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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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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李明瀾第二天就飛走了。

崔佩頤沒有聯絡, 等到有消息的時候,她發來一個爆炸性的公告——她即將要和姚希津結婚。

李明瀾突然不認識“結婚”兩個字,左看看, 右看看,她也不發問號了, 直接打電話:“你不是說, 你和姚希津之間是超越性別的純友誼?”

崔佩頤哈哈笑了兩聲:“長輩只要姚崔兩家聯姻就行,如今還沒有結婚的女性, 只剩下我和崔媛,姚希津反感崔媛, 我就只能犧牲自己了。”

“你的犧牲夠大的。”

“雖然崔媛牛逼哄哄, 對姚希津施壓,但走下坡路的是崔家,和姚家聯姻反倒是幫了崔家,我和姚希津足夠了解對方,算是互助互利的好夥伴。”

崔佩頤在國外交過幾個男朋友, 她只談戀愛, 李明瀾還記得:“你不是不婚主義者嗎?”

“我是反抗父母,但我從小跟在爺爺身邊長大,我想寬慰爺爺, 讓他度過最後美好的時光, 我和姚希津談好了,將來過不下去就離婚,或者他如有合適的結婚對象, 我自願退出。”崔佩頤沒把婚姻當回事, 但又說:“明瀾,我的婚紗就拜托你了。”

利益聯姻前途未蔔, 但李明瀾說:“佩頤,你一定是全場最漂亮的新娘子。”



李明瀾構思婚紗時,想起她當年和雷餘甌的約定,不知這些年過去,雷餘甌有沒有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

她和雷餘甌許久不曾聯絡,雷餘甌的Instagram有一年沒更了。

崔佩頤不在,慶典宴會的事落到了李明瀾的頭上,於是有了和雷餘甌碰面的機會。

李明瀾見他的無名指上戴著婚戒,略有詫異:“雷先生什麽時候結婚了?是不是因為當時我不在,婚紗設計就不找我了。”

雷餘甌:“早兩年的事了,當時只是兩家人吃了飯。”

她晃了晃腕上的情侶表:“該給的還是要給,什麽價格,你說個數。”

“你那只表當年就已經結款了。”

李明瀾莫名:“什麽時候?”

“你還不知道嗎,我以為……”雷餘甌笑了,“我是收到全款之後才開始制作這對情侶表。”

“誰付的?”

“手表的男款佩戴者。”見鬼了吧?“雷先生如何得知我的手表送給哪位男士了?”

雷餘甌當年以為這是情侶間的小情趣,男的偷偷給錢,女的明裏給錢,應該是兩人鬧了矛盾。

不料,女的至今被蒙在鼓裏。

情侶表能帶這麽多年,可見這男女感情相當穩定,怎麽男的楞是別別扭扭,不肯坦白他對女方的一番付出?這下雷餘甌不讚同了。

雷餘甌:“你找上我制表的時期,我的工作非常忙,實在沒時間,偶然的機會,我和我的一個好朋友講起這事,沒想到,我這位好朋友的好朋友,正是你的男朋友。”

她聽得心驚膽戰:“冒昧請問,雷先生的好朋友是?”

雷餘甌:“他叫關煜,你男朋友也是關煜的好朋友啊。”

李明瀾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的微笑是不是有點僵。

“你的男朋友一聽你要制作情侶表,上趕著給錢,當然,我不是看著錢的份上。”雷餘甌停頓一下,“我聽關煜講述你和你男朋友的故事,這才改變主意的。”

“他怎麽說的?”

“說你正在氣頭上,要是被你知道這表是他給你買的,估計要不高興,我就編了個借口,讓你用婚紗來抵了。”雷餘甌又說,“去年底還是今年初,男款情侶表不小心丟了,我又制作了一塊,當然了,這個只是外觀相像,不能算是情侶表了。”

李明瀾的笑維持到晚宴結束。

她到家,捂了捂臉,去洗手盆卸妝。

褪去所有點綴的顏色,她露出素白的臉,她傾到鏡子前,觀察自己。

不是十八歲了。

李明瀾低頭,擰開水龍頭,捧起水往自己的臉上撲。

水珠沿著發絲、眼角流下。

她再望情侶表,罵:“混蛋孟澤。”

他是以為她移情別戀了麽,定制情侶表和別人雙宿雙飛。

孟澤和雷餘甌聯系的時候,一定在罵小三吧,如當年他鄙夷姚希津。

但他還是會為她和“小三”鋪路,哪怕他指責她肚子裏的是“孽子”,還不是半夜跑出去買蘿蔔糕。

她拍拍臉上的水珠,對著鏡中自拍,給他發出去:「我是不是特別漂亮?」

孟澤發了個豬點頭的表情:「我給你的公寓做了裝修方案。」他延續了他的個人風格,和他那幢別墅大同小異。

李明瀾:「別指望我掏一分錢。」

孟澤:「我養你一輩子。」

她用手蓋住表盤。

不知道雷餘甌新制作的那一塊表,被孟澤藏在哪裏去了。

當年孟澤說,他要給她買七位數的表,他說到做到。

她和兒子的母子表是孟澤買的。

原來他們一家三口從幾年前就聯系在了一起。

算算時間,他當年給母子倆買了情侶表,轉眼就因為“防衛過當”進局子了。



李深上回就提醒過,孟澤的交際圈裏有一個叫關煜的人。

雷餘甌也說起“關煜”,可見關煜和孟澤關系匪淺。

網上有關煜長發飄飄的照片。

李明瀾覺得眼熟,但服裝設計也和藝術沾邊,她想,也許曾在某些場合見過,只是她沒有深刻印象。

關煜的最新動向是即將在意大利佛羅倫薩舉辦畫展。

崔佩頤和姚希津飛速領證,姚家說要幾個月時間籌備婚禮。

等崔老爺子病情穩定了,崔佩頤又回來公司:“一天到晚聽七大姑八大姨叨叨叨叨,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李明瀾:“新娘子沒有和新郎官度蜜月?”

