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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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糾葛
“究竟……”
一走出刑警的視線，諸伏景光迅速甩掉了多餘的傷感，全心全意為小夥伴們擔心。自看見風見以後，他心裏有了個十分不願意去相信的猜測和擔憂：琴酒…是不是對零下手了。
或許所謂的挽回，只是他自欺欺人，對於琴酒來說，那一次的失誤便是失誤，一旦做出了選擇，再沒有後路。
由他親手切斷的聯系，證明兩個人觀念不和，琴酒從來沒想過彼此各退一步、尋找到比較適合的方式共存，而是不拖泥帶水的結束掉，把過去所有的甜蜜全盤否定，當做從未在一起過。
跟普通情侶一樣，出現矛盾後冷戰的過程從不存在。
成年人就該體貼的、默契地接受無聲分手嗎？
說實話，他有點傷心。
但假設琴酒不在意這段感情了，那按照公事公辦的態度，第一反應是解決掉他這個大麻煩吧。——萊伊的出現證明了這一點。
至於零，雖然不清楚兩人之間的合作，可是以琴酒的性格，一定不會容忍一個臥底在身邊——加上他跟零的關系，難保會被懷疑哪一天他們裏應外合一起對付了呢。
或者時機剛好成熟，被當做阻礙物的零，被清理是自然的。
在威脅到自身的情況下，誰都是能夠被舍棄的，不正是他們這群人的特點嗎？
“……是「zero」出事了嗎？”他緩了緩問出口，帶著無盡的煩惱和愁悶——被人輕易放棄的感覺太不好受了！
風見同樣著急，被問到後沒有遲疑，點了點頭，“是的。”
果然如此，諸伏景光追問：“怎麽回事？”
風見吐出口氣，因為來之前接受了上級的命令，此時沒有花時間試探眼前的人還能不能相信，直截了當地簡要概述當時的情況，並給出結果：“……等那些人走後，我想要聯系降谷先生，卻怎麽都沒辦法，電話那頭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諸伏景光蹙著眉，下意識地重覆問：“你的意思是，琴酒…那個銀發的男人，當時也在場？”
算算時間，幾乎是在他執行任務，即將和萊伊遇上的時候。
“沒錯。”風見肯定地回答：“我親眼所見，那就是琴酒。”
因為有關琴酒的情報是由自己親手轉交降谷先生的，他印象非常深刻。那個男人特別的經歷很出彩，尤其讓降谷先生在意。
諸伏景光心中湧起許多疑問，比如琴酒這一天到底做了多少。
“我懷疑，降谷先生的身份暴露了。”風見沈聲說道。
實際上離大亂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但對於他這樣的知情人來說，卻感覺跟過了兩年一樣漫長。焦急無聲蔓延，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疲憊的身軀堅持找下去，那就是：一定要見到降谷先生。
“一旦身份暴露，他會遭遇到什麽，我簡直不敢想象！”生死，必須要親眼見到後，才能確定。
諸伏景光馬上明白了，上級會有應對措施，“什麽命令？”
風見傳達著上級的命令，“我們會聽從你的安排，現在沒有人比你更了解那個組織。諸伏先生，必須要趕緊找到降谷先生！否則的話，他可能……”
“……我知道。”
這樣的平靜！
他佩服自己！
恢覆身份的公安苦笑了聲，“堵上我的性命，我也會找出zero。”那是我的同事，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麽能放下不管？
這一天最終還是到來了……
在男友和好友之間二選一……
而他別無選擇。
幾乎可以想象到結束後，發現一切的琴酒會多麽生氣。
他試圖用自嘲的想法來緩解內心，卻沒有阻擋住覺悟。
鋪天蓋地的絕望在一剎那席卷全身。
靈魂上的窒息讓他幾乎要奪門而逃。
一再的矛盾激發，真的一點餘地都沒有。
但在他人的註視下，他只能保持鎮定，安慰自己：
可能沒那麽糟糕。
總會找到新的機會。
只要兩個人都活著。
樂觀點想，零一向是聰明的、謹慎的。
可能早發現了不對勁，去之前就做好了萬全之策。
而琴酒，好歹是頂級殺手，不會那麽輕易被幹掉的吧。
“那現在……”另一位同事小聲地詢問。
“去出事的地方。”諸伏景光回過神來，經過考量，決定先去現場查驗。零的話，一定會想辦法給其他人留下信息。
天藍色的眼眸裏閃過暗芒，腳步堅定地朝著外面走去，內心反而越來越平靜。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哀怨了，必須用最快的速度、盡最快的努力，在事情變得糟糕透頂前，稍作挽救。
另兩人沒有異議，跟他一起出去。
剛剛走到門口，迎面而來的車燈一晃，兩人下意識地伸手擋住眼睛，而諸伏景光只是微微瞇起眼，不動聲色地關註從車上走下來的人——信任度不高的警視廳大門口並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警惕地觀察著周圍是否有可疑的情況發生。
“謝謝了，大叔！”
伴隨著飛速關上的車門，工藤新一竄了出來，直奔警視廳裏。
車裏的毛利小五郎探出個頭，憤憤不平，“餵！你小子完全把我當成司機了吧！！”
是不是忘了我曾經是一名刑警，遇事為什麽不帶我一個？
後座的女孩們對視了一眼，然後幹幹地笑了笑，實在不太懂，就這麽看著一個跑遠，一個縮回頭罵罵咧咧地停好車，顯然是打算一起去了解情況。倒不是很在意，頂多有些擔心和好奇。
工藤新一跑出去，剛好遇上公安幾個人，本來只是隨意瞥了一眼，由於惦念著跟松田警官的約定，即便覺得中間的男人（景光）看著有點奇怪，也沒有試圖停下來探究——反正出現在警視廳，有任何危險的情況發生，都可以及時被制止住。
諸伏景光在對視的瞬間認出了這個男孩。
作為少數跟琴酒走得很近的人，自然沒少被他在私底下調查，說實話空閑的時間太少、他調查到的信息不多，“你……”
下意識將人叫住。
這個時間點，跟琴酒相關的人跑到警視廳？
哪怕是個孩子——在明面上找不出問題的孩子——
……總不能這小子跟琴酒一樣，在警視廳地位超然吧？
工藤新一頓住腳步，好奇地望著對方，指了指自己，“我？”
雖然從警視廳出來，可看起來不太像警察？
車燈的光線照亮了眼前，將男人的模樣清晰地印在眼裏。
面上很紅潤，嘴唇卻幹燥而蒼白，看似病態。
但身姿挺拔，有一股淩厲的美感，卻又似淡淡的什麽都沒有。
奇怪的人。
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男孩的信息，諸伏景光略遲疑後，決定順其自然，既然叫住了，那至少試探試探，能否得出點重要線索。
雖然按照正常推斷，以琴酒的謹慎小心，應當不會透露絲毫情報給任何人，從男孩的口中，得到想要的情報的概率不會太高。
可是直覺提醒他，莫名的在意極有可能會成為突破口。
“工藤，這裏！”
此時，身後傳來了個耳熟的聲音，諸伏景光微微僵住。
風見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停下，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少年，並沒有發現可在意的點，他低頭催促了句：“您認識這個孩子嗎？”
和任務沒有關聯的話，咱們最好低調點行事？
松田陣平快步走來，先朝警惕他的公安們輕輕點頭示意，目光淺淺地刮過好友陌生的臉孔，最後回到偵探少年的身上，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好了，跟我來。”
工藤新一當然恨不得馬上跟過去，但面前奇怪的男人讓他沒辦法不在意——那註視著他的眼神就像在說：我認識你。
可是他並沒有印象……
“您認識我嗎，先生？”
松田陣平聞言於是順勢看向了好友，沈默地等待答案。
一個決定著他接下來該如何采取行動的答案。
毛利小五郎抱怨著走過來，眼前的場面著實讓他摸不著頭腦，“啊…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說嗎你們？為什麽在門口停下了？”
“毛利先生！”松田陣平才註意到，驚訝了瞬，“沒想到連你也來了…果然是有什麽事發生嗎？”
毛利小五郎眼角抽了抽，“我從車上下來，你沒看見嗎？”
站得那麽遠、那麽高，視野完全能將我包容在內吧！
嘖，一個兩個都這樣！
“不，我只是陪這個小鬼而已！”勸自己要大度，毛利偵探一手按在少年的腦袋上，笑得不太友好，“這小子忽然疑神疑鬼的，我不知道怎麽回事！”
