桐一起去。

他早就已經穿戴整齊,除了還是貼墻邊走之外,臉上的淤傷看上去比昨天好一些。

葉梧桐用一種非常離奇的眼神看著他說:“你跟我去是起到一個什麽作用呢?”

李平立刻臉紅得像猴屁股一樣,他知道自己根本完全沒有任何的戰鬥能力也不會說話……確實什麽作用也起不到,而且還會拖後腿。

但他可以……他可以給葉梧桐堵槍口。

但是在葉梧桐帶笑的眼神裏,想到葉梧桐之前差誤會他圖謀不軌並且還同意那件事,李平最後只是動了動嘴唇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

葉梧桐就對他說:“本來想今天安排幾個人去闖一下極樂公司把你的親人弄出來,但是這會兒我得先去一趟審判庭。”

“等我回來幫你把他們弄出來吧。”她拍了拍李平的肩膀。

李平扶著墻才穩住身形。

不是葉梧桐的力氣有多麽大。

而是他被這個社會捶打粉碎的骨頭,真的不足以承受葉梧桐這樣……看似輕飄飄實則重如千斤的善意。他會輕而易舉被她壓垮。

他想說不用的,他的家人不需要救。

可他最後也只是看著葉梧桐上了審判庭的懸浮車。

並且有些失神地想著,她又要去為他救家人,可他還能為她做什麽呢?

葉梧桐一路上靠在自己的座位上閉目養神,快到皇宮附近的時候,葉梧桐把自己的直播端腦給點開了。

在一群審判庭審判員集體的註視之下,葉梧桐將自己端腦直播的攝像頭挨著個照過去。

然後對著直播間湧進來的人說:“大家沒有這麽近距離地看過審判庭的審判員吧?好好記住這些臉。”

“如果今天我進了審判庭之後莫名其妙地因為各種原因死了。他們就是兇手。或者他們只是兇手的傀儡,真正想把我弄死的人就在那皇宮裏面。”

“皇宮裏面都有誰你們比我更清楚。”

“而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們不要為我報仇,也不要像那天一樣傻傻暴露在皇宮的聯盟政府軍下。”

“容不下我的人自然也容不下支持我的人,到那個時候你們就去參加反抗軍,推翻政府是你們唯一的活路。”

“葉小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現在就可以以煽動民眾反抗政府的罪名原地槍斃你!”

剛才上車的時候,他們檢查了葉梧桐確認她沒有攜帶致命武器。但是在懸浮車裏面是沒有信號屏蔽器的。

畢竟她在HJN小隊裏面待了那麽多天,她無論想對民眾說什麽或者是聯系什麽人,不會等到上了審判庭的車才行動。

她這些天根本沒有開啟直播跟觀眾互動過,也沒有任何煽動民眾的行為,就連擴招那些小隊的隊員也是何鸞在主持。

據說兩個人早上的時候還打了一架,應該是產生了矛盾。

這幾個審判員怎麽也沒有料到,葉梧桐會突然間開直播然後煽動群眾去參加反抗軍!

之前敲葉梧桐門的其中一個人,聽到葉梧桐竟然敢放這樣的狂言,從兜裏面掏出了手槍,抵在了葉梧桐的腦袋上面。

葉梧桐依舊穩穩地坐在那裏,不閃不避,只是微微順著對方的槍的力道偏了偏頭,笑瞇瞇地看著對方。

又對著那個人偏了偏自己的端腦直播,看到那上面令人心驚的直播人數,還有不斷滾過的一些激烈的言辭。

這位持槍的審判員的額頭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短短幾分鐘之內在線人數已經高達上萬。

整個屏幕上全部都是各種刷屏的激烈言論,就只是驚鴻一瞥,這位審判員就發現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被人給扒出來了。

並且在屏幕上被一大堆人不斷置頂,而且隨著屏幕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整輛懸浮車裏面所有的審判員的身份家庭背景,包括幾個月之前的行程等等等……

全都像是被精準定位一樣暴露了。

所有看到屏幕的人表情都是劇烈一變。

很顯然這是一個圈套,是葉梧桐故意給他們設下的。

她就是要引起輿論,煽動對抗。

借此來保住性命。

這位義正詞嚴的審判員微微抖著手指,把槍口從葉梧桐的腦袋上面挪了下來,又帶著些無法控制的顫抖塞回了自己的槍套裏面。

他把事情搞砸了。

只是接人這一個簡簡單單的任務,事情就被他搞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一定會被懲罰,說不定會被驅逐審判庭。

他不敢再回頭看葉梧桐,像一只把自己的頭埋進了雪堆裏面的野雞,以為自己看不到周圍,就沒有人能夠看到他。

而實際上他確實把事情搞砸了,但是猜得也不全對。

葉梧桐之所以會用這種煽動的形式說出這樣的話。

不僅為了自保,她說的根本就是實話。

一旦她被審判庭或者是聯盟政府秘密處死,之前支持她的那些普通民眾,全部都會被殃及。

聯盟政府軍對於這個世界混亂的狀況置之不理的一部分原因,是生存資源告急。

在他們暫時沒有計劃建立第二個安全基地之前,還有比這更正當的理由可以消除這些對社會貢獻不大的底層民眾嗎?