“我們從民政局出來就分道揚鑣了。”崔佩頤爽朗大笑。

李明瀾無意幹涉好友的婚姻:“你回來了就好,我下周去意大利。”

“去幹嘛?”

“去玩福爾摩斯的游戲。”



李明瀾去年環游歐洲時,來過佛羅倫薩,當時是游玩。

這次她直奔目的地——畫廊。

關煜的作品以年份分成了幾個區域。

他的繪畫風格有一個明顯的轉型期,少年時期,他的筆觸細膩,到後期突然轉成了狂放派。

李明瀾觀其畫,覺得這人個性裏有癲狂,仿佛少有平靜的時候,或者,少年時期的平靜都是浮於表面。

但不可否認,他的畫工是一流。

李明瀾從一樓的東南角走到西北角,轉身要上樓,突然掃見什麽,她擡頭望去,渾身都定在原地。

高三,她的校考覆試作品得了高分。

但她高考鬧肚子,文化分不理想,哥哥聯系上素描大師,想要二次評審。

畫卻被丟了。

哥哥埋怨學校保管不當。

李明瀾也懊惱,畫中人最終的後果是不知被丟到哪個角落,她的孟澤就這麽進了垃圾桶裏。

歲月流逝,她漸漸也淡忘此事。

李明瀾萬萬沒料到,有生之年,她還能見到當年的孟澤。

畫上的藍白校服嶄新鮮艷,他微斂眼睛,俯瞰眾生。

當年的孟澤真是意氣風發。

但是為什麽這幅畫會在這裏?

她跑去聯系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說,這位畫家只在早上過來,中午就走了。

李明瀾等著。

當她走出畫廊,她忽然想起了關煜,他是當年她在美院覆試上遇到的小平頭。



關煜留小平頭時,人看著比較硬朗。

一旦留長頭發,氣質蛻變,彎唇的笑有種老謀深算的陰柔,他隨意紮了頭發:“嗨。”

兩人在燦爛的朝陽中重逢。

李明瀾皮笑肉不笑:“我幾乎等不到你了。”

她等了三個早上。

他姍姍來遲。

“意大利太美了,我四處轉轉,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關煜笑,“當然,你也很美,和當年一樣。”

“你是不是覺得作品不如我,所以偷我的畫。”李明瀾戴上墨鏡,擋住直射過來的陽光,“還有膽子掛在你的畫展上。”

“不要說偷,這個字眼太難聽。”關煜斜斜靠在廊柱,“這事,只是陰差陽錯,我也是好意。”

“恬不知恥。”

“我實話實說,你的作品已經入了分數庫,之後的結果就是堆在教室裏落塵,最無重見天日的時候。”關煜還有一套自己的歪理,“是我把它從堆積如山的紙堆裏找出來。”

“你有什麽資格處置我的畫?”

“我是珍惜。”關煜笑意不減,“而且,我的作品不比你的差,只是模特沒你的帥。”

“你認識畫中人?”李明瀾問。

關煜嘆:“說來話長。”

“講。”

“不知願不願意到樓上一起坐下來品品茶?”關煜換了個站姿,“我累了。”

“我倒想聽聽,你還要如何強詞奪理。”

關煜做了一個紳士禮:“裏面請。”

畫廊的三樓有獨設的休息間。

都是歐式裝修,關煜坐在其中不違和,突兀的是擺在桌子中間的紫砂壺。

他端起茶壺:“我不習慣國外的咖啡,所以自己帶了一罐茶葉出來,李小姐,你要喝茶嗎?”

“無妨,嘗一嘗你的手藝。”李明瀾大剌剌坐下。

關煜剛拿起茶葉罐子,問:“你結婚了沒?”

“關你屁事。”

“你這四個字的調調,和孟澤一個樣。”

“說正事。”李明瀾敲敲桌子,“我的畫。”

“你的畫啊,剛才說了,我因為不舍得這幅畫被埋沒,就費盡心思弄出來了。”

“你害我上不了大學。”

“那是我的失誤。”失誤,不是錯誤,關煜由始至終都不覺得偷畫是錯,“命運有更好的安排,你雖然錯過了美院,但是哪怕走錯一條路,轉個彎又能上另一條路。”

李明瀾的寒眸盯著他:“另一件事,長話短說。”

關煜蓋上壺蓋:“我曾答應替他守密,否則天打雷劈。”

她諷刺:“你仍健在,可見上天不長眼。”

關煜放下茶壺:“人還是應該有忌諱,我怕死。”

“你在意大利,中國的雷公電母管不到你。”

“乖乖,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啊,你我在佛羅倫薩重逢,真是命運的安排。”關煜頭一歪,冒出個詭異的笑,“但是,這幅畫我不能還給你。”

“為什麽?”

“因為這幅畫現在的主人是畫中人。”

“你們怎麽認識的?”

“我們認識的地方比較特殊。”關煜低聲,“噓,別怕。”

李明瀾看著他黑漆漆的眼珠子,也壓下聲音:“什麽地方?”

“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



關煜是