工藤新一沒心思在意，狐疑地打量著不發一言的三人。
另外兩個人倒沒讓他感覺到危險，只有主動跟他搭話的那個……尤其在聽到松田先生的聲音後，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凝重。
難道是熟人？
可是松田先生怎麽沒有認出來？
諸伏景光確實沒想到，這個男孩會跟松田如此親近。
……怎麽回事！
琴酒是這樣，小子你也是這樣？
你們就跟我的好朋友們過不去了是吧！？
他不得不考慮，這件事對松田的影響。
假設，男孩是信任琴酒並且堅決跟琴酒站在一隊的，那麽此時跟松田的親近，遲早會成為一把利刃，在無知無覺中刺入心臟。
“這是誰啊？”毛利小五郎左看右看，完全懵逼了。
諸伏景光心想：哦，對，還有毛利偵探。
被教官舉例的優秀學生，他們警校的前輩。
不是，就不明白了，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瞬間居然產生了自己才是惡勢力的錯覺。
工藤新一盯了好一會兒，終於明白為什麽會奇怪了——是偽裝！
眼睛看到的面孔不完全是真實的。
一個用著假臉孔進出警視廳的人，怎麽想都不太安全！
“你……”他微微後退了一步，朝松田警官看去，猶豫著是否要當場拆穿。只見松田警官小弧度的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讚成。
好吧，他懂了，原來松田先生並非沒認出來，而是配合演戲。
那麽這個人的身份，大概率是自己人？
諸伏景光雖然心裏想著事，卻沒忽略兩人的「眉目傳情」，心悶的感覺越發強烈了，這也促使他改變主意，“…可以的話，能請你跟我聊聊嗎？有些小問題希望能夠證實。”
松田陣平緩緩看向好友，這次景光沒有刻意壓低聲線，幾乎毫不猶豫的判斷出這是相認的信號——除非景光對他們的友情沒信心，以為幾年沒見，他就會聽不出來。
工藤新一詫異了下，隨即點頭，“但是能不能不要太久。”
他還有要事沒辦呢！
松田陣平哼笑了聲，說：“你還不知道吧，工藤。這位看起來支撐不到十步的勇士，就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意外」。”
這暗示非常明顯了，工藤新一眼神馬上變了。
“……陣平。”知道這話裏有賭氣成分，而且自己的身份肯定早被看穿了，無奈的公安不再躲避，“好久不見。”
“你剛才可沒有要跟我打招呼的意思。”
“……”諸伏景光心虛地扯了扯嘴角，沒法狡辯。
註意到周圍若有似無的打量，他表情馬上嚴肅，“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不會耽誤你們太久的。”
松田陣平說：“我今天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聽你解釋。”
比如你是怎麽假死的！
雖然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可你見到我未免太淡定了吧！
毫無愧疚呀——你知道我傷心了多久嗎？
“有適合談話的地方嗎？”諸伏景光心虛偏頭，詢問同事。
風見不怎麽讚同，回答得頗為謹慎，“可能離得比較遠。”
適合公安談話的場所不能
隨便，首先保密性要高，奈何警視廳並不是他們主要活動的場所，附近能坐下的地方不一定符合要求。
諸伏景光聽明白了，卻不打算改變主意，“不介意的話，可以在車上先聊會兒嗎？”
“…不介意。”沒有拒絕立場的偵探點頭。
說實話，能隨時轉移的車內並不是個有利的場所，若不是松田警官明目張膽的遞了個要他安心的手勢，……好吧，也不會拒絕。
僅僅是想到眼前的人可能跟自家老師有某種關系，他就按耐不住好奇，恨不得立馬鉆進車裏，把所有疑問一股腦的全倒出來。
毛利小五郎緊蹙雙眉，顯然已經意識到了嚴重性，看了看工藤家的小鬼和松田警官，又看了看小蘭和園子，搖擺不定間還不忘糾結的提出異議，“既然有事…不通知目暮警部是不是不合適？”
管你們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警察不能一無所知吧！
前刑警忍不住為兄弟們叫屈，特別是看這架勢，談話的中心還是黑澤——那是以前警視廳的人啊！你們單獨繞開我們不好吧？
諸伏景光不自然笑了笑，“實際上，我剛從裏面出來。”
在一群堅信琴酒是同伴的刑警裏……
“目暮警部恐怕不會對談話感興趣。”完全不想多說話。
他探究地打量著毛利偵探，尖銳地指出疑問：“前輩，您似乎已經猜到了，我想要談的內容？”果然又是個「琴酒派」嗎？
毛利小五郎並不想率先說出答案，而是敏銳地抓住了其它的重點，“前輩…？”他看了看松田，仿佛明白了什麽，“你也是…”
警察嗎餵！
現在的警察們秘密這麽多嗎？
大家身為同僚，為何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好好談談？
“叔叔！好晚啦，你先送園子她們回家吧！”少年扯了扯大叔的袖子，焦急打斷了幾人之間的交流，催促著大叔快點回家。
“什麽？我……”
“我們不會有事的，只是聊兩句而已！”
工藤新一已經確定了眼前古怪的男人是什麽人——
既是警察又了解那邊的情況，答案只有一個：臥底警察。
真正的臥底。
而且還認識自己。
即，在某個時刻，他們或許見過面。
無疑，等會兒，談話的中心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老師。
出於私心，他不願意讓自家老師淪落到無法挽回的處境，自然而然不願意這麽早讓老師的真面目被所有人知道。
如果老師知道了他的做法，可能會笑他太天真，但是……
哪怕只剩下一點可能性，他也想要抓住。
毛利小五郎還想要拒絕，可轉念一想：放任小女生大晚上在外面的確不行。況且他算是看出來了、眼前的幾個有秘密的人並不歡迎他在場——或許該先找目暮警部了解下情況再決定？
“嘖！我知道了！回家了給我電話！”他後退了一步。
諸伏景光倒不介意這位大前輩在場，不過想到裏面那群刑警的態度，他沒有說出挽留的話，而是轉面示意風見在前領路。
其他人就算了，松田肯定會站在我這邊的……吧。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一坐上車，工藤新一迫不及待地開口。
能一眼認出來，怎麽也該是接觸過吧？
那個組織，他見過的幾乎印象都算深刻，沒人是這種風格啊。
“不算認識。”諸伏景光耐心地說著，一邊向同事要卸妝的東西，“大概三四年前，我們曾在一場宴會上見過，那個時候恰巧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個高瘦的男人。那個時候我的同伴是個長發的男人。”
盡管他覺得男孩可能早就想到了琴酒，但為了避免重覆試探、盡快進入到工作中，還是主動提了句——跟自己不同，那家夥總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各種意義上的。
與此同時，臉上的偽裝全部清除，露出了其本來的面目。
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工藤新一睜大雙眼，根本來不及掩飾心中的震驚：“是你……你還活著？”
那個給老師送戒指的人！
諸伏景光卡殼了，略帶心虛地瞄了眼松田，得到了一個冷酷無聲的回笑，瞬間更虛了，“看來我的「死訊」傳得很廣。”
少年的表情有些怪異，盯著這張似曾相似的面孔，字斟句酌地回答：“因為我曾經問過你的事…”
諸伏景光目光飽含深意，卻依舊溫和，“向誰？”
少年緊閉嘴巴，在未確認之前，不會透露任何信息。
“好吧。”諸伏景光無奈地嘆了口氣，“原諒我遲來的自我介紹，我叫「諸伏景光」，是公安警察。初次見面那天，我正在執行隱秘任務。”話音微頓，有些含糊詞義地補充，“至於當時在我身邊的男人，想必你不會陌生，他是…我的任務目標。”
真的很難不感慨，幾年後的重逢，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
當時的琴酒還掛著一個什麽校長的名義呢！
他盯著少年，不確定對方怎麽看待琴酒，更沒有把握能否說服對方相信——嗨，其實你的校長，你非常親近的校長先生，他並沒有表面那麽簡單！他的真實身份是第一殺手！純黑的！
工藤新一沒明白這位曾經的臥底為何表情那樣古怪，只能按照已知條件作出了較為狹隘的推測，比如由「目標」自然聯想到的「利用」，還是「感情」方面的，“…雙重意義上嗎？”
