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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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訓（二）
一下公交回到家裏，姜何就迫不及待地也往黎譜嘴裏塞了一塊槐花糕。
“好吃嗎好吃嗎？”姜何眼裏閃著期待的光。
槐花的清香，糕點的軟糯，奇妙的組合也讓黎譜感到十分新穎。
黎譜笑著跟姜何點頭。
姜何又把一片槐花餅也卷起來餵到了黎譜嘴裏。
也是軟軟的，槐花特有的清香和淡淡的甜味巧妙融合在一起，也很合黎譜的口味。
“這個也好吃。”黎譜哄小朋友般的摸著姜何的腦袋。
“不過槐花餅的做法可多了，也有做成餡餅的，等以後有時間了我們每一種都去嘗嘗～”姜何高興地臉都紅了。
“都聽你的。”黎譜的眼睛現在盯著姜何就沒有移開過。
剛才餵給黎譜的就是最後的槐花糕和槐花餅了，姜何丟了手裏剩下的袋子，把黎譜按到了床邊坐下。
“你等我一下～”姜何壞笑著留下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就開門跑出了房間。
姜何就趴在門口走廊的圍欄上，伸著頭朝下面一樓喊道：“祁連！”
樓下祁連應聲擡起了頭。
“剛剛譜哥去接我已經給我帶了吃的了，今天晚飯我們倆就不吃了，我就回房間先睡了啊！”姜何喊完就又跑回房間了。
黎譜聽著感覺好笑，姜何反鎖上房門就直接坐到了黎譜的腿上。
“現在就睡，他們信嗎？”黎譜擡手彈了一下姜何的額頭。
“哎呀，我之前周六下午到周日中午這點時間就是睡過去的。”姜何皺起了眉，不高興地盯著黎譜。
“你能不能別這麽掃我興……我難得……”姜何說著說著臉突然就紅了。
“難得？”黎譜故意追問下去。
“……煩死了，你明知故問！”姜何打了一下黎譜的肩膀。
黎譜倒是無所謂，摟住姜何的腰就湊了上去。
黎譜老早就有一種感覺了，他們倆這房間好像就是把花擺多了點，每次他們倆這種你儂我儂的時候花香總是把兩個人都熏得暈乎乎的。
雖然他們都知道是心理作用，但還是感覺這點花香像催化劑。
黎譜感覺自己很久沒有碰過姜何了，現在姜何都主動了，他很想把憋了那麽久的勁兒一次性全使出來。
雖然他也真這麽做了，但是，姜何似乎意外地非常享受。
今天姜何就是特別饞人，又乖，又勾人，黎譜特別中意。
今晚上黎譜把燈關了，姜何也沒有任何排斥抗拒的反應，這也讓黎譜很高興。
“明天去畫室怎麽辦？到時候別打瞌睡一頭砸到畫上，晚上去接你接到一只滿臉黑的小花貓。”黎譜逗著姜何。
姜何也不理黎譜。
“不想管明天？”黎譜現在這笑容就沒有安好心思。
“那你明天不準生我氣啊。”
……
和之前一樣，姜何還是一覺睡到了周日中午。嗯……但是今天姜何睡醒好像格外迷糊。
姜何被黎譜送到樊暉家，姜何是迷糊到沒找到去畫室的路，半路上剛好碰到了樊暉才被樊暉帶著去了畫室的。
就有這麽迷糊：走了這麽久，閉著眼睛都能走的熟路，姜何居然迷路了。
這操作也給樊暉看懵了，而今天還沒開始布置任務，就先有學生跟他請今天剩下半天的假要休息。
請假走了兩個，高強度的訓練確實讓這群孩子有點欠缺休息時間了，樊暉認真地考慮起了這個問題。
雖然以前他帶的那些學生都是這麽過來的，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樊暉現在真的再考慮怎麽調整一下上課時間讓這群孩子好好休息一下了。
其實，主要是因為“迷路的姜何”。
樊暉原本就被姜何迷路給嚇到了，現在又有兩個學生請了半天假，樊暉怕是連平時最認真的姜何也累傻了，所以今天才半天沒找到去畫室的路的。
下意識地，樊暉看向姜何，眼神中充滿了憐惜的意味。
（姜）(﹃III9)
“今天下午還是給大家再好好休息一下吧。以後早上我們八點半再到畫室，我會適當給大家減少些任務量，大家也早點完成任務好好休息，別累壞了身體，不然得不償失——就這樣吧。”樊暉說完就離開了畫室。
畫室裏寂靜了片刻，隨即猛地爆發出陣陣歡呼。
