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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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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 112 章

厲子曜被方致遠拖回去後, 好幾天不敢出門。方致遠倒是個沒事人一樣反過來安慰厲子曜喝醉了別放心上,然後就忙著和方叔備貨,為兩天後方記繼續生意做準備。

何媛媛一身運動服站在厲子曜樓下,打電話約厲子曜出來晨跑, 但厲子曜覺得沒臉出來, 何媛媛只好自己跑步去了。

本來今年春節何媛媛父母說好要回國的, 但由於國外工作原因還得延遲半年, 所以今年何媛媛還是在陸小梅家過年。一開始的滿心喜悅, 卻等來現在的結果。

何媛媛苦笑著安慰自己:沒事,等了這麽多年了,也不差再等半年。

高考結束她就報市裏的大學,到時爸爸媽媽也回來了, 我們就一家團聚。想到這, 何媛媛心裏忍不住高興。

做好熱身運動, 沿著街道慢跑, 正路過莫鴻的發廊時躥出來兩個人。

是大飛和瘦子。

大飛眼神毫不掩飾地上下凝視何媛媛,表情惡心地吹了聲口哨:“小妞, 身材不錯!”

瘦子在旁邊怪聲怪氣地起哄, “哈哈哈, 屁股也夠翹,手感摸起來一定很爽!”

“小妞, 陪我們哥倆玩玩唄,玩爽了給你買包。反正你遲早也是要被男人玩的, 不如先讓我們爽了……哈哈哈……”

何媛媛眉頭狠狠蹙起,沒理會他們、加快步伐跑過。

大飛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 臉上惡心的笑容令人作嘔,他給瘦子遞了個眼神。兩人正想追上去的時候, 突然被人在背後用力捉住衣領整個人擦著地面往後拖去。

“飛哥!”瘦子大喊,下一秒就被人一棍敲倒在地上,捂著脖子痛苦喊疼。

小淩嫌棄地踢了他一腳:“閉嘴,再嚷嚷就閹了你!”

莫鴻的膝蓋用力跪壓在大飛的喉管上,他只穿了件黑色的外套,胸前的衣服歪歪斜斜露出蜜色的胸口,神色漠然地任由大飛拼命拍打他的大腿。莫鴻指尖夾著根煙,慢慢吐了口,白色的煙霧擋住他的臉。

透過煙霧,小淩看到莫鴻瞇了瞇眼,眼神狠厲危險,讓人毛骨悚然,他跟了莫鴻這麽多年還是忍不住會害怕。

直至大飛逐漸翻白眼,莫鴻才松開膝蓋。大飛在他腳邊卷成一團,瘋狂咳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上的刀疤在慘白的臉色中格外猙獰。

莫鴻耐心地等大飛緩過勁來,他抖了抖煙灰,這個動作隨之也讓小淩抖了抖。小淩默默後退兩步,不怕二哥發飆,就怕二哥不說話。畢竟咬人的狗不會叫……

火星子隨著煙灰掉落,燙在大飛的手背上,大飛吃痛地大喊一聲,不服地死死盯著莫鴻:“我操,你幹什麽!”

莫鴻一把扯過他的衣領,把人暴力地拽過來,他在大飛耳邊平靜說:“老子是不是警告過你,叫你別惹事。”

“操,老子惹什麽事了!媽的,老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大飛的破口嚷嚷引來不少小弟。

“大飛,我告訴你,你在我的地盤就要守我的規矩。”莫鴻把煙頭直接摁在他手背上。

“啊啊啊——”大飛慘叫,顫抖著想抽回手,但莫鴻力量之大讓他完全沒有動彈的餘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皮膚被燙穿、露出紅色的血肉,空氣中飄著股烤焦的味道。

直到煙頭完全熄滅、冷卻,莫鴻才撤去力度。瘦子滾到角落不敢說話,額頭豆大的冷汗讓他恐懼地看著莫鴻。兄弟們左右相視一眼,默契地站在原地不敢走動。

大飛手臂抽搐地捧著右手坐起來,手背上醜陋的大窟窿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上面還有血液滲出滴落在地板。

“剛才那個女孩……不是你該碰的。”莫鴻拍了拍大飛的臉,這個動作侮辱性很強,“人家一看就是讀書人,你不要去招惹她。你要是想玩,就找我們這類人玩。我們這些社會敗類,不能毀了那些有大好前程的乖孩子。”

莫鴻朝他揚了揚下巴,問:“懂嗎?”