“啊？”正試探著的公安懷疑自己聽錯了。
固執的少年沒理會他的窘迫，聲音不小地重覆了一遍，“我是說，你所謂的「任務目標」還包括…嗯…感情那一層面嗎？”
“你怎麽知道？”我和琴酒的戀愛…還算保密？
負責開車的同事默默回頭，仿佛聽到了什麽大秘密。
風見：“……”
諸伏先生，你和降谷先生是臥的同一個底嗎？
感情層面是幾個意思？
一下子，氣氛變得十分尷尬。
自從上車後存在感極低的松田警官不厚道地發出一聲嗤笑，打趣道：“喲，景光，你們那點事兒，連小孩子都知道呢！”
別看他笑了，實際上他內心也十分震驚。
剛開始他只是試試，沒想到景光真的和工藤家的小子見過面！
這世界未免太小了吧！怎麽晃一圈下來感覺大家都認識啊餵！
還有…工藤你反省下，為什麽見你都是在案發現場？
工藤新一狐疑地轉頭，說：“松田先生，你好像不驚訝？”
所以你也知道這一段嗎？
不過，但凡有點觀察力，都會註意到那枚戒指吧。
“啊，我印象深刻。”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回答。
根本不在同一個頻道上，他說的其實是別的，比如床/伴。
“咳咳……”
還想要點臉面的公安臥底迅速阻止，尷尬地無視來自好友的嘲笑。那意味深長的表情，無法不使他回憶起那一天的四人小聚會，被當面說「床/伴」了……
沒有那層偽裝，總覺得不太好意思面對。
可松田是因為誤解，那男孩呢？
“你為什麽會知道？”難道琴酒連這種事都會說出去？
工藤新一理所當然回答：“我看見了啊。”
“……”看見了？？
不會啊，我還蠻確定，我們隱藏得很好來著！
諸伏景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剛想詢問，就見男孩生氣地說：
“所以你承認了，為了任務，你利用了他的感情！”
“……”
一聲驚雷，開車的司機手一抖，差點沒穩住。
似乎沒什麽問題，畢竟是臥底，但是當面討論多少有點……
所以，臥底期間，我方主力欺騙了敵方殺手的感情嗎？
風見想：確實不一樣，降谷先生可沒做出那麽大的犧牲。
諸伏景光被震驚到失色，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應該沒利用吧？”
說「沒有」吧，似乎有那麽點。
但要說「有」吧…
琴酒比他狠多了。
“因為工作才刻意接近，感情當然是假的。”工藤新一說道。
松田陣平神色覆雜，“容我提醒你，世界不只有黑白之分。”
悄悄摸了把臉，視線掃過好友辯無可辯的臉，操心的松田只能違心堅定站在好友的立場上解釋，“為了大義，做出一些犧牲，這種做法雖然很殘酷，卻也沒有辦法。你明白麽，那相當於另一個世界，別用你的主觀去定性他們……”
我在說啥？
可惡，好難啊！
原來小醜是我自己嗎？
我竟然一直以為景光你是真的，卻沒想過你也是逢場作戲！
你不再是戀愛腦了，我很開心，但……
多少有點不夠厚道了。
那是黑澤啊！
橋豆麻袋——
的確，景光利用了黑澤，可反過來，黑澤同樣利用景光呢？
也是啊…
世界上哪來那麽多花心渣男，所有局外人無法理解的做法皆有其深意。比如，你看見的是三個男人間錯綜覆雜的感情，因為有一個兩頭隱瞞的騙子，可實際情況卻是……有三個騙子。
互相利用嘛，他懂了。（不，也沒那麽懂。）
“我知道！”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憤憤不平，“可是控制不住！就算是壞人，也不該遭受感情上的欺騙！”
畢竟，再怎麽壞蛋，那也是我的老師啊！
人的心總會偏的。
一想到他老師那樣的男人遭受了感情欺騙，就差點要失控。
“等等…”我不太理解！為什麽話題歪到了感情上？
眼看兩人說著說著，要將他的定性了，諸伏景光頭疼地出聲，努力辯解，“你們誤會了，我並沒有那樣利用過他！”
雖然我不是沒想過，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他啊！
“之所以會選中他的理由，是因為他在組織的地位很高，對我的工作很有價值！但我從來沒有用「愛」為由欺騙他！”
非要說，也該是琴酒騙我吧！
不知情的男孩會誤會就算了，為何松田你也！
那為我開脫的話，說明你心裏根本就是相信了吧！
餵，在你心裏，我是那種人了嗎！
“那他怎麽會為你的‘死’難過？”少年心裏很不平靜，緊接著意識到自己是在無理取鬧，根本沒有資格為某人打抱不平——說不定被知道了，還會被嘲笑多此一舉。
諸伏景光詫異，“什麽？”
你會為我難過……真的嗎？
縱使有些心灰意冷，還是不可避免產生了動搖。
緩了幾個呼吸，他竭盡全力不沖無辜的人做出過分失態的行為，扯了扯嘴角故作灑脫，“你怎麽知道，他是為我難過？”
把我送上死路的，不正是他本人嗎。
“因為戒指。”工藤新一說：“你送過他一枚戒指不是嗎？”
那是無法否認的，除非他老師重新打了一枚完全相同的戒指。
話說回來，偷偷戴上一模一樣的戒指…襯托得更可憐了呢！
風見不安地扭動了下，內心正在經歷掙紮：連戒指都送了？
如果僅僅是做戲的話，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吧？
畢竟送戒指的含義，大家很清楚。
難道是假戲真做了？
這……
多少有點刺激。
降谷先生…
您應該沒做到這個份上吧？
松田陣平張了張嘴，然後閉上，為了不被打嘴巴。
畢竟現在揭露出來的「真相」與他開始的猜測相差很遠了。
他怕自己說了再也圓不回來。
“我不止送過一枚。”諸伏景光回答。
此時，因為提到了關鍵物品，他忽然冷靜了下來。意識到兩人的談話陷入了一個誤區：他們說的事，發生的時間不同。
他下意識以為少年說的最近發生的。但萊伊會怎麽匯報，他一點把握都沒有，如實匯報的話，琴酒不可能會以為他死了而難過。
而少年說的是很久以前的舊事。
“你見過的那枚已經送出去很久了。”
如果是幾年前隨意送出去的飾品，會被看見是正常的，琴酒當時可能戴了一段時間，在期間內跟男孩見過面也是能說得通的。
他說話間不由地摸了摸胸口，那裏是用項鏈吊著的寫了兩人名字中首個單詞的對戒之一，“但是你說他在為我難過，絕對不可能。因為我的「死亡」裏最濃厚的一筆就是由他安排的。”
換句話說，會為了他的死而難過的琴酒，只存在期待之中。
“你的意思是……”
“是他安排的一切，他非常清楚我在哪裏。”檸檬小說
所以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假消息難過。
除非是有故意做出難過的樣子來欺騙別人的。
見少年垂著頭沈默不語，諸伏景光心裏有底了，緩下聲音說：“我不清楚在你眼中他是個怎樣的人，但是很遺憾，我不得不提醒你，真相不是你所認為的那樣。他從來不是……”
工藤新一語氣略失落，“啊，我知道。”
松田陣平終於找到機會開口，“為什麽？我是說，他做的那些事，僅僅是為了耍我們玩，所付出的成本太高了吧？”
這是最不合理的地方了，費盡心思到底圖些什麽呢？
總不能想著真相暴出來以後，能夠憑借跟警方的關系逃脫吧？
“我還無法回答。”諸伏景光擡眸，略歉意的看向好友，並且拋下個疑問，“其實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們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認識的。你和伊達的態度幾乎擺明了，他是值得信任的。”
總要有個原因吧…
竟然能讓他超過我！
松田陣平正要組織語言，說一下那些往事，但景光笑著拒絕了：“不過可能要以後再慢慢聽你說了。”
“……”
“抱歉，現在沒辦法進行詳細的談話。”諸伏景光看向少年，今天的重點仍然在這裏，“我能問一下，你知道他的行蹤麽？或者其它的、隨便一點你覺得可疑的，能夠告訴我嗎？”
工藤新一擡起頭，先是搖頭，然後又遲疑著點頭，“我不知道，實際上我們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了。但是有人知道…”
“嗯？”
諸伏景光眼神閃了閃，努力忽略心裏那點兒奇異的不舒服。
在琴酒身邊，還有能夠聯系上的人嗎？
聽語氣還是非常熟悉和信任的人……
看來在他不在的期間裏，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啊！
工藤新一拿出了手機，卻沒有直接撥打電話——
經過嚴密的推理，他已經能肯定，眼前的男人說的是實話。
