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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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光明如晝，照得宿見微面上分毫畢現。一寸又一寸的疲倦與哀傷堆積在他的眼角，將那副冰霜般的表象轟然瓦解。
徐清妙看清了上面的疲倦與哀傷，心中琢磨一陣，到底還是選擇相信了對方。但自己並非一人來此，惑兒這孩子還同自己待在一起，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拿這孩子的安危來冒險，不然將來她又有何顏面去面見九泉之下的師弟？
“傾天君不必多禮了，料想今日仙尊選擇在此施展溯流光，此間隱秘的手段應當足夠。清妙還有幾件急事要辦，也不好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空耗太多時間，就在此處談話吧。”
見徐清妙不應承，宿見微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只一揮袖，封鎖了四處的殿門，又在空中擺好一方茶幾，放上些瓜果茶水以作招待。
他伸手示意徐清妙落座，又擡頭看了看身邊的無常仙君，心中一番鬥爭後，也伸手請他坐了上去。
難得兒子三百多年來第一次對他軟下態度，無常仙君自然不能放過這次機會，當即上前坐下。事實上他的心中也有幾分好奇，當年之事牽扯眾多，雖然他知曉幾分內情，但終究沒能親眼見證，也不知道見微這孩子到底了解多少。
如果知道什麽不應該知道的……罷了，左右孩子也大了，就隨他去吧。
三人環桌而坐，皆是斂容正色，正襟危坐，一時間殿內寂靜無比。
宿見微擺上一壇香爐，燃起清心鎮魂的靈香，裊裊升起的煙霧像水波一般泛開，並不嗆鼻，只覺味道讓人心中寧靜得很。
他沈默良久，終於開口，旁觀的兩人也從他的口中了解到三百年前那件秘事鮮為人知的一角。
三百年前，天遺崖。
“離情仙尊親自出手，那廝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追殺了那麽多天，那孽障怕是早已精疲力盡。哪怕在眾多大乘尊者中比較，離情仙尊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他又是劍修出身，怎會拿不下區區一個渡劫小輩？”
“離情仙尊對沈清寰恩同再造，若無尊者當年助他脫胎換骨，那麽沈清寰如今早已是一具凡人白骨。他若是識趣些，便應引頸受戮，交出秘寶。”
“離情仙尊與那孽障好歹有師徒之名，仙尊會不會一時心軟，放過那孽障，這也猶未可知。”
“道兄勿憂，離情仙尊性如冰雪，幾近無情，最是持身公正，定不用怕他手下留情。”
“……”
……
瀲灩緋光劃破天際，宿見微用盡手段，在這被施下重重禁制的天然絕地內速度依然慢到絕望。
人群討論的聲音隨著風聲爭先奪後地鉆進耳朵，宿見微唇瓣緊抿，冷漠的神情如面具一般焊死在他的臉上，襯得這張面孔如死物琢成的雕像。可若你去看他的眼睛，便再無法將他當成什麽死物，唯有活人會有那樣洶湧熱烈的感情，唯有活人會將愛與恨交織在眼中不息燃燒。
此刻心中紛紛擾擾，數不清的聲音在心底質問著自己、勸說著自己、阻止著自己……但是不管心中是什麽聲音在主導，他的身體已經來到了天遺崖的所在，去尋找那個人。
風馳電掣間，人影漸漸稀疏，千山飛鳥盡絕蹤，天地萬籟沈入一片肅殺之間。
按照多年來與那人對立的經驗，再綜合匆忙間收集的情報，宿見微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推導著沈清寰可能在的地方，之後直直向著崖頂飛掠而去。
天機濃雲忽然散開，多年沈積的霧氣如潮水般向山下湧來，秋水寒霜般的劍光照徹天際，世間一切的晦暗都在這道劍光下分毫畢現。
澎湃的心潮忽然褪卻，冰雪漸漸地覆蓋了宿見微的胸腔，以往那些困擾著他的情感盡皆沈寂，靈魂從未如此刻這般安寧。
但當意識到那道劍光到底是何人發出之後，那份熟悉的情感再次回歸，比以往要更加熱烈，比從前要更加迅猛。
宿見微從未如此絕望過。
他顧不得太多，施展過多次秘法的身體再次消耗精血，支取此刻不應該擁有的速度。
“沈清寰！”
那淒厲的聲音響徹雲霄，嘶啞破碎得難以辨認其主。宿見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聲音原來便是從自己的口中發出。
