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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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你哭什麽？受欺負了？”淩息註意到馮磊泛紅的眼眶問了句。
被一個哥兒瞧見自己哭唧唧的模樣，馮磊霎時臊紅了臉，立刻將腦袋扭到一邊去，“沒……沒有。”
淩息再要問就被馮磊打斷，“你是來送貨的吧，我領你進去。”
因為馮磊和淩息認識，師父順帶將每回驗收采買野味的活計交給了馮磊。
二人跨進門，淩息便察覺周圍不善的目光，他擡眸望去，那些人又別過臉，不再搭理他們。
把一切收入眼底，淩息心下有了成算。
馮磊數了今日的數量，把銀錢結算給淩息，一個國字臉的男人陰陽怪氣地說：“喲，銀錢給得這般利索，別是你老相好吧。”
“師父信任你才將采買這樣重要的活計交予你，你可別辜負他老人家一番心意啊。”
馮磊猛地站起身，怒火中燒地瞪著對方，“畢師兄，你少血口噴人！我與淩息清清白白，你別汙了人小夫郎的名聲。”
“嘖嘖嘖叫得這麽親熱，還說什麽清白，怕是沒少勾搭在一塊兒吧。”男人目光掃過淩息的身段，再挪移到臉上，到嘴邊的葷話倏然咽了回去。
乖乖，不是說同馮磊交好的夫郎是鄉下來的嗎？鄉下哥兒竟有生得如此標致的，就是花街的頭牌也要被他比下去。
“你！”
前面賀禮被毀壞，這會兒又連累淩息同他一起被造謠敗壞名聲，饒是無數次警告自己切莫再沖動的馮磊也忍無可忍，捏緊拳頭，額角青筋暴起，直接沖上去揮起拳頭就要打人。
然而，後衣領突然被一股力道朝反方向一拽，馮磊腳步踉蹌後退好幾步，眼見柔柔弱弱的小夫郎抓住畢師兄衣領，就這麽把人提了起來！
淩息身量高，許多漢子都矮他一頭，畢師兄約莫一米七出頭，身上不缺乏腱子肉，沒能豎向發展，便橫向發展，少說也有一百七八的斤兩。
現場陷入詭異的安靜，片刻後嘩然聲起。
“你！你放開我！”畢師兄臉漲得通紅。
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居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夫郎舉起來了！這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擱？往後傳出去不知多少人得笑話他。
淩息細瘦的手臂紋絲不動，似笑非笑地開口，“我聽說你好龍陽，尤其喜歡對身邊漢子下手，因你舉止大大咧咧，所以從未被人懷疑，其實你經常借勾肩搭背的名頭占便宜。”
“什麽！？”在場的其他人大驚失色，看向畢師兄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畢師兄似乎確實喜歡同人勾肩搭背。”
“他經常約我喝酒，但我新婚一直抽不開空，心頭還覺歉疚。”年輕男人舒了口氣，拍拍胸口，一副逃過一劫的模樣。
畢師兄整張臉紅得發紫，大吼大叫：“呸！你含血噴人，胡說八道！我才不喜歡男人！”
淩息輕描淡寫地掃過他漲紅的臉，“哦，許你胡亂揣測我，不許我合理猜測你？”
畢師兄嗓子一堵，啞口無言，久久說不出話。
其他人當即明悟，原來畢師兄前面真在胡亂造謠，毀人小夫郎清白。
男人被傳點花邊新聞，頂多算多幾件風流韻事，小哥兒可不一樣，尤其是嫁人的夫郎，弄不好是會鬧出人命的。
雖然他們看不慣馮磊，會一起欺負人，但不至於害一個無辜夫郎的性命，看畢師兄的眼神逐漸微妙。
畢師兄全身滾燙，像被扔進沸水裏，不等他說什麽，領口收緊，令他嘗到窒息的痛苦。
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性命掌控在別人手裏。
能保質保量送來活的獵物的小夫郎會是什麽善茬？
畢師兄遲鈍地察覺淩息不是他惹得起的存在，求爺爺告奶奶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咳……求小夫郎放我一馬……”
淩息目光冰冷地註視他，畢師兄周身如墜冰窟，寒意裹挾著恐懼席卷靈魂。