那麽，長期以來一直不願意相信的，也是事實。
既然是事實，那麽，他就該做出決定了。
只是還想最後再確認一遍，“今天，他做了什麽，對吧？”
諸伏景光驚訝了瞬，朝松田看了眼，“為什麽這麽問？”
難道他跟萊伊的對決，已經在某個小圈子裏傳遍了？
“不，我只是合理推測。”開了口，剩下的話自然而然，工藤新一說出了自己壓根算不上推理的判斷，並且表示，“我需要證據給別人一點提醒。”無憑無據，說出去的話發揮不了作用。
諸伏景光聽說了他們被支開的細節，推測出琴酒的計劃，大致是——把所有相關人員一網打盡。
真是無情啊。
那麽大的陣仗，想必有非常重要的事做。
不僅僅是為了對付零，難道是——？
“你有答案了。”時刻觀察著他的少年篤定地說。
“……啊，可我不能說。”諸伏景光露出歉意的笑容。
思考的方向如果正確，那琴酒正在對付的，要麽是朗姆，要麽是boss。既要搶奪位置，又要掃清障礙，還真是忙碌啊！
之前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今天吧？
成功了的話，你一定非常開心，對不對？
而我，會在你心裏留下多少痕跡呢？
工藤新一：“……”
“話說回來，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不好意思，恕我不能說。”少年的報覆心很強的！
“工藤君……”
“從你的態度裏看出，他做的事對他自己非常重要，但對於我們不見得是好事，對嗎？”
不等再次追問，工藤新一自顧自地思考，並得出結論，“他準備對非自己人動手了？比如消滅敵人，和臥底警察…”
諸伏景光頓了頓，目光變得犀利，“…怎麽說？”
很好，從對話裏不難判斷出：
男孩非常聰明，了解琴酒，並且知道琴酒是壞人！
如果不是氣氛不對，他都想要當場表演喜極而泣了！
終於有除了他以外的人發現，琴酒的真面目了！
終於不需要心累解釋了！（而且還是徒勞的解釋。）
還是一個曾經跟琴酒非常親密的人——
那個不經意間的環抱，由琴酒主動的，他可記著呢！
出於心底那點兒自尊，多愁善感的某些小情緒（吃醋）不好拿出來說。
工藤新一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公安，“他是壞人那一邊的。”
雖是壞人，卻被很長一段時間誤認為是好人，連刑警們都樂意相信他，更不要說跟在他身邊的臥底警察了。
以自家老師的敏銳，不可能發現不了誰是敵人。
那麽，反過來將人榨幹最後的價值丟棄掉，是他會去做的。
諸伏景光更加好奇了，“你為什麽能確認他不是好人？”
連目暮警部都不相信！
“我記得，過去你和他，非常親近。”
似乎超出了正常學生跟校長的界限。
松田警官幽幽地看了眼小夥伴，思考著話裏面的醋意有多少。
感覺不能再繼續沈默了，總覺得兩個人在用加密通道聊天，聽起來十分費勁，“因為他們是師生，唯一的。當然會親密。”
凡事循序漸進，先讓你了解黑澤的人脈關系有多覆雜，你心裏該有準備……雖然你們只是互相利用，但如果哪天，被爆出來零和黑澤的合法關系，你才不至於驚訝到失去顏色。
怎麽說呢，這跟感情真不真實無關，跟特殊性有關。
當你知道你不是唯一利用他的人，怎麽都會有點兒不爽吧？
“……”陣平，你確定不是在暗示我該生氣嗎？
「唯一」這個詞，可太暧昧了！
琴酒那家夥，不會真的對小孩子出手了吧？！
“不過我也很好奇，工藤，你有依據嗎？”沒等小夥伴回答，松田警官偏頭幫忙圓場，“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你們倆，換成其他人在我面前這麽說，我可能會沖上去給他兩拳。”
言下之意：黑澤在我心裏，還是非常有地位的。
諸伏景光呼吸微窒，以陳述的口吻說：“你真信賴他。”
“因為互相拯救過？”松田陣平笑了笑，不想隱瞞，“事實上，他對我們的幫助不少。”很難相信，那樣的人竟然不是同伴。
所以才說，如果僅僅是為了欺騙，付出的代價已經超額了。
要知道，警察的信任可不是輕易能獲得的。
諸伏景光：“……”
互相救過是發生在啥時候？
說起來，上次見面（隱瞞身份），你倆還抱…嘖！！
工藤新一左看右看，說：“是我自己問的。”
“在那種情況下，他不會騙我。”
諸伏景光頓了頓，暗暗咬牙：“那種？”
什麽情況下，能不能說詳細點！！
琴酒——！！！
特麽的，要不是咱倆鬧矛盾了，我絕對要撓死你！！
你哪來那麽多牽扯不清！
“我不認為他是有意欺騙，他的性格給我的感覺，頂多是放任和隱瞞，他是個不屑說謊的人。”
工藤新一盡量公正，“其實我對他的最初印象不是好的一面，只不過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不知不覺間受到了影響……”
其中有兩個很大的因素，一個是黑澤本人對他的友好、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讓一個單純的壞人圍在身邊逗弄，另一個則是來自警方的判斷……說實在的，雙重結合，換成誰都會被影響到吧。
“但後來的相處、無意間了解到的一些細節，讓我覺得我可能進入了誤區。仔細回憶，發現他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關於他是不是警方派出去的臥底這件事……有時候默認不一定是事實。”
“我察覺到的問題更多了。因此約他私下出來詢問，當時……”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以他們的默契，那樣的舉動——對立中，做出了開/槍的手勢——毫無疑問，是態度堅決的回答。
含糊地帶過了這一段，潛意識裏不願意跟別人分享。
“總之，我不清楚警方的情報怎麽回事，但他，絕對不是這邊的。”
諸伏景光漂亮的眼睛半瞇著，獨自消化心裏面閃過的許多不太好聽的問候，表面卻特別穩重，點頭表示理解了，“那麽，很遺憾，我跟你的答案一樣。”
“事實上，我有理由認為，他在利用警方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又朝松田看了眼，暗含著「別傻了，我們都上當了」的意味。
話說到關鍵處戛然而止，可用來交換的情報十分有限。
工藤新一已經不指望能聽到毫無保留的答案了，反正他也沒真的打算將一切告知，低頭找到真正相信的人，編輯著信息發送過去，對一旁的男人解釋：“我需要提醒一個人，請他務必小心，免得……”
這是違規的做法，諸伏景光皺了下眉頭，卻沒有追究的意思。
“不能給點提示麽，那個讓你信任的人。”
會是誰呢？
至少要滿足三個條件：此時能跟在琴酒身邊參與某項活動，跟男孩見過面，是紅方潛入進去的臥底。
“是的…”少年面帶歉意，“除非他同意。”
為了減少彼此的矛盾，以防誤解，他又說道：“我只是提醒了一句，沒有說出你們的事。”
立場相同的兩個組織，是否要聯手抗敵抉擇權不在他的手裏。
以防萬一，諸伏景光試探地問：“波本…你聽說過嗎？”
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人選就是小夥伴了。
“啊？”
“……沒什麽。”好吧，希望破滅。
將可疑的人物篩選了一遍，一點頭緒都沒有。
公安有點惆悵。
剛好，車到達了目的地。
風見回頭提醒，“就是這裏。”
搖下車窗，向外觀察，濃濃的夜色遮住了一切罪行。
諸伏景光思緒轉過幾道彎，目光通過後視鏡給同事下達命令——
沒有時間一個個地方嘗試，少年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無論是琴酒，還是暗藏在琴酒身邊的人……
雖然有幾句實話很難判斷，卻不會成為問題，他會找出來的。
現在的解決辦法是：將人控制住。
接受信息的人，他一定親自與之對話。
順利的話，說不準還能引出琴酒。
他猜測，琴酒現階段不會樂意見到他。
至於，陣平…只能感到抱歉了。
希望事後能得到諒解。
不可否認，他一點兒都不希望好友卷入其中。
到此為止，從這裏轉頭，一切還來得及。
車窗自動往上搖動，習慣性用著溫和無害的面孔，諸伏景光微笑著轉過頭，對上少年純真的瞳孔，說：“抱歉了……！”
平靜伸出手，朝著毫無防備的少年脆弱的頸部……
主副駕駛位上的同事摸出了槍，防止出現意外的狀況。
“啪”，輕響，在車內回蕩。
一陣無形的風吹過，形式發生了改變。
意外果不其然沒有缺席。
原本三人是並排而坐，下意識保持了距離的警校好友各坐一邊，無辜的偵探被迫夾在中間。
本來相安無事，互不侵犯，可當諸伏景光動手時改變了——
