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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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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荼

事實證明,葉棠玉的運氣還不錯,從密道口出來時,忘川邊駐紮的魔族正在換防。

悄無聲息地借著忘川邊上的一顆顆槐樹的遮掩,沒有驚動任何魔族,葉棠玉遠離了忘川處的城門。

算算時間,此刻郁東家想必已經知道了明堂的死訊,第一次過去的小路定然安排了鬼在那裏蹲守,走正門的若是引起騷亂,必然也會讓魔族心生警覺,屆時更不好處理。

她想救出顧青,最好就是利用現在的時間差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暗樓。

直接去暗樓。

暗樓的入口和出口並不相同,入口必須要先進入望鄉樓的底層,但出口卻不必。

那裏的出口通著一個天井,從天井出來,周邊臨著的都是普通的鬼宅。

葉棠玉在腦海裏迅速規劃號路線,借著手腕上鐲子的掩護,一路朝天井奔去。

果然不出葉棠玉所料,暗樓周邊的鬼宅並沒有什麽異常,葉棠玉閃身闖進宅中,幾息之間就從通過天井進入了暗樓。

暗樓的終處重新掛上了新的令牌。

葉棠玉剛一進來,那些正廝殺著的厲鬼便立馬察覺到她的氣息,像是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紛紛作鳥獸狀快速散開。

葉棠玉沒工夫去管這些厲鬼,顧青被他們帶來望鄉樓,會關押在什麽地方?

她在望鄉樓只待了一日,並不完全清楚這裏的陳設布局,要想在這樣一棟樓裏找人,實在是難於登天。

葉棠玉很快在心裏做出決斷,先擒人。

這望鄉樓真正管事的想必是明堂,但郁東家作為代管,手上多多少時候也有些權利,想要救回顧青,她要握住些籌碼才好。

葉棠玉眸色一暗。

不知,郁東家的命她在不在乎。

“主子,人手已經安排下去了。”

正如葉棠玉所想的那樣,此刻的望鄉樓亂成一片。

郁荼反應不慢,火速安排著手底下的厲鬼分成幾隊,分別從各個不同的出入口去尋人。又遣人將望鄉樓幾個入口包圍得水洩不通

握著手中斷掉的黑色繩結,郁荼有些心神不寧。

總隱隱覺得有什麽事情即將失控,那元嬰身邊跟著的那個金丹修士吃了噬魂,必定墮魔,金丹修士墮魔可與元嬰一戰,至少也應該是兩敗俱傷才對,這死的人怎麽會是仙君....

郁荼擰眉想著其中關竅,是不小心誤傷了仙君,還是他們...看破了什麽。

腦海中閃過兩人的樣子,郁荼搖了搖頭,不可能,那兩人的反應不像是在做戲。郁荼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她確實是在酆都待得太久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元嬰而已,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如今死的也只是一個用鬼術維持住的肉身,與仙君根本沒有什麽大礙,更何況仙君提早做了打算。

只要將那元嬰捉住,肉身損壞的過錯,想必仙君不會向她追究。

郁荼按下心中的雜念,將手中的黑色繩結的放入懷中。

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不如先將仙君下一具肉身要用的咒水準備好。按照望鄉樓鬼眾的速度,最遲一炷香就能將那元嬰找到。

找到之後,他們雖沒有本事殺了元嬰,但卻有法子將她控制住。

“一叔。” 郁荼開口,“帶我去見那個孩子。”

“是。”

————

樓內紛亂,葉棠玉用靈力稍作偽裝,並未費太多的功夫就進了郁荼的房間,郁荼的房間無人,卻設了禁制。

一旦有人進入,禁制便會立刻通知房間主人。

不過,葉棠玉反應極快,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映,便掐訣將禁制解開。

被解開之後,葉棠玉卻有些回不過神....

怎麽回事,郁東家房裏的禁制怎麽會和師長房裏的一模一樣。

——————

顧青被人抓到望鄉樓後,被關在一間暗房裏,等了許久。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一股異香撲鼻。

顧青厭惡地別過了頭。

她性子和軟,但人生和鬼生加在一起,最是討厭眼前這人。

“喲喲喲,還是這般不待見我呢。”

郁荼拿著一盞燈慢步走進來,伸手捏住顧青的小臉,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我們在這方面還真是默契,在酆都這麽多年,我也還是頭次這麽討厭一個鬼。”

顧青測了側下巴,掙開郁荼的手:“你別碰我,你這個見死不救忘恩負義的人。”

“喲呵。這麽多年罵來罵去也就這麽兩句。”郁荼將燭火放置在一旁的臺子上,拿出隨身攜帶著的鮫綃細細地擦了擦手,“玄清命數已盡,又怎能怪我不救她,你可真是倒打一耙。”

顧青聞言,眸中怒意更勝:“要不是三年前你這破暗樓失控,玄清幫你壓制消耗過大,她不會魂散這麽早。”

“哦?是嗎?” 郁荼掀開眼皮冷冷掃了顧青一眼,“我當初求她幫我了嗎?”

“這些都是她願意的,怎麽能怪我。”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顧青聲音尖利,翻來覆去卻罵不出什麽新花樣。

郁荼聽得倦了,也懶得再於她多說:“與其為玄清打抱不平,怎麽不想想我今日將你捆來是做什麽?”

郁荼朝後面揮了揮手。

一叔拿著一個黑色的罐子走了進來。

“你瞧瞧,你入酆都時日也不算短了,怨鬼當不清凈,成厲鬼又沒有決心,本來你安安心心當一個樂呵,也沒人管你,偏偏多管閑事,現在呢,成了那位手上的籌碼,做不做厲鬼可就不由你說了算了。”

郁荼揭開蓋住黑色罐子的布,裏面是猩紅色的氣:“這些戾氣,我可攢了好久,現在給你用,都覺得有些浪費。”

“放開我!放開我!”

