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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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訓（一）
“好了好了……再賴著我我就要趕不上車了……你要是實在是想我了就來海晏在家裏等我，我每天晚上會回家過夜的……”
姜何現在手裏還拉著行李箱，但整個人被黎譜緊緊抱著，寸步難行。
黎譜眼裏淚花花的，舍不得姜何走。
（姜）啊……明明以前安慰我沒關系的人就是你吧？
（姜）現在為什麽就想不開，不放我走了啊……！
姜何有點頭大。
被黎譜逼到家門口，又是一頓膩歪，姜何被黎譜親得腦子發昏，然後終於被黎譜放走了。
時間過得還是太快了，姜何還感覺他和黎譜只是每天彈了彈琴，做了些作業，看了點書……轉眼居然就已經來到分別這一天了。
好像昨天黎譜還在給自己彈吉他唱歌，昨天他才剛給黎譜畫完畫，昨天兩個人晚上還一起躺在床上——今天姜何就已經一個人坐在去海晏的車上了。
這次期末黎譜還是考得挺好的，昨天成績剛出，他們倆昨晚也確實一起躺床上的……姜何一靜下來腦袋裏就是昨晚上那點事，臉上又燒，腦子又昏，搞得他現在非常困。
說起來，現在的姜何的記憶裏，從期中之後開始黎譜倒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找姜何晚上做過事了，昨晚上一次，姜何就感覺黎譜……那技術簡直是“突飛猛進”。
他問黎譜怎麽活兒整這麽好了，黎譜就說是姜何不記得的那一個月裏每天練的。
給姜何聽懵了，被折騰了一晚上直接熬了個通宵，他現在坐在車上就一直犯困，但是一想到昨晚上那點事他又感覺很羞睡不著。
突然的手機振動，拉回了姜何的思緒。
打電話來的是楊子鵬。
“餵，哥？”姜何揉揉眉心開口打招呼。
“你上車了吧？等會祁連會去車站接你，你可別和他錯過了哦。”楊子鵬說。
“啊，好——明天我就去樊老師那裏開始上課嗎？”姜何問起了上課的事。
楊家給姜何找的老師，姓樊，樊暉，其實是海晏藝術學院的知名教授，不過姜何並不知道。客觀地說，姜何還是很受樊暉青睞的，雖然姜何挨樊暉沒少打，但也恰恰說明樊暉那麽多學生裏他也最關註姜何。
“這幾天都行，不過我覺得還是越早去越好的吧，樊老他還是很看重你的，你早點去也給人家留個積極上進的印象嘛。”楊子鵬笑道。
“那我等會回家把東西收拾好了先去老師那兒露個面。”姜何說。
“都行，怎麽安排看你自己，你只管把行程告訴祁連就OK啦～你哥我這會兒還在公司忙，就不和你多聊了。”
“嗯，哥工作辛苦了。”
姜何笑著掛斷了電話，然後靠在座位的靠背上閉上眼就慢慢睡著了。
祁連接到姜何之後，姜何坐在後排座椅上又睡著了，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車裏就只有姜何睡著後平穩的呼吸聲，一直到車停，祁連才輕聲叫醒了姜何。
“啊？到了啊……”姜何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看來是累壞了。”祁連笑著，下了車後給姜何開了車門。
“啊……對，累死我了。”姜何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哪方面的累，反正不管哪方面他都確實累得要死。
“要不還是明天去見樊老吧，你今天下午就在家裏好好休息一下。”祁連提議道，說著就從車的後備箱裏把姜何的行李箱提出來了。
“沒事，我還是去了回來了再睡吧。”姜何打了個哈欠說著。
行李箱裏也沒有裝衣服什麽的，全是姜何那點畫畫的工具：什麽畫筆畫架畫紙顏料調色盤啊，姜何都帶上了。
一切安置妥當，祁連又開車帶姜何來了樊暉的住處。
當然只有姜何一個人去見樊暉了，見了面老先生也是面露喜色，拉著姜何進屋聊了不少話。
“在琮城那邊又是一個學期——期間沒有偷懶吧？畫畫講的也是個手感，一定要不停地畫才能保持最好的手感啊。”樊暉問的是姜何有沒有保持每天基本的練習。
姜何連連點頭：“素描、色彩、速寫——每天都有練的。”隨即姜何又把他畫的那幅和黎譜的合照的照片給樊暉看：“也有嘗試用顏料畫人像，不過我也就是畫著玩，頭一次認真嘗試這一方面的繪畫，想給老師看看哪些地方可以改進的……”姜何有點害羞。
“哦哦哦！第一次畫？！”樊暉突然激動了起來，眼睛也亮起來了。
“呃，很久很久以前也給其他朋友這樣畫著玩過，近幾年的話，確實是第一次……吧……”說實話，姜何有點被樊暉這反應嚇到了。
“你畫了多大一張呢？”樊暉問姜何。
“畫了就上半身這麽大一個畫框吧，太小了不行，太大了也不好。”姜何比劃著說。
樊暉點點頭，接過姜何的手機仔細瞅起了這照片。
“要是能看見實物就好了，那樣看得更清楚……不過這樣照片也行了，也夠清楚……近幾年的第一次畫也能算第一次畫了，能畫成這樣……”樊暉激動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老師您……還好嗎？”姜何在一旁完全不敢亂插話。
“好！好得很吶！——子程啊，想過以後要是考進咱海藝了要學哪個專業嗎？”樊暉還了姜何手機，迫不及待地問著姜何。
“嗯……其實我什麽都挺想學的，目前也沒拿定主意，都很有興趣。”姜何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腦袋。不過姜何並沒有註意到樊暉話裏的那個字眼：“咱海藝”。
