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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影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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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影衛(2)

影衛在夜裏發起了燒。

淩述過來看了之後開了藥,別院裏面什麽都有,也不愁找不到,謝聞將煎好的藥給影衛灌了下去,看著自家少莊主掰開人家的下頜就往裏灌藥,淩述眉心一跳。

但好在這藥最後還是被那個影衛咽下去不少,只是影衛臉上潮紅未褪,又因為嗆到了咳嗽起來。

佝僂著背在謝聞的懷裏喘著氣,整個人渾渾噩噩。

謝聞將藥碗遞給淩述,“先下去吧。”

淩述的目光滑過那個可憐的影衛,快速低頭:“是。”

他走出去望著天上的月亮,總覺得影衛今天晚上恐怕睡不了一個好覺。

屋子裏只剩下影衛和謝聞兩個人,卻並不安靜,影衛的胸膛起伏,他還在喘息,手不受控制地抓著自己的衣領。

太難過了,在他的影衛生涯裏,還沒有過這麽難熬的時候。

影衛目光渾濁,但謝聞知道,他已經恢覆了幾分意識。

也許冷硬的影衛會這麽慢慢被他撬開。

不顧人的反抗,謝聞將人用被子圍起來,就這樣抱在懷裏,謝聞對著影衛一笑,確實像個頑劣不堪的少爺。

宿主打著身體接觸的幌子,合情合理,023覺得有些暧昧,但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偏偏就是這個少爺,懷裏卻暖的可怕,明明隔著被子,那些熱意還是源源不斷地輸送了過來。

影衛垂下眼簾,抿著唇,不再看謝聞。

謝聞不如影衛的意,他挑起影衛的下巴,影衛的眸子是琥珀色的,撿到影衛的時候,影衛戴著黑色的面巾,淩風說這是影衛和死士一貫的作風。

面巾遮住了臉,只露出來一雙緊閉的眼。

這雙眼睛睜開的時候,猶如鷹一樣淩厲,只是現在大概被折騰過了,顯出幾分頹廢,謝聞還是很喜歡。

他明知道主子是影衛心裏的逆鱗,卻還是笑嘻嘻地問了:“你在你主子面前,也這麽大氣性?”

聽到這一句的影衛猶如炸了毛的貓,看著謝聞的眼神有著往日的風采,卻被謝聞摸到脊背,腰身在一瞬間僵硬。

這個作弄他的少爺到底年紀不大,像是小孩兒任性一般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上,影衛的腦子有一瞬間的遲疑,從沒有人跟他如此親密。

主子有十二影衛,他們雖都是從影衛訓練中殺出來的人,但彼此之間沒有感情,也不敢有感情。

少年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你叫什麽?”

影衛沈默了。

謝聞早就知道會這樣,他將人抱的更緊,想讓影衛好好發發汗,另一邊又漫不經心地開口,胡亂猜測懷中影衛的名字。

“影三?”

影衛沒什麽反應。

“影二?”

影衛依舊沒什麽反應。

“影一?”

影衛的僵硬連謝聞都感受到了。

“原來是影一啊。”

影衛有些恍然,謝聞是故意的,他早就猜到了他的名字,卻要這樣不緊不慢地說出來。

“影一。”謝聞喃喃。

代號被惡劣的少爺翻來覆去的研磨,就這樣在他的唇齒間不知道生出來什麽滋味。

影衛困了,他身上有傷,那退熱的藥中間也有安眠的成分,他的腦袋耷拉著,昏昏沈沈之間聽見謝聞說:“影一算是什麽名字。”

影衛徹底睡過去之前,他在想,他其實沒有名字,他是主子隨便撿來的孤兒。

他和世間僅有的聯系,只有主子這個人,沒有主子,他就什麽都不是。

他身為主子的影衛,除了保護主子的安全,沒有一點另外的價值。

影衛睡著之後,謝聞給影衛換了藥和衣服,抱著影衛,就這麽一覺睡到了天亮。

謝聞起來的時候,影衛還沒醒,淩述過來例行診脈。

兩人到了外間,淩述問:“少莊主前兩日去瞧的那樹辛夷花,已經徹底開了,少莊主今日要去騎馬賞花嗎?”