“往後再讓我知曉你們欺負馮磊，可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事。”
周遭看戲的人陡然繃緊皮-肉，合著他們一個也逃不掉。
“是是是！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畢師兄點頭如搗蒜，顯然被淩息嚇得精神錯亂。
馮磊怔忡在原地，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被一位哥兒保護。
原來這就是妹妹說的天神降臨。
馮磊眼眶再度泛起熱氣，他父親早逝，母親將他和妹妹辛苦拉扯大，他早早便四處做工賺錢，後來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不得已將妹妹送去給人做丫鬟，母親一咬牙掏空家底托父親生前好友的關系，給他找位師父學手藝。
從小到大，他第一次嘗到被人保護的滋味。
若他父親沒死，若他上頭有個大哥，大概就是這種滋味吧。
鼻間陣陣泛酸，眼淚像打開的水龍頭，止不住地往下流。
淩息收拾完人，轉頭發現馮磊涕泗橫流，滿腦袋問號，咋會有這麽愛哭的男人，說好男人流血不流淚呢？
休息一陣後，馮磊終於從情緒中緩過來，羞得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原地埋了。
太丟人了！
若是傳出去，以後哪家姑娘小哥兒願意嫁他。
“聽聞今日是你師父壽辰，你手裏那東西是你準備的賀禮吧？”淩息挑眉將視線落到馮磊懷中。
馮磊驚詫於淩息的料事如神，神情沮喪地點頭，“嗯，可惜摔壞了，我沒錢再買新的了。”
一壇酒倏地遞到他面前，馮磊不解地看看酒，再看看淩息，眼中透出清澈的愚蠢。
“這是自家釀的酒，你拿去送你師父，記得當場打開給你師父滿上。”淩息盯著他的眼睛，仔細叮囑。
馮磊呆呆接過，農家酒有什麽特別的嗎？師父喝過不少好酒，送這個會不會太寒磣了點？
但除此之外他沒東西可送，何況還是淩息好心拿給他的。
“謝謝，等我發了工錢就把酒錢給你。”
淩息瀟灑擺手，“用不著。”
“那怎麽使得，你幫了我大忙，我如何也不能白要。”馮磊堅定地說。
淩息盯著他看了幾秒，馮磊茫然地回望過去，淩息輕嘆一口氣，“聽我的，別給，你給不起。”
馮磊緩緩睜大眼睛，低頭看向手裏的酒，這不就是普通的農家酒嗎？能有多貴？
淩息沒隱瞞，豎起兩根手指，“二十兩。”
馮磊瞠目結舌，眼珠子險些瞪出來，“二……二十兩！？”
你可真敢要啊。
他們合宴酒樓都不敢開這個價。
當晚，馮磊遵照淩息的吩咐行事，總算知曉為啥淩息敢要二十兩了。
酒壇一打開，酒香甘冽辛辣，瞬間勾出酒鬼們的饞蟲。
馮磊師父平靜的目光陡然一變，看向馮磊給他倒出的酒液，大為震撼，酒色清亮，幾近透明。
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酒，他半截身體入土的年紀，還是頭一遭見到。
酒香撲鼻，正在應酬的東家也聞著味兒回頭，“謔喲！這是酒？”
馮磊師父雖然不停吞咽唾沫，但東家在，不得不忍痛讓東家先嘗，東家自然不會推脫，他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嗆得喉嚨咳嗽不止。
一心使壞的其他徒弟意圖借機拉踩馮磊幾句，齊齊回憶起白天那位煞神，紛紛閉口不言。
“好烈的酒！”東家緩過勁兒，明明辛辣到嗆嗓子，偏生勾得人欲罷不能。
他沒按捺住又喝了一口，居然停不下杯，“好酒！好酒！”
馮磊的師父更是懂得品酒之人，聞到氣味的時候便知這酒是難得的好酒。
酒液入喉，清冽甘甜，醇香味美，連那一絲辛辣也成了最好的調味，宛如一身薄紗，肌膚賽雪的火辣美人在眼前翩翩起舞，令人樂不思蜀，魂飛天外。
故意毀壞馮磊賀禮企圖看他出醜的人，好戲沒看到，卻親眼見到馮磊大出風頭，入了東家眼，得了東家賞識，飯後還將人叫過去說話，日後怕是前途無量。
馮磊整頓飯吃得暈暈乎乎，跟飄在雲端似的，東家居然親自和他說話，還問了他的名字，師父也誇他踏實勤快。
從今往後，再不能直呼淩息大名，他得叫一聲淩哥才是！
.