松田陣平用手背阻止了一切，憑著感覺。
表情嚴肅，沒有半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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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
一走出刑警的視線，諸伏景光迅速甩掉了多餘的傷感，全心全意為小夥伴們擔心。自看見風見以後，他心裏有了個十分不願意去相信的猜測和擔憂：琴酒…是不是對零下手了。
或許所謂的挽回，只是他自欺欺人，對於琴酒來說，那一次的失誤便是失誤，一旦做出了選擇，再沒有後路。
由他親手切斷的聯系，證明兩個人觀念不和，琴酒從來沒想過彼此各退一步、尋找到比較適合的方式共存，而是不拖泥帶水的結束掉，把過去所有的甜蜜全盤否定，當做從未在一起過。
跟普通情侶一樣，出現矛盾後冷戰的過程從不存在。
成年人就該體貼的、默契地接受無聲分手嗎？
說實話，他有點傷心。
但假設琴酒不在意這段感情了，那按照公事公辦的態度，第一反應是解決掉他這個大麻煩吧。——萊伊的出現證明了這一點。
至於零，雖然不清楚兩人之間的合作，可是以琴酒的性格，一定不會容忍一個臥底在身邊——加上他跟零的關系，難保會被懷疑哪一天他們裏應外合一起對付了呢。
或者時機剛好成熟，被當做阻礙物的零，被清理是自然的。
在威脅到自身的情況下，誰都是能夠被舍棄的，不正是他們這群人的特點嗎？
“……是「zero」出事了嗎？”他緩了緩問出口，帶著無盡的煩惱和愁悶——被人輕易放棄的感覺太不好受了！
風見同樣著急，被問到後沒有遲疑，點了點頭，“是的。”
果然如此，諸伏景光追問：“怎麽回事？”
風見吐出口氣，因為來之前接受了上級的命令，此時沒有花時間試探眼前的人還能不能相信，直截了當地簡要概述當時的情況，並給出結果：“……等那些人走後，我想要聯系降谷先生，卻怎麽都沒辦法，電話那頭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諸伏景光蹙著眉，下意識地重覆問：“你的意思是，琴酒…那個銀發的男人，當時也在場？”
算算時間，幾乎是在他執行任務，即將和萊伊遇上的時候。
“沒錯。”風見肯定地回答：“我親眼所見，那就是琴酒。”
因為有關琴酒的情報是由自己親手轉交降谷先生的，他印象非常深刻。那個男人特別的經歷很出彩，尤其讓降谷先生在意。
諸伏景光心中湧起許多疑問，比如琴酒這一天到底做了多少。
“我懷疑，降谷先生的身份暴露了。”風見沈聲說道。
實際上離大亂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但對於他這樣的知情人來說，卻感覺跟過了兩年一樣漫長。焦急無聲蔓延，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疲憊的身軀堅持找下去，那就是：一定要見到降谷先生。
“一旦身份暴露，他會遭遇到什麽，我簡直不敢想象！”生死，必須要親眼見到後，才能確定。
諸伏景光馬上明白了，上級會有應對措施，“什麽命令？”
風見傳達著上級的命令，“我們會聽從你的安排，現在沒有人比你更了解那個組織。諸伏先生，必須要趕緊找到降谷先生！否則的話，他可能……”
“……我知道。”
這樣的平靜！
他佩服自己！
恢覆身份的公安苦笑了聲，“堵上我的性命，我也會找出zero。”那是我的同事，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麽能放下不管？
這一天最終還是到來了……
在男友和好友之間二選一……
而他別無選擇。
幾乎可以想象到結束後，發現一切的琴酒會多麽生氣。
他試圖用自嘲的想法來緩解內心，卻沒有阻擋住覺悟。
鋪天蓋地的絕望在一剎那席卷全身。
靈魂上的窒息讓他幾乎要奪門而逃。
一再的矛盾激發，真的一點餘地都沒有。
但在他人的註視下，他只能保持鎮定，安慰自己：
可能沒那麽糟糕。
總會找到新的機會。
只要兩個人都活著。
樂觀點想，零一向是聰明的、謹慎的。
可能早發現了不對勁，去之前就做好了萬全之策。
而琴酒，好歹是頂級殺手，不會那麽輕易被幹掉的吧。
“那現在……”另一位同事小聲地詢問。
“去出事的地方。”諸伏景光回過神來，經過考量，決定先去現場查驗。零的話，一定會想辦法給其他人留下信息。
天藍色的眼眸裏閃過暗芒，腳步堅定地朝著外面走去，內心反而越來越平靜。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哀怨了，必須用最快的速度、盡最快的努力，在事情變得糟糕透頂前，稍作挽救。
另兩人沒有異議，跟他一起出去。
剛剛走到門口，迎面而來的車燈一晃，兩人下意識地伸手擋住眼睛，而諸伏景光只是微微瞇起眼，不動聲色地關註從車上走下來的人——信任度不高的警視廳大門口並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警惕地觀察著周圍是否有可疑的情況發生。
“謝謝了，大叔！”
伴隨著飛速關上的車門，工藤新一竄了出來，直奔警視廳裏。
車裏的毛利小五郎探出個頭，憤憤不平，“餵！你小子完全把我當成司機了吧！！”
是不是忘了我曾經是一名刑警，遇事為什麽不帶我一個？
後座的女孩們對視了一眼，然後幹幹地笑了笑，實在不太懂，就這麽看著一個跑遠，一個縮回頭罵罵咧咧地停好車，顯然是打算一起去了解情況。倒不是很在意，頂多有些擔心和好奇。
工藤新一跑出去，剛好遇上公安幾個人，本來只是隨意瞥了一眼，由於惦念著跟松田警官的約定，即便覺得中間的男人（景光）看著有點奇怪，也沒有試圖停下來探究——反正出現在警視廳，有任何危險的情況發生，都可以及時被制止住。
諸伏景光在對視的瞬間認出了這個男孩。
作為少數跟琴酒走得很近的人，自然沒少被他在私底下調查，說實話空閑的時間太少、他調查到的信息不多，“你……”
下意識將人叫住。
這個時間點，跟琴酒相關的人跑到警視廳？
哪怕是個孩子——在明面上找不出問題的孩子——
……總不能這小子跟琴酒一樣，在警視廳地位超然吧？
工藤新一頓住腳步，好奇地望著對方，指了指自己，“我？”
雖然從警視廳出來，可看起來不太像警察？
車燈的光線照亮了眼前，將男人的模樣清晰地印在眼裏。
面上很紅潤，嘴唇卻幹燥而蒼白，看似病態。
但身姿挺拔，有一股淩厲的美感，卻又似淡淡的什麽都沒有。
奇怪的人。
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男孩的信息，諸伏景光略遲疑後，決定順其自然，既然叫住了，那至少試探試探，能否得出點重要線索。
雖然按照正常推斷，以琴酒的謹慎小心，應當不會透露絲毫情報給任何人，從男孩的口中，得到想要的情報的概率不會太高。
可是直覺提醒他，莫名的在意極有可能會成為突破口。
“工藤，這裏！”
此時，身後傳來了個耳熟的聲音，諸伏景光微微僵住。
風見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停下，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下少年，並沒有發現可在意的點，他低頭催促了句：“您認識這個孩子嗎？”
和任務沒有關聯的話，咱們最好低調點行事？
松田陣平快步走來，先朝警惕他的公安們輕輕點頭示意，目光淺淺地刮過好友陌生的臉孔，最後回到偵探少年的身上，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好了，跟我來。”
工藤新一當然恨不得馬上跟過去，但面前奇怪的男人讓他沒辦法不在意——那註視著他的眼神就像在說：我認識你。
可是他並沒有印象……
“您認識我嗎，先生？”
松田陣平聞言於是順勢看向了好友，沈默地等待答案。
一個決定著他接下來該如何采取行動的答案。
毛利小五郎抱怨著走過來，眼前的場面著實讓他摸不著頭腦，“啊…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說嗎你們？為什麽在門口停下了？”
“毛利先生！”松田陣平才註意到，驚訝了瞬，“沒想到連你也來了…果然是有什麽事發生嗎？”
毛利小五郎眼角抽了抽，“我從車上下來，你沒看見嗎？”
站得那麽遠、那麽高，視野完全能將我包容在內吧！
嘖，一個兩個都這樣！
“不，我只是陪這個小鬼而已！”勸自己要大度，毛利偵探一手按在少年的腦袋上，笑得不太友好，“這小子忽然疑神疑鬼的，我不知道怎麽回事！”