在蒼山騎馬賞花,一向是謝聞最喜歡的,謝聞隔著那扇寬大的屏風看向裏間,難得道:“再緩兩日。”

“是。”

……

影衛坐起來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恢覆了清明,身上的傷口還在疼,發熱後的癥狀也依舊明顯。

但這些都在影衛可以忍受的範圍內,淩述給他送早飯進來,他警惕地看了一眼。

他已經分析出,昨天那條小道大概是謝聞故意為之。

謝聞將他耍得團團轉,影衛握緊了拳頭,手臂上的傷口開裂,血淌下來,影衛也不在意。

他認真地分析,暈過去之前,影衛擔心過會落到主子的死對頭手裏。

每個影衛身上都有特殊的標志,只要一看,再去查,不難知道他的主子到底是誰。

影衛和死士一樣,即使被折磨到崩潰,也不會吐露半點秘密,但影衛想錯了。

確實有無窮無盡的折磨等著他,但謝聞什麽也不想知道,他只是貪圖新鮮,對影衛身上的秘密,乃至他背後的主子,都不感興趣。

影衛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提著一口氣,這種不是為了挖秘密的折磨,對他而言,就像是永遠沒有盡頭一樣。

影衛麻木,但到底是人,不知道熬到哪一日就會廢掉。

更何況,主子不會來救他。

一個影衛死了,就會有其他的影衛補上,影一影二影三,都只是代號而已。

至於代號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主子根本不關心。

他只能靠自己,逃出別院。

早飯是精致的小點配上小米粥,和謝聞這個人的感覺很像。

影衛低著頭將小點吃了,粥喝了,淩述將托盤帶走的時候,順便告訴他:“少莊主在書房等你。”

影衛的心一緊,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會送你過去。”

影衛沒了內力,但不妨礙影衛利用任何利器來謀殺謝聞。

久而久之,影衛身邊總會有淩風或者淩述盯著。

少莊主的命就是最大的事情,他們決不允許有人想要傷害謝聞。

影衛到書房門口的時候,謝聞正拿著毛筆在宣紙上作畫。

他作畫的水平一般,但裏面還有個淩風,淩風和淩述自小便養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對於謝聞的一切,那都是閉眼誇。

寥寥幾筆,給謝聞誇出花來了。

謝聞就在這樣的誇讚下,膨脹了,一時興起,畫了不少,饒有興致地等著淩風給他點評。

淩風的眼皮顫了顫,早知道不胡亂說話了。

他餘光瞥見影衛和淩述到了,麻溜地退了出去,順帶合上了門。

和淩述交換了一個眼神,淩述點了點頭,彼此心照不宣。

想來也是,一直被淩述盯著,影衛就是想要兇器也很難。

兩個人默契地守在門口,一左一右地站著。

大門合上,書房顯得有些暗,謝聞擡手將窗子推開,春三月的晨光傾瀉進來。

別院講究一窗一門一景,無論開著哪扇門,哪扇窗,望過去,就會是被特意隔出來的景色。

書房這扇窗,將外面院子裏的梨花映了進來,就這樣成了一扇景。

“來了?”

影衛默不作聲。

謝聞繼續問:“這一次又帶了什麽來殺我?”

門外的淩風和淩述:“!!!”

影衛擡頭,既然招數被識破,他只能盡快動手,景色被鋒利的瓷片劃破,向著謝聞白皙的頸間而來。

老婆想要割喉啊。

不過一瞬間的事情,影衛手中的瓷片就被震飛了出去。

他整個人更是被謝聞仰面壓在了書房的那張桌子上。

影衛像是不屈不撓,不管什麽時候都會挺拔的竹子,即使原主將他作弄的奄奄一息,他卻還是會反抗。

這份反抗,一直激怒著原主,就這樣周而覆始地,成了死循環。

“謝聞,你大可以罰我了。”

瓷片是他就地取材,他從一進門的時候,就盯上了擺在一邊的茶杯。

謝聞精致,用的東西都是最好的,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讓謝聞氣到直接殺了他。

從影衛口中出來的謝聞兩個字有些動聽,影衛的把戲過於拙劣,他無法尋死,便想著惹怒謝聞之後,讓謝聞殺了他。

為了主子寧願去死,那個主子到底有哪裏好!

謝聞低頭,對上了影衛平靜無波的眼睛,琥珀色的,比窗外的梨花還要動人。

謝聞跟個登徒子一樣,親在影衛蜷縮著的手心,他道:“我哪裏舍得。”

影衛的瞳孔一震,顯然沒想到謝聞會這樣對待他。

謝聞本就唇紅齒白,此時唇上沾了影衛手心裏的血,唇色更加紅潤了,盈盈一笑,影衛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撕拉的聲音響起,影衛閉了閉眼睛,卻見謝聞捧著他的手,用布料包了起來,暫時止住了血。

那目光不像是看待一個玩具,猶如謝聞屋內最上好的瓷器,只要磕著碰著一點,就能讓謝聞心痛。

察覺到這一點,影衛的心狠狠顫了顫,整個人又被扣住腰帶了起來。

原先謝聞的畫已經被撤了下去,謝聞蠻橫地與影衛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卻拿著毛筆,在宣紙上筆走龍蛇。

謝聞的畫畫一般,毛筆字卻是正經學過的。

偌大的一張宣紙,像是被分成了四個格子,每一個格子裏面,都放著一個名字。

停筆,謝聞對著影衛笑了笑,他問:“喜歡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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