“懂……懂了。”大飛盯著他,握緊拳頭,咬牙切齒蹦出兩個字。

莫鴻起身搖了搖頭,喃喃說:“你還是不懂。”

“啪——”打火機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異常刺耳,莫鴻咬著根煙湊到火苗上,深深吸了口。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他。

莫鴻轉身吐出一口煙,良久後,輕飄飄地說出一句話:“割下他身上的一塊肉。”

一瞬間,大飛聽到刀鞘和刀面摩擦的聲音,一圈人朝他走過來,驚慌喊:“幹什麽!你們幹什麽!!”

隨後是一聲淒厲的慘叫。

***

何媛媛回頭看了幾次,確定沒人跟來才放心地從繁華的大街跑回17號街,路過桑榆家時聽到裏面有玻璃打破的碎裂聲,接著是白阿姨的聲音。

“小宴,沒事吧?”白凝心聽到動靜走到廚房。

“對不起阿姨,我會掃幹凈的。”宴習正在撿起較大的碎片,一分神就割破了手指。

“快別撿了,趕緊起來。”白凝心蹙眉說,拉過宴習到客廳給他消毒貼創可貼,“小宴,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要跟自己說才對。你看看,這都受傷流血了。”

宴習低下頭,“對不起。”

“你還跟我說對不起!”白凝心很少生氣,她看著宴習的模樣又不忍心。一個比她高那麽多的男孩,現在正彎著腰垂頭盯著地板,肩膀耷攏下來,整個人都有點頹廢。

從前天開始,宴習就一直這樣,全家人都明顯察覺到他的心神不寧。但宴習不說,他們就識趣地沒問,但現在這種情況像是越來越糟了。連去給花換水都能把花瓶打破,然後把自己弄受傷。

白凝心嘆了口氣,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沒事,那花瓶只是小宴不小心打碎了而已,沒關系的。但是小宴,阿姨希望你無論遇到什麽事都可以用積極的態度去解決問題,而不是把自己局限在一個會傷害自己的困境裏。”

宴習眼裏沒有高光,他看了眼一地的碎片,像是自言自語:“多好看的花瓶,就這樣被我打碎,真可惜……”

“可是小宴,你有沒有想過,事物美好是因為它本身美好,而不是因為它單一的形狀。”

宴習茫然地搖頭,他沒聽懂白凝心的話。

正在白凝心想繼續說話時,桑榆從二樓樓梯探頭下來:“媽媽,怎麽了?”

“沒事,花瓶不小心碎了而已。”

“哦。那宴習呢?”

白凝心拍了拍宴習,示意他去找桑榆。

宴習推開二樓書房的門,走了進去。以前桑榆的書房只有一張書桌,現在是兩張桌子並排挨在一起。

“我跟你講一下昨天做錯的那道題。”

“嗯……”宴習拉開椅子坐下,沈默地聽著桑榆講題。

但直到桑榆講完,他還是一直看著桌面的草稿紙沒反應,瞳孔比平常放大,看來又走神了。桑榆沈默地看了他一會,而後低頭把解題思路寫在錯題旁邊,方便宴習回頭查看。

“嗡嗡——”宴習的手機震了震,跳出條微信。

宴習終於回神,下意識拿起手機看了眼,臉色頓時變了變,接著再次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嘀嗒——嘀嗒”窗臺的考試計時器計算著時間的流動。

“阿榆……”宴習放下手機,發現已經過了快二十分鐘了,桑榆也不在書房不知去了哪。

下了樓,宴習發現一樓空蕩蕩,於是推開門到院子去。

他笑了笑,原來桑榆和阿姨坐在院子的凳子上不知手裏倒騰些什麽,難怪找不到人。

“你們在做什麽,需要幫忙嗎?”宴習走過去問。

“宴習,你看!”桑榆提起手裏的東西高興說。

“風鈴?”

冷風吹來,白凝心咳嗽兩聲說:“不是風鈴,是剛才碎掉的花瓶。”

宴習趕緊進去拿了件披風給她披上,驚訝說:“碎掉的花瓶?”

“對,我和小榆將鋒利的玻璃打磨光滑而後滴上凝膠固定系在繩子上,再用顏料給透明的玻璃塗上不同的顏色,最後再搭一個架子。這樣,它就從一個可惜的碎花瓶變成一個好看的風鈴。”

宴習把風鈴放到陽光下,手指一撥就慢悠悠地轉起來,光透過玻璃折射出五彩斑斕的顏色,是一件很特殊的藝術品。

“小宴,這就是阿姨說的:美好的事物並不一定要以單一的形態存在,如果原來的形態遭到破壞你不必為此感到可惜,因為它可以用另一種姿態覆現它的美。”白凝心看向他,“人也一樣。”

宴習重覆:“人也一樣……”

“是的。”白凝心說,“破碎從來不是事物的終止,也可以是新生開始。”

桑懷買完菜回來就看到他們聚在一起,“在聊什麽呢?”