染血的雪色衣角從崖頂掠過，這一刻宿見微心中什麽也來不及去想，急掠到崖邊伸出了手。
可他什麽也沒有抓住。
濃烈的不知名的感情驅使著他的身體，讓他向未知的深淵一躍而下。
咆哮的烈風掩蓋了一切聲音，天遺崖繁覆的天地禁制廢去了重重術法，一切事物都無法在空中停留。宿見微心亂如麻，不斷施展可以勉強驅動的秘術，想要靠近遠方那個人影。
愈是心急，愈是無法實現，他伸手上前，砭骨的寒意與狂暴的風息突破他的道體，將他的身軀撕裂得鮮血淋漓。
天遺崖是上天遺棄的所在，墜入其中，無人生還。
宿見微閉上眼睛，再睜眼，決絕的神色從他的面上浮現。
濃重的煞氣撲面而來，形成雲霧遮住了視線，宿見微不斷加快速度，終於觸碰到了對方冰涼的指尖。
兩個鮮血淋漓的存在擁抱住了對方，經過漫長時間的墜落，終於抵達了地面。
劇烈的疼痛襲擊了身體，鮮血不斷從身上湧出，宿見微把人護在身前，落地後終於能看清那張被淩亂發絲遮住的蒼白面孔。
沈清寰早已失去意識，陷入了沈沈的黑暗當中。宿見微小心地挪動他的身體，費盡心思地查探他體內的情況。
經脈盡斷、靈氣外洩、紫府破碎、神魂崩毀……沈清寰修為已廢，此生已與大道無緣。
頰畔忽然劃過一點溫熱，墜在那張蒼白染血的臉上，洇濕了濃密的睫羽。宿見微怔怔地望著懷裏的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剛那是自己的眼淚。
月出星黯，令當代群星盡皆黯淡的那輪明月隕落了。
但此刻沒有多餘時間去傷春悲秋，宿見微小心翼翼地把沈清寰抱在懷裏，手忙腳亂地要治療他身上的傷勢。
他努力地延緩對方體內靈力的流失，可平日裏有效的手段在這裏通通作廢，沈清寰的臉色愈發蒼白，虛弱到近乎透明的肌膚讓宿見微惶恐至極。
懷裏的這個人即將要死去了。
沈清寰即將死去了！
可靈氣被禁錮在體內，乾坤又無法開啟，神識也無能為力，宿見微空有千般手段，現在幾乎無一可以施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傷勢漸漸加重。
流失的靈氣修覆了部分傷勢，也引來了大部分窺伺的邪靈惡鬼。
宿見微打起精神，手臂穿過沈清寰無力的膝彎，將他打橫抱起。
他放出多年來積累的殺伐血氣，震懾著四周的活物，而後向著隱約感知到的生機所在奔襲而去。
仿佛烈風一般惶惑地席卷過大地，宿見微緊趕慢趕，終於到達目的地所在。而後他憑借經歷多年打磨的強健肉身，驅趕了盤踞在洞中的惡鬼，最後終於將沈清寰放在了那塊流溢著生機的巨石上溫養。
那張清絕無瑕的容顏蒙上層層血汙，靈氣已失，血已幹涸，就像月亮死去的一部分。宿見微坐在他的身旁，慢慢地為他擦拭著，可那血非但未曾減少，反倒越擦越多。
宿見微這才慌張地發現，原來那是自己的血。
他又慌張地收回手來，可那鮮血中靈氣洋溢，滲入那蒼白無血的唇角，竟令沈清寰雪似的面頰染上幾分淺淡近無的緋色。
渡劫修士的血中靈力滔天，活死人肉白骨不在話下。他本以為是天遺崖底禁制古怪，這才讓沈清寰血中的靈力飛速散去，可現在自己的血依然靈力充沛，倒是十分古怪。
可現在來不及多想，宿見微遏制住自己傷口愈合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扶起沈清寰，讓他躺靠在自己的膝上，最後將流血的傷口抵在對方的唇邊。
鮮血從腕間滴落，珊瑚一般滾落在那張雪白的面頰上。
宿見微只好把手再靠近了一些，躊躇片刻，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輕輕動作，讓對方啟開唇來。
溫涼柔軟的唇瓣貼合在腕上，這舉動實在不太正常，宿見微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不自在。他的臉上如有火灼，眼神四處亂飄，打量著洞內的景象。
只見四周明珠散落，濕潤的石中隱隱現出幾分玉色，照得洞中一片明亮。一汪活泉鑲嵌在昏暗的盡頭，滴水從巖上落下，敲出了微微的聲響。而他所在的這塊巨石位於中央，周圍環繞著稀疏的花草，遠處的角落中堆積著不知名姓的骸骨。