“再說了，能不能考進海藝……現在也不能把話說得太滿了吧，我不一定——”
“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只要你肯跟著我好好學，一定沒問題！”樊暉突然給姜何打了針雞血。
姜何嚇得連連點頭。
“你很喜歡畫人像嗎？我看你之前就畫過很多——我覺得你也確實很擅長畫人像畫啊，有考慮過專攻這個方向嗎？”樊暉問。
姜何又點頭：“喜歡給身邊的人畫，他們都是我為數不多的好朋友。”
“喜歡這種寫實風？”樊暉又問。
“大體風格是這樣的，我也喜歡拿他們當模特畫速寫。”姜何笑著回答。
樊暉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
“這畫畫得可以啊，就畫工這方面來說，比我帶的那些學生畫得好多了，但你沒有學過更專業的相關知識，畫面整體的小瑕疵也有不少，不過對你來說已經很好了——你的畫，畫面顏色對比一直都很強烈，給人很強的視覺沖擊感，但是這幅顏料畫倒不是你一貫的畫風了，整體色調偏暖，背景模糊處理將人物形象突出，讓我印象很深刻啊。”樊暉難得笑著誇了一次姜何。
姜何頓時臉上泛紅，內心也是欣喜若狂。
“我會認真跟老師學這方面的知識技巧，不會讓老師失望的！”姜何壓抑著內心的狂喜認真回答道。
“好！那我可就看你日後表現了！”樊暉笑著拍了拍姜何的肩膀。
閑談幾句，姜何就從樊暉家出來了。
出來的那一刻，姜何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狂喜，激動得一路連蹦帶跳地竄進了祁連的車裏。
“看來這次見面聊得很高興。”祁連也跟著一起高興。
“老師他誇我！他誇我啦！！！”姜何就差在車裏也跳起來了。
“他第一次誇我！上次寒假在老師這裏上課他打我打得可兇了——現在居然誇我啦！！！”姜何簡直高興得飛起。
祁連也是笑出了聲，提醒道：“可要坐穩了，我要開車回家了。”
姜何立馬壓制住自己乖巧坐穩，然後祁連就驅車返回了楊家。
當晚姜何趴床上興奮地跟黎譜嘰裏呱啦又在說這事兒，結果上一秒人還在笑，下一秒姜何閉上眼就直接睡著了，黎譜怎麽喊都喊不醒。
黎譜也是無奈，掛了電話又和楊子鵬發了條消息，楊子鵬這才進姜何房間來給姜何蓋上被子。
……
集訓的日子可比暑假時上課那會兒要累多了：暑假那會兒，姜何每天還有時間休息休息，和黎譜聊聊天打打視頻玩玩游戲；現在正式集訓啊，整個畫室裏的人都是從早到晚都在畫。
現在還在畫素描，有些人手掌邊沿被鉛筆灰抹黑黑得發亮，有些人畫魔怔了一樣吃飯連筷子勺子都當鉛筆握……
這段時間累得姜何也是看什麽都像加了素描濾鏡。亮面，灰面，暗面，高光，反光，投影，明暗交界線——姜何看見什麽，大腦都已經自動幫他把這些要素全標註出來了，他甚至能看見各種不同的排線。
有時候公司忙，楊子鵬楊安明白蕓加班加到晚上十二點多將近一點才回家，本以為已經算回家回得晚的了，結果一看發現姜何房間敞著門也沒亮燈，姜何還沒回來。
第二天早上六點準時起床，就看見姜何不知道什麽時候回的家，整個人趴在沙發上就直接睡了一晚上。
六點多叫醒姜何，姜何人都還沒睡清醒，又趕緊洗漱跟著一起吃早餐趕去畫室繼續一整天的畫畫畫了——
這作息時間簡直跟修仙似的，連楊子鵬都感慨姜何一個畫畫的比他一個在公司上班的都忙。
周六下午姜何會回家，能在家裏休息一晚上然後周日中午再回畫室上課。不過這麽點休息時間一般姜何都是拿去補覺了。
……
黎譜知道姜何很忙，也沒指望過姜何現在還能秒回他消息，他晚上九點半下班，有時加班十點才下班，給姜何發個消息，姜何經常是淩晨兩三點才回黎譜消息，回了不到一句就不吭聲了。
真的是“不到一句”：姜何一條消息連字都沒有打完就發給黎譜了，而黎譜也等不到下半句了。
連姜何休息的那段時間黎譜也沒有和姜何好好聊過幾次。每次打視頻，姜何都是趴在被窩裏睡得迷迷糊糊的，還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完全沒有註意自己的形象，也沒把正在和黎譜打視頻電話這事兒放心上。
黎譜有些擔心姜何，而且自己也念姜何念得緊，所以暑假後面這段時間黎譜就沒上班來海晏了。
“爸、媽、哥！”黎譜見到楊安明白蕓還有楊子鵬嘴就放甜了，一家人緊緊抱在一起，邊聊邊進了屋子裏。
“子程呢？大概什麽時候回來呢？”黎譜更關心的還是姜何的事情。
“子程啊……他什麽時候回家還真不好說。”楊子鵬也拿不準姜何每天晚上到底幾點回家的。
“大概兩三點吧，有些時候更晚點三四點才回家。”一旁的祁連開口說。
“這麽晚？”黎譜大吃一驚。
祁連點點頭，又說：“早上六點左右又準備洗漱吃早餐，然後繼續趕去畫室。”
黎譜知道集訓挺累的，也沒想過會有這麽累，連足夠的休息時間都沒有保證。
“哎呀，子程畫得那麽好，就不能少點任務量早點回家休息嗎？”白蕓皺著眉抱怨了起來。
“媽，在畫室裏集訓的大家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起早貪黑，子程也不能搞特殊化嘛。”黎譜安慰白蕓。
“唉……身子熬壞了怎麽辦……”白蕓還是嘆氣。
“子程自己肯定有心理準備的，自己決定要走這條路，就要自己來扛這些壓力。”楊安明倒是看得清楚。
“是啊媽，就別擔心子程了，他心裏肯定有數的。”楊子鵬也寬慰著白蕓。
和往常一樣的時間，姜何腳上拖著疲憊的步子回到了家裏。
原本姜何是囑咐祁連不用給他留燈的，因為姜何也沒那個多餘的力氣再關燈了，但今天姜何隔老遠就看見了自家客廳還亮著燈。
