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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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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可是你們人族不是嚴禁巫蠱邪術麽?”歲洱為了化解她哥的尷尬, 趕忙轉移了話題,“九皇子還是皇親國戚,就算再被你們的天子庇佑, 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地學習禁術吧?”

清竹解釋道:“不是九皇子親自施的法, 九皇子也不會施法, 是他指使他手下的那個老牛鼻子做出來的這些事兒, 你們要殺也得先把那個老牛鼻子給殺了,不然我和你們娘親都別想魂歸原位!”

邱意婉連忙追問:“那個老道士叫什麽?”

清竹:“吳蓮雪。”

邱景臣:“這名兒也聽不出來男女啊。”

清竹:“男的, 一個賊眉鼠眼的黑心壞老頭兒。”

邱景臣:“那他叫什麽蓮雪啊, 聽著還怪清高的。”

清竹哂笑一聲:“你還見過他呢。”

邱景臣卻毫無印象:“什麽時候?在哪兒?”

清竹:“一個多月之前, 你和你娘一同被九皇子請入王府那次?”

邱意婉一怔,驚詫萬分地看向了自己哥哥:“他請你們倆作甚?”

邱景臣面露苦色,長長地嘆了口氣:“那還能作甚?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唄。”

自從邱意婉逃了天子賜婚以來,九皇子沒少找邱家的麻煩, 那次請邱景臣和柳慕水前去王府, 就是為了逼迫他們“欣賞”自己虐待和邱意婉長相酷似之人的過程。

在此期間, 邱景臣和柳慕水如坐針氈, 內心憤恨不已, 卻又無計可施。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皆為王臣, 他們母子縱使再恨,也不能公然反抗王族,只得咬牙忍耐。

初一入府,他們隨身攜帶的兵器就被沒收了。

母子兩人本以為忍耐著看完一場慘劇過後就能回家了,孰料九皇子竟當眾對柳慕水動起了手腳,

邱景臣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自己的母親遭受羞辱,動手搶奪了府內侍衛的佩刀, 架到了九皇子的脖子上。

清竹接著邱景臣的話講述道:“九皇子看似是要調戲的你母親,實則是在制造混亂,借機吸引你們母子的註意力罷了。你當時可能沒有註意到,有一只黑貓自始至終一直趴在那間刑室的窗框上,你拔刀的那一刻,黑貓像是受驚了一樣大喊一聲炸毛而起,沖著你母親撲了過去,用鋒利的爪子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幾道血痕,又順便勾扯走了她的幾根頭發。”

歲崇瞬間了然:“黑貓就是吳蓮雪?”

清竹牽唇一笑,讚賞道:“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妖物,相當熟悉妖邪之術。”

邱意婉的神情已經陰沈到要結霜了,聲色中透露著無盡恨意:“他就是利用殘餘在指甲裏的皮肉和那幾根頭發對我母親施行了換魂術是麽?”

“你也怪聰明的。”清竹繼續說道,“換魂之術的第一步便是離魂術。吳蓮雪做了一個巫蠱娃娃,將你母親的皮肉和頭發放入了那只娃娃的體內,又用沾了朱砂的毛筆在那只娃娃的身體上寫下了你母親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往後只需每晚子時陰氣最盛的時候對著那只娃娃搖動招魂鈴,同時呼喊你母親的名字,她的靈魂就會被撼動,逐漸脫離原本的肉/體。”

邱景臣面色鐵青,雙拳緊攥:“所以我母親那一個月的離奇大病,就是被吳蓮雪的離魂術害的?”

清竹點頭:“不過你們母親的意志力倒也是真強,普通人最多堅持個七天就頂不住了,她竟能和吳蓮雪抗衡了足足一個月。”

歲崇冷聲道:“那只巫蠱娃娃相當於介質,邱夫人的魂魄離體後,你就被放入了那個娃娃內,而後順理成章地占據了她的身體?”

邱意婉:“想要我母親回來,也須得先找到那只娃娃?”

