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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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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們的人來信說郡內的糧食目前是足夠可能要過一兩個月才會緊缺;現在鄒泉將所有的糧食都集中起來,每日只在午時發放一次。”

沈亮被花相景叫來匯報著郡內的情況,隨後又問了一些他在昏迷期間的事,沈亮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去問杜燕霄,有可能是問了,但杜燕霄不說,可是這有什麽不敢說的;沈亮雖不知為何,但又怕壞了杜燕霄的什麽事,便說一半編一半。

“小王爺有沒有什麽安排?”

“那好,我來安排。我們在這守一兩個星期,若郡內還有糧,那你就派多些人奪著,首先得拿出那個氣勢,若是郡中有一個人慌,那麽整個郡都會亂了手腳。”

“要我待會兒通知小王爺嗎?”

花相景搖搖頭,“不了,我一會兒親自告訴他。”

他邊說邊散著步,沈亮沒得許可,不敢擅自離開,只好陪著花相景慢慢的走著。秋末的風吹在樹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好似樹都凍得在叫喊,地上的草也結上一層薄薄的霜,保持著同樣一個下垂的動作,霜上閃著一顆顆的亮光,與夜空中的星星相映。

花相景披著一件較薄的披風,手裏拿著煙桿,吸一口吐出一縷白霧,“你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沈亮正向回走去,卻見岳志傑向這邊而來,沈亮知道這一定是來找花相景的,便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花大人,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成這樣,我本以為小王爺不會這麽小氣,誰想他竟打我。”

沈亮突然停住了腳步,躲到樹後面,回頭註視著花相景接下來的一舉一動;只見花相景將手上煙桿的火一滅,看著剛跑來的岳志傑不想說話,但他又不得不說話。

“他還打你?”

花相景知道岳志傑是裝可憐,他這只是不加任何語氣段的隨便問問,誰知岳志傑竟還嗲聲嗲氣。

“大人,這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小王他打我應有他自己的道理。”

岳志傑一邊說著,還伸手去扯花相景的衣袖,花相景往旁邊挪動一步,岳志傑就抓了個空,可岳志傑並沒有就此放棄,一臉委屈巴巴的看著花相景。

“大人,你也認為是我的錯?若是,那我以後便不再來找你,那樣你也不會生我的氣。”

不來就不來,又不是主動讓岳志傑來的,走了還好,免得讓他那“小嬌妻”誤會。花相景懶得理岳志傑,轉身便要走,可是岳志傑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身子緊緊貼著花相景。

“大人,我的心你難道還不懂嗎?”

沈亮看得一驚,轉頭打算告訴杜燕霄,卻見杜燕霄緩緩向這邊走來,應該是來找花相景的,沈亮趕忙跑上前去。

“小王爺,那個,那個……”

一長串要說的憋在肚子裏,這會兒竟不知該怎麽說,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今日天氣不錯?”

杜燕霄嗯了一聲,不知沈亮要說什麽。

“花大人他……他跟一個年輕男子在一起。”

“什麽?”

杜燕霄輕咳幾聲便跟著沈亮過去了,花相景此時正擒著岳志傑的手,岳志傑痛得直往遠處奔,想就此甩開花相景的手,可是不管怎麽掙紮都沒用。

“抱歉,我只是個粗人,你的意思實在不懂。”

岳志傑是真後悔了,自己這個嘛要厚著臉皮去招惹花相景?花相景平日裏的確很好相處,可一但要是對他動一點歪心思,是殘是死就不好說了。

“相景!”

花相景見來人是杜燕霄,便放開岳志傑,“阿霄,你怎麽來了,冷不冷?”

杜燕霄瞥了一眼岳志傑,隨後走到花相景跟前,岳志傑對上杜燕霄眼睛時,不禁打了個寒噤,又往遠處移了幾步。

杜燕霄伸出冰冷的手,“冷。”

花相景搓著杜燕霄的手,又讓沈亮將岳志傑帶下去,他這才好在杜燕霄的臉上親了一口,“大晚上的,天又這麽冷,趕緊回去躺著。”

杜燕霄整個人都軟在花相景身上,雙手環著他的腰,“雖然我也想,但你身上還有傷,改天吧。”

花相景捏著杜燕霄的臉,又親了幾囗,“你若再可愛點都快把我迷暈了。”

“可不是?”杜燕霄說著,手便慢慢的移向大腿處。

“回去嗎?”