其實不是啊，姜何不是畫畫畫魔怔的，他是昨晚上被黎譜給頂魔怔的。
黎譜還說讓姜何今天別生氣——笑死，姜何一整天人都是呆的，還生氣？
黎譜前腳剛送姜何去畫室，後腳姜何就自己又回來了，搞得黎譜也是一頭霧水。
“什麽情況？”黎譜問姜何。
“不知道……畫室有兩個同學太累了請了半天假，老師幹脆也把我們放回來了，還說以後八點半再到畫室，也會給我們少布置點任務，讓我們早點回來休息……”姜何楞楞地回答著。
黎譜盯著姜何，盯了好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在姜何眼前晃了晃。
“幹嘛？”姜何皺起了眉，語氣裏帶上了點兇意。
黎譜倒是像確定了什麽東西一樣，釋然一笑，道：“不幹嘛。”
姜何無語，翻了黎譜一個白眼。
“那就去補覺唄。”黎譜笑著說。
“你不說我也——啊啊！！！”
姜何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被黎譜扛了起來，嚇得扯著嗓子亂叫了起來，然後被黎譜扛著直接上樓進了房間。
根本氣不起來一點，姜何換了睡衣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姜何睡得沈，黎譜怎麽喊姜何都沒反應。黎譜躺在姜何身邊有點無聊，突然想起了一點什麽事……
黎譜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小皮筋，趁著姜何睡覺就輕手輕腳地開始玩姜何現在留長了的頭發。
姜何留的又不是像黎譜這樣的寸頭，黎譜的頭發反正長了就剃長了就剃，也不用擔心什麽發型問題，姜何這頭發可不一樣，留這麽長就是專門為了弄發型呢。
（黎）倒不如我先來給他設計一下～
黎譜憋著笑手抖得厲害，但還是強忍著給姜何的頭發紮起了沖天小辮。
他簡直不敢想象姜何一覺睡醒坐起來時那個發型有多好笑……
（黎）你媽的唔西迪西……
一往這方面想，黎譜就感覺自己憋笑都快要憋出內傷了。
“喏喏喏，小朋友翻個身好不好～”黎譜還想給姜何另一邊的頭發也多紮幾個沖天小辮。
姜何還在睡夢中，渾然不知自己被黎譜翻了個身。
黎譜正憋著笑給姜何紮頭發的時候，卻沒想到自己拿到了一根馬上就要斷了的皮筋，他手指就那麽一崩——
“啪！”平時微乎其微的崩斷聲在此刻顯得震耳欲聾。
皮筋斷開彈在了姜何臉上。
不出意外的話，黎譜是要出意外了。
這是黎譜第一次見到姜何正兒八經發起床氣——雖然是他作出來的。
姜何還只是把黎譜趕出了房間（其實是黎譜自己跑出來的），要是黎譜多在姜何面前呆上一秒鐘，那黎譜肯定會被姜何摔個底朝天。
黎譜記得自己好像是第二次被姜何趕出房間了，上一次他被趕出房間還在想怎麽哄姜何，這一次他被趕出房間想的卻是後悔沒能早點拿手機給姜何的新發型拍張照。
“你把子程吵醒了？”祁連這時候上樓看見了正郁悶地坐在房間門口的黎譜。
“啊？還不是都怪祁連哥你給的皮筋——摸到一根馬上要斷的，‘啪’的一下直接彈人家臉上！”黎譜也是被這一根皮筋弄得郁悶。
祁連光是笑，雖然嘴上沒說，但想表達的意思應該很好猜了：活該。
……
今天晚上海晏下著連綿細雨，畫室裏人都走光了，樊暉還在給姜何改畫。
“最近大門口每天晚上來接你的那個男生，就是你畫裏的那個男生吧。”樊暉突然開口問。
本來姜何是有點犯困的，現在突然聽樊暉問起了黎譜，腦子瞬間就清醒了。
“對、對……是他……”姜何的臉也不受控制地紅起來了。
“我看你們倆好像不止是朋友關系吧？”樊暉笑著繼續問下去。
姜何的臉上更燙了，猶豫半天也不敢開口承認。
但樊暉卻笑出了聲：“你小子，膽子原來這麽小？”
姜何也是聽出樊暉話裏的其他意思了，這才支吾著承認：“……他是我男朋友。”
“我知道的，你爸媽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找你爸媽打聽過你的一些情況了。”樊暉說。