清竹再度點頭:“是。”又道,“但我是被吳蓮雪制成的倀鬼,只受吳蓮雪的操控,你們單是得到那枚娃娃是不行的,我無法自行從你們母親的身體中脫離,除非你們殺了吳蓮雪,先還我自由。”

“我們不僅要殺了吳蓮雪,我們還要殺了九皇子。”邱意婉憤恨交加,面色猙獰,咬牙切齒,“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因過度憤怒,她的身體還在止不住地顫抖,漆黑鋒利的眼眸上覆蓋著一層悲戚痛恨的淚水。

歲崇立即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小歲歲也擡起了自己的小手手,給娘親擦了擦眼淚,緊接著,他自己的小嘴也跟著癟了起來,難過地紅了眼圈。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娘親為什麽會哭,但只要一看到娘親流眼淚,他就傷心難過。

邱意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竭力在孩子面前克制負面情緒,迅速地擡起手,給自己擦了擦眼淚,又握住了自己兒子的小手,疼愛地在肉乎乎他的手心裏輕輕親了兩下。

邱景臣長久未言,看似面無表情,實則殺意畢現,漆黑的眼眸如刀似箭:“他若不除,我邱家只會永為魚肉,永無寧日。”

清竹:“你們別光動嘴說除啊,得先商量出一個可行的方案吧?”

邱意婉反應很快,一邊思考著對策一邊說:“吳蓮雪乃是惡獸爪牙,無論是除掉九皇子還是救娘親都需要先將他鏟除。籠統來說有三項任務,一項任務是找出那只巫蠱娃娃並將其摧毀,二項任務是找出清竹的屍身,三項任務是斬殺吳蓮雪。這三項任務不分先後,能同時進行的話最好不過。”

歲崇再問清竹:“你可知你自己的屍身現在何處?”

清竹卻搖了搖頭:“我是瀕死之時被制作成了倀鬼,只記得自己死前一刻還在王府內,作為倀鬼再次醒來時,就已經置身於白霧山腳下的那棟風水宅中了。”

他們一家四口在趕路的途中還曾路徑過那棟宅院。

邱意婉連忙向清竹確認:“就是大門上掛著兩面鏡子的那棟宅子?”

清竹點頭:“內裏的八卦鏡更多,全是吳蓮雪那個老牛鼻子放的,而且宅內的風水也很邪乎,像是個迷宮局,從前院到後院只有唯一一條正確的路可走,一旦行差踏錯,就會被困死在其中。”

歲洱聽的一楞一楞:“他幹嘛要搞出一棟這麽邪乎的宅子?”

清竹:“我哪裏知道?吳蓮雪和九皇子之間的密謀還能跟我說?”又坦然告知,“我只知道有關邱家那一部分的事情,其餘情況我一概不知。”

邱景臣:“你一概不知我們怎麽去解救你?”

清竹:“看你們自己的本事嘍,還能全靠我麽?我要是那麽有用我能被做成倀鬼?”

邱景臣:“……”他娘的,真有道理啊。

邱景臣無可奈何地看向了歲崇:“妹夫,你神通廣大,能知道那宅子的情況麽?”

妹夫?

剛不還喊“狼妖”呢麽?

歲洱楞了楞,看向了邱意婉:“嫂子,你哥哥好能屈能伸啊。”

邱意婉汗顏一笑:“自小爹娘就說他沒皮沒臉。”

但是在不了解內部構造的情況下,神仙來了也難窺究竟。

可既然邱景臣都已經喊出了這聲“妹夫”,歲崇定不能讓其失望:“如有內部圖紙的話我一定可以。”說罷,他又看向了清竹,詢問道,“你對那間宅子的印象有多少?可否能將其畫出來?”

清竹面露難色:“那棟宅院占地面積頗大,內裏包含數座院落,吳蓮雪只允許我在其中一座小院落內活動,其餘院落我幾乎沒有前去過,印象不是特別深刻。”

歲崇不容置疑:“那就竭盡全力把你有印象的地方畫出來。”

清竹:“現在?”

邱景臣:“那你還想拖到什麽時候呢?”

清竹:“明晚不行麽?外面天都快亮了我該睡覺了!”

邱景臣:“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情睡覺呢?”

清竹:“燒的又不是我的眉毛我早死了。”

邱景臣:“……”

邱意婉長嘆一口氣,無奈看向了她哥,道:“別跟他吵了,他確實不用著急,咱們再急也沒用,而且都折騰一晚上了,也該讓咱娘的身體去歇歇了,還有你也該去歇著了,再過幾個時辰你就要上去上朝了,總不能頂著雙黑眼圈去面聖吧?”

