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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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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何(一)

首府近郊區的一所孤兒院裏,新來了一個男孩子。不過他很奇怪,似乎是個啞巴。

於是孤兒院的大家都喊他“小啞巴”。

小啞巴很乖,長相漂亮又可愛,就外貌而言,他有著非常討人喜歡的模樣。但這個名字,“小啞巴”,並不是愛稱。

因為沈默安靜的孤僻性子讓這個新來孤兒院的男孩在孩子中十分不合群,“小啞巴”成為了其他孩子口中充滿了歧視排擠意味的一個名字。

反正正好他缺名字,他自己也在沈默中接受了這個“名字”。

小孩們聚在一起被院裏哥哥姐姐們帶著一起玩的時候,小啞巴總是光盯著離他最近的哥哥姐姐。

他也不說話,就光看著,沒什麽其他反應——這種時候,他身邊的男孩總是會伸手去搶他的東西,要麽丟遠,要麽占為己有。

畫畫,他們就搶小啞巴的紙和筆;玩玩具,他們就搶專門發給小啞巴的;吃飯,他們就丟小啞巴的餐具;睡覺,他們就搶小啞巴的枕頭和被子……

男孩子是讓小啞巴有些討厭,所以他選擇和善待自己的女孩子們呆在一起。

不過他畢竟是男孩子,女孩子們玩的游戲小啞巴並沒有興趣,他只是喜歡和她們站在一起,聽她們聊天,看她們嬉戲。

小啞巴和她們在一起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一起摘點院子草地裏漂亮的小花,或紮成小束,或編成小環,或送給院裏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

大多數時間,女孩子們在院子裏玩,小啞巴一個人在老遠的地方蹲著看在自己身邊來回蹦跶的小鳥,經常一看就是一整天。

直到其他男孩見到小啞巴開始說他成天和女生一起玩一點都不像個男孩子,小啞巴又疏遠了平時呆在一起的女孩子。

因為這些事,院裏開始有男孩欺負小啞巴,起初還只是動手推推小啞巴,看小啞巴也不告狀也不還手,就開始變本加厲。

他們會搶走撕爛小啞巴的畫,他們會把壞掉玩不了的玩具往小啞巴身上砸,他們會把小啞巴的餐盤直接掀翻,他們會弄臟弄濕小啞巴睡覺的床位……他們看見小啞巴就心煩。

最嚴重的一次是小啞巴被幾個男孩堵在房間角落打,還是經常照顧小啞巴的一個姐姐來找小啞巴進房間撞見了這一幕才把小啞巴帶走的。

可憐小啞巴一身的淤青,嘴角也破了皮,他都沒哭沒鬧。

已經被欺負習慣了。

小啞巴本來就不理解自己為什麽是被排擠被欺負的那一個,現在還被其他男生堵著打,他心裏更多的是疑惑。那些以前經常呆在一起的女孩子,也選擇了刻意忽略小啞巴被其他男孩欺負的事,她們光看著,沒一個人站出來跟院裏的大人們說起這些事。