“我師父抽不開身，霍大哥的腿只能由我來治，不過淩息哥你放心，我的醫術得到了師父認可，而且師父和外公還有我書信討論過具體治療過程，我最近一直在用小動物試驗，盡量保證萬無一失。”柳仲思生怕淩息不信任他，劈裏啪啦講了一大堆。
秦大夫是縣城有名的大夫，開著這麽大一間醫館，不可能放任自己外孫亂來，既然秦大夫敢讓柳仲思主刀，說明柳仲思確實有那個實力。
“我信你，你盡管放開手做便是。”淩息秉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柳仲思卻掉起了小珍珠，“淩息哥，你……嗚嗚嗚……你居然這麽相信我，我真是太高興了！”
淩息能說他其實是相信秦大夫不會自砸招牌嗎？
“手術過程大概是如何安排的？”淩息急忙轉移話題。
柳仲思抹幹凈眼淚，同淩息講述了一番流程。
淩息皺了皺眉，“消毒工具呢？僅僅用沸水和火烤？”
柳仲思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反問：“不然呢？”
淩息覺得不大行，這會兒衛生條件本就堪憂，何況沒有抗生素，在無菌方面得盡量做到最好。
纖長的手拖著精巧的下巴沈吟幾秒，“過兩天我送個好東西過來。”
正好他們在釀造蒸餾酒，可以試著蒸餾出酒精。
連帶著，淩息記起霍琚最初受傷只在傷口塗抹藥粉，根本不會縫合，既然要開刀，那麻藥呢？
一連串問題鉆出來，淩息脫口詢問，得到柳仲思呆滯的表情。
行了，他懂了。
要啥啥沒有，難怪瘍醫發展不起來，持續被正統醫學排擠，眾人聽聞開刀更是驚恐萬分，視之為異端。
無法提供無菌條件，沒有抗生素，沒有麻藥硬動刀子，術後不縫合，等皮肉自己重新長到一起，整一套手術下來，全憑命硬，剩下的當為醫學進步做出貢獻吧。
揉揉緊皺在一塊兒的眉心，淩息有點愁。
他相信以霍琚的堅韌，能夠忍受沒有麻醉的痛苦，但淩息並不希望他體會那種痛苦。
曾經出任務時，情況緊急沒有醫療條件，淩息直接上針給自己縫合過傷口，可以忍受，但無法昧著良心說不疼。
何況霍琚需要動手術切開皮肉，敲碎骨頭重組，光是想象一下，淩息便已不自覺擰緊眉頭。
柳仲思約莫猜出淩息的擔憂，安慰道：“淩息哥你放心，我外公會調制一種湯藥，喝下去後能使人意識模糊，減輕疼痛。”
淩息驀地擡眸，細細詢問，然而，秦大夫的湯藥並不能代替麻藥，手術過程中可以減輕疼痛，無法完全屏蔽。
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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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什麽？受欺負了？”淩息註意到馮磊泛紅的眼眶問了句。
被一個哥兒瞧見自己哭唧唧的模樣，馮磊霎時臊紅了臉，立刻將腦袋扭到一邊去，“沒……沒有。”
淩息再要問就被馮磊打斷，“你是來送貨的吧，我領你進去。”
因為馮磊和淩息認識，師父順帶將每回驗收采買野味的活計交給了馮磊。
二人跨進門，淩息便察覺周圍不善的目光，他擡眸望去，那些人又別過臉，不再搭理他們。
把一切收入眼底，淩息心下有了成算。
馮磊數了今日的數量，把銀錢結算給淩息，一個國字臉的男人陰陽怪氣地說：“喲，銀錢給得這般利索，別是你老相好吧。”
“師父信任你才將采買這樣重要的活計交予你，你可別辜負他老人家一番心意啊。”
馮磊猛地站起身，怒火中燒地瞪著對方，“畢師兄，你少血口噴人！我與淩息清清白白，你別汙了人小夫郎的名聲。”
“嘖嘖嘖叫得這麽親熱，還說什麽清白，怕是沒少勾搭在一塊兒吧。”男人目光掃過淩息的身段，再挪移到臉上，到嘴邊的葷話倏然咽了回去。
乖乖，不是說同馮磊交好的夫郎是鄉下來的嗎？鄉下哥兒竟有生得如此標致的，就是花街的頭牌也要被他比下去。
“你！”
前面賀禮被毀壞，這會兒又連累淩息同他一起被造謠敗壞名聲，饒是無數次警告自己切莫再沖動的馮磊也忍無可忍，捏緊拳頭，額角青筋暴起，直接沖上去揮起拳頭就要打人。
然而，後衣領突然被一股力道朝反方向一拽，馮磊腳步踉蹌後退好幾步，眼見柔柔弱弱的小夫郎抓住畢師兄衣領，就這麽把人提了起來！
淩息身量高，許多漢子都矮他一頭，畢師兄約莫一米七出頭，身上不缺乏腱子肉，沒能豎向發展，便橫向發展，少說也有一百七八的斤兩。
現場陷入詭異的安靜，片刻後嘩然聲起。