工藤新一沒心思在意，狐疑地打量著不發一言的三人。
另外兩個人倒沒讓他感覺到危險，只有主動跟他搭話的那個……尤其在聽到松田先生的聲音後，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凝重。
難道是熟人？
可是松田先生怎麽沒有認出來？
諸伏景光確實沒想到，這個男孩會跟松田如此親近。
……怎麽回事！
琴酒是這樣，小子你也是這樣？
你們就跟我的好朋友們過不去了是吧！？
他不得不考慮，這件事對松田的影響。
假設，男孩是信任琴酒並且堅決跟琴酒站在一隊的，那麽此時跟松田的親近，遲早會成為一把利刃，在無知無覺中刺入心臟。
“這是誰啊？”毛利小五郎左看右看，完全懵逼了。
諸伏景光心想：哦，對，還有毛利偵探。
被教官舉例的優秀學生，他們警校的前輩。
不是，就不明白了，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瞬間居然產生了自己才是惡勢力的錯覺。
工藤新一盯了好一會兒，終於明白為什麽會奇怪了——是偽裝！
眼睛看到的面孔不完全是真實的。
一個用著假臉孔進出警視廳的人，怎麽想都不太安全！
“你……”他微微後退了一步，朝松田警官看去，猶豫著是否要當場拆穿。只見松田警官小弧度的搖了搖頭，顯然並不讚成。
好吧，他懂了，原來松田先生並非沒認出來，而是配合演戲。
那麽這個人的身份，大概率是自己人？
諸伏景光雖然心裏想著事，卻沒忽略兩人的「眉目傳情」，心悶的感覺越發強烈了，這也促使他改變主意，“…可以的話，能請你跟我聊聊嗎？有些小問題希望能夠證實。”
松田陣平緩緩看向好友，這次景光沒有刻意壓低聲線，幾乎毫不猶豫的判斷出這是相認的信號——除非景光對他們的友情沒信心，以為幾年沒見，他就會聽不出來。
工藤新一詫異了下，隨即點頭，“但是能不能不要太久。”
他還有要事沒辦呢！
松田陣平哼笑了聲，說：“你還不知道吧，工藤。這位看起來支撐不到十步的勇士，就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意外」。”
這暗示非常明顯了，工藤新一眼神馬上變了。
“……陣平。”知道這話裏有賭氣成分，而且自己的身份肯定早被看穿了，無奈的公安不再躲避，“好久不見。”
“你剛才可沒有要跟我打招呼的意思。”
“……”諸伏景光心虛地扯了扯嘴角，沒法狡辯。
註意到周圍若有似無的打量，他表情馬上嚴肅，“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不會耽誤你們太久的。”
松田陣平說：“我今天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聽你解釋。”
比如你是怎麽假死的！
雖然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可你見到我未免太淡定了吧！
毫無愧疚呀——你知道我傷心了多久嗎？
“有適合談話的地方嗎？”諸伏景光心虛偏頭，詢問同事。
風見不怎麽讚同，回答得頗為謹慎，“可能離得比較遠。”
適合公安談話的場所不能
隨便，首先保密性要高，奈何警視廳並不是他們主要活動的場所，附近能坐下的地方不一定符合要求。
諸伏景光聽明白了，卻不打算改變主意，“不介意的話，可以在車上先聊會兒嗎？”
“…不介意。”沒有拒絕立場的偵探點頭。
說實話，能隨時轉移的車內並不是個有利的場所，若不是松田警官明目張膽的遞了個要他安心的手勢，……好吧，也不會拒絕。
僅僅是想到眼前的人可能跟自家老師有某種關系，他就按耐不住好奇，恨不得立馬鉆進車裏，把所有疑問一股腦的全倒出來。
毛利小五郎緊蹙雙眉，顯然已經意識到了嚴重性，看了看工藤家的小鬼和松田警官，又看了看小蘭和園子，搖擺不定間還不忘糾結的提出異議，“既然有事…不通知目暮警部是不是不合適？”
管你們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警察不能一無所知吧！
前刑警忍不住為兄弟們叫屈，特別是看這架勢，談話的中心還是黑澤——那是以前警視廳的人啊！你們單獨繞開我們不好吧？
諸伏景光不自然笑了笑，“實際上，我剛從裏面出來。”
在一群堅信琴酒是同伴的刑警裏……
“目暮警部恐怕不會對談話感興趣。”完全不想多說話。
他探究地打量著毛利偵探，尖銳地指出疑問：“前輩，您似乎已經猜到了，我想要談的內容？”果然又是個「琴酒派」嗎？
毛利小五郎並不想率先說出答案，而是敏銳地抓住了其它的重點，“前輩…？”他看了看松田，仿佛明白了什麽，“你也是…”
警察嗎餵！
現在的警察們秘密這麽多嗎？
大家身為同僚，為何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好好談談？
“叔叔！好晚啦，你先送園子她們回家吧！”少年扯了扯大叔的袖子，焦急打斷了幾人之間的交流，催促著大叔快點回家。
“什麽？我……”
“我們不會有事的，只是聊兩句而已！”
工藤新一已經確定了眼前古怪的男人是什麽人——
既是警察又了解那邊的情況，答案只有一個：臥底警察。
真正的臥底。
而且還認識自己。
即，在某個時刻，他們或許見過面。
無疑，等會兒，談話的中心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老師。
出於私心，他不願意讓自家老師淪落到無法挽回的處境，自然而然不願意這麽早讓老師的真面目被所有人知道。
如果老師知道了他的做法，可能會笑他太天真，但是……
哪怕只剩下一點可能性，他也想要抓住。
毛利小五郎還想要拒絕，可轉念一想：放任小女生大晚上在外面的確不行。況且他算是看出來了、眼前的幾個有秘密的人並不歡迎他在場——或許該先找目暮警部了解下情況再決定？
“嘖！我知道了！回家了給我電話！”他後退了一步。
諸伏景光倒不介意這位大前輩在場，不過想到裏面那群刑警的態度，他沒有說出挽留的話，而是轉面示意風見在前領路。
其他人就算了，松田肯定會站在我這邊的……吧。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一坐上車，工藤新一迫不及待地開口。
能一眼認出來，怎麽也該是接觸過吧？
那個組織，他見過的幾乎印象都算深刻，沒人是這種風格啊。
“不算認識。”諸伏景光耐心地說著，一邊向同事要卸妝的東西，“大概三四年前，我們曾在一場宴會上見過，那個時候恰巧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個高瘦的男人。那個時候我的同伴是個長發的男人。”
盡管他覺得男孩可能早就想到了琴酒，但為了避免重覆試探、盡快進入到工作中，還是主動提了句——跟自己不同，那家夥總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各種意義上的。
與此同時，臉上的偽裝全部清除，露出了其本來的面目。
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工藤新一睜大雙眼，根本來不及掩飾心中的震驚：“是你……你還活著？”
那個給老師送戒指的人！
諸伏景光卡殼了，略帶心虛地瞄了眼松田，得到了一個冷酷無聲的回笑，瞬間更虛了，“看來我的「死訊」傳得很廣。”
少年的表情有些怪異，盯著這張似曾相似的面孔，字斟句酌地回答：“因為我曾經問過你的事…”
諸伏景光目光飽含深意，卻依舊溫和，“向誰？”
少年緊閉嘴巴，在未確認之前，不會透露任何信息。
“好吧。”諸伏景光無奈地嘆了口氣，“原諒我遲來的自我介紹，我叫「諸伏景光」，是公安警察。初次見面那天，我正在執行隱秘任務。”話音微頓，有些含糊詞義地補充，“至於當時在我身邊的男人，想必你不會陌生，他是…我的任務目標。”
真的很難不感慨，幾年後的重逢，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
當時的琴酒還掛著一個什麽校長的名義呢！
他盯著少年，不確定對方怎麽看待琴酒，更沒有把握能否說服對方相信——嗨，其實你的校長，你非常親近的校長先生，他並沒有表面那麽簡單！他的真實身份是第一殺手！純黑的！
工藤新一沒明白這位曾經的臥底為何表情那樣古怪，只能按照已知條件作出了較為狹隘的推測，比如由「目標」自然聯想到的「利用」，還是「感情」方面的，“…雙重意義上嗎？”