白凝心笑說:“在聊今晚有什麽好吃的呢?”

“那可多了,人人有份。”桑懷牽過白凝心,“進去吧,外面冷。”

桑榆主動接過沈甸甸的蔬菜肉類,跟著爸爸媽媽進門,走了兩步才發現宴習還呆楞在原地,他喚了聲:“宴習,回去了。”

宴習回神,提著手裏的風鈴:“來啦——”

***

第二天一大早,宴習憔悴地站在白凝心和桑懷跟前,眼底烏青,看來是一整晚沒睡。

“叔叔阿姨,我需要回京都一趟。”

“小宴,叔叔阿姨支持你做的任何事情,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桑懷說,“永遠要記住,我們是一家人。”

宴習眼眶微紅:“謝謝。其實……我這次回去是要繼承我媽媽的遺產,等簽了字就會回來了。”

白凝心捉住桑懷的手緊了緊,他心疼地對宴習說:“放心去吧,家裏的大門會一直敞開等著你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桑榆堅定說。

宴習眉宇溫柔地說:“好,我們一起。”

簡單收拾好行李,宴習和桑榆一起踏上最早的航班,下機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三點半。

坐在律師事務所裏,宴習和桑榆正在翻閱厚厚一沓文件。

“宴先生,這是您的外公留給您的遺產。現在您已經到了18歲,可以簽字繼承了。”對面的律師戴著個金絲框眼鏡。

“我外公?不是我母親嗎?”宴習奇怪。

律師反問:“的確是您的外公留了一筆巨額遺產給您。但是請問是誰告知您,這筆遺產是您母親的?”

“是……”宴習張嘴楞住——

宴誠。

宴□□算是知道宴誠這些年打的算盤了,難怪他會主動說出媽媽留了筆遺產,原來是打算哄我把那筆遺產當做他們的夫妻共同財產,然後騙我簽字想拿走外公的一半財產。

宴誠啊宴誠,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一點也沒變。

宴習沒有回答律師的話:“我只要簽了字,就可以馬上得到這筆遺產嗎?”

“只要您確認並簽字,這筆遺產會在一個月內過到您的名下。”

“好的,我明白了。”宴習和桑榆一起反覆看了三次合同,確認沒問題後正式簽名。

文件簽好後,律師笑著親自送他們離開律師事務所。

這是桑榆這次來京都,才真切感受到北方的冬天和南方不一樣,“下雪了。”

他從未見過雪,伸出手掌接住一朵飄落下來的雪花,“真好看。”

雪花在掌心融化,成為一灘冰水,宴習給他擦了擦,捉住桑榆的手揣進大衣口袋:“喜歡?”

桑榆說不出上喜不喜歡,只覺得有點新奇。他眺望而去,在昏暗的天幕下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地方:“京都真大。”

“是啊,京都很大,大到一個人渺小如塵埃。”宴習踩在路上,腳下的雪沙沙響。

“你以前住在哪?”

剛好路過一家72小時便利店,宴習笑著指向那邊:“喏,在哪睡過。”

又指向對面街道的銀行:“也在那躺過。”

“嗯……呆得最多的,應該是公園。”宴習語氣輕快,像是在說一件有趣的事。他在所有人眼裏都是樂觀,所以他從不愛把悲觀的東西用沈重的語氣說出來:“但是在公園只能坐著,不能躺,因為一旦躺下就會有人來驅趕。如果只是坐著,那就可以呆一晚上。”

桑榆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宴習,他只覺得心裏某個地方很痛。

宴習拂走桑榆頭上的雪花:“那個時候也像現在一樣下著雪,但雪比現在大多了,天也冷多了。哎~小榆榆你是不知道,我當時可慘咧~沒吃的、沒喝的,還發著高燒,當時我都恨不得去跳湖了,但不幸的是湖面都結冰了。我還想過跳樓,可又怕砸到別人;捅自己一刀嘛,連買刀的錢都沒有。我那時只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倒黴、最沒用的人了,連死都做不到……”

聽著宴習用調侃的語氣說著過往的事,桑榆已經無法呼吸。

天上落下的雪花明明薄如蟬翼,卻重重地砸在他心窩,讓他心疼至眼紅。

桑榆突然抱住宴習,嗓子沙啞:“笨蛋,你要是死了,我這輩子不就白等你了。”