姜何也無心思考是怎麽回事，開門回到家就看見了客廳沙發上還坐了個人，抱著沙發的抱枕昏昏欲睡。
畫一整天的畫，姜何視野裏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走近了一看他才認出這人是黎譜。
“譜哥……？”姜何輕輕喊了一聲。
黎譜一個激靈，立馬清醒了過來。
“啊，終於回來了啊。”黎譜起身立馬給了姜何一個溫暖的擁抱。
姜何只是輕“嗯”了一聲，倚在黎譜身上就閉眼沒動靜了。
本來就很累，被黎譜抱著又那麽舒服——姜何一沾上黎譜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姜何再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自己床上了，從房間出來，剛好黎譜從樓下廚房裏出來給他做好了早餐，也連帶著其他家人的早餐都做了。
剛好楊安明白蕓楊子鵬三個人今天也是去上公司的早班，一家五口人一大早就聚在一起吃了頓美味的早餐。
“這個點吃完早餐，你趕去畫室著急嗎？”黎譜問姜何。
姜何搖頭。姜何看著就是明顯的沒睡夠，眼下烏黑的黑眼圈十分明顯。
“那等會我送你去畫室吧，今天就不麻煩祁連哥送了。”黎譜笑著說。
一旁的祁連微笑著點頭。
姜何也點頭，勉強擠了個笑給黎譜。
“剛好路上你們倆也能聊聊，有挺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白蕓也笑著說。
今天出門算早，姜何也不著急趕去畫室，這會兒剛和黎譜擠上人滿為患的公交車。
“這個點人這麽多的嗎？太早了吧。”黎譜一舉手就輕松握住了車上的扶桿，另一只手護住了姜何。
“一些工作就是這個點要去上班，還有一些補習班這個點也要開始上課了。”姜何解釋了一下，直接上前貼到了黎譜身上，把頭枕在黎譜肩上準備再小憩一會兒。
“要靠著我再瞇一會兒嗎？”黎譜笑著輕聲問。
“嗯……”姜何微微頷首。
“哪個站下車？到了我喊你。”黎譜又問。
“槐青花園。”姜何回答了一聲後就沒聲了。
在黎譜身邊就是睡得快，一閉眼姜何就能睡著，連現在在公交車上站著睡都沒問題。
姿勢有點暧昧，黎譜從上車開始就感覺一直被人盯著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和姜何這個姿勢的問題，反正黎譜就是能明顯感覺到有人一直看著他和姜何。
但是姜何肯定考慮過了的，連姜何都沒有在意，黎譜自然也不會往心上去，他本來就是不在意別人看法的人。更何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見姜何在靠著他睡覺，就算是好兄弟，公交車上又沒有座位，困了靠在另一個人身上睡一會兒也很正常的吧？
黎譜沒有在意身後的註視感，只是把註意力放在了姜何身上。
（黎）感覺好像瘦了一圈……
（黎）好不容易養出了點肉，又瘦沒了……
（黎）頭發也長了好多……
（黎）後頸的已經可以紮起來了吧？
（黎）等周六下午回家了可以試試。
黎譜在心裏想著這些事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
（黎）房間裏那種香香的味道，他身上隨時都能聞到。
（黎）啊啊要是現在坐這輛車是往家的方向去的就好了，回到家裏就可以抱起他好好聞了。
（黎）想親親了……可是他每天都好累，晚上也不能打擾他休息……
姜何安安靜靜地靠在黎譜身上睡著，完全不知道黎譜現在心裏自己和自己吵得有多熱鬧。
就在黎譜身後幾排的座位上，有一個男孩直勾勾地盯著黎譜和姜何。
男孩身邊還站著一個男生，從長相來看，兩個人似乎是親兄弟。
弟弟一直看著黎譜和姜何，讓哥哥也好奇一起投來了目光。
“大哥，二哥。”弟弟拉了一下哥哥的衣服小聲說。
哥哥微微皺了下眉，稍稍移步擋住了弟弟的視線。
“又認錯了。”哥哥笑著和弟弟說。
弟弟閉了嘴，腦袋也耷拉了下去。
……
“槐青花園，到了，下車請走好。請檢查好自己的隨身物品，下一站……”公交車內的播報聲響起，黎譜輕輕晃晃姜何，把姜何叫醒後兩人就一起下車了。
“說起來，槐花是海晏的代表花吧。”黎譜在路上和姜何閑聊著。
“嗯，喜歡～”姜何現在說話還懶懶的。
“我也喜歡——”
“槐花可以做好吃的……糕點，釀酒，炒菜，泡茶……”姜何說得自己已經開始咽口水了。
“……原來喜歡槐花是因為這個嗎……”黎譜無奈笑著嘆了口氣。
“嗯，香香的，能吃又好看，特別喜歡——”姜何現在已經清醒了許多，“剛好現在也是槐花花期，你來海晏剛好趕上花期最後這點時間，你閑著沒事也可以出去逛逛，嘗嘗槐花做的這些好吃的——我就很喜歡吃槐花糕和槐花餅，特別好吃！”
“好好好，你看你，提到吃的就來勁。”黎譜笑出了聲，捏了把姜何的臉。
“你晚上一般什麽時候下課呢？我來接你。”黎譜問。
“那也太晚了吧……什麽時候下課也得看老師一天布置的任務什麽時候完成——我和我們學校那些美術生不太一樣，他們都是寄宿制的那種安排，有老師專門安排課程，文化課也會跟著上一點；我的話是一個人單獨出來找的老師，文化課肯定是顧不上的了，而且我們那個畫室的學生都和我一樣，都是直奔著要考海藝找的這位老師，所以管得肯定比其他畫室嚴一些的。”姜何回答著。
“沒關系，反正我一個人在這邊也無聊，我可以慢慢溜達過來等你下課，然後接你回家。”黎譜說。
“嗯……那我抽空提前給你發消息吧，你收到消息就往這邊趕就行。”姜何還是答應了黎譜的要求。
“好。”黎譜立馬笑了起來。
走了一段路，就來到了目的地。
“哇，好氣派。”黎譜感覺這哪裏是畫室，更像是別人的豪華宅院。