或許最開始小啞巴還為此感到過絕望無助,但現在小啞巴已經麻木了。

只要事不關己,所有人都只是看客。

自那以後,小啞巴被安排住在了院裏不許小孩子上去的四樓,小啞巴的世界就只有一層樓這麽大了。

沒有了草地,沒有了小花,也沒有了小鳥。

四樓是孤兒院專門放置閑雜物品的地方,院裏專門清出了兩間房間給小啞巴,一間比較寬敞供他平時吃飯娛樂,另一間很小,小啞巴在這間小房間裏睡覺休息。

那間寬敞的房間有一整面落地窗,小啞巴每天趴在落地窗上望到孤兒院的大門口,經常能看見許多不同的人帶著東西來院裏陪其他小孩玩。

這些人,似乎是叫“志願者”,小啞巴也是從專門負責照顧自己的姐姐嘴裏聽到的。

今天小啞巴就又看見了一群穿藍馬甲的人進了孤兒院,一整天樓下都是吵鬧的聲音。

“這是今天來院裏的哥哥姐姐們帶來的水果,我給你也拿了一個,你要不要嘗嘗?覺得好吃的話姐姐再給你拿。”姐姐伸手遞給小啞巴一個大橘子。

小啞巴兩只小手握住這個大橘子,似乎被橘子軟軟的果皮勾起了點興趣,開始輕輕捏個不停。

什麽橘子皮這麽軟?捏著裏面似乎空空的,小啞巴感覺很新奇。

“這是‘耙耙柑’,也是橘子的一種,非常好吃哦。”姐姐被小啞巴的小動作逗笑了。

小啞巴捏夠了橘子皮,開始剝皮吃裏面的橘子瓣,安安靜靜剝橘子吃的樣子樣子十分乖巧可愛。

“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麽想做的事啊?每天呆在四樓沒事幹的話很無聊呢。”姐姐問小啞巴。

小啞巴低著頭還在吃著橘子,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想,畫畫。”

“哦~畫畫啊,那好說——”姐姐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啞巴一個橘子都已經吃完了。

“啊……小、小啞巴……你、你會說話?!”姐姐滿臉都寫著“震驚”,驚愕地盯著小啞巴。

小啞巴不知道怎麽回答姐姐這個問題,就捏著橘子皮望著姐姐的眼睛。

他本來就會說話呀。他以前還經常和小鳥說悄悄話呢,不想開口說話,並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個小啞巴呀。小啞巴的眼裏滿是不解。

……

小啞巴是院長帶回孤兒院的,對於小啞巴的情況,院長一直是很關心的。

就比如小啞巴這個一直不願開口說話的情況,還讓院長懷疑小啞巴有嚴重的自閉癥,專門請過兒童心理醫生來院裏給小啞巴看過。

不過小啞巴確實沒有任何問題,他只是單純性格不合群,也不愛說話而已。

小啞巴每天在房間裏用油畫棒在紙張上畫著窗外的場景,有時畫自己看見的東西,比如穿著馬甲的志願者;有時畫自己想象中的東西,比如一只羽毛鮮艷絢麗的小鳥。

每天這樣隨心所欲地畫上一整天畫讓小啞巴每天心情都很不錯,可讓照顧小啞巴的姐姐糟透了心。

本來小啞巴不愛吃飯的壞習慣就讓姐姐頭疼了,現在小啞巴畫起畫來就好像完全沒了時間觀念,一畫就停不下來,連飯都不吃了。

姐姐每天不僅要守著小啞巴,軟硬兼施讓他乖乖聽話吃飯,而且還要做好心理準備看看小啞巴畫畫又把自己身上弄成了什麽樣。

姐姐端著餐盤來給小啞巴送飯,盤子還沒放下,小啞巴先舉起了一根被用得很短了的油畫棒在姐姐眼前晃——這是小啞巴在告訴姐姐他的油畫棒馬上快用完了。

可姐姐卻是眉頭一皺,放下餐盤後就雙手叉腰瞪著小啞巴。

臟兮兮的臉和手,小啞巴自覺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也被油畫棒蹭得五顏六色的了。頓時明白了姐姐這眼神是什麽意思,小啞巴擡手就在衣服蹭臟的地方摸了一把。

“擦、擦不掉了……”小啞巴小聲開口說了話。

臟手摸臟衣服當然擦不幹凈了——還越摸越臟。

“啊啊啊——!手上臟就不要再摸衣服了!!!”姐姐崩潰地叫喊了起來。

發覺大事不妙,小啞巴撒腿就要跑——不跑的話,他的油畫棒肯定又要被姐姐沒收了!