杜燕霄應了一聲,便回營帳去了;花相景趁著杜燕霄洗澡的空檔將身上還沒來得及藏的梅花金發釵,放到吳萍蓮落到這裏的首飾盒中,這首飾盒今早吳萍蓮就忘了拿,到現在還未拿回去,此時正好可以藏裏頭。

他也不打算現在就拿出這把發釵質問杜燕霄,他在沒察清楚前是不會說的,既使他十分懷疑;杜燕霄一出來就撲到花相景身上,花相景將被子蓋在杜燕霄,又將他裹起來抱到懷裏;杜燕霄緊貼著花相景的脖子,嗅著那葡萄香。

“相景,我一天沒聞到你的味道就睡不著,所以你要日日夜夜陪著我,不許離開。”

“好,不離開。”

杜燕霄擡頭看著前花相景那滾動的喉結,不自覺的伸出舌頭舔舐著,“相景,沈亮應該把事都告訴你了吧?淮州郡只是看上去很平靜,實則內部只要有一人不守規矩,就會暴亂。我打算將肖成放了,然後讓郡中我們的人裝成是肖成,然後一把火將郡中僅剩的糧給燒了,這樣一來郡中人就將矛頭指向肖成;肖成一定有為好不討好的感受,到時候他就會來投奔我。二者兼得,何不樂哉?”

花相景自己想的大概意思也差不多,都是要引發內亂,他是想從外部開始,而後慢慢入結果杜燕霄直接從內部入手,還能收一人在底下。

他捏著杜燕霄的臉,又輕輕撫過那柔軟的唇,“正好,我也是這麽想的。”

杜燕霄向他那邊貼近了許多,幾乎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媳婦你怎麽能這樣聰明,而且以得還那麽好看。怪不得岳志傑那小子也喜歡。”

“行了,事都說完了,趕緊睡覺。”

“最後再親一下。”

杜燕霄此時正環著花相景的脖子,花相景無奈,只好快速在唇上一嘬。

“不夠。”

花相景又含住杜燕霄的唇,唇齒交融間發出嘖嘖的水聲,杜燕霄的整張臉被吻得通紅,喘著氣,眼含秋波的望著花相景;他又勾著杜燕霄的下巴,再次親了幾口。

“還夠不?”

杜燕霄原本還想說不夠的,但由於花相景身上還有傷,也就不能要更多的;杜燕霄側過臉,依在花相景身上,點點頭。

營帳外的寒風吹打在樹葉上,金黃的葉隨著風從這裏飄到那裏,最終都會落下;夜晚的湖面上結了一層像紙一樣薄的冰,一碰就碎,但落葉飄上去卻什麽也沒有發生,只是為湖面增添了色彩,再過不久就下雪了。

天亮得比平時晚了些,但花相景依舊很早就起來了,手裏端著一碗稀得只看得見水的粥,回到營帳;他離開的時候杜燕霄還是睡著這會兒杜燕霄披著大敞坐在桌前看著書。

“怎麽起來了?不再睡會兒?”

“不行,今日我有很多事,一會兒我就回我那邊去;晚點你記得帶徐因慧去淮州郡附近守著。”

花相景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又伸到杜燕霄面前,杜燕霄熟練的張開嘴,這粥是真一點味道都沒有,不是花相景故意不放鹽,而是現在到處戰亂,有得吃就不錯了,就更別說還是就什麽品質。

“我讓沈亮燒了碳,待會兒給你拿個手爐。”

花相景握了握杜燕霄的手,是冰的;花相景又拿一件厚衣裳披在杜燕霄的身上,隨後又繼續一勺一勺的餵著粥;杜燕霄將粥吃完後就抱著花相景的腰。

“相景,我去我那邊了,一會兒再見。”

杜燕霄將那件厚衣裳脫下,手裏拿著剛才看的書,與花相景道別後就走了;花相景看著吳萍蓮落下的首飾盒,走去打開,看到那把釵子還在,他才放心;他拿起盒子準備現在先將首飾盒還給吳萍蓮,順道將釵子藏在那。