“準確來說，其實這裏是老師的家啦，只不過老師專門分了塊區域拿來上課，也給一些學生提供住宿。”姜何介紹了一下。
“哦，所以其實也算一半教學區一半住宅區咯？”黎譜是這麽理解的。
“嗯，是這個意思——那我就先去畫室了，你回家的路上要註意安全。”
趁著周圍沒人，姜何貼上來踮起腳就在黎譜唇上了輕啄了一下，然後小跑離開了。
黎譜感覺自己還沒跟姜何聊夠呢，現在就又分開了。但不管怎麽說，能見上面就已經很好了，異地戀真的很難受。
黎譜一個人無聊就在外面閑逛了大半天才打車回家，想起姜何早上說自己愛吃槐花糕和槐花餅，黎譜找祁連打聽了一下哪裏的最好吃，打算等周六下午提前買點帶給姜何。
深夜，黎譜騎著共享單車來接姜何回家。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黎譜就看著一群人如同行屍走肉般毫無生氣地走了出來，簡直像一個“僵屍軍團”，他們當中有人當真還時不時亂嚎，雖然表達的是自己終於解脫了的喜悅之意，可聽著就是很詭異。
而姜何呢，也是這“僵屍軍團”的其中一員。
隔老遠看著姜何，感覺姜何走個路連腳都擡不起來了，就是拖著身子走的。本來是正值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現在硬是走出了一種耄耋之年的老者氣質。
要是這個時候能放上一首植物大戰僵屍的背景音樂，這些人的精神狀態簡直不要太應景。
黎譜笑著迎上去，姜何就直接撲倒在了黎譜的懷裏，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沒事的，再忍忍，我騎車帶你回去很快的，現在這一路上也沒有別的車。”黎譜揉了把姜何的腦袋，拉著姜何一起坐上了共享單車。
“明天是周六，下午就能好好休息了。”黎譜笑著說。
但姜何沒有回他的話。想都不用想，黎譜知道姜何這是抱著他靠在他背上又睡著了。
黎譜以前以為，藝術生集訓就是從早到晚畫幾張畫，多學著畫點東西，然後參加考試照著照片畫就行了。但是現在看看姜何，黎譜才意識到藝考也並不是一條“高考捷徑”般的存在：很累，真的很累。
他也就只聽說過藝術生考試時就是按照要求畫畫，卻也沒有想過他們考試時在紙上落下的每一筆，背後都付出了多少時間精力。
其實黎譜也挺慶幸自己來了海晏陪姜何的：至少姜何不用再拖著那麽疲憊的身子走那麽遠的路或者騎那麽久的車回家了，有他在，姜何可以多出來不少休息時間。
……
姜何的生日黎譜一直都記著，但是已經過了，而且過了很久了。
每天起早貪黑泡在畫室裏，姜何自己都沒有想起自己這個暑假還有個生日過。
黎譜只是生日當天給姜何發了消息，然後打了個視頻電話。但打視頻的時候姜何也是趴在床上趴著趴著就睡著了，所以兩個人也沒有聊上幾句。
他一直想找時間給姜何補份生日禮物，但來到海晏親眼見到姜何現在這神仙作息，他也不好打亂姜何每天的安排專門過個生日了。
剛今天周六，黎譜就想著幹脆把他專門買給姜何的槐花糕和槐花餅當生日禮物補給姜何了，等明年生日他再連著這一次的一起補給姜何。
雖然生日禮物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意，但禮物帶來的儀式感也是必不可少的。
黎譜難得見到姜何從畫室出來還有點活力，能跑能跳的。
“給你帶了你喜歡吃的槐花糕和槐花餅——當補你今年的生日禮物，明年有空了一定給你準備更大的驚喜。”黎譜笑著把手裏的袋子遞給了姜何。
見到好吃的，那姜何自然是高興壞了。這兩樣小吃在海晏到處都能買到，黎譜買的都裝在袋子裏，姜何直接一口悶了一個。
（姜）嗚嗚……一出畫室就能吃到這麽好吃的槐花糕……
姜何現在又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幸福”，他整個人現在就幸福得冒泡泡。
“走啦，別傻站在這裏了。”黎譜牽著姜何就往公交車站臺走了。
還在等車的時候姜何就把袋子打上結，也擦了自己的嘴。
“怎麽了？”黎譜問。
“公交車上，不吃東西。”姜何認真地回答道。
黎譜笑出了聲，公交車靠站後兩人就一起上了車。
這會兒車裏就沒什麽人，和早上那會兒根本就比不得。
“等我高考考完，我就去學車考駕照，這樣以後你要出門去哪裏我就可以開車接送你了，也不用像早上那樣和那麽多人擠在一起了。”黎譜的語氣倒是很認真。
“但是高考之後的暑假我也想和你出去旅游……”姜何的眼裏卻多了一絲失落。
“呃……”黎譜一時有點為難。
“沒關系的，我相信我學習能力超強，一個月就能順順利利地拿到駕照！”黎譜自信地拍了拍自己胸膛。
“那我就陪你一起學。”姜何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說起來，你想去哪兒旅游呢？”黎譜問姜何。
“很多啊：我想帶你去風和日麗的海邊沙灘，想帶你去廣袤無垠的大草原，想帶你去看沙漠隔壁裏的神秘壁畫，想帶你去攀高聳入雲的最高山峰，想帶你去海外欣賞世界聞名的奇麗自然風景……其實就是想帶你在每個地方都留點足跡，讓你以後去到哪裏都能想起我。”姜何的臉泛起淡淡的紅暈，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也閃爍著點點微光。
“包括帶你去看世界上最壯觀的晚霞。”姜何擡起頭，指向了公交車車窗外橘黃色的天空。
黎譜笑出了聲，伸手握住了姜何的手：“會的，你想去哪裏我都會陪著你。”