邱景臣:“我又不困。”

邱意婉:“不困你也得去躺床上歇著!”

清竹:“你娘讓你這個狗兒子聽你妹妹的。”

邱景臣:“死賣屁股的你少在哪狐假虎威。”

清竹擡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巴掌又抽到了邱景臣的臉上:“替你娘打你這個狗兒子!”

邱景臣的臉又被扇紅了,怒不可遏卻又不能還手。

邱意婉嗔了她哥一眼:“活該!早點兒去睡覺也不至於挨打。”

邱景臣:“你就是喜歡看我挨打,從小你就喜歡起哄讓咱爹娘打我!”

邱意婉忍著笑說:“我才沒呢。”又抱著孩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你不睡我們歲歲還要睡覺呢。”說完又騰出一只手扯住了歲崇肩頭的衣服,“走,跟我回屋睡覺。”

歲崇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順手把孩子從邱意婉手中接了過來。小家夥現在是越來越有分量了,抱著沈甸甸的。

邱景臣神色覆雜地看著他倆,問:“你倆、睡一間啊?”

歲崇:“……”不然呢?

邱意婉沒好氣:“我們倆是兩口子,肯定睡一間啊。”

邱景臣:“……”嘖,這感覺,真是陌生又奇怪又憋屈。

好端端的忽然就來了個男的把他妹妹拐跑了。

邱景臣沈默了一會兒,委婉叮囑了句:“那你倆、註意點啊,咱娘不一定就飄哪兒去了。”

歲崇:“……”

邱意婉:“……”

說時遲那時快,清竹擡手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到了邱景臣的臉上,把他另外半張臉也給扇紅了。

邱景臣怒不可遏火冒三丈,清竹連忙解釋道:“這回

真是你娘讓我抽的你,她說她不可能亂飄,讓你別胡說八道敗壞她名聲。”

邱景臣:“……”

邱意婉:“該!”隨後她便帶著歲崇離開了茶室。歲洱緊隨其後,急慌慌地問:“那我住哪啊?”

邱意婉溫聲回道:“我住的那間小院裏有兩間廂房,東廂房原本是我二姐的,自她入宮之後雖然閑置了下來,但一直有人打掃,你鋪床被子就能睡。”

歲洱放了心:“哦。”

邱意婉卻不能完全放心,確定走出的距離夠遠,清竹已經聽不到他們對話聲的時候,她才又問了歲崇一句:“清竹應當不會突然反水吧?”

歲崇想了想,道:“他本就是為了捕獲你才被制作成了倀鬼,但如今我們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計謀,說明他們的布局失敗了,但他們還不知曉自己失敗,清竹對他們來說就依舊有用。”

邱意婉接道:“但如果清竹忽然反水,就相當於主動表明自己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一只沒用的倀鬼只會被丟棄,清竹只有死路一條。”

歲崇點頭:“所以清竹只能選擇和我們合作到底,無論他是否誠心。”

邱意婉舒了口氣,安心了下來,又慶幸不已地說了句:“多虧了你叔叔留下的鎮鬼符,不然還真沒法揭穿他的身份。”

歲崇:“還你叔叔呢?”

邱意婉忍俊不禁:“咱叔叔,行了吧?小氣鬼!”說完,又用胳膊肘輕輕捅了歲崇一下,“這次你也出力了,可以給你這頭死狼記一功。”

歲崇語氣帶笑:“準備怎麽獎勵我?”

邱意婉嗔了他一眼:“回房再說唄。”

歲崇:“行,我記著呢。”

邱意婉:“討厭~”

跟在後方的歲洱:“……”惡心!矯情的膩歪夫妻,不顧別人死活!