“啊？”正試探著的公安懷疑自己聽錯了。
固執的少年沒理會他的窘迫，聲音不小地重覆了一遍，“我是說，你所謂的「任務目標」還包括…嗯…感情那一層面嗎？”
“你怎麽知道？”我和琴酒的戀愛…還算保密？
負責開車的同事默默回頭，仿佛聽到了什麽大秘密。
風見：“……”
諸伏先生，你和降谷先生是臥的同一個底嗎？
感情層面是幾個意思？
一下子，氣氛變得十分尷尬。
自從上車後存在感極低的松田警官不厚道地發出一聲嗤笑，打趣道：“喲，景光，你們那點事兒，連小孩子都知道呢！”
別看他笑了，實際上他內心也十分震驚。
剛開始他只是試試，沒想到景光真的和工藤家的小子見過面！
這世界未免太小了吧！怎麽晃一圈下來感覺大家都認識啊餵！
還有…工藤你反省下，為什麽見你都是在案發現場？
工藤新一狐疑地轉頭，說：“松田先生，你好像不驚訝？”
所以你也知道這一段嗎？
不過，但凡有點觀察力，都會註意到那枚戒指吧。
“啊，我印象深刻。”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回答。
根本不在同一個頻道上，他說的其實是別的，比如床/伴。
“咳咳……”
還想要點臉面的公安臥底迅速阻止，尷尬地無視來自好友的嘲笑。那意味深長的表情，無法不使他回憶起那一天的四人小聚會，被當面說「床/伴」了……
沒有那層偽裝，總覺得不太好意思面對。
可松田是因為誤解，那男孩呢？
“你為什麽會知道？”難道琴酒連這種事都會說出去？
工藤新一理所當然回答：“我看見了啊。”
“……”看見了？？
不會啊，我還蠻確定，我們隱藏得很好來著！
諸伏景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剛想詢問，就見男孩生氣地說：
“所以你承認了，為了任務，你利用了他的感情！”
“……”
一聲驚雷，開車的司機手一抖，差點沒穩住。
似乎沒什麽問題，畢竟是臥底，但是當面討論多少有點……
所以，臥底期間，我方主力欺騙了敵方殺手的感情嗎？
風見想：確實不一樣，降谷先生可沒做出那麽大的犧牲。
諸伏景光被震驚到失色，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應該沒利用吧？”
說「沒有」吧，似乎有那麽點。
但要說「有」吧…
琴酒比他狠多了。
“因為工作才刻意接近，感情當然是假的。”工藤新一說道。
松田陣平神色覆雜，“容我提醒你，世界不只有黑白之分。”
悄悄摸了把臉，視線掃過好友辯無可辯的臉，操心的松田只能違心堅定站在好友的立場上解釋，“為了大義，做出一些犧牲，這種做法雖然很殘酷，卻也沒有辦法。你明白麽，那相當於另一個世界，別用你的主觀去定性他們……”
我在說啥？
可惡，好難啊！
原來小醜是我自己嗎？
我竟然一直以為景光你是真的，卻沒想過你也是逢場作戲！
你不再是戀愛腦了，我很開心，但……
多少有點不夠厚道了。
那是黑澤啊！
橋豆麻袋——
的確，景光利用了黑澤，可反過來，黑澤同樣利用景光呢？
也是啊…
世界上哪來那麽多花心渣男，所有局外人無法理解的做法皆有其深意。比如，你看見的是三個男人間錯綜覆雜的感情，因為有一個兩頭隱瞞的騙子，可實際情況卻是……有三個騙子。
互相利用嘛，他懂了。（不，也沒那麽懂。）
“我知道！”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憤憤不平，“可是控制不住！就算是壞人，也不該遭受感情上的欺騙！”
畢竟，再怎麽壞蛋，那也是我的老師啊！
人的心總會偏的。
一想到他老師那樣的男人遭受了感情欺騙，就差點要失控。
“等等…”我不太理解！為什麽話題歪到了感情上？
眼看兩人說著說著，要將他的定性了，諸伏景光頭疼地出聲，努力辯解，“你們誤會了，我並沒有那樣利用過他！”
雖然我不是沒想過，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他啊！
“之所以會選中他的理由，是因為他在組織的地位很高，對我的工作很有價值！但我從來沒有用「愛」為由欺騙他！”
非要說，也該是琴酒騙我吧！
不知情的男孩會誤會就算了，為何松田你也！
那為我開脫的話，說明你心裏根本就是相信了吧！
餵，在你心裏，我是那種人了嗎！
“那他怎麽會為你的‘死’難過？”少年心裏很不平靜，緊接著意識到自己是在無理取鬧，根本沒有資格為某人打抱不平——說不定被知道了，還會被嘲笑多此一舉。
諸伏景光詫異，“什麽？”
你會為我難過……真的嗎？
縱使有些心灰意冷，還是不可避免產生了動搖。
緩了幾個呼吸，他竭盡全力不沖無辜的人做出過分失態的行為，扯了扯嘴角故作灑脫，“你怎麽知道，他是為我難過？”
把我送上死路的，不正是他本人嗎。
“因為戒指。”工藤新一說：“你送過他一枚戒指不是嗎？”
那是無法否認的，除非他老師重新打了一枚完全相同的戒指。
話說回來，偷偷戴上一模一樣的戒指…襯托得更可憐了呢！
風見不安地扭動了下，內心正在經歷掙紮：連戒指都送了？
如果僅僅是做戲的話，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吧？
畢竟送戒指的含義，大家很清楚。
難道是假戲真做了？
這……
多少有點刺激。
降谷先生…
您應該沒做到這個份上吧？
松田陣平張了張嘴，然後閉上，為了不被打嘴巴。
畢竟現在揭露出來的「真相」與他開始的猜測相差很遠了。
他怕自己說了再也圓不回來。
“我不止送過一枚。”諸伏景光回答。
此時，因為提到了關鍵物品，他忽然冷靜了下來。意識到兩人的談話陷入了一個誤區：他們說的事，發生的時間不同。
他下意識以為少年說的最近發生的。但萊伊會怎麽匯報，他一點把握都沒有，如實匯報的話，琴酒不可能會以為他死了而難過。
而少年說的是很久以前的舊事。
“你見過的那枚已經送出去很久了。”
如果是幾年前隨意送出去的飾品，會被看見是正常的，琴酒當時可能戴了一段時間，在期間內跟男孩見過面也是能說得通的。
他說話間不由地摸了摸胸口，那裏是用項鏈吊著的寫了兩人名字中首個單詞的對戒之一，“但是你說他在為我難過，絕對不可能。因為我的「死亡」裏最濃厚的一筆就是由他安排的。”
換句話說，會為了他的死而難過的琴酒，只存在期待之中。
“你的意思是……”
“是他安排的一切，他非常清楚我在哪裏。”檸檬小說
所以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假消息難過。
除非是有故意做出難過的樣子來欺騙別人的。
見少年垂著頭沈默不語，諸伏景光心裏有底了，緩下聲音說：“我不清楚在你眼中他是個怎樣的人，但是很遺憾，我不得不提醒你，真相不是你所認為的那樣。他從來不是……”
工藤新一語氣略失落，“啊，我知道。”
松田陣平終於找到機會開口，“為什麽？我是說，他做的那些事，僅僅是為了耍我們玩，所付出的成本太高了吧？”
這是最不合理的地方了，費盡心思到底圖些什麽呢？
總不能想著真相暴出來以後，能夠憑借跟警方的關系逃脫吧？
“我還無法回答。”諸伏景光擡眸，略歉意的看向好友，並且拋下個疑問，“其實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們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認識的。你和伊達的態度幾乎擺明了，他是值得信任的。”
總要有個原因吧…
竟然能讓他超過我！
松田陣平正要組織語言，說一下那些往事，但景光笑著拒絕了：“不過可能要以後再慢慢聽你說了。”
“……”
“抱歉，現在沒辦法進行詳細的談話。”諸伏景光看向少年，今天的重點仍然在這裏，“我能問一下，你知道他的行蹤麽？或者其它的、隨便一點你覺得可疑的，能夠告訴我嗎？”
工藤新一擡起頭，先是搖頭，然後又遲疑著點頭，“我不知道，實際上我們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了。但是有人知道…”
“嗯？”
諸伏景光眼神閃了閃，努力忽略心裏那點兒奇異的不舒服。
在琴酒身邊，還有能夠聯系上的人嗎？
聽語氣還是非常熟悉和信任的人……
看來在他不在的期間裏，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啊！
工藤新一拿出了手機，卻沒有直接撥打電話——
經過嚴密的推理，他已經能肯定，眼前的男人說的是實話。
那麽，長期以來一直不願意相信的，也是事實。
既然是事實，那麽，他就該做出決定了。