“你！你放開我！”畢師兄臉漲得通紅。
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居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夫郎舉起來了！這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擱？往後傳出去不知多少人得笑話他。
淩息細瘦的手臂紋絲不動，似笑非笑地開口，“我聽說你好龍陽，尤其喜歡對身邊漢子下手，因你舉止大大咧咧，所以從未被人懷疑，其實你經常借勾肩搭背的名頭占便宜。”
“什麽！？”在場的其他人大驚失色，看向畢師兄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畢師兄似乎確實喜歡同人勾肩搭背。”
“他經常約我喝酒，但我新婚一直抽不開空，心頭還覺歉疚。”年輕男人舒了口氣，拍拍胸口，一副逃過一劫的模樣。
畢師兄整張臉紅得發紫，大吼大叫：“呸！你含血噴人，胡說八道！我才不喜歡男人！”
淩息輕描淡寫地掃過他漲紅的臉，“哦，許你胡亂揣測我，不許我合理猜測你？”
畢師兄嗓子一堵，啞口無言，久久說不出話。
其他人當即明悟，原來畢師兄前面真在胡亂造謠，毀人小夫郎清白。
男人被傳點花邊新聞，頂多算多幾件風流韻事，小哥兒可不一樣，尤其是嫁人的夫郎，弄不好是會鬧出人命的。
雖然他們看不慣馮磊，會一起欺負人，但不至於害一個無辜夫郎的性命，看畢師兄的眼神逐漸微妙。
畢師兄全身滾燙，像被扔進沸水裏，不等他說什麽，領口收緊，令他嘗到窒息的痛苦。
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性命掌控在別人手裏。
能保質保量送來活的獵物的小夫郎會是什麽善茬？
畢師兄遲鈍地察覺淩息不是他惹得起的存在，求爺爺告奶奶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咳……求小夫郎放我一馬……”
淩息目光冰冷地註視他，畢師兄周身如墜冰窟，寒意裹挾著恐懼席卷靈魂。
“往後再讓我知曉你們欺負馮磊，可就不是這麽簡單的事。”
周遭看戲的人陡然繃緊皮-肉，合著他們一個也逃不掉。
“是是是！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畢師兄點頭如搗蒜，顯然被淩息嚇得精神錯亂。
馮磊怔忡在原地，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被一位哥兒保護。
原來這就是妹妹說的天神降臨。
馮磊眼眶再度泛起熱氣，他父親早逝，母親將他和妹妹辛苦拉扯大，他早早便四處做工賺錢，後來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不得已將妹妹送去給人做丫鬟，母親一咬牙掏空家底托父親生前好友的關系，給他找位師父學手藝。
從小到大，他第一次嘗到被人保護的滋味。
若他父親沒死，若他上頭有個大哥，大概就是這種滋味吧。
鼻間陣陣泛酸，眼淚像打開的水龍頭，止不住地往下流。
淩息收拾完人，轉頭發現馮磊涕泗橫流，滿腦袋問號，咋會有這麽愛哭的男人，說好男人流血不流淚呢？
休息一陣後，馮磊終於從情緒中緩過來，羞得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原地埋了。
太丟人了！
若是傳出去，以後哪家姑娘小哥兒願意嫁他。
“聽聞今日是你師父壽辰，你手裏那東西是你準備的賀禮吧？”淩息挑眉將視線落到馮磊懷中。
馮磊驚詫於淩息的料事如神，神情沮喪地點頭，“嗯，可惜摔壞了，我沒錢再買新的了。”
一壇酒倏地遞到他面前，馮磊不解地看看酒，再看看淩息，眼中透出清澈的愚蠢。
“這是自家釀的酒，你拿去送你師父，記得當場打開給你師父滿上。”淩息盯著他的眼睛，仔細叮囑。
馮磊呆呆接過，農家酒有什麽特別的嗎？師父喝過不少好酒，送這個會不會太寒磣了點？
但除此之外他沒東西可送，何況還是淩息好心拿給他的。
“謝謝，等我發了工錢就把酒錢給你。”
淩息瀟灑擺手，“用不著。”
“那怎麽使得，你幫了我大忙，我如何也不能白要。”馮磊堅定地說。
淩息盯著他看了幾秒，馮磊茫然地回望過去，淩息輕嘆一口氣，“聽我的，別給，你給不起。”