邱意婉居住的那間小院名為聽雨閣。

正對著月亮門的那座正房是一間會客廳,是姐妹倆邀請好友來家中聚會的地方。

正房前有一片半月形的蓮池,隔開了東西兩間廂房。

邱意婉先安置好了歲洱,然而才帶著歲崇去到了對面的西廂房,那間她從小住到大的閨房。

推開房門,先是一個四方形的小廳,中間立著一尊好看的琉璃蓮花燭臺,地面上鋪設著一層柔軟華麗的地毯。小廳左邊是一間小書房;右邊是臥房,靠墻的位置放著一張架子床,窗前放著梳妝臺。

邱意婉點燃了燭臺,發現自己的房間內依舊是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同記憶中一模一樣,顯然在她離家的這兩年內母親依舊會要求下人定期打掃她的房間,就像是她從未離開過一般。

歲崇也在仔仔細細地打量邱意婉的閨房,想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尋找出她兒時留下的痕跡。

小歲歲忽然哭鬧了起來,邱意婉知曉孩子是真的困了,趕緊把他從爹爹懷中接了過來,迅速抱著孩子走到了床邊,坐下來解衣餵奶哄睡,內心忽然又有些了感慨:上一次坐在這張床上時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現在可成了孩子娘了。

都怪那頭死狼!

邱意婉憤憤不平地瞪了歲崇一眼,歲崇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老婆的憤慨目光。

他去到了廳那側的小書房,正在仔細地查看她的書架,好奇她小時候到底喜歡看些什麽書。

隨手拿起一本,看封皮上的書名:《山海博物志》

歲崇心想:“還挺有求知欲和探索欲。”結果翻開書封之後,內裏竟然還藏著一層封皮,真實的書名其實是《春閨相思記》。

歲崇忍俊不禁。

再拿起一本,依舊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最外面的那張封皮上寫的書名是《古文鑒賞》,裏面藏著的卻是《願我如星君如月》。

再再拿起一本,還是如此,外封書名《詩經辭典》,內裏《妾心如歌君莫忘》。

十本書裏面翻開八本都是情愛小說,剩下兩本正兒八經的書籍紙頁最新,從沒翻過一樣,倒是那幾本情愛小說都快被翻爛了。

其中一本情愛小說最為惹得歲崇矚目,因為那本書裝訂的最為潦草,字跡也最為讓他熟悉。

書名是《紅豆記》,翻開幾頁看看,大概講的是一位無往不勝的大將軍解甲歸田之後和一位尚書家的千金大小姐相知相愛的故事。

歲崇莫名覺得這人物設定有些熟悉。

看的正投入,耳畔忽然響起了邱意婉的聲音:“你看什麽呢?”

歲歲已經睡了,把孩子放到了床上之後,邱意婉就朝著歲崇走了過來。

歲崇擡眸,似笑非笑地看著邱意婉:“正拜讀文豪佳作呢。”

啊?

啊?!

邱意婉的腳步先是一頓,繼而呼吸一停,心跳驟然加快,面紅耳赤的同時,風馳電掣地朝著歲崇沖了過去,人還沒跑到跟前呢手就先伸出八丈遠了。

卻搶奪未遂。

歲崇輕輕一擡手,書就被他舉到了邱意婉夠不到的高度,故意逗她:“我還沒看完呢,等我看完再讓你看。”

邱意婉氣急敗壞,一邊圍著歲崇跳一邊伸手搶:“給我!快給我!不許看了!不許看了!”她那張俏臉都已經紅透了,耳垂更像是馬上就能滴出血。

歲崇卻偏高舉著手臂不給她,始終保持著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就說呢,那萬山鬼谷的幻境怎會無緣無故地給本王安插一個解甲歸田的將軍角色?原來是按照大文豪的設定進行的。”

邱意婉:“……”

你幹脆直接殺了我吧!

丟死人了!

邱意婉也不搶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臉比熟透了的大蝦還要紅,咬牙切齒:“死狼,我不跟你過了!”惱羞成怒了屬於。

“那可不行。”歲崇將書放了下來,振振有詞地說道,“你這書可沒寫到兩人成親,我可真和你成了親,連孩子都老大了,你怎能不和我過了?”

邱意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氣呼呼地盯著歲崇:“你就會欺負我!”

“到底是誰欺負誰?”歲崇笑著說,“你這書裏可明明白白地寫了,是小姐先愛上的將軍,事實上你剛入幻境的時候可一點兒都不喜歡我,我費了天大的勁兒才讓你多瞧了我一眼。”

“哪有人娶老婆那麽容易的?”邱意婉紅著臉,憤憤不平地說道,“再說了,你剛開始的時候也沒多喜歡人家,次次見到人家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嘴臉,還總說人家是拖油瓶,嫌棄人家礙事,人家能看上你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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