宴習心底湧現一股苦澀:“幸好我沒死,不然你以後一個人怎麽辦,我不放心的。”

幸好,我遇到你、找到你、愛上你。

幸好,你相信我、在等我、愛上我。

京都冬季的雪花裏,有兩個男孩相擁在街頭,路上的車馬不息,在他們身邊匆匆而過。

路過公園,兩人一起坐下來。

路燈由遠及近亮起,照亮整個京都。看著對面街道的燈紅酒綠,桑榆和宴習牽著手靜默不語。

“嗡嗡——”宴習的手機屏幕顯示一串數字。

宴習接通電話,桑榆就聽到那邊的一頓爆吼,其中夾雜著不少咒罵的詞語。

“畜生,誰讓你簽的字!那是我和你媽的共同財產,應該有我的一半!我怎麽生出你這麽一個殺害自己親生母親的混賬東西,現在森*晚*整*理還敢來跟我搶東西,畜生就是畜生,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宴習,我對你好,你就這樣對我?!”

宴習冷笑:“你對我好?你的好是和我母親結婚一個月就生了私生子?你的好是我母親才死了不到一個星期,你就帶著你的第二任妻子堂而皇之地住進我媽媽的別墅?你的好是在冬天把我趕出來,搜幹凈我身上的一分一毫?你的好是怕我考上大學對你的公司構成威脅,所以幫我退學?你的好是整整十五年一直對我母親實進行打壓、否定、精神控制,甚至她得了產後抑郁送她去精神病院?宴誠,如果這就是你嘴裏的好,那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那邊惱羞成怒,破口大罵:“畜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是你父親,你生來就欠我的!!!我告訴你,那份遺產你必須要還給我!!”

“那不是你的,是我外公留給我的。”那邊越氣憤,宴習反而越冷靜,甚至覺得可笑,“還有,我母親死了,按照法律,配偶和子女都是第一繼承人,所以媽媽的東西我有權繼承一部分。”

“畜生,你想得美,那是我的!全都是我的!!!”

在宴誠的嘶吼咆哮聲中,宴習掛斷了電話,偌大的公園霎時清凈了。

宴習設想過無數次接到宴誠的電話,但沒想到當事情真的發生後,他會如此平靜,就連自己也為這份情緒而驚訝。

手機再次震動,是律師來電。

“宴先生,我們接到法院的消息,宴誠先生將會對您繼承您外公的遺產進行起訴,理由的遺囑作假、他也應該有一部分遺產。”律師繼續說,“官司方面您不用擔心,您的外公在立遺囑的時候已經料到這一天,所以已經提前給您聘請了一個律師團隊專門處理這件事。但是由於這個官司的出現,遺產轉到您名下需延長至少半年時間。”

“我知道了,這件事就由你們處理。”

宴習掛斷了電話。看來宴誠早在一個月前就準備好起訴,不然怎麽這麽巧現在就收到法院傳來的通知。威逼恐嚇欺騙都行不通,現在打算捏造事實進行起訴,宴誠才是那個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人。

白亮的路燈下照出雪花飄舞,最後落在肩上。

桑榆靜靜陪在宴習身邊,十只緊扣感知對方的溫度。

京都的車流從不會因為時間變化而變化,每條街、每個路口永遠都是繁華熱鬧,所以給人一種時間並沒有流逝的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宴習說:“阿榆,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只要你想講,我就一直聽。”桑榆溫和說。

“我外婆去世得早,我外公是個很強勢的人又忙於做生意,所以我媽媽從小雖然物質充盈但缺乏感情陪伴。直到她遇到了宴誠,也就是我的父親——一個徹頭徹尾的鳳凰男。她從宴誠那裏獲得了被愛的感覺,哪怕在外公的再三反對下甚至到了斷絕父女關系的地步,她也堅決要嫁給宴誠。宴誠利用我母親的資金、人脈開了家公司,為了更好控制我母親,他對她進行了精神控制,甚至切斷了我母親和外界的任何聯系。”

“過了一年,我的母親生懷了我,宴誠開始以公司名義常常不回家。後來我出生了,但所有人都覺得我母親性情大變、像瘋了一樣,開始大喊大鬧、經常情緒失控。人人都可惜她,從以前的校花、才女變成一個瘋子,一向引以為傲的畫筆也再也拿不起來,曾在國際上拿過頂級獎項的那副畫也被她撕碎。這十八年間,宴誠甚至送她進精神病院就多達九次!”