“你知道嗎？我一直相信一個人的繪畫風格會和他們自己的內在性格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你先前畫的一直都是素描，顏色對比一直非常強烈很有你自己的個性，卻給我很強烈的清冷感。但你那第一幅給我看的顏料畫，顏色很豐富，雖然主次依舊分明，但畫面偏暖，反而給了我難得的溫度感。”
“我能認出其中一個是你，所以我猜你畫這幅畫的時候心裏一定也是充滿溫暖和愛意的吧……”
“挺好啊，”樊暉改完了畫後就把畫板立了起來仔細打量著姜何這幅人像素描，“你最近的畫，畫面也柔和了很多，你自己有發現嗎？”
“……我只註意到老師您最近沒怎麽敲我頭了。”姜何小聲嘀咕著。
這話又逗樊暉大笑了起來：“你這小子，好的不記，光記我的仇！”
“我知道老師您也是提醒我專心。”姜何紅著臉趕緊替自己辯解道。
“挺好啊，你那男朋友能從琮城跑來趁著最後這點暑假的時間來陪你，我覺得真的很不容易，特別是今晚上外面下雨人家還守在門口等你。”樊暉說著，把姜何的畫重新放到了畫板上。
姜何只覺得心跳得很快。
“明天開始就是色彩課程了，也要繼續認真跟我學啊。”樊暉拍了拍姜何的肩膀。
姜何連連點頭。
“好了，快回去吧，外面下雨也冷呢，別讓你男朋友等久了。”樊暉也微笑著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畫室。
姜何給畫室關了燈，走的時候也帶上了門，然後拉上自己衛衣的帽子就朝到門口跑去了。
“哇，你自己沒帶傘嗎？怎麽淋著雨跑出來啊？”黎譜見到姜何開口就是伸手去摸姜何的臉，看有沒有被雨淋著。
“沒關系，你會來接我。”姜何撲到黎譜懷裏使勁蹭著。
“今晚就打車回去吧？”黎譜跟姜何提議道。
“好啊，不過出租車可能是打不到了，我用手機上約一輛吧？”
“都聽你的。”
“你在外面等這麽久冷不冷？”
“我說冷的話，你會再多抱抱我嗎？”
“要抱也是回家了再抱。”
“回家了就不冷了。”
“那就凍死你吧。”
“唉，現在心也涼了。”
“就你這身體素質，凍一凍也沒關系。”
“嗯對對對。”
“敷衍我？”
“也不知道是誰晚上多出點汗稍不註意就能著個涼發個燒，反正不是我。”
“吔屎了你！——”
“——！！！”黎譜怎麽不知道姜何還會說粵語的？
雨幕之中，能看見姜何擡起腳就狠狠踩在了黎譜的鞋子上，黎譜身子一僵，雖然沒喊出聲，但也能從僵直的身子看出姜何這一腳踩得有多狠。
又來到周六，下午是祁連帶著楊子鵬和黎譜一起來接的姜何。
姜何坐上了車，又開始嘰嘰喳喳地和車上的人說起最近畫室裏好玩的事。
“要不要順路去剪個頭發呀，子程？你看你頭發長得也挺長的了，畫起畫來會不會遮你眼睛呢？”楊子鵬笑盈盈地問姜何。
姜何撚著自己的劉海，然後小聲嘀咕著：“好像是有一點……”
“而且天晴會很熱的，海晏夏天還是比琮城要熱很多的。”黎譜也跟著補了一句。
“那就順路找家理發店剪剪吧。”姜何也答應了。
“說起來，譜哥你以後會不會留頭發啊？”姜何突然又把問題拋給了黎譜。
“我？能不剪就不剪吧。”黎譜說。
“嘿嘿，你回海晏來也沒見你戴你的帽子，不習慣吧？”姜何又問。
“帽子是走得急上車了才發現忘戴了的，不過大部分時間呆在家裏，帽子也不常戴，也說不上不習慣吧。”黎譜回答道。
平時在家黎譜就不戴帽子，但是只要一出門，黎譜就會把自己那頂黑色鴨舌帽戴上。
“怎麽突然問我留不留頭發了？”黎譜自己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呢：畢竟他從小到大都是留的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寸頭。
“沒什麽，寸頭也好戴你那帽子嘛。但是我這幾天聽見我們畫室裏有同學跟我說‘那個每天在大門口等你的男孩子看著好兇’，我問她們你看著哪裏兇，她們說‘哪裏都兇，特別是留著寸頭，看著特別兇’——我就在想啊，你要是以後真去當了心理醫生，還留個寸頭，會不會把人家嚇跑。”話音剛落，姜何就沒憋住笑出了聲。
副駕駛位的楊子鵬也是沒忍住跟著笑了起來。
“……真的很兇嗎？我看著很像什麽□□老大嗎？”黎譜摸著自己的臉，有點懷疑自己了。
“你戴上你那帽子，然後雙手往兜裏一插，擱誰面前第一眼都會覺得你是個惹不起的黑老大。”姜何笑著說。