殘酷嗎?

可這就是真實。

到那個時候投靠反抗軍確實是這群民眾最好的出路,也是唯一的活路。

萬一真的推翻了聯盟政府的統治,在這個安全基地裏面反抗軍登頂,普通的民眾至少短時間內不會被卸磨殺驢。

葉梧桐又對著端腦直播說了一遍:“你們可聽清楚了,投奔反抗軍的前提是我死了。否則我可救不了你們呀。”

葉梧桐最後說完這一句就關閉了端腦的直播。

而葉梧桐這邊剛剛一開播,在皇宮審判庭裏面等待著審判她的那群人,就已經開啟了緊急會議。

坐在會議室的最首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現任的皇帝。

他眉頭緊緊鎖著,看著投放在半空的懸浮屏幕上,葉梧桐輕描淡寫地對那些愚民說了一句:“等我死了你們就去投靠反抗軍……”

那些人瘋狂地回應附和,而且那開播的短暫時間之內,直播間內瘋長的人數,還有星網上面不斷傳播的速度快得難以思議。

皇帝的眉頭擰出了一道深深的豎紋。

在座的一些議員還有審判庭的審判長,都對著那冰藍色屏幕上面可惡的女人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只有坐在皇帝身側的二皇子看上去表情沒有太過深惡痛絕,卻也非常嚴肅地說:“父親,您還沒意識到嗎?現在我們已經不能夠隨便殺死她了。”

“我們不能給她隨便扣上一個罪名然後公開處刑,那樣會引起空前浩劫一般的全民反抗。”

他們雖然不需要太多的底層民眾。

失去一部分在座的每一位都不會很在乎。

可是如果整個安全基地裏面的一小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人全部都投了反抗軍,那麽政府軍的統治必然岌岌可危。

二皇子何峻已經勸了皇帝好多天了,但是因為他之前在和葉梧桐對峙的時候沒有按照皇帝說的去做,皇帝現在對他非常戒備。

可笑的是他自己的父親,恐怕現在已經不將他當成兒子了。

二皇子拿起了自己手邊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將那些牙齦出血的粘液抹掉。

這才繼續說:“雖然我們不能給她安上罪名審判她。”

“但是就像我之前跟各位說的那樣,我們可以讓支持她的民眾們去審判她。”

“她現在作為我們的敵對方,還沒有投奔反抗軍,一旦投奔反抗軍後果不堪設想。”

“我的意見是將她招入政府,可以給她設立一個虛職,例如平民代表。”

何峻的話說完之後,看向了他對面的審判庭審判長。

如果說皇帝是一個一百多歲高齡,容貌卻停留在中年,充滿了威嚴的英俊的老頭。

那麽審判長的樣貌就有點不那麽盡如人意。

他也有一百多歲,年紀比皇帝還要年長。

陪伴皇帝執政已過百年,又經歷過安全基地的那一場異生物入侵。

但是他卻沒有利用任何的基因手段來試圖去留住自己日漸衰老的樣貌。

因此他滿臉溝壑,老態盡顯,卻腰背筆直,像一棵陳年老松。

雙眼渾濁卻透著歲月沈澱之後的滄桑和幹練。

他和何峻對視了片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會議室裏面的其他人開始交頭接耳小聲地議論起來,大部分人肯定是不願意和這樣一個……跟瘋子沒有什麽區別的,比反抗軍還要令人頭痛的戰鬥聖母共事。

難道以後的每一次關於國家的決策和大型的會議,他們都要捏著鼻子和這個所謂的戰鬥聖母一起商討?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始端腦坐在首位上面,眉頭越皺越深。

顯然並不讚同何峻的做法。

因為皇室被炸毀的那些皇宮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修覆,當天的那種聯盟政府軍被迫退步的場面現在還在星網上瘋狂地傳播。

那個女人居然要在這種狠狠挑釁甚至踐踏了皇權的情況之下被招攬進入政府任職。

做什麽平民代表?

她能代表誰?

但是懸浮色的冰藍屏幕之上,葉梧桐關閉了直播之後那些瘋狂的支持者,依舊像瘟疫一樣在星網上面蔓延著她的意願。

在座眾人都不懷疑,如果今天葉梧桐真的死在了審判庭裏面,明天這些人真的會投奔反抗軍。

戰爭是否打響就在一念之間。

聯盟政府軍獲取並不畏懼戰爭,可是戰爭會帶來資源迅速消耗,他們的生存資源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

而且聯盟政府軍可以跟反抗軍打,他們怎麽和那些平民打?