兩手緊緊地十指相扣，兩人的心跳似乎也在這一刻同振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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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再賴著我我就要趕不上車了……你要是實在是想我了就來海晏在家裏等我，我每天晚上會回家過夜的……”
姜何現在手裏還拉著行李箱，但整個人被黎譜緊緊抱著，寸步難行。
黎譜眼裏淚花花的，舍不得姜何走。
（姜）啊……明明以前安慰我沒關系的人就是你吧？
（姜）現在為什麽就想不開，不放我走了啊……！
姜何有點頭大。
被黎譜逼到家門口，又是一頓膩歪，姜何被黎譜親得腦子發昏，然後終於被黎譜放走了。
時間過得還是太快了，姜何還感覺他和黎譜只是每天彈了彈琴，做了些作業，看了點書……轉眼居然就已經來到分別這一天了。
好像昨天黎譜還在給自己彈吉他唱歌，昨天他才剛給黎譜畫完畫，昨天兩個人晚上還一起躺在床上——今天姜何就已經一個人坐在去海晏的車上了。
這次期末黎譜還是考得挺好的，昨天成績剛出，他們倆昨晚也確實一起躺床上的……姜何一靜下來腦袋裏就是昨晚上那點事，臉上又燒，腦子又昏，搞得他現在非常困。
說起來，現在的姜何的記憶裏，從期中之後開始黎譜倒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找姜何晚上做過事了，昨晚上一次，姜何就感覺黎譜……那技術簡直是“突飛猛進”。
他問黎譜怎麽活兒整這麽好了，黎譜就說是姜何不記得的那一個月裏每天練的。
給姜何聽懵了，被折騰了一晚上直接熬了個通宵，他現在坐在車上就一直犯困，但是一想到昨晚上那點事他又感覺很羞睡不著。
突然的手機振動，拉回了姜何的思緒。
打電話來的是楊子鵬。
“餵，哥？”姜何揉揉眉心開口打招呼。
“你上車了吧？等會祁連會去車站接你，你可別和他錯過了哦。”楊子鵬說。
“啊，好——明天我就去樊老師那裏開始上課嗎？”姜何問起了上課的事。
楊家給姜何找的老師，姓樊，樊暉，其實是海晏藝術學院的知名教授，不過姜何並不知道。客觀地說，姜何還是很受樊暉青睞的，雖然姜何挨樊暉沒少打，但也恰恰說明樊暉那麽多學生裏他也最關註姜何。
“這幾天都行，不過我覺得還是越早去越好的吧，樊老他還是很看重你的，你早點去也給人家留個積極上進的印象嘛。”楊子鵬笑道。
“那我等會回家把東西收拾好了先去老師那兒露個面。”姜何說。
“都行，怎麽安排看你自己，你只管把行程告訴祁連就OK啦～你哥我這會兒還在公司忙，就不和你多聊了。”
“嗯，哥工作辛苦了。”
姜何笑著掛斷了電話，然後靠在座位的靠背上閉上眼就慢慢睡著了。
祁連接到姜何之後，姜何坐在後排座椅上又睡著了，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車裏就只有姜何睡著後平穩的呼吸聲，一直到車停，祁連才輕聲叫醒了姜何。
“啊？到了啊……”姜何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看來是累壞了。”祁連笑著，下了車後給姜何開了車門。
“啊……對，累死我了。”姜何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哪方面的累，反正不管哪方面他都確實累得要死。
“要不還是明天去見樊老吧，你今天下午就在家裏好好休息一下。”祁連提議道，說著就從車的後備箱裏把姜何的行李箱提出來了。
“沒事，我還是去了回來了再睡吧。”姜何打了個哈欠說著。
行李箱裏也沒有裝衣服什麽的，全是姜何那點畫畫的工具：什麽畫筆畫架畫紙顏料調色盤啊，姜何都帶上了。
一切安置妥當，祁連又開車帶姜何來了樊暉的住處。
當然只有姜何一個人去見樊暉了，見了面老先生也是面露喜色，拉著姜何進屋聊了不少話。
“在琮城那邊又是一個學期——期間沒有偷懶吧？畫畫講的也是個手感，一定要不停地畫才能保持最好的手感啊。”樊暉問的是姜何有沒有保持每天基本的練習。
姜何連連點頭：“素描、色彩、速寫——每天都有練的。”隨即姜何又把他畫的那幅和黎譜的合照的照片給樊暉看：“也有嘗試用顏料畫人像，不過我也就是畫著玩，頭一次認真嘗試這一方面的繪畫，想給老師看看哪些地方可以改進的……”姜何有點害羞。
“哦哦哦！第一次畫？！”樊暉突然激動了起來，眼睛也亮起來了。
“呃，很久很久以前也給其他朋友這樣畫著玩過，近幾年的話，確實是第一次……吧……”說實話，姜何有點被樊暉這反應嚇到了。
“你畫了多大一張呢？”樊暉問姜何。
“畫了就上半身這麽大一個畫框吧，太小了不行，太大了也不好。”姜何比劃著說。
樊暉點點頭，接過姜何的手機仔細瞅起了這照片。
“要是能看見實物就好了，那樣看得更清楚……不過這樣照片也行了，也夠清楚……近幾年的第一次畫也能算第一次畫了，能畫成這樣……”樊暉激動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老師您……還好嗎？”姜何在一旁完全不敢亂插話。
“好！好得很吶！——子程啊，想過以後要是考進咱海藝了要學哪個專業嗎？”樊暉還了姜何手機，迫不及待地問著姜何。
“嗯……其實我什麽都挺想學的，目前也沒拿定主意，都很有興趣。”姜何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腦袋。不過姜何並沒有註意到樊暉話裏的那個字眼：“咱海藝”。
“再說了，能不能考進海藝……現在也不能把話說得太滿了吧，我不一定——”