“你給我回來!!!”姐姐立馬追了上去。

油畫棒的痕跡很難洗的……小啞巴剛跑沒幾步,就被姐姐像拎小雞仔一樣給拎回了房間,坐在他身邊給他擦了手,然後守著他吃飯。

小啞巴也不想把自己身上弄臟呀,可每次他在紙上畫完畫回過神來的時候,油畫棒也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在他衣服上畫完畫了,他能怎麽辦嘛。

況且今天的菜……小啞巴實在沒胃口,所以小啞巴就光看著姐姐,也不說話,也不拿筷子。

“啊!小祖宗,求求你吃點飯吧——你這小身板兒哪能經得起你這麽餓啊!——算姐姐我求你了好不好?多少吃點吧——”姐姐雙手都直接合十了。

小啞巴還是不吭聲,但在姐姐央求了好幾次之後,他終於願意拿起筷子了。

要是能再吃上一次橘子就好了,如果是耙耙柑就更好了,讓自己吃多少天都沒問題——小啞巴在心裏這麽想著。

……

除了喜歡院裏偶爾安排的美術課,小啞巴還喜歡院長的音樂課。

他喜歡看院長在鋼琴琴鍵上跳舞的手指,喜歡聽給手指跳舞伴奏的鋼琴旋律。

以前小啞巴是和其他小孩在固定的時間一起上課,但現在小啞巴上課的時間就不確定了:院裏負責講課的人有空了,小啞巴就挑和其他小孩上課錯開的時間再去聽一次。

不過小啞巴對“上課”並沒有什麽概念,他只是覺得,每次上課的時間他都是和固定負責的哥哥姐姐們聊聊天,一起玩玩。

院長很樂意教小啞巴彈鋼琴或者其他樂器,只要是小啞巴有興趣的,院長都一定會教小啞巴。況且小啞巴在自己感興趣的音樂美術方面很有天賦,學得非常快,院長也願意花心思培養一下。

要是能幫到小啞巴變得開朗外向一點就再好不過了——院長是這樣想的。

今天也是和往常一樣的一天,小啞巴趴在落地窗上看著遠方孤兒院的大門,又目睹了一批身穿紅色馬甲的志願者的來訪。

和之前的不太一樣,這一次的紅馬甲裏還有不少小孩子,看上去似乎和小啞巴差不多年紀。

但這些人來孤兒院幹什麽小啞巴並沒有興趣,他現在的心思已經飄到音樂課的房間裏去了:因為院長說這段時間其他小孩們都在一樓和庭院跟志願者們呆在一起,小啞巴無聊的話可以去彈鋼琴打發時間。

小啞巴輕手輕腳來到房間門口,用院長給他的鑰匙打開了房門,然後進到了房間裏坐在鋼琴前,他手很癢癢,琴譜翻到上次還沒學完的最新部分,迫不及待想把這一整首曲子全部學完然後一口氣連貫地彈上一遍。

他沈浸在鋼琴美妙的琴音中,完全沒有註意到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一直到開門的人進房間開口說話,小啞巴才意識到有人站到他身邊來了,嚇得他手上重重地按到了錯誤的琴鍵上。

“啊,嚇到你了,不好意——”

小啞巴慌慌張張地跳下凳子,撒腿就跑了。

進來的人是個男生,小啞巴跑得突然,讓他站在原地直發楞。

“姜河?你怎麽會在琴房裏呢?我記得琴房應該是鎖著的呀。”一個姐姐路過看見了這個男生,笑吟吟地問了起來。

姜河回過神來,老老實實地回答著姐姐的問題:“沒鎖呀,我聽見有人在彈鋼琴就過來了——彈琴的居然是個和我差不多的男生呢。”

姐姐思考了一陣子,說:“哦~那我知道你說的那個男生是誰了——那個小弟弟在院裏沒朋友,你們志願者來的時候他也不會露面,你沒見過他很正常的。”說著便領著姜河離開了房間。

“沒朋友?為什麽?他彈鋼琴彈得比我都好,而且他很可愛呀。”姜河很納悶。

“沒什麽啦,因為他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跟其他孩子不合群,所以一個人玩。”姐姐簡單解釋了一下。