腕上的溫度漸漸熾熱，沛然的靈力讓血色與溫暖回到了柔軟的唇間，宿見微收回視線，撤回手來，低頭望見對方臉上那份不詳的蒼白已漸漸褪卻，終於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後知後覺的疲倦湧上腦海，宿見微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對方長長的睫毛上，靜靜地出了一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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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妙看清了上面的疲倦與哀傷，心中琢磨一陣，到底還是選擇相信了對方。但自己並非一人來此，惑兒這孩子還同自己待在一起，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拿這孩子的安危來冒險，不然將來她又有何顏面去面見九泉之下的師弟？
“傾天君不必多禮了，料想今日仙尊選擇在此施展溯流光，此間隱秘的手段應當足夠。清妙還有幾件急事要辦，也不好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空耗太多時間，就在此處談話吧。”
見徐清妙不應承，宿見微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只一揮袖，封鎖了四處的殿門，又在空中擺好一方茶幾，放上些瓜果茶水以作招待。
他伸手示意徐清妙落座，又擡頭看了看身邊的無常仙君，心中一番鬥爭後，也伸手請他坐了上去。
難得兒子三百多年來第一次對他軟下態度，無常仙君自然不能放過這次機會，當即上前坐下。事實上他的心中也有幾分好奇，當年之事牽扯眾多，雖然他知曉幾分內情，但終究沒能親眼見證，也不知道見微這孩子到底了解多少。
如果知道什麽不應該知道的……罷了，左右孩子也大了，就隨他去吧。
三人環桌而坐，皆是斂容正色，正襟危坐，一時間殿內寂靜無比。
宿見微擺上一壇香爐，燃起清心鎮魂的靈香，裊裊升起的煙霧像水波一般泛開，並不嗆鼻，只覺味道讓人心中寧靜得很。
他沈默良久，終於開口，旁觀的兩人也從他的口中了解到三百年前那件秘事鮮為人知的一角。
三百年前，天遺崖。
“離情仙尊親自出手，那廝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追殺了那麽多天，那孽障怕是早已精疲力盡。哪怕在眾多大乘尊者中比較，離情仙尊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他又是劍修出身，怎會拿不下區區一個渡劫小輩？”
“離情仙尊對沈清寰恩同再造，若無尊者當年助他脫胎換骨，那麽沈清寰如今早已是一具凡人白骨。他若是識趣些，便應引頸受戮，交出秘寶。”
“離情仙尊與那孽障好歹有師徒之名，仙尊會不會一時心軟，放過那孽障，這也猶未可知。”
“道兄勿憂，離情仙尊性如冰雪，幾近無情，最是持身公正，定不用怕他手下留情。”
“……”
……
瀲灩緋光劃破天際，宿見微用盡手段，在這被施下重重禁制的天然絕地內速度依然慢到絕望。
人群討論的聲音隨著風聲爭先奪後地鉆進耳朵，宿見微唇瓣緊抿，冷漠的神情如面具一般焊死在他的臉上，襯得這張面孔如死物琢成的雕像。可若你去看他的眼睛，便再無法將他當成什麽死物，唯有活人會有那樣洶湧熱烈的感情，唯有活人會將愛與恨交織在眼中不息燃燒。
此刻心中紛紛擾擾，數不清的聲音在心底質問著自己、勸說著自己、阻止著自己……但是不管心中是什麽聲音在主導，他的身體已經來到了天遺崖的所在，去尋找那個人。
風馳電掣間，人影漸漸稀疏，千山飛鳥盡絕蹤，天地萬籟沈入一片肅殺之間。
按照多年來與那人對立的經驗，再綜合匆忙間收集的情報，宿見微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推導著沈清寰可能在的地方，之後直直向著崖頂飛掠而去。
天機濃雲忽然散開，多年沈積的霧氣如潮水般向山下湧來，秋水寒霜般的劍光照徹天際，世間一切的晦暗都在這道劍光下分毫畢現。
澎湃的心潮忽然褪卻，冰雪漸漸地覆蓋了宿見微的胸腔，以往那些困擾著他的情感盡皆沈寂，靈魂從未如此刻這般安寧。
但當意識到那道劍光到底是何人發出之後，那份熟悉的情感再次回歸，比以往要更加熱烈，比從前要更加迅猛。
宿見微從未如此絕望過。
他顧不得太多，施展過多次秘法的身體再次消耗精血，支取此刻不應該擁有的速度。
“沈清寰！”
那淒厲的聲音響徹雲霄，嘶啞破碎得難以辨認其主。宿見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聲音原來便是從自己的口中發出。
染血的雪色衣角從崖頂掠過，這一刻宿見微心中什麽也來不及去想，急掠到崖邊伸出了手。
可他什麽也沒有抓住。
濃烈的不知名的感情驅使著他的身體，讓他向未知的深淵一躍而下。
