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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魚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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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魚間

可說歸說,李堯光的眼睛卻始終也透過窗在裏面搜尋著什麽。

孔淵和常辰也使勁擠了擠,想把另外兩人擠過去一點,這窗口才這麽大點,被他兩占了大半。

在一聲震天響的銅鑼聲後,圓桌上的那些風姿綽約的女修和穿著不俗的貴女互相打量一眼後都不約而同將目光轉向臺上。

第一位撤去屏風露出真容的男倌姿容清朗,眼含清風,身穿深藍色錦袍。這不就是那位與祈瑤搭話的男倌嗎。

圓桌上立刻有幾位女修坐不住似的伸長了脖子,顯然十分中意。

正要喊價,可這位男倌身前的屏風才撤走,他便上前一步,微昂著頭,眼睛在十張圓桌上搜尋,終於他的眼睛停在了臺子最前的那張圓桌上。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張桌子上坐著兩位女修,一位清冷傲霜周身正氣淩然,盜不像是來逛花樓的像是來參加劍術大會的,另一位溫柔如水樣貌驚絕正因為周邊投過來的視線窘迫不已。

眾人眼睜睜看著那男倌主動下了臺,走向那桌,這意思很明顯,這位男倌今晚有自己中意的客人。

南面樓的窗前孔淵握緊了拳,其他三人帶著些許憐憫的神情默契地為他在窗前讓出了視線最佳的位置。

胡子小廝終於沏好了三杯茶,自己喝了其中一杯後,這才開始忙活擦起了桌子。

男倌直直向祈瑤走來,含著笑,微微彎腰就要去牽祈瑤放在桌上的手,溫聲道:“仙長我們又見面了,叫我水竹就好。”

祈瑤有些慌張想要將手拿開可還是忍了下來,被對方握在了手裏。

可接下來該怎麽辦呢,祈瑤慌忙去看遲歸月,只見遲歸月漫不經心地閉目喝了口茶後,報出一個價:“二百高品靈石。”

這價顯然給低了,男倌有些為難地看了看祈瑤,祈瑤連忙把頭埋低,從耳朵到脖子都紅透。

於是男倌又將視線轉去看遲歸月,卻見對方坐姿端正無比,眼睛已經定在了第二道屏風上,大有盡在囊中的氣勢。

水竹微嘆了口氣,只好斂去了臉上為難的表情,換作一臉溫柔的笑意,輕輕扯了扯祈瑤的手,意思要帶祈瑤去他所在的廂房內。

祈瑤連忙告知對方,自己想要湊熱鬧,相等三位花魁都現身再上去。

那水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便陪在了祈瑤身邊坐下。

這邊落定後,第二位男倌身前的屏風也被撤開。

這位衣著比上一位要簡單很多,渾身透露著儒雅清俊,身材修長,頭發全部束起以白玉冠之。

底下瞬間響起陣陣議論:

“生面孔,新來的?”

“應該是吧,長得真白凈……我,我出三百高品靈石!”有人搶占先機般先出了價。

那男倌看到底下沸騰一片皆是為了競得自己,反而有些不自在般手指緊扣著淺紫色衣擺,臉紅的竟不輸給臺下的祈瑤。

胡子小廝擦完桌子,又給自己沏了杯茶,一口幹了。然後極其敷衍地開始擦椅子。

價位被漸漸疊高,加到390高品靈石時,忽然一聲清麗的聲音從中脫穎而出:“四百五!”

那男倌漲紅的臉順著聲音看向遲歸月所在的地方,在眼神觸及到遲歸月時眼眸明顯一亮。

隨即他急急下臺向遲歸月感激地點了點頭後,也在這桌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向那個手裏攥著抹布此時已經坦然坐在椅子上,眼睛直丟丟盯著自己的胡子滿臉的小廝討了一杯茶水喝。

“就是他!”常辰扒在窗欞邊,手指幾乎要摳進窗欞木板,牙齒咯咯作響:“一定就是他了,勾引我歸月師姐的……”

“冷靜點,冷靜點……只是做戲,雖然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孔淵在旁安慰著,但話說到最後,他自己也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另外兩人的心中不禁開始有些慶幸起來,還好明瓏沒在那裏。

可她又是去哪裏了呢,兩人的視線開始在其他地方游移起來,試圖在圍著看臺的擁擠嘈雜人群裏找到那抹紫影。

終於第三位花魁身前的屏風被撤開。

是個明顯年紀比前兩位小些許的少年郎,他嘴角扯著大弧度地笑,一身利落的降紫色束手衣袍,束著高馬尾,雪白的皮膚,眼睛滴溜溜地掃視著人群,臉上滿是興奮和好奇。

在掃過祈瑤那桌時,他眼睛閃了閃,明顯更高興了些,眼裏瞬間增添了不少期待之感。

這春月樓確實是個好地方,三位花魁各有千秋。

只剩下最後一位花魁,底下瞬間爆發,爭相競價。

水竹像是帶了某種疑惑,身子後傾,靠在了椅背上,眼神帶著考究意味。

價位越高,臺上的少年笑的越發燦爛,眼底閃爍著遮掩不住的對金錢渴望的精光。

祈瑤和遲歸月互相對了眼色,明瓏說好不容易來這種地方一趟,要去換個衣服,但現在還沒有回來。所以她兩需要把臺上最後這位也競價下來。

可忽然“啪”地一聲響,這一桌的幾人都被這聲音吸引了過去————那個看起來很忙,實際上什麽也沒做完的胡子小廝將抹布摔在了桌子上。

只見他仍然還維持摔抹布的姿勢,停了一會後,他像是忍耐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從懷裏掏出一個鼓囊的錢袋拍在桌子上發出“嘭”地一聲來自靈石碰到木桌的巨響。