這幾日的傷兵大大增加,吳萍蓮就必須每天來包紮、換藥等工程,忙得不可開支;此時她剛為一個斷了手的人處理好,剛出來透了會兒氣,就見花相景向這邊走來。

“蓮兒,昨日你的首飾盒落我這兒了。”

“我還一直在找它,原來在你那。”

花相景將首飾盒給吳萍蓮後又拉著她到一處角落裏,確認四周沒有人後才道:“我在你首飾盒裏藏了一把梅花金釵,幫我保管好。”

吳萍蓮嘴角上揚,“找小三了?”

“別亂說,這是我在他床上發現的。”

吳萍蓮上揚的嘴角在轉瞬間換為下撇,“捉奸呀,我昨晚還看到他送了一封信出去,也不知是給誰的。”

“幫我繼續看著他,我還有事,先走了。”

天上已怡然全無太陽的蹤影,整個都是灰蒙蒙的一片,灰白的霧氣充斥著大地,只能在其中看個大概的輪廓。

花相景帶徐因慧藏在草叢中,他背倚著一棵樹坐著,手拿煙桿;旁邊的徐因慧則是一臉要死不活的看著他,他也不尷尬,等著徐因慧先開口。

“漂亮哥哥,我不知道岳志傑對你有那個意思,要是我知道他有那個意思,也絕不會帶他來見你。”

徐因慧蹲在他旁邊,說了這句話後也許是因為愧疚,便立即低下了頭;花相景吐出白霧,嘆了口氣。

“你即不知道,這事應與你並無關緊,何況我又沒說什麽,你也就沒必要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推。”

徐因慧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道:“小王爺沒說什麽吧?”

“嗯,他沒你們想的那麽嚇人,多數時候還是很乖的。”

徐因慧無語,他雖沒見過,但聽花相景說過,杜燕霄很粘人,而且時不時還會嚶上幾句,但杜燕霄只有在花相景的面前才會那樣,又不是面對所有人都那麽聽話,前天晚上才把他們都訓了一頓;徐因慧是真不明白花相景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使杜燕霄那樣的聽話。

“漂亮哥哥,我們要在這裏守到什麽時候?”

“不知道。”

花相景也與徐因慧有同樣的問題,既然杜燕霄讓他守在這裏,也應是有什麽事,可能只是不方便說出口罷了。

周圍的煙霧漸漸散去,慢慢看得清前方的景象,離淮州郡的不遠處,一個人影向淮州郡的大門走去。

“漂亮哥哥你看,那不是岳志傑嗎?”

花相景猛的直起腰桿,將手裏的煙給滅了,隨後收起來,轉身向那邊看去,“先別動,看看他要做什麽。”

岳志傑走到離護城河還有幾十步的時候突然頓住,向樹林望去,過了片刻又向他們這邊走來。

“花大人,對不起,惹你生氣了。我今日找了好久,才聽人說你在這裏;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岳志傑正要靠近花相景,徐因慧立即站在兩人中間,板著個臉,“岳志傑,上次我已經警告過你,怎麽?真以為我不會讓小王爺將你趕出去。”

岳志傑沒去理會徐因慧,反是仍對著花相景嗲聲嗲氣的,“花大人,我是不是又做錯什麽了?徐哥哥好像不喜歡我。”

“不是他不喜歡你,是我們都不喜歡你。”

岳志傑本以為花相景性子溫柔,反駁不了什麽話,昨晚上的那事純屬自己做的有些過了,才惹花相景生氣的;可岳志傑卻不知道,花相景的那張嘴是有多毒。

“最近記憶不好,忘記了是不是給過你臉了。”

“大人,情緒別這麽易怒,病了我會心疼的。”

“我不需要管好我的情緒,你只需要管好自己別惹我生氣。再說你找我都找到這兒了,就只是為了說一句話?”

“大人,還有一點,為了見你。”

徐因慧見不得岳志傑這樣,怕又對花相景做出什麽,仍一直擋在花相景前面,花相景卻從徐因慧的身後走出來。

“你為了找我也是費了不少力吧?”