“我說啊，黎譜那氣質就是他自己從小培養出來的——為了唬住那些惹自己的家夥嘛，身上的氣場氣勢可是很重要的。”楊子鵬也接了話。
“……早知道會這樣，小時候就不混也不打那麽多架了。”黎譜癟起了嘴。
“有什麽關系，你要不是這種樣子，二中你也罩不了我了。”姜何一把把黎譜攔到了懷裏。
“壞就壞唄，再壞也是罩著我的譜哥。”姜何笑著說。
黎譜一時紅了臉，楊子鵬倒是發出了陣陣唏噓。
……
時間來到開學前夕，黎譜打算周日送姜何去畫室了之後就回琮城去，於是周六的下午又變成了姜何粘著黎譜舍不得黎譜走了。
但是姜何比黎譜能折騰：哭鬧哭鬧，一哭二鬧還不至於上吊，那是讓姜何發揮到了極致。
本來是在床上哭著喊呢，哭著哭著喊的也不是同一門子事了。
翌日中午，姜何和黎譜面對面站在公交車上，嘴裏還在念叨不想黎譜走的事。
“我不在，你要是成績下滑了怎麽辦……都沒人罰你了……”姜何故意哭唧唧地小聲說。
“不會的，開學了就是高三了，我會更認真覆習的——我什麽時候給你機會罰我了？”黎譜也耐心地小聲哄著姜何。
“那我不在，你那些題都沒人給你講了……”
“不會的，你不在我會學著去找老師的，大不了等你周六休息了我再問你。”
“那下雨天打雷怎麽辦……你一個人在家裏肯定怕得要死……”
“不會的，我會抱著你的雜志想你的。”
“……”姜何突然不想裝了。
“要不下次再放假來海晏這邊找你，晚上我們倆做事的時候你讓我錄——”
“錄你媽逼錄，你最好現在就下車去趕你的車！”姜何咬著牙壓聲罵著黎譜，腳上還在狠狠碾黎譜的腳。
疼得黎譜一點聲都不敢出。
“還想錄個全程呢？要不要我多找幾部手機也拿來給你錄，錄完再給你剪輯一下多角度欣賞一下你活兒多好啊？最好是再放部手機開錄音放在枕頭邊上，也讓你聽聽晚上我是怎麽叫到你聽爽的是不是？！”
“錯、錯了姜哥……”黎譜腳上疼得臉都白了，“不敢、不敢……真知道錯了……”
姜何這才黑著臉收回腳，幽怨道：“得寸進尺。”
黎譜欲哭無淚。
但小打小鬧也讓姜何的註意力被轉移了，黎譜倒也放心了許多。
被家裏人一起送到車站，黎譜一個人坐上了回琮城的車。
他當然知道姜何很擔心他高三的覆習，因為以前他身邊有姜何，不懂的地方姜何隨時都能給他講，所以黎譜也從來沒有找老師問過什麽。但現在姜何不在黎譜身邊，黎譜知道姜何擔心他會因為想姜何就靜不下心來搞覆習，也會擔心他遇到不會的題習慣性地想找姜何而不去找老師……
但黎譜自己其實更著急。
他還從來沒有問過姜何他現在的成績距離考上首大還差多少分數，他也不知道自己還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達到那個水平……
他只有最後一年的時間了，甚至一年不到。
“我真的能考上那所大學嗎？”
“我的能力配嗎？”
“我如果考不上，他會很失望的吧？”
“我的努力是不是還遠遠不夠我考上我想去的那所大學？……”
“就我這個基礎，我真的有希望嗎？……”
無數道自己的聲音不斷在腦海裏響起，讓黎譜心慌不已。
終於回到了家裏，黎譜從自己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張照片。
秋季遍地金黃的銀杏小道，此刻仿佛在黎譜手裏閃著微光。
黎譜手上從筆筒裏拿起一支黑色的記號筆，拔開了筆蓋卻遲遲不敢下手。
……
“他（首大）確實門檻很高，你現在還夠不到，一中更多比你厲害太多的尖子生也在夠這道門檻，想超過他們很難。”
“但是你還有時間補，你就算高二才開始想努力，都來得及，再退一萬步，你就算是高三才醒悟想努力搞學習，我也能拉你起來——他們只有自己，你還有我。”
“在我這裏，只要你想，有求必應。”
“你別怕啊，相信我總沒錯的。”
……
突然姜何以前說過的話在黎譜耳邊響起，他腦海裏浮現出姜何當時自信的笑。
黎譜情不自禁揚起了嘴角，記號筆的筆頭落在了這張照片上。
右下角兩個火柴人畫的有點醜，但是也能看出來他們手牽著手。
左上角被黎譜寫了一句話：