“宴誠後來越來越忙,幾乎一個月才回來一趟。她只能把精神寄托在我這個兒子身上,監視我的一言一行,我只需像木偶一樣聽她的。而她是我的母親,我不愛她,就沒人愛她了,所以我盡全力去滿足她,只希望她能開心。”

“直到又一次宴誠回來,隨口誇了一下我的成績,我的母親就像捉住救命稻草一樣。以為我成績好了,宴誠就會回家,所以就不停地逼我學習、逼我補課、逼我比賽。我不需要社交、不需要玩具、不需要把時間浪費在學習以外的事情上。只要我成績不理想,就發狂地打我、罵我、在我身上發洩。後來我成績已經到了逢考必第一的地步了,她拿著成績單給宴誠,但宴誠煩躁地扔在垃圾桶看都不看一眼。”

“她只會覺得是我還不夠努力,而不是承認宴誠根本就不愛她的事實……我曾經恨過她,但後來直到我高一被宴誠趕出家門,為了生計曾經在醫院當過兼職護工,我才發現原來我的母親她不是瘋子,她只是生病了。產後抑郁!但這麽多年了,直到她死了,都沒人知道她生病了!!她沒有瘋,更不應該像精神病人那樣被對待!她是生病了,她需要治療……但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宴習失控地喊。

桑榆緊緊抱住宴習,眼前被淚水模糊,他真的好心痛。

宴習在他懷裏失聲痛哭,哽咽到無法說話:“阿榆,我母親自殺了……她不要我了……我沒有媽媽了,也沒有家了,我什麽也沒有了……”

後來,宴習的母親得知宴誠在認識她之前就在鄉下結了婚但沒領證,而那個女人在她和宴誠結婚後就生下一個男孩。至此,宴習母親的精神狀態徹底失控,選擇割腕了結自己的生命。

那時宴習拿著剛發的競賽獎狀回家,但整間別墅都沒有媽媽的身影。最後推開浴室門,他看到了一地的鮮血,浴缸裏坐著個很漂亮的女人,她正睜著眼看著宴習……

最後警察來了,宣布了那個女人的死亡。

後來,宴習才知道外公在國外曾聯系過他們母子,但都被宴誠以各種方式截下。就連外公已經去世的消息,她母親在世的時候都不知道。再後來,宴誠為了盡快拿到錢低價拍賣了殷詩柳女士的所有作品,一位年少成名的國際頂級畫家的畫作就以這種賤賣的方式流入市場。

宴誠雖為宴習的親生父親,但他對宴習沒有任何感情,甚至看到宴習就想起殷詩柳死不瞑目的表情,所以他恨宴習。在宴習喪母沒多久,他就把宴習趕了出來並給他辦了退學。因為他知道宴習的智商很高,他決不能給宴習任何學習的機會,以防威脅到他的公司和他的兒子。所以他沒給宴習一分錢,因為他很清楚,人如果沒錢就會被逼走上一些邪路,他要的就是宴習學壞,一輩子沒出息!最好在底層永遠爬不起來!

但幸運的是,宴習遇到過一個人,那個人曾經承諾過宴習,如果哪天混不下去了就來夏城找他。

所以,宴習在高三那年就真的去找他了……

桑榆給宴習順背,認真想了想:“我們以前見過嗎?我什麽時候對你說過這句話?”

“你有!!!”宴習哭著大喊。

“好好好……有有有,別哭了。”

“你有……”宴習趴在桑榆身上,帶著哭腔說:“高一的時候我們在青鳥杯數學比賽認識,還睡過同一個房間!”

“是有這麽一件事,但是……”桑榆的腦袋猛地被一道雷劈中,“那個人……是你?!!”

“對啊,是我。”

桑榆震驚地看著宴習,他不敢相信當年那個木訥陰郁的男孩竟然是宴習!

兩年的時間,桑榆不敢想象宴習到底經歷了什麽……

桑榆捧住宴習的臉,吻了上去,眼圈紅腫嚇人:“宴習,你一路走來一定很累、很痛、很辛苦吧……”

宴習笑著搖了搖頭:“但我都挺下來了,現在的我很幸福。謝謝你,桑榆。”

“笨蛋……”桑榆抽噎著低下頭。

宴習把耳機線插進手機孔,露出顆小虎牙:“我在流浪的時候寫了一首歌,你願意成為我第一個聽眾嗎?”

“當然願意,且一直願意。”桑榆接過他的耳機。

兩個男孩坐在路燈下,頭挨頭各戴著一個耳機,望著天上飄零的雪花。

悠揚的歌聲把他們帶回了高一那年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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