花相景和徐因慧這次出任務是杜燕霄私下安排的,除了當事的三人,其他的人都不可能知道;至於岳志傑來這兒的目的肯定不單純,花相景這才明白杜燕霄的用意。

“大人,你願意與我在一起?”

徐因慧突然吼道: “岳志傑!你說什麽話?”

“小慧。”

花相景示意讓徐因慧住嘴,又自動向岳志傑靠近,“荒郊野外的,你想嗎?”

徐因慧一臉震驚的看向花相景,花相景像是沒看到徐因慧的表情,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擋在岳志傑身上游走,就算岳志傑是有目的才接近的花相景,此時臉已經被羞紅了;花相景一手摟住岳志傑的腰,他趁著這個時機在岳志傑的身上找著東西,他本意是想能不能找到信件或其它相關機密的東西,但以徐因慧的角度來看就完全變了個味。

花相景找了好半天,沒有,就準備換個法子,“看來你不是很喜歡;那行,我回去陪杜燕霄了。”

岳志傑整個人被花相景撩得一臉嬌羞,緩過神來時,花相景和徐因慧都不見了蹤影。花相景帶著徐因慧藏到離岳志傑不遠處的地方,繼續觀察,就算徐因慧先前沒能明白花相景的意思,此時也明白了;岳志傑心頭還是有所顧慮,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隨後便向遠處走去,花相景跟過去,但是沒有離得太近。

片刻後,岳志傑找了處地方,用腳尖挖開一個洞,又從身上模出一塊白色的手帕理進去,岳志傑走了回來,未作停留,徑直往軍營的方向走去;花相景現在才走向岳志傑剛才埋東西的地方。

“漂亮哥哥,你怎麽知道的?”

徐因慧一邊挖著一邊問著,花相景則站在一旁等徐因慧將東西挖出來,“小王爺的意思。”

徐因慧:……就不應該多嘴問的。

挖出手帕來後直接交給了花相景,花相景抖掉上面的泥土,展開一看,“郡內百姓裏有南杜的細作,不是肖成。”

果然,杜燕霄判斷的沒錯,岳志傑真是內鬼;他從身上拿出一張白色的手帕,“筆。”

幸好徐因慧有帶筆的習慣,花相景接過筆,模仿著岳志傑的字,寫道:“肖成是細作,務必除掉。”

等黑跡幹後就埋了回去,此時的郡內,肖成正給百姓們分發糧食,每家每戶雖都有儲存的糧食,但鄒泉為了穩定民心,還是會一周發一次糧,這些糧可以撐三四個月,糧食目前足夠,鄒泉可以跟杜燕霄耗,只是在這種情況下民心最為重要,若民心一亂,則什麽也做不成。

“肖叔叔,我們多久可以出郡?我想出去看我的小白。”

一個小女孩扯著肖成的衣袖,肖成本是尉曹的運輸使,又負責淮州郡,但運輸途中東西被劫了,若是這樣回去定要削他的職,還不如負荊請罪,便申請到淮洲,大司徒也同意了他的這個做法。

“小小,快了,很快就會好的。”

肖成的這句話不知是安慰小小還是在安慰自己,他在小小的手裏偷偷多塞了一顆糖,摸了摸小小的腦袋。

“小小乖,拿著東西回去了,別讓你奶奶等久了。”

小小抱著一個麻布口袋的糧食像是抱著一個珍寶,小心的離開;小小這孩子也是慘,父母雙亡,只有她的奶奶陪著她,但這一年裏她奶奶的記憶力下降,說話也沒有邏輯,腿腳萎縮,走不了路;大大小小的事全都要她來做。

“奶奶,我回來了。”

小小沒聽見奶奶的回覆,便放下袋子向臥室走去,床榻上一個頭發全白的老太太安祥的躺著,很安靜,靜得連呼吸都聽不到,她奶奶雖然腿腳走不動,但也不會一直在床上睡著。

“奶奶,奶奶,是我小小。”

還是沒有任何的動勁,小小又搖了搖床,依舊是安靜的,小小突然有個可怕的念頭,奶奶她會不會……小小沒有再想下去,伸出手背在鼻息;小小這才意識,奶奶再也不會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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