－一起去吧，我一定會帶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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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公交回到家裏，姜何就迫不及待地也往黎譜嘴裏塞了一塊槐花糕。
“好吃嗎好吃嗎？”姜何眼裏閃著期待的光。
槐花的清香，糕點的軟糯，奇妙的組合也讓黎譜感到十分新穎。
黎譜笑著跟姜何點頭。
姜何又把一片槐花餅也卷起來餵到了黎譜嘴裏。
也是軟軟的，槐花特有的清香和淡淡的甜味巧妙融合在一起，也很合黎譜的口味。
“這個也好吃。”黎譜哄小朋友般的摸著姜何的腦袋。
“不過槐花餅的做法可多了，也有做成餡餅的，等以後有時間了我們每一種都去嘗嘗～”姜何高興地臉都紅了。
“都聽你的。”黎譜的眼睛現在盯著姜何就沒有移開過。
剛才餵給黎譜的就是最後的槐花糕和槐花餅了，姜何丟了手裏剩下的袋子，把黎譜按到了床邊坐下。
“你等我一下～”姜何壞笑著留下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就開門跑出了房間。
姜何就趴在門口走廊的圍欄上，伸著頭朝下面一樓喊道：“祁連！”
樓下祁連應聲擡起了頭。
“剛剛譜哥去接我已經給我帶了吃的了，今天晚飯我們倆就不吃了，我就回房間先睡了啊！”姜何喊完就又跑回房間了。
黎譜聽著感覺好笑，姜何反鎖上房門就直接坐到了黎譜的腿上。
“現在就睡，他們信嗎？”黎譜擡手彈了一下姜何的額頭。
“哎呀，我之前周六下午到周日中午這點時間就是睡過去的。”姜何皺起了眉，不高興地盯著黎譜。
“你能不能別這麽掃我興……我難得……”姜何說著說著臉突然就紅了。
“難得？”黎譜故意追問下去。
“……煩死了，你明知故問！”姜何打了一下黎譜的肩膀。
黎譜倒是無所謂，摟住姜何的腰就湊了上去。
黎譜老早就有一種感覺了，他們倆這房間好像就是把花擺多了點，每次他們倆這種你儂我儂的時候花香總是把兩個人都熏得暈乎乎的。
雖然他們都知道是心理作用，但還是感覺這點花香像催化劑。
黎譜感覺自己很久沒有碰過姜何了，現在姜何都主動了，他很想把憋了那麽久的勁兒一次性全使出來。
雖然他也真這麽做了，但是，姜何似乎意外地非常享受。
今天姜何就是特別饞人，又乖，又勾人，黎譜特別中意。
今晚上黎譜把燈關了，姜何也沒有任何排斥抗拒的反應，這也讓黎譜很高興。
“明天去畫室怎麽辦？到時候別打瞌睡一頭砸到畫上，晚上去接你接到一只滿臉黑的小花貓。”黎譜逗著姜何。
姜何也不理黎譜。
“不想管明天？”黎譜現在這笑容就沒有安好心思。
“那你明天不準生我氣啊。”
……
和之前一樣，姜何還是一覺睡到了周日中午。嗯……但是今天姜何睡醒好像格外迷糊。
姜何被黎譜送到樊暉家，姜何是迷糊到沒找到去畫室的路，半路上剛好碰到了樊暉才被樊暉帶著去了畫室的。
就有這麽迷糊：走了這麽久，閉著眼睛都能走的熟路，姜何居然迷路了。
這操作也給樊暉看懵了，而今天還沒開始布置任務，就先有學生跟他請今天剩下半天的假要休息。
請假走了兩個，高強度的訓練確實讓這群孩子有點欠缺休息時間了，樊暉認真地考慮起了這個問題。
雖然以前他帶的那些學生都是這麽過來的，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樊暉現在真的再考慮怎麽調整一下上課時間讓這群孩子好好休息一下了。
其實，主要是因為“迷路的姜何”。
樊暉原本就被姜何迷路給嚇到了，現在又有兩個學生請了半天假，樊暉怕是連平時最認真的姜何也累傻了，所以今天才半天沒找到去畫室的路的。
下意識地，樊暉看向姜何，眼神中充滿了憐惜的意味。
（姜）(﹃III9)
“今天下午還是給大家再好好休息一下吧。以後早上我們八點半再到畫室，我會適當給大家減少些任務量，大家也早點完成任務好好休息，別累壞了身體，不然得不償失——就這樣吧。”樊暉說完就離開了畫室。
畫室裏寂靜了片刻，隨即猛地爆發出陣陣歡呼。
其實不是啊，姜何不是畫畫畫魔怔的，他是昨晚上被黎譜給頂魔怔的。
黎譜還說讓姜何今天別生氣——笑死，姜何一整天人都是呆的，還生氣？