咆哮的烈風掩蓋了一切聲音，天遺崖繁覆的天地禁制廢去了重重術法，一切事物都無法在空中停留。宿見微心亂如麻，不斷施展可以勉強驅動的秘術，想要靠近遠方那個人影。
愈是心急，愈是無法實現，他伸手上前，砭骨的寒意與狂暴的風息突破他的道體，將他的身軀撕裂得鮮血淋漓。
天遺崖是上天遺棄的所在，墜入其中，無人生還。
宿見微閉上眼睛，再睜眼，決絕的神色從他的面上浮現。
濃重的煞氣撲面而來，形成雲霧遮住了視線，宿見微不斷加快速度，終於觸碰到了對方冰涼的指尖。
兩個鮮血淋漓的存在擁抱住了對方，經過漫長時間的墜落，終於抵達了地面。
劇烈的疼痛襲擊了身體，鮮血不斷從身上湧出，宿見微把人護在身前，落地後終於能看清那張被淩亂發絲遮住的蒼白面孔。
沈清寰早已失去意識，陷入了沈沈的黑暗當中。宿見微小心地挪動他的身體，費盡心思地查探他體內的情況。
經脈盡斷、靈氣外洩、紫府破碎、神魂崩毀……沈清寰修為已廢，此生已與大道無緣。
頰畔忽然劃過一點溫熱，墜在那張蒼白染血的臉上，洇濕了濃密的睫羽。宿見微怔怔地望著懷裏的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剛那是自己的眼淚。
月出星黯，令當代群星盡皆黯淡的那輪明月隕落了。
但此刻沒有多餘時間去傷春悲秋，宿見微小心翼翼地把沈清寰抱在懷裏，手忙腳亂地要治療他身上的傷勢。
他努力地延緩對方體內靈力的流失，可平日裏有效的手段在這裏通通作廢，沈清寰的臉色愈發蒼白，虛弱到近乎透明的肌膚讓宿見微惶恐至極。
懷裏的這個人即將要死去了。
沈清寰即將死去了！
可靈氣被禁錮在體內，乾坤又無法開啟，神識也無能為力，宿見微空有千般手段，現在幾乎無一可以施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傷勢漸漸加重。
流失的靈氣修覆了部分傷勢，也引來了大部分窺伺的邪靈惡鬼。
宿見微打起精神，手臂穿過沈清寰無力的膝彎，將他打橫抱起。
他放出多年來積累的殺伐血氣，震懾著四周的活物，而後向著隱約感知到的生機所在奔襲而去。
仿佛烈風一般惶惑地席卷過大地，宿見微緊趕慢趕，終於到達目的地所在。而後他憑借經歷多年打磨的強健肉身，驅趕了盤踞在洞中的惡鬼，最後終於將沈清寰放在了那塊流溢著生機的巨石上溫養。
那張清絕無瑕的容顏蒙上層層血汙，靈氣已失，血已幹涸，就像月亮死去的一部分。宿見微坐在他的身旁，慢慢地為他擦拭著，可那血非但未曾減少，反倒越擦越多。
宿見微這才慌張地發現，原來那是自己的血。
他又慌張地收回手來，可那鮮血中靈氣洋溢，滲入那蒼白無血的唇角，竟令沈清寰雪似的面頰染上幾分淺淡近無的緋色。
渡劫修士的血中靈力滔天，活死人肉白骨不在話下。他本以為是天遺崖底禁制古怪，這才讓沈清寰血中的靈力飛速散去，可現在自己的血依然靈力充沛，倒是十分古怪。
可現在來不及多想，宿見微遏制住自己傷口愈合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扶起沈清寰，讓他躺靠在自己的膝上，最後將流血的傷口抵在對方的唇邊。
鮮血從腕間滴落，珊瑚一般滾落在那張雪白的面頰上。
宿見微只好把手再靠近了一些，躊躇片刻，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輕輕動作，讓對方啟開唇來。
溫涼柔軟的唇瓣貼合在腕上，這舉動實在不太正常，宿見微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不自在。他的臉上如有火灼，眼神四處亂飄，打量著洞內的景象。
只見四周明珠散落，濕潤的石中隱隱現出幾分玉色，照得洞中一片明亮。一汪活泉鑲嵌在昏暗的盡頭，滴水從巖上落下，敲出了微微的聲響。而他所在的這塊巨石位於中央，周圍環繞著稀疏的花草，遠處的角落中堆積著不知名姓的骸骨。
腕上的溫度漸漸熾熱，沛然的靈力讓血色與溫暖回到了柔軟的唇間，宿見微收回視線，撤回手來，低頭望見對方臉上那份不詳的蒼白已漸漸褪卻，終於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後知後覺的疲倦湧上腦海，宿見微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對方長長的睫毛上，靜靜地出了一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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