“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只要你肯跟著我好好學，一定沒問題！”樊暉突然給姜何打了針雞血。
姜何嚇得連連點頭。
“你很喜歡畫人像嗎？我看你之前就畫過很多——我覺得你也確實很擅長畫人像畫啊，有考慮過專攻這個方向嗎？”樊暉問。
姜何又點頭：“喜歡給身邊的人畫，他們都是我為數不多的好朋友。”
“喜歡這種寫實風？”樊暉又問。
“大體風格是這樣的，我也喜歡拿他們當模特畫速寫。”姜何笑著回答。
樊暉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
“這畫畫得可以啊，就畫工這方面來說，比我帶的那些學生畫得好多了，但你沒有學過更專業的相關知識，畫面整體的小瑕疵也有不少，不過對你來說已經很好了——你的畫，畫面顏色對比一直都很強烈，給人很強的視覺沖擊感，但是這幅顏料畫倒不是你一貫的畫風了，整體色調偏暖，背景模糊處理將人物形象突出，讓我印象很深刻啊。”樊暉難得笑著誇了一次姜何。
姜何頓時臉上泛紅，內心也是欣喜若狂。
“我會認真跟老師學這方面的知識技巧，不會讓老師失望的！”姜何壓抑著內心的狂喜認真回答道。
“好！那我可就看你日後表現了！”樊暉笑著拍了拍姜何的肩膀。
閑談幾句，姜何就從樊暉家出來了。
出來的那一刻，姜何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狂喜，激動得一路連蹦帶跳地竄進了祁連的車裏。
“看來這次見面聊得很高興。”祁連也跟著一起高興。
“老師他誇我！他誇我啦！！！”姜何就差在車裏也跳起來了。
“他第一次誇我！上次寒假在老師這裏上課他打我打得可兇了——現在居然誇我啦！！！”姜何簡直高興得飛起。
祁連也是笑出了聲，提醒道：“可要坐穩了，我要開車回家了。”
姜何立馬壓制住自己乖巧坐穩，然後祁連就驅車返回了楊家。
當晚姜何趴床上興奮地跟黎譜嘰裏呱啦又在說這事兒，結果上一秒人還在笑，下一秒姜何閉上眼就直接睡著了，黎譜怎麽喊都喊不醒。
黎譜也是無奈，掛了電話又和楊子鵬發了條消息，楊子鵬這才進姜何房間來給姜何蓋上被子。
……
集訓的日子可比暑假時上課那會兒要累多了：暑假那會兒，姜何每天還有時間休息休息，和黎譜聊聊天打打視頻玩玩游戲；現在正式集訓啊，整個畫室裏的人都是從早到晚都在畫。
現在還在畫素描，有些人手掌邊沿被鉛筆灰抹黑黑得發亮，有些人畫魔怔了一樣吃飯連筷子勺子都當鉛筆握……
這段時間累得姜何也是看什麽都像加了素描濾鏡。亮面，灰面，暗面，高光，反光，投影，明暗交界線——姜何看見什麽，大腦都已經自動幫他把這些要素全標註出來了，他甚至能看見各種不同的排線。
有時候公司忙，楊子鵬楊安明白蕓加班加到晚上十二點多將近一點才回家，本以為已經算回家回得晚的了，結果一看發現姜何房間敞著門也沒亮燈，姜何還沒回來。
第二天早上六點準時起床，就看見姜何不知道什麽時候回的家，整個人趴在沙發上就直接睡了一晚上。
六點多叫醒姜何，姜何人都還沒睡清醒，又趕緊洗漱跟著一起吃早餐趕去畫室繼續一整天的畫畫畫了——
這作息時間簡直跟修仙似的，連楊子鵬都感慨姜何一個畫畫的比他一個在公司上班的都忙。
周六下午姜何會回家，能在家裏休息一晚上然後周日中午再回畫室上課。不過這麽點休息時間一般姜何都是拿去補覺了。
……
黎譜知道姜何很忙，也沒指望過姜何現在還能秒回他消息，他晚上九點半下班，有時加班十點才下班，給姜何發個消息，姜何經常是淩晨兩三點才回黎譜消息，回了不到一句就不吭聲了。
真的是“不到一句”：姜何一條消息連字都沒有打完就發給黎譜了，而黎譜也等不到下半句了。
連姜何休息的那段時間黎譜也沒有和姜何好好聊過幾次。每次打視頻，姜何都是趴在被窩裏睡得迷迷糊糊的，還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完全沒有註意自己的形象，也沒把正在和黎譜打視頻電話這事兒放心上。
黎譜有些擔心姜何，而且自己也念姜何念得緊，所以暑假後面這段時間黎譜就沒上班來海晏了。
“爸、媽、哥！”黎譜見到楊安明白蕓還有楊子鵬嘴就放甜了，一家人緊緊抱在一起，邊聊邊進了屋子裏。
“子程呢？大概什麽時候回來呢？”黎譜更關心的還是姜何的事情。
“子程啊……他什麽時候回家還真不好說。”楊子鵬也拿不準姜何每天晚上到底幾點回家的。
“大概兩三點吧，有些時候更晚點三四點才回家。”一旁的祁連開口說。
“這麽晚？”黎譜大吃一驚。
祁連點點頭，又說：“早上六點左右又準備洗漱吃早餐，然後繼續趕去畫室。”
黎譜知道集訓挺累的，也沒想過會有這麽累，連足夠的休息時間都沒有保證。
“哎呀，子程畫得那麽好，就不能少點任務量早點回家休息嗎？”白蕓皺著眉抱怨了起來。
“媽，在畫室裏集訓的大家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起早貪黑，子程也不能搞特殊化嘛。”黎譜安慰白蕓。
“唉……身子熬壞了怎麽辦……”白蕓還是嘆氣。
“子程自己肯定有心理準備的，自己決定要走這條路，就要自己來扛這些壓力。”楊安明倒是看得清楚。
“是啊媽，就別擔心子程了，他心裏肯定有數的。”楊子鵬也寬慰著白蕓。
和往常一樣的時間，姜何腳上拖著疲憊的步子回到了家裏。
原本姜何是囑咐祁連不用給他留燈的，因為姜何也沒那個多餘的力氣再關燈了，但今天姜何隔老遠就看見了自家客廳還亮著燈。
姜何也無心思考是怎麽回事，開門回到家就看見了客廳沙發上還坐了個人，抱著沙發的抱枕昏昏欲睡。