黎譜前腳剛送姜何去畫室，後腳姜何就自己又回來了，搞得黎譜也是一頭霧水。
“什麽情況？”黎譜問姜何。
“不知道……畫室有兩個同學太累了請了半天假，老師幹脆也把我們放回來了，還說以後八點半再到畫室，也會給我們少布置點任務，讓我們早點回來休息……”姜何楞楞地回答著。
黎譜盯著姜何，盯了好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在姜何眼前晃了晃。
“幹嘛？”姜何皺起了眉，語氣裏帶上了點兇意。
黎譜倒是像確定了什麽東西一樣，釋然一笑，道：“不幹嘛。”
姜何無語，翻了黎譜一個白眼。
“那就去補覺唄。”黎譜笑著說。
“你不說我也——啊啊！！！”
姜何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被黎譜扛了起來，嚇得扯著嗓子亂叫了起來，然後被黎譜扛著直接上樓進了房間。
根本氣不起來一點，姜何換了睡衣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姜何睡得沈，黎譜怎麽喊姜何都沒反應。黎譜躺在姜何身邊有點無聊，突然想起了一點什麽事……
黎譜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小皮筋，趁著姜何睡覺就輕手輕腳地開始玩姜何現在留長了的頭發。
姜何留的又不是像黎譜這樣的寸頭，黎譜的頭發反正長了就剃長了就剃，也不用擔心什麽發型問題，姜何這頭發可不一樣，留這麽長就是專門為了弄發型呢。
（黎）倒不如我先來給他設計一下～
黎譜憋著笑手抖得厲害，但還是強忍著給姜何的頭發紮起了沖天小辮。
他簡直不敢想象姜何一覺睡醒坐起來時那個發型有多好笑……
（黎）你媽的唔西迪西……
一往這方面想，黎譜就感覺自己憋笑都快要憋出內傷了。
“喏喏喏，小朋友翻個身好不好～”黎譜還想給姜何另一邊的頭發也多紮幾個沖天小辮。
姜何還在睡夢中，渾然不知自己被黎譜翻了個身。
黎譜正憋著笑給姜何紮頭發的時候，卻沒想到自己拿到了一根馬上就要斷了的皮筋，他手指就那麽一崩——
“啪！”平時微乎其微的崩斷聲在此刻顯得震耳欲聾。
皮筋斷開彈在了姜何臉上。
不出意外的話，黎譜是要出意外了。
這是黎譜第一次見到姜何正兒八經發起床氣——雖然是他作出來的。
姜何還只是把黎譜趕出了房間（其實是黎譜自己跑出來的），要是黎譜多在姜何面前呆上一秒鐘，那黎譜肯定會被姜何摔個底朝天。
黎譜記得自己好像是第二次被姜何趕出房間了，上一次他被趕出房間還在想怎麽哄姜何，這一次他被趕出房間想的卻是後悔沒能早點拿手機給姜何的新發型拍張照。
“你把子程吵醒了？”祁連這時候上樓看見了正郁悶地坐在房間門口的黎譜。
“啊？還不是都怪祁連哥你給的皮筋——摸到一根馬上要斷的，‘啪’的一下直接彈人家臉上！”黎譜也是被這一根皮筋弄得郁悶。
祁連光是笑，雖然嘴上沒說，但想表達的意思應該很好猜了：活該。
……
今天晚上海晏下著連綿細雨，畫室裏人都走光了，樊暉還在給姜何改畫。
“最近大門口每天晚上來接你的那個男生，就是你畫裏的那個男生吧。”樊暉突然開口問。
本來姜何是有點犯困的，現在突然聽樊暉問起了黎譜，腦子瞬間就清醒了。
“對、對……是他……”姜何的臉也不受控制地紅起來了。
“我看你們倆好像不止是朋友關系吧？”樊暉笑著繼續問下去。
姜何的臉上更燙了，猶豫半天也不敢開口承認。
但樊暉卻笑出了聲：“你小子，膽子原來這麽小？”
姜何也是聽出樊暉話裏的其他意思了，這才支吾著承認：“……他是我男朋友。”
“我知道的，你爸媽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找你爸媽打聽過你的一些情況了。”樊暉說。
“你知道嗎？我一直相信一個人的繪畫風格會和他們自己的內在性格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你先前畫的一直都是素描，顏色對比一直非常強烈很有你自己的個性，卻給我很強烈的清冷感。但你那第一幅給我看的顏料畫，顏色很豐富，雖然主次依舊分明，但畫面偏暖，反而給了我難得的溫度感。”