緊接而來的便是從他口中發出的故意粗著嗓子的,卻依然比一般男人要細很多的聲音:“不管了!我也要玩!六百高品靈石!”

那錢袋上的花紋很是眼熟,孔淵凝思片刻默默將視線移向常辰,常辰剛好也看了過來。

兩人瞬間相互確定了彼此心中的猜測,於是兩人默契地讓出了窗子中間的位置。

剛才喊價才不到五百高品靈石,被驟然擡了一百,所有人都看向聲音來源。

怎麽又是那桌……可在看清喊價的人之後又皆為那臺上的少年倒吸一口涼氣。

而那少年聽到那個數字時臉上蕩開了花,一躍從臺上下來,直奔向那桌,手指從遲歸月掃到祈瑤,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眼睛都笑瞇了起來,直到掃到那小廝,笑意凝固。

“你……”那少年吞了一口口水,手指從明瓏的頭掃到腳,最後定在明瓏那看上去雜亂異常誇張的胡子上:“你幹嘛?你一男……的。”

他的眼睛在看到桌上的錢袋後,停了停,手指再次掃動了起來,在錢袋和明瓏之間來回掃動,最終他手指指向錢袋,眼裏透露出一股堅定和無畏感,將方才未完的話說出,

他吞了吞口水,艱難道:“在下柳魚間,今晚還請……閣下待我溫柔些。”

窗外一細絲寒光閃過,常辰眼疾手快兩指夾住祝澤向那男倌擲出的毒絲,隨即便被祝澤瞪的渾身一激靈。

李堯光則是閉著眼,不再說話了。當他眼睛再睜開時,他的視線定在那男倌身上反覆打量著,從頭到腳。

孔淵道:“冷靜點,冷靜點,策略,這都是她們定好的策略……”

……

今晚三位花魁皆已有主,有人好奇,有人惋惜,都議論著調笑著散去。

上樓時,柳魚間走在最前瞇眼笑著,捧著那袋靈石還在數得開心,胡子滿臉明瓏走在他旁邊看著他數錢。

看起來最違和的兩人相處起來反倒是最不違和,兩兩進了房間。

明瓏見對方心思全在數靈石上面,她很是沒有作為客人的架子般,自己推開的門進了房間,柳魚間自然地跟在後面進了房。

這春月樓不愧是家大店,華麗又不失典雅,好大一張床靠墻擺著,床上兩床淺青色被子疊的整齊,三層隨風而動的白紗隨風而動,從床到桌子的那一段距離地上鋪著毯子,還有三層階梯。桌子是矮桌,兩張刺繡軟墊擺在兩邊,桌上早早就備好了美酒。

柳魚間念念叨叨地把錢袋裏的靈石嘩啦啦地全倒在桌子上,非說這錢袋裏的靈石少了一顆,要好生數一數,不然他不肯依。

明瓏也隨他,反正自己再也沒多的錢給他了,轉悠完屋子後,明瓏也在軟墊上坐了下來繼續看他數錢。

他數一顆就放一顆放進自己懷裏的乾坤袋裏,許是數的口幹了,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

餘光瞟到正支著腦袋看著自己發呆的胡子男人,他似是終於想起自己的身份,也給明瓏倒了杯酒,就用的他剛才喝過的那個杯子,然後推到明瓏跟前,瞇眼笑道:“你再等等哈,我馬上好。”

明瓏擡眼看了下那杯酒,卻是沒動。

柳魚間數著靈石,抽空擡起一眼,道:“客官怎的?嫌棄我用過的杯子?我都沒嫌棄你是個男的……你若是沒看上我,幹嘛花這麽多靈石買我呢?”

明瓏眨了眨眼,眼睛在他和杯子之間來回看了幾番。

終於執起杯子,可又停在了半途,眼神從酒杯移向柳魚間那張笑起來像只狡猾的小白狐的臉,問道:“你幹這行多久了?年紀輕輕就當上花魁了,很厲害嘛!”

“哎呀哎呀,過獎了。我長得好看嘛,就被選上花魁嘍,你可是我的第一個客人呢,只是我之前也沒想過自己第一次就要給一個男人……”說著他終於數完了那堆靈石,隨後向明瓏伸出手,只見他攤開的手掌心裏躺著一枚中品靈石,他又道:“這是那錢袋裏多出的,得明算帳,不圖小便宜才能獲得客官的喜愛,下次才會再來點我。”

好,很好,別人花錢是為了尋開心,她花錢是來送命的。

這杯酒和他遞過來的那枚靈石都被下了某種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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