畫一整天的畫，姜何視野裏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走近了一看他才認出這人是黎譜。
“譜哥……？”姜何輕輕喊了一聲。
黎譜一個激靈，立馬清醒了過來。
“啊，終於回來了啊。”黎譜起身立馬給了姜何一個溫暖的擁抱。
姜何只是輕“嗯”了一聲，倚在黎譜身上就閉眼沒動靜了。
本來就很累，被黎譜抱著又那麽舒服——姜何一沾上黎譜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姜何再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自己床上了，從房間出來，剛好黎譜從樓下廚房裏出來給他做好了早餐，也連帶著其他家人的早餐都做了。
剛好楊安明白蕓楊子鵬三個人今天也是去上公司的早班，一家五口人一大早就聚在一起吃了頓美味的早餐。
“這個點吃完早餐，你趕去畫室著急嗎？”黎譜問姜何。
姜何搖頭。姜何看著就是明顯的沒睡夠，眼下烏黑的黑眼圈十分明顯。
“那等會我送你去畫室吧，今天就不麻煩祁連哥送了。”黎譜笑著說。
一旁的祁連微笑著點頭。
姜何也點頭，勉強擠了個笑給黎譜。
“剛好路上你們倆也能聊聊，有挺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白蕓也笑著說。
今天出門算早，姜何也不著急趕去畫室，這會兒剛和黎譜擠上人滿為患的公交車。
“這個點人這麽多的嗎？太早了吧。”黎譜一舉手就輕松握住了車上的扶桿，另一只手護住了姜何。
“一些工作就是這個點要去上班，還有一些補習班這個點也要開始上課了。”姜何解釋了一下，直接上前貼到了黎譜身上，把頭枕在黎譜肩上準備再小憩一會兒。
“要靠著我再瞇一會兒嗎？”黎譜笑著輕聲問。
“嗯……”姜何微微頷首。
“哪個站下車？到了我喊你。”黎譜又問。
“槐青花園。”姜何回答了一聲後就沒聲了。
在黎譜身邊就是睡得快，一閉眼姜何就能睡著，連現在在公交車上站著睡都沒問題。
姿勢有點暧昧，黎譜從上車開始就感覺一直被人盯著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和姜何這個姿勢的問題，反正黎譜就是能明顯感覺到有人一直看著他和姜何。
但是姜何肯定考慮過了的，連姜何都沒有在意，黎譜自然也不會往心上去，他本來就是不在意別人看法的人。更何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見姜何在靠著他睡覺，就算是好兄弟，公交車上又沒有座位，困了靠在另一個人身上睡一會兒也很正常的吧？
黎譜沒有在意身後的註視感，只是把註意力放在了姜何身上。
（黎）感覺好像瘦了一圈……
（黎）好不容易養出了點肉，又瘦沒了……
（黎）頭發也長了好多……
（黎）後頸的已經可以紮起來了吧？
（黎）等周六下午回家了可以試試。
黎譜在心裏想著這些事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
（黎）房間裏那種香香的味道，他身上隨時都能聞到。
（黎）啊啊要是現在坐這輛車是往家的方向去的就好了，回到家裏就可以抱起他好好聞了。
（黎）想親親了……可是他每天都好累，晚上也不能打擾他休息……
姜何安安靜靜地靠在黎譜身上睡著，完全不知道黎譜現在心裏自己和自己吵得有多熱鬧。
就在黎譜身後幾排的座位上，有一個男孩直勾勾地盯著黎譜和姜何。
男孩身邊還站著一個男生，從長相來看，兩個人似乎是親兄弟。
弟弟一直看著黎譜和姜何，讓哥哥也好奇一起投來了目光。
“大哥，二哥。”弟弟拉了一下哥哥的衣服小聲說。
哥哥微微皺了下眉，稍稍移步擋住了弟弟的視線。
“又認錯了。”哥哥笑著和弟弟說。
弟弟閉了嘴，腦袋也耷拉了下去。
……
“槐青花園，到了，下車請走好。請檢查好自己的隨身物品，下一站……”公交車內的播報聲響起，黎譜輕輕晃晃姜何，把姜何叫醒後兩人就一起下車了。
“說起來，槐花是海晏的代表花吧。”黎譜在路上和姜何閑聊著。
“嗯，喜歡～”姜何現在說話還懶懶的。
“我也喜歡——”
“槐花可以做好吃的……糕點，釀酒，炒菜，泡茶……”姜何說得自己已經開始咽口水了。
“……原來喜歡槐花是因為這個嗎……”黎譜無奈笑著嘆了口氣。
“嗯，香香的，能吃又好看，特別喜歡——”姜何現在已經清醒了許多，“剛好現在也是槐花花期，你來海晏剛好趕上花期最後這點時間，你閑著沒事也可以出去逛逛，嘗嘗槐花做的這些好吃的——我就很喜歡吃槐花糕和槐花餅，特別好吃！”
“好好好，你看你，提到吃的就來勁。”黎譜笑出了聲，捏了把姜何的臉。
“你晚上一般什麽時候下課呢？我來接你。”黎譜問。
“那也太晚了吧……什麽時候下課也得看老師一天布置的任務什麽時候完成——我和我們學校那些美術生不太一樣，他們都是寄宿制的那種安排，有老師專門安排課程，文化課也會跟著上一點；我的話是一個人單獨出來找的老師，文化課肯定是顧不上的了，而且我們那個畫室的學生都和我一樣，都是直奔著要考海藝找的這位老師，所以管得肯定比其他畫室嚴一些的。”姜何回答著。
“沒關系，反正我一個人在這邊也無聊，我可以慢慢溜達過來等你下課，然後接你回家。”黎譜說。
“嗯……那我抽空提前給你發消息吧，你收到消息就往這邊趕就行。”姜何還是答應了黎譜的要求。
“好。”黎譜立馬笑了起來。
走了一段路，就來到了目的地。
“哇，好氣派。”黎譜感覺這哪裏是畫室，更像是別人的豪華宅院。
“準確來說，其實這裏是老師的家啦，只不過老師專門分了塊區域拿來上課，也給一些學生提供住宿。”姜何介紹了一下。