“我能認出其中一個是你，所以我猜你畫這幅畫的時候心裏一定也是充滿溫暖和愛意的吧……”
“挺好啊，”樊暉改完了畫後就把畫板立了起來仔細打量著姜何這幅人像素描，“你最近的畫，畫面也柔和了很多，你自己有發現嗎？”
“……我只註意到老師您最近沒怎麽敲我頭了。”姜何小聲嘀咕著。
這話又逗樊暉大笑了起來：“你這小子，好的不記，光記我的仇！”
“我知道老師您也是提醒我專心。”姜何紅著臉趕緊替自己辯解道。
“挺好啊，你那男朋友能從琮城跑來趁著最後這點暑假的時間來陪你，我覺得真的很不容易，特別是今晚上外面下雨人家還守在門口等你。”樊暉說著，把姜何的畫重新放到了畫板上。
姜何只覺得心跳得很快。
“明天開始就是色彩課程了，也要繼續認真跟我學啊。”樊暉拍了拍姜何的肩膀。
姜何連連點頭。
“好了，快回去吧，外面下雨也冷呢，別讓你男朋友等久了。”樊暉也微笑著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畫室。
姜何給畫室關了燈，走的時候也帶上了門，然後拉上自己衛衣的帽子就朝到門口跑去了。
“哇，你自己沒帶傘嗎？怎麽淋著雨跑出來啊？”黎譜見到姜何開口就是伸手去摸姜何的臉，看有沒有被雨淋著。
“沒關系，你會來接我。”姜何撲到黎譜懷裏使勁蹭著。
“今晚就打車回去吧？”黎譜跟姜何提議道。
“好啊，不過出租車可能是打不到了，我用手機上約一輛吧？”
“都聽你的。”
“你在外面等這麽久冷不冷？”
“我說冷的話，你會再多抱抱我嗎？”
“要抱也是回家了再抱。”
“回家了就不冷了。”
“那就凍死你吧。”
“唉，現在心也涼了。”
“就你這身體素質，凍一凍也沒關系。”
“嗯對對對。”
“敷衍我？”
“也不知道是誰晚上多出點汗稍不註意就能著個涼發個燒，反正不是我。”
“吔屎了你！——”
“——！！！”黎譜怎麽不知道姜何還會說粵語的？
雨幕之中，能看見姜何擡起腳就狠狠踩在了黎譜的鞋子上，黎譜身子一僵，雖然沒喊出聲，但也能從僵直的身子看出姜何這一腳踩得有多狠。
又來到周六，下午是祁連帶著楊子鵬和黎譜一起來接的姜何。
姜何坐上了車，又開始嘰嘰喳喳地和車上的人說起最近畫室裏好玩的事。
“要不要順路去剪個頭發呀，子程？你看你頭發長得也挺長的了，畫起畫來會不會遮你眼睛呢？”楊子鵬笑盈盈地問姜何。
姜何撚著自己的劉海，然後小聲嘀咕著：“好像是有一點……”
“而且天晴會很熱的，海晏夏天還是比琮城要熱很多的。”黎譜也跟著補了一句。
“那就順路找家理發店剪剪吧。”姜何也答應了。
“說起來，譜哥你以後會不會留頭發啊？”姜何突然又把問題拋給了黎譜。
“我？能不剪就不剪吧。”黎譜說。
“嘿嘿，你回海晏來也沒見你戴你的帽子，不習慣吧？”姜何又問。
“帽子是走得急上車了才發現忘戴了的，不過大部分時間呆在家裏，帽子也不常戴，也說不上不習慣吧。”黎譜回答道。
平時在家黎譜就不戴帽子，但是只要一出門，黎譜就會把自己那頂黑色鴨舌帽戴上。
“怎麽突然問我留不留頭發了？”黎譜自己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呢：畢竟他從小到大都是留的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寸頭。
“沒什麽，寸頭也好戴你那帽子嘛。但是我這幾天聽見我們畫室裏有同學跟我說‘那個每天在大門口等你的男孩子看著好兇’，我問她們你看著哪裏兇，她們說‘哪裏都兇，特別是留著寸頭，看著特別兇’——我就在想啊，你要是以後真去當了心理醫生，還留個寸頭，會不會把人家嚇跑。”話音剛落，姜何就沒憋住笑出了聲。
副駕駛位的楊子鵬也是沒忍住跟著笑了起來。
“……真的很兇嗎？我看著很像什麽□□老大嗎？”黎譜摸著自己的臉，有點懷疑自己了。
“你戴上你那帽子，然後雙手往兜裏一插，擱誰面前第一眼都會覺得你是個惹不起的黑老大。”姜何笑著說。
“我說啊，黎譜那氣質就是他自己從小培養出來的——為了唬住那些惹自己的家夥嘛，身上的氣場氣勢可是很重要的。”楊子鵬也接了話。