真正傷害到大批量的平民,只會引起更激烈的反抗。

到那個時候整個安全基地都會變成一個煉獄。

而二皇子何峻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又不緊不慢地響起來:“諸位也不用覺得平民代表,是一個真的有什麽實權的職位。”

“而且我說過,與其我們來審判她,不如讓她自己支持的民眾去審判她。”

“我這些年接觸了一些產業,其中收攏的一個產業想必各位都很熟悉,正是極樂公司。”

“戰鬥聖母之所以會崛起,正是因為極樂公司出品的真人精神類投放游戲,她在那個游戲當中獲勝,被人所熟知,才會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又有小範圍的騷動還有議論聲響起,這些大人物們也不是每一個都會去看什麽無聊的游戲。

只知道突然間冒出來一個戰鬥聖母,上了個電視節目,然後又因為三皇子的那件事情名聲大噪。

現在相互之間科普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個戰鬥聖母崛起的方式居然是這麽荒謬。

何峻這個時候才亮出自己的底牌:“我們可以許給她平民代表的身份,但前提是她必須再參加一次永生游戲。”

何峻的手指在桌面上懸浮的端腦上劃了劃,很快點入了一個游戲介紹場景。

“各位可能不太了解,這種精神類的投放游戲,對精神的損傷也是不可逆的。戰鬥聖母對雙精神力的攻擊免疫,很有可能因為她也是一個雙精神力,而她的外顯性精神異能,恐怕就是精神攻擊免疫。但是如果她在這游戲當中受到了嚴重的精神損傷呢?”

“輕微的精神損傷可以修覆,劇烈的精神損傷會讓人精神坍塌。精神坍塌則□□死亡。”

“如果她在游戲之中死亡,就和聯盟政府軍牽扯不上任何的關系。”

“現在游戲的下一個賽季就要開啟,而下一個賽季的副本就是當年,我父親親手帶領聯盟政府軍驅逐的異生物暴.亂。”

“一旦她為了做這個平民代表,進入游戲當中,會有大批量的狂熱民眾報名跟她一起進入游戲。”

“諸位有很多老人都是經歷過當年的異生物入侵的,當時聯盟政府軍,平民,死傷到底有多麽慘重想必各位如今還是歷歷在目。”

“而這些追隨她進入游戲的人,會被分配到各種各樣的身份。或許是聯盟政府軍或許是平民。”

“這些人註定要在游戲之中像那場戰役一樣犧牲。而她被奉為領袖,如果最終沒有辦法打贏這場戰役,那些在她帶領之下死去的人……還會奉她為戰鬥聖母嗎?”

“這是一場全民審判。”

“而我們是這場游戲的締造者。她沒有獲勝的可能。”

“慘烈的失敗不僅能夠讓她徹底失去戰鬥聖母的光環,還能讓全民重溫當年聯盟政府軍為-br星球做出的慘烈犧牲,從而削弱反抗軍的勢力,增強民眾對聯邦政府的信任和擁護。”

“而那些死在游戲裏面的平民,也就是追隨戰鬥聖母的激進分子註定會死亡,剩下的那些烏合之眾不足為懼。”

“就算她最後僥幸沒有死,失去了所有的光環,她也做不成平民代表。這群追隨她的民眾會徹底成為親自把她拉下神壇的屠神者。”

與此同時,那些激烈的還原當年的戰鬥場景,在不斷的輪換之後最終停留在-br星球的旗幟之上。

懸浮的屏幕上打出了四個字《屠神游戲》。

華美震撼的游戲介紹停止,議論聲漸漸停止,眾人很顯然也意識到這應該是最好的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

但是很快有人又提出了疑問。

這次提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沈默的皇帝:“她馬上就要乘坐懸浮車來到審判庭了。她在路上還不知道用了什麽方式打開了直播煽動民眾投奔反抗軍。”

“你說的這些設想聽上去確實很好,可是如果她不答應進入游戲呢?”

何峻從桌邊站起來,走到了他親愛的父親身邊。

用手帕又擦了一下嘴,抿了抿嘴唇這才笑著說。

“父親,她可以利用直播,我們也可以。”

“相信我。”何峻走到了皇帝的身後扶住他的椅子說,低下了頭靠近難得肯耐心聽他說幾句話的父親,語調溫柔。

但是皇帝卻忍不住躲避了一下自己的二兒子,因為他的嘴裏面不知道為什麽傳來了一股讓人無法忍受的腥臭。

何峻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可是這種味道讓皇帝想起了什麽正在腐爛的東西。

何峻因為皇帝躲避的動作,面色沒變,表情卻已經冷得像是冰凍的湖水。

只不過皇帝沒有看到。

何峻聲音帶著真誠:“我一直耽於各種星球的生意,想要多賺一些錢來讓民眾過得好一些,卻因此一直都讓父親失望。”

“但只要父親願意把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給予我足夠的信任。”

“我一定會讓她心甘情願地進入為她量身打造的《屠神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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