“哦，所以其實也算一半教學區一半住宅區咯？”黎譜是這麽理解的。
“嗯，是這個意思——那我就先去畫室了，你回家的路上要註意安全。”
趁著周圍沒人，姜何貼上來踮起腳就在黎譜唇上了輕啄了一下，然後小跑離開了。
黎譜感覺自己還沒跟姜何聊夠呢，現在就又分開了。但不管怎麽說，能見上面就已經很好了，異地戀真的很難受。
黎譜一個人無聊就在外面閑逛了大半天才打車回家，想起姜何早上說自己愛吃槐花糕和槐花餅，黎譜找祁連打聽了一下哪裏的最好吃，打算等周六下午提前買點帶給姜何。
深夜，黎譜騎著共享單車來接姜何回家。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黎譜就看著一群人如同行屍走肉般毫無生氣地走了出來，簡直像一個“僵屍軍團”，他們當中有人當真還時不時亂嚎，雖然表達的是自己終於解脫了的喜悅之意，可聽著就是很詭異。
而姜何呢，也是這“僵屍軍團”的其中一員。
隔老遠看著姜何，感覺姜何走個路連腳都擡不起來了，就是拖著身子走的。本來是正值年輕氣盛的小夥子，現在硬是走出了一種耄耋之年的老者氣質。
要是這個時候能放上一首植物大戰僵屍的背景音樂，這些人的精神狀態簡直不要太應景。
黎譜笑著迎上去，姜何就直接撲倒在了黎譜的懷裏，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沒事的，再忍忍，我騎車帶你回去很快的，現在這一路上也沒有別的車。”黎譜揉了把姜何的腦袋，拉著姜何一起坐上了共享單車。
“明天是周六，下午就能好好休息了。”黎譜笑著說。
但姜何沒有回他的話。想都不用想，黎譜知道姜何這是抱著他靠在他背上又睡著了。
黎譜以前以為，藝術生集訓就是從早到晚畫幾張畫，多學著畫點東西，然後參加考試照著照片畫就行了。但是現在看看姜何，黎譜才意識到藝考也並不是一條“高考捷徑”般的存在：很累，真的很累。
他也就只聽說過藝術生考試時就是按照要求畫畫，卻也沒有想過他們考試時在紙上落下的每一筆，背後都付出了多少時間精力。
其實黎譜也挺慶幸自己來了海晏陪姜何的：至少姜何不用再拖著那麽疲憊的身子走那麽遠的路或者騎那麽久的車回家了，有他在，姜何可以多出來不少休息時間。
……
姜何的生日黎譜一直都記著，但是已經過了，而且過了很久了。
每天起早貪黑泡在畫室裏，姜何自己都沒有想起自己這個暑假還有個生日過。
黎譜只是生日當天給姜何發了消息，然後打了個視頻電話。但打視頻的時候姜何也是趴在床上趴著趴著就睡著了，所以兩個人也沒有聊上幾句。
他一直想找時間給姜何補份生日禮物，但來到海晏親眼見到姜何現在這神仙作息，他也不好打亂姜何每天的安排專門過個生日了。
剛今天周六，黎譜就想著幹脆把他專門買給姜何的槐花糕和槐花餅當生日禮物補給姜何了，等明年生日他再連著這一次的一起補給姜何。
雖然生日禮物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意，但禮物帶來的儀式感也是必不可少的。
黎譜難得見到姜何從畫室出來還有點活力，能跑能跳的。
“給你帶了你喜歡吃的槐花糕和槐花餅——當補你今年的生日禮物，明年有空了一定給你準備更大的驚喜。”黎譜笑著把手裏的袋子遞給了姜何。
見到好吃的，那姜何自然是高興壞了。這兩樣小吃在海晏到處都能買到，黎譜買的都裝在袋子裏，姜何直接一口悶了一個。
（姜）嗚嗚……一出畫室就能吃到這麽好吃的槐花糕……
姜何現在又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幸福”，他整個人現在就幸福得冒泡泡。
“走啦，別傻站在這裏了。”黎譜牽著姜何就往公交車站臺走了。
還在等車的時候姜何就把袋子打上結，也擦了自己的嘴。
“怎麽了？”黎譜問。
“公交車上，不吃東西。”姜何認真地回答道。
黎譜笑出了聲，公交車靠站後兩人就一起上了車。
這會兒車裏就沒什麽人，和早上那會兒根本就比不得。
“等我高考考完，我就去學車考駕照，這樣以後你要出門去哪裏我就可以開車接送你了，也不用像早上那樣和那麽多人擠在一起了。”黎譜的語氣倒是很認真。
“但是高考之後的暑假我也想和你出去旅游……”姜何的眼裏卻多了一絲失落。
“呃……”黎譜一時有點為難。
“沒關系的，我相信我學習能力超強，一個月就能順順利利地拿到駕照！”黎譜自信地拍了拍自己胸膛。
“那我就陪你一起學。”姜何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說起來，你想去哪兒旅游呢？”黎譜問姜何。
“很多啊：我想帶你去風和日麗的海邊沙灘，想帶你去廣袤無垠的大草原，想帶你去看沙漠隔壁裏的神秘壁畫，想帶你去攀高聳入雲的最高山峰，想帶你去海外欣賞世界聞名的奇麗自然風景……其實就是想帶你在每個地方都留點足跡，讓你以後去到哪裏都能想起我。”姜何的臉泛起淡淡的紅暈，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也閃爍著點點微光。
“包括帶你去看世界上最壯觀的晚霞。”姜何擡起頭，指向了公交車車窗外橘黃色的天空。
黎譜笑出了聲，伸手握住了姜何的手：“會的，你想去哪裏我都會陪著你。”
兩手緊緊地十指相扣，兩人的心跳似乎也在這一刻同振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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