看清罐子裏東西的一瞬間,顧青就劇烈掙紮起來,玄清告訴過她,這戾氣入體會將鬼魂強行煉化成厲鬼,屆時便只能聽郁荼差遣,她光是想就覺得萬分惡心。

郁荼自然清楚顧青的想法,前些年聽她的咒罵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現下看著她慌亂的模樣,還覺難得:“放心,要我天天驅使你在我跟前做事,我也覺得晦氣。”

猩紅色的氣順著郁荼的指尖進入顧青的眼耳口鼻。

“約莫也就一兩次吧。”

郁荼看著顧青一點一點安靜下來:“你不是很舍不得玄清嗎,此事了結之後,你便可以去陪她了,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主子,成了?”

一叔候在外面,見郁荼走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成了。這人跟著我先回屋。你安排下去,將望鄉樓看好了。” 郁荼自顧自往前走著,等了會兒,卻沒見顧青跟上來。

“嘖,都被煉化了,脾氣還這般倔強。” 郁荼臉上流露出不耐的神色,將那根斷掉的黑色繩結拿出,勉強打了個結帶在手腕上,手一下收緊。

方才還待在暗室裏久久不出的顧青,順從地飄了出來,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順眼多了。” 郁荼輕掃了一眼,便懶得再看,自顧自地上了樓。

顧青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隔著兩三步的距離。

回了屋,郁荼先到窗邊倒了杯茶,喝完定了定心後,取下手上斷了的繩結,起身進內室,準備備些東西,盡早修好才是。

剛一撩開簾子,一柄劍便橫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你?” 郁荼心下一驚,她怎麽會在這裏。

葉棠玉從內室走出來,手中穩穩地抓著劍:“郁東家,別來無恙,你知道我是來幹什麽的吧?”

郁荼抓著手中的黑色繩結,這人是元嬰,要殺她易如反掌,自己現在唯一的一張牌就是在門外站著的顧青。

郁荼穩住心神,勉力從嘴角牽起一個笑:“這劍橫在我脖子上,我即便不知道也只能知道了。”

葉棠玉不欲與她兜圈子:“兩件事,第一件,將顧青給我;第二件事,你與逐月仙山的玄清是什麽關系?”

從葉棠玉嘴裏聽到玄清的名字,郁荼有些意外,今日是什麽日子,怎麽總是繞不過這個人。

“要談條件,也得有些誠意,這樣把劍橫在我脖上,我可怎麽說。” 郁荼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黑色繩結重新套回到手腕上。

葉棠玉不吃這一套,手中的劍緊了緊,靈力隨著劍刃嵌入郁荼的脖頸:“若你不知,那便沒有價值。”

郁荼被靈力灼傷,疼得臉色都暗了幾分。

心裏暗罵明堂,若不是他一時鬼迷心竅,非要逗弄這修士,她怎會落到這這個地步,不如一早就將她交給魔族來得痛快。

“我交給你我交給你。” 郁荼手掌收力,將顧青召了進來,“你要找的是她對吧。”

葉棠玉擡眼看去,之間顧青正低頭站在簾子後面。

“阿青?”葉棠玉張口喚她。

顧青聽到聲響,擡頭看她,半晌楞楞出聲:“姐姐。”

聽到顧青回話,葉棠玉心下稍安:“你沒事吧?”

“沒事。”

“放心了吧。” 郁荼指了指脖子上的劍,“現在能移開了吧,這劍在我脖子上,我可沒辦法和你說玄清的事情。”

葉棠玉掃了郁荼一眼,手中結印,靈力化作細小的尖刺,對準郁荼的心口,隨即才將劍收回。

“仙子還真是...謹慎。” 郁荼臉色難看。

“說吧,玄清和你什麽關系?” 葉棠玉自然沒空與她寒暄。

郁荼緩了緩神色:"仙子是如何知道我與玄清認識?"

“你房裏的禁制。” 葉棠玉說得簡短。

郁荼恍然:“仙子也是逐月仙山的弟子?”

葉棠玉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下來。

“仙子以為玄清與我是什麽關系。” 郁荼唇角重新勾起一個笑意,“與酆都的鬼眾相識,又教給我逐月仙山絕不外傳的禁制法術,自然是關系匪淺。”

“玄清在逐月仙山歷來備受敬仰,我說出我們倆的關系,仙子怕是要傷心。” 郁荼嘴上賣著關子,被衣袖掩住的手卻扯了扯黑色繩結。

“玄清生前來尋我,問我借了一物件,那物件能破開你們逐月仙山的護山法器——春雲浮嵐,她想引酆都的魔族攻山。她啊,是你們逐月仙山的叛徒啊。”

郁荼聲音輕輕柔柔,像在說著什麽情話。

尾音還未散去,葉棠玉突覺身後一陣陰風,一回頭正對上顧青血紅的一雙眼睛,她一雙手泛著黑氣,直沖她的要害而來。

顧青要殺她。

隨著念頭一起,葉棠玉極快地往後一仰,堪堪避開顧青的利爪,此時顧青的狀態和葉棠玉曾在暗樓一層見過的那些完全喪失理智的厲鬼一樣。

葉棠玉握著手中的劍,遲遲沒有揮下,理智告訴她,顧青此時已經沒救,但...

不過,沒等她多想,便有人替她做了決定。

一道強橫的魔氣自門外而來,只一擊,便將顧青的陰魂擊散。

一切發生得太快,葉棠玉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見顧青化作碎片,一點點消失在她眼前。

葉棠玉心口一窒,擡頭,門外,容與長身玉立。

手上是未散的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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