“他是啞巴?”姜河又問。

“不知道呢,院長說他只是不想和我們說話,不過因為這個,大家都喊他‘小啞巴’,也算是他的名字了。”姐姐回答道。

“他也沒有名字嗎?”姜河自言自語道。

“嗯,家人,名字,生日……小啞巴的來歷連院長都不清楚,但明明是院長她自己帶回來的孩子——聽說是院長從醫院帶回來的孩子,估計是得了什麽病沒人要的吧。”姐姐長嘆了一口氣。

姜河聽了若有所思,沒有再和姐姐聊小啞巴的話題了。

但是,志願者結束一天的行程後準備一起離開時,姜河和姐姐告別的時候又提起了小啞巴:“姐姐,反正我後面一段時間每天都會來,你明天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小啞巴,讓我們倆交個朋友呀?我想認識一下他。”語氣十分真摯。

姐姐輕笑了一聲,答應道:“我會跟負責照顧他的另一個姐姐商量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姜河也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小啞巴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他被嚇到後就一口氣跑回了自己常呆的房間,縮在沙發上好久才緩過神來。

平靜下來後的小啞巴拿油畫棒畫了一幅畫:黑色油畫棒畫出的小人坐在鋼琴前,身後是一個紅色的小人。

姜河也是志願者,他也穿了紅馬甲。

小啞巴的畫更像是日記,這麽久以來,他在這個房間裏畫的畫疊起來一起挺厚一沓了。

今天照顧小啞巴的姐姐來得有點晚,小啞巴吃晚飯的時候,姐姐在他身邊聊起了一個新話題。

“小啞巴,每天一個人在四樓呆著,有沒有想過交一個朋友陪你玩?”姐姐問小啞巴。

小啞巴的飯勺被他握著插在米飯裏,嘴裏嚼著剛送進嘴裏的飯菜,認真地思考著姐姐的問題。

最終他搖了頭。

朋友什麽的,小啞巴從來沒有考慮過。就像現在這樣,每天畫幾副畫,彈彈琴,他覺得就很愜意了,至少不會有人再說他壞話欺負他了。

“但是很多有趣的東西是要和朋友在一起才能體會到的哦——比如你最喜歡的畫畫,不同的人畫畫的風格不一樣,你和朋友一起畫畫就會比平時一個人畫畫有趣得多的。”姐姐這樣告訴小啞巴。

小啞巴不傻,姐姐怎麽會莫名其妙說出這些話?他知道姐姐話裏的意思是希望他能接受別人交個朋友,但……他怎麽知道別人是不是打著“交朋友”的幌子接近他,然後和其他孩子一樣來嘲笑欺負他的?又或者不會這樣欺負他——那也一定會像另外一些人一樣,在他被別人欺負的時候選擇冷眼旁觀。

小啞巴只是覺得:小孩子,都不是書裏說的那樣天真無邪的,他們只是思維方式更加單純直接,無論怎樣都是為了讓自己高興考慮行為舉止的。

因為小啞巴他自己也是這樣。

面對小啞巴的沈默,姐姐也並沒有感到意外,但她還是嘆了口氣,很是失落。

小啞巴是不願意和別人交朋友,但不代表他不會再遇上姜河。

當小啞巴在自己房間裏畫畫時給別人開門,一開門看見這個穿紅馬甲滿臉陽光笑容的男生時,他就才明白姐姐昨天晚上其實只是在提醒自己,並不只是和自己聊天。

這個男生被負責照顧小啞巴的姐姐牽著。

“小啞巴,這是姜河,昨天你在琴房遇上的那個男生。”姐姐微笑著告訴小啞巴。

小啞巴心裏很不高興。

“你好小啞巴,很高興認識你!”姜河笑著伸出手想和小啞巴友好握手。

不過姜河被小啞巴無視了。

小啞巴聽了姜河的話也沒什麽反應,直接回到茶幾邊上坐著繼續畫他自己的畫了。這讓姜河很是尷尬。一路上姜河聽了姐姐不少怎麽和小啞巴交朋友的建議,卻沒想到連第一步打招呼都沒有引起小啞巴的註意。