只是還想最後再確認一遍，“今天，他做了什麽，對吧？”
諸伏景光驚訝了瞬，朝松田看了眼，“為什麽這麽問？”
難道他跟萊伊的對決，已經在某個小圈子裏傳遍了？
“不，我只是合理推測。”開了口，剩下的話自然而然，工藤新一說出了自己壓根算不上推理的判斷，並且表示，“我需要證據給別人一點提醒。”無憑無據，說出去的話發揮不了作用。
諸伏景光聽說了他們被支開的細節，推測出琴酒的計劃，大致是——把所有相關人員一網打盡。
真是無情啊。
那麽大的陣仗，想必有非常重要的事做。
不僅僅是為了對付零，難道是——？
“你有答案了。”時刻觀察著他的少年篤定地說。
“……啊，可我不能說。”諸伏景光露出歉意的笑容。
思考的方向如果正確，那琴酒正在對付的，要麽是朗姆，要麽是boss。既要搶奪位置，又要掃清障礙，還真是忙碌啊！
之前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今天吧？
成功了的話，你一定非常開心，對不對？
而我，會在你心裏留下多少痕跡呢？
工藤新一：“……”
“話說回來，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不好意思，恕我不能說。”少年的報覆心很強的！
“工藤君……”
“從你的態度裏看出，他做的事對他自己非常重要，但對於我們不見得是好事，對嗎？”
不等再次追問，工藤新一自顧自地思考，並得出結論，“他準備對非自己人動手了？比如消滅敵人，和臥底警察…”
諸伏景光頓了頓，目光變得犀利，“…怎麽說？”
很好，從對話裏不難判斷出：
男孩非常聰明，了解琴酒，並且知道琴酒是壞人！
如果不是氣氛不對，他都想要當場表演喜極而泣了！
終於有除了他以外的人發現，琴酒的真面目了！
終於不需要心累解釋了！（而且還是徒勞的解釋。）
還是一個曾經跟琴酒非常親密的人——
那個不經意間的環抱，由琴酒主動的，他可記著呢！
出於心底那點兒自尊，多愁善感的某些小情緒（吃醋）不好拿出來說。
工藤新一深深地看著眼前的公安，“他是壞人那一邊的。”
雖是壞人，卻被很長一段時間誤認為是好人，連刑警們都樂意相信他，更不要說跟在他身邊的臥底警察了。
以自家老師的敏銳，不可能發現不了誰是敵人。
那麽，反過來將人榨幹最後的價值丟棄掉，是他會去做的。
諸伏景光更加好奇了，“你為什麽能確認他不是好人？”
連目暮警部都不相信！
“我記得，過去你和他，非常親近。”
似乎超出了正常學生跟校長的界限。
松田警官幽幽地看了眼小夥伴，思考著話裏面的醋意有多少。
感覺不能再繼續沈默了，總覺得兩個人在用加密通道聊天，聽起來十分費勁，“因為他們是師生，唯一的。當然會親密。”
凡事循序漸進，先讓你了解黑澤的人脈關系有多覆雜，你心裏該有準備……雖然你們只是互相利用，但如果哪天，被爆出來零和黑澤的合法關系，你才不至於驚訝到失去顏色。
怎麽說呢，這跟感情真不真實無關，跟特殊性有關。
當你知道你不是唯一利用他的人，怎麽都會有點兒不爽吧？
“……”陣平，你確定不是在暗示我該生氣嗎？
「唯一」這個詞，可太暧昧了！
琴酒那家夥，不會真的對小孩子出手了吧？！
“不過我也很好奇，工藤，你有依據嗎？”沒等小夥伴回答，松田警官偏頭幫忙圓場，“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你們倆，換成其他人在我面前這麽說，我可能會沖上去給他兩拳。”
言下之意：黑澤在我心裏，還是非常有地位的。
諸伏景光呼吸微窒，以陳述的口吻說：“你真信賴他。”
“因為互相拯救過？”松田陣平笑了笑，不想隱瞞，“事實上，他對我們的幫助不少。”很難相信，那樣的人竟然不是同伴。
所以才說，如果僅僅是為了欺騙，付出的代價已經超額了。
要知道，警察的信任可不是輕易能獲得的。
諸伏景光：“……”
互相救過是發生在啥時候？
說起來，上次見面（隱瞞身份），你倆還抱…嘖！！
工藤新一左看右看，說：“是我自己問的。”
“在那種情況下，他不會騙我。”
諸伏景光頓了頓，暗暗咬牙：“那種？”
什麽情況下，能不能說詳細點！！
琴酒——！！！
特麽的，要不是咱倆鬧矛盾了，我絕對要撓死你！！
你哪來那麽多牽扯不清！
“我不認為他是有意欺騙，他的性格給我的感覺，頂多是放任和隱瞞，他是個不屑說謊的人。”
工藤新一盡量公正，“其實我對他的最初印象不是好的一面，只不過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不知不覺間受到了影響……”
其中有兩個很大的因素，一個是黑澤本人對他的友好、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讓一個單純的壞人圍在身邊逗弄，另一個則是來自警方的判斷……說實在的，雙重結合，換成誰都會被影響到吧。
“但後來的相處、無意間了解到的一些細節，讓我覺得我可能進入了誤區。仔細回憶，發現他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關於他是不是警方派出去的臥底這件事……有時候默認不一定是事實。”
“我察覺到的問題更多了。因此約他私下出來詢問，當時……”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以他們的默契，那樣的舉動——對立中，做出了開/槍的手勢——毫無疑問，是態度堅決的回答。
含糊地帶過了這一段，潛意識裏不願意跟別人分享。
“總之，我不清楚警方的情報怎麽回事，但他，絕對不是這邊的。”
諸伏景光漂亮的眼睛半瞇著，獨自消化心裏面閃過的許多不太好聽的問候，表面卻特別穩重，點頭表示理解了，“那麽，很遺憾，我跟你的答案一樣。”
“事實上，我有理由認為，他在利用警方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又朝松田看了眼，暗含著「別傻了，我們都上當了」的意味。
話說到關鍵處戛然而止，可用來交換的情報十分有限。
工藤新一已經不指望能聽到毫無保留的答案了，反正他也沒真的打算將一切告知，低頭找到真正相信的人，編輯著信息發送過去，對一旁的男人解釋：“我需要提醒一個人，請他務必小心，免得……”
這是違規的做法，諸伏景光皺了下眉頭，卻沒有追究的意思。
“不能給點提示麽，那個讓你信任的人。”
會是誰呢？
至少要滿足三個條件：此時能跟在琴酒身邊參與某項活動，跟男孩見過面，是紅方潛入進去的臥底。
“是的…”少年面帶歉意，“除非他同意。”
為了減少彼此的矛盾，以防誤解，他又說道：“我只是提醒了一句，沒有說出你們的事。”
立場相同的兩個組織，是否要聯手抗敵抉擇權不在他的手裏。
以防萬一，諸伏景光試探地問：“波本…你聽說過嗎？”
現在唯一能想到的人選就是小夥伴了。
“啊？”
“……沒什麽。”好吧，希望破滅。
將可疑的人物篩選了一遍，一點頭緒都沒有。
公安有點惆悵。
剛好，車到達了目的地。
風見回頭提醒，“就是這裏。”
搖下車窗，向外觀察，濃濃的夜色遮住了一切罪行。
諸伏景光思緒轉過幾道彎，目光通過後視鏡給同事下達命令——
沒有時間一個個地方嘗試，少年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無論是琴酒，還是暗藏在琴酒身邊的人……
雖然有幾句實話很難判斷，卻不會成為問題，他會找出來的。
現在的解決辦法是：將人控制住。
接受信息的人，他一定親自與之對話。
順利的話，說不準還能引出琴酒。
他猜測，琴酒現階段不會樂意見到他。
至於，陣平…只能感到抱歉了。
希望事後能得到諒解。
不可否認，他一點兒都不希望好友卷入其中。
到此為止，從這裏轉頭，一切還來得及。
車窗自動往上搖動，習慣性用著溫和無害的面孔，諸伏景光微笑著轉過頭，對上少年純真的瞳孔，說：“抱歉了……！”
平靜伸出手，朝著毫無防備的少年脆弱的頸部……
主副駕駛位上的同事摸出了槍，防止出現意外的狀況。
“啪”，輕響，在車內回蕩。
一陣無形的風吹過，形式發生了改變。
意外果不其然沒有缺席。
原本三人是並排而坐，下意識保持了距離的警校好友各坐一邊，無辜的偵探被迫夾在中間。
本來相安無事，互不侵犯，可當諸伏景光動手時改變了——
松田陣平用手背阻止了一切，憑著感覺。
表情嚴肅，沒有半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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