馮磊緩緩睜大眼睛，低頭看向手裏的酒，這不就是普通的農家酒嗎？能有多貴？
淩息沒隱瞞，豎起兩根手指，“二十兩。”
馮磊瞠目結舌，眼珠子險些瞪出來，“二……二十兩！？”
你可真敢要啊。
他們合宴酒樓都不敢開這個價。
當晚，馮磊遵照淩息的吩咐行事，總算知曉為啥淩息敢要二十兩了。
酒壇一打開，酒香甘冽辛辣，瞬間勾出酒鬼們的饞蟲。
馮磊師父平靜的目光陡然一變，看向馮磊給他倒出的酒液，大為震撼，酒色清亮，幾近透明。
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酒，他半截身體入土的年紀，還是頭一遭見到。
酒香撲鼻，正在應酬的東家也聞著味兒回頭，“謔喲！這是酒？”
馮磊師父雖然不停吞咽唾沫，但東家在，不得不忍痛讓東家先嘗，東家自然不會推脫，他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嗆得喉嚨咳嗽不止。
一心使壞的其他徒弟意圖借機拉踩馮磊幾句，齊齊回憶起白天那位煞神，紛紛閉口不言。
“好烈的酒！”東家緩過勁兒，明明辛辣到嗆嗓子，偏生勾得人欲罷不能。
他沒按捺住又喝了一口，居然停不下杯，“好酒！好酒！”
馮磊的師父更是懂得品酒之人，聞到氣味的時候便知這酒是難得的好酒。
酒液入喉，清冽甘甜，醇香味美，連那一絲辛辣也成了最好的調味，宛如一身薄紗，肌膚賽雪的火辣美人在眼前翩翩起舞，令人樂不思蜀，魂飛天外。
故意毀壞馮磊賀禮企圖看他出醜的人，好戲沒看到，卻親眼見到馮磊大出風頭，入了東家眼，得了東家賞識，飯後還將人叫過去說話，日後怕是前途無量。
馮磊整頓飯吃得暈暈乎乎，跟飄在雲端似的，東家居然親自和他說話，還問了他的名字，師父也誇他踏實勤快。
從今往後，再不能直呼淩息大名，他得叫一聲淩哥才是！
.
“我師父抽不開身，霍大哥的腿只能由我來治，不過淩息哥你放心，我的醫術得到了師父認可，而且師父和外公還有我書信討論過具體治療過程，我最近一直在用小動物試驗，盡量保證萬無一失。”柳仲思生怕淩息不信任他，劈裏啪啦講了一大堆。
秦大夫是縣城有名的大夫，開著這麽大一間醫館，不可能放任自己外孫亂來，既然秦大夫敢讓柳仲思主刀，說明柳仲思確實有那個實力。
“我信你，你盡管放開手做便是。”淩息秉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柳仲思卻掉起了小珍珠，“淩息哥，你……嗚嗚嗚……你居然這麽相信我，我真是太高興了！”
淩息能說他其實是相信秦大夫不會自砸招牌嗎？
“手術過程大概是如何安排的？”淩息急忙轉移話題。
柳仲思抹幹凈眼淚，同淩息講述了一番流程。
淩息皺了皺眉，“消毒工具呢？僅僅用沸水和火烤？”
柳仲思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反問：“不然呢？”
淩息覺得不大行，這會兒衛生條件本就堪憂，何況沒有抗生素，在無菌方面得盡量做到最好。
纖長的手拖著精巧的下巴沈吟幾秒，“過兩天我送個好東西過來。”
正好他們在釀造蒸餾酒，可以試著蒸餾出酒精。
連帶著，淩息記起霍琚最初受傷只在傷口塗抹藥粉，根本不會縫合，既然要開刀，那麻藥呢？
一連串問題鉆出來，淩息脫口詢問，得到柳仲思呆滯的表情。
行了，他懂了。
要啥啥沒有，難怪瘍醫發展不起來，持續被正統醫學排擠，眾人聽聞開刀更是驚恐萬分，視之為異端。
無法提供無菌條件，沒有抗生素，沒有麻藥硬動刀子，術後不縫合，等皮肉自己重新長到一起，整一套手術下來，全憑命硬，剩下的當為醫學進步做出貢獻吧。
揉揉緊皺在一塊兒的眉心，淩息有點愁。
他相信以霍琚的堅韌，能夠忍受沒有麻醉的痛苦，但淩息並不希望他體會那種痛苦。
曾經出任務時，情況緊急沒有醫療條件，淩息直接上針給自己縫合過傷口，可以忍受，但無法昧著良心說不疼。
何況霍琚需要動手術切開皮肉，敲碎骨頭重組，光是想象一下，淩息便已不自覺擰緊眉頭。
柳仲思約莫猜出淩息的擔憂，安慰道：“淩息哥你放心，我外公會調制一種湯藥，喝下去後能使人意識模糊，減輕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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