“沒事,小啞巴不喜歡和別人交流,你能見到他就已經是一種機會了哦——我就不打擾你找他了,你們小孩子的事情,姐姐不摻和。”姐姐說完就走人了,帶上門,留了姜河和小啞巴兩個小孩單獨留在房間裏。

尷尬是尷尬,但姜河是很坦率的直性子,姐姐人一走、門一關,他就坐到了小啞巴面前,直接問起了小啞巴為什麽這樣對自己。

小啞巴連話都不回一句,只是一聲不吭的看著姜河,沈默於他而言似乎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為什麽不說話啊?姐姐跟我說你不是真的啞,你只是不願開口說話。”姜河還沒有放棄和小啞巴溝通。

“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你彈鋼琴彈得很好,比我彈得還好呢——姐姐說你在院裏沒朋友,一個人多無聊啊,我在院裏就認識很多朋友,我可以把你介紹給他們,幫你交更多朋友啊。你這麽可愛,大家一定都會……喜歡……你的……”

看著小啞巴的眼睛,姜河越說越沒有底氣,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萬一姐姐說的只是哄他的呢?說不定小啞巴真的是個啞巴。

可不管是不是真啞巴,姜河發現和一個不說話的人交流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因為得不到任何回應,讓人完全不知道話題該怎麽進行下去,說話的那一方就像在唱獨角戲。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樓去玩玩……?我保證大家一定會喜歡你的……”姜河小聲說完這兩句話,尷尬地笑了起來。

小啞巴依然是沈默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考慮姜河的請求。

“如果你願意跟我走,就到門口來吧,我在門口等你。”說著,姜河就退出房間,安安靜靜地站房間門口去了。

姜河從來沒有覺得跟一個人聊天壓力這麽大過,他很怕自己哪句話沒說對讓小啞巴反感自己,可他完全判斷不了小啞巴聽他說這些話是什麽心情。

姜河等了好一會兒,還以為小啞巴不會出來找他了,本來準備轉身離開的,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拍了肩膀——小啞巴還是跟出來了。

這讓姜河欣喜若狂,牽起小啞巴就飛快地下樓,話匣子像瞬間被打開了一樣,下樓的這段路上他喋喋不休地和小啞巴聊東扯西。

庭院裏到處都是小孩在和穿紅馬甲的志願者聊天做游戲。

小啞巴已經太久沒有下樓來過庭院了,他甚至連庭院的娛樂設施有哪些在哪裏都已經記不清了。

但他不會忘的是,以前他出現在庭院裏其他人朝他投來的那些視線,就和現在姜河牽著自己再次來到這裏時感受到的一樣,甚至更加強烈。

姜河牽著小啞巴跑到一群男生面前時,話都還沒開口講,就先其中一個男生強行和小啞巴分開了。

姜河被拉了過去,這群男生把他和小啞巴強行隔開了。

“姜河你不要和這個家夥玩——他是個怪東西!”

“就是,他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了,現在突然回來是被你帶出來的,肯定是他知道自己不受我們待見才專門接近你的!”

“不和這個啞巴玩!”

這群男生上去就直接動手用力推小啞巴,推得小啞巴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

看著這些男生,反駁的言辭爬到了嘴邊,又被姜河咽了回去。

好在是照顧小啞巴的姐姐現在趕了過來,小啞巴才沒有又挨一次打。

姐姐急匆匆地牽著小啞巴離開,姜河不顧身邊男孩們的阻撓,硬是追上去又拉住了小啞巴。

“小啞巴!我——”

剛喊出口,姜河想為自己的行為向小啞巴道歉,小啞巴回頭時看姜何的那個眼神,讓姜河頓時失了勇氣,話音戛然而止。

“連我為什麽一直呆在四樓都不知道。”

“交朋友?”

小啞巴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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