“……早知道會這樣，小時候就不混也不打那麽多架了。”黎譜癟起了嘴。
“有什麽關系，你要不是這種樣子，二中你也罩不了我了。”姜何一把把黎譜攔到了懷裏。
“壞就壞唄，再壞也是罩著我的譜哥。”姜何笑著說。
黎譜一時紅了臉，楊子鵬倒是發出了陣陣唏噓。
……
時間來到開學前夕，黎譜打算周日送姜何去畫室了之後就回琮城去，於是周六的下午又變成了姜何粘著黎譜舍不得黎譜走了。
但是姜何比黎譜能折騰：哭鬧哭鬧，一哭二鬧還不至於上吊，那是讓姜何發揮到了極致。
本來是在床上哭著喊呢，哭著哭著喊的也不是同一門子事了。
翌日中午，姜何和黎譜面對面站在公交車上，嘴裏還在念叨不想黎譜走的事。
“我不在，你要是成績下滑了怎麽辦……都沒人罰你了……”姜何故意哭唧唧地小聲說。
“不會的，開學了就是高三了，我會更認真覆習的——我什麽時候給你機會罰我了？”黎譜也耐心地小聲哄著姜何。
“那我不在，你那些題都沒人給你講了……”
“不會的，你不在我會學著去找老師的，大不了等你周六休息了我再問你。”
“那下雨天打雷怎麽辦……你一個人在家裏肯定怕得要死……”
“不會的，我會抱著你的雜志想你的。”
“……”姜何突然不想裝了。
“要不下次再放假來海晏這邊找你，晚上我們倆做事的時候你讓我錄——”
“錄你媽逼錄，你最好現在就下車去趕你的車！”姜何咬著牙壓聲罵著黎譜，腳上還在狠狠碾黎譜的腳。
疼得黎譜一點聲都不敢出。
“還想錄個全程呢？要不要我多找幾部手機也拿來給你錄，錄完再給你剪輯一下多角度欣賞一下你活兒多好啊？最好是再放部手機開錄音放在枕頭邊上，也讓你聽聽晚上我是怎麽叫到你聽爽的是不是？！”
“錯、錯了姜哥……”黎譜腳上疼得臉都白了，“不敢、不敢……真知道錯了……”
姜何這才黑著臉收回腳，幽怨道：“得寸進尺。”
黎譜欲哭無淚。
但小打小鬧也讓姜何的註意力被轉移了，黎譜倒也放心了許多。
被家裏人一起送到車站，黎譜一個人坐上了回琮城的車。
他當然知道姜何很擔心他高三的覆習，因為以前他身邊有姜何，不懂的地方姜何隨時都能給他講，所以黎譜也從來沒有找老師問過什麽。但現在姜何不在黎譜身邊，黎譜知道姜何擔心他會因為想姜何就靜不下心來搞覆習，也會擔心他遇到不會的題習慣性地想找姜何而不去找老師……
但黎譜自己其實更著急。
他還從來沒有問過姜何他現在的成績距離考上首大還差多少分數，他也不知道自己還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達到那個水平……
他只有最後一年的時間了，甚至一年不到。
“我真的能考上那所大學嗎？”
“我的能力配嗎？”
“我如果考不上，他會很失望的吧？”
“我的努力是不是還遠遠不夠我考上我想去的那所大學？……”
“就我這個基礎，我真的有希望嗎？……”
無數道自己的聲音不斷在腦海裏響起，讓黎譜心慌不已。
終於回到了家裏，黎譜從自己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張照片。
秋季遍地金黃的銀杏小道，此刻仿佛在黎譜手裏閃著微光。
黎譜手上從筆筒裏拿起一支黑色的記號筆，拔開了筆蓋卻遲遲不敢下手。
……
“他（首大）確實門檻很高，你現在還夠不到，一中更多比你厲害太多的尖子生也在夠這道門檻，想超過他們很難。”
“但是你還有時間補，你就算高二才開始想努力，都來得及，再退一萬步，你就算是高三才醒悟想努力搞學習，我也能拉你起來——他們只有自己，你還有我。”
“在我這裏，只要你想，有求必應。”
“你別怕啊，相信我總沒錯的。”
……
突然姜何以前說過的話在黎譜耳邊響起，他腦海裏浮現出姜何當時自信的笑。
黎譜情不自禁揚起了嘴角，記號筆的筆頭落在了這張照片上。
右下角兩個火柴人畫的有點醜，但是也能看出來他們手牽著手。
左上角被黎譜寫了一句話：
－一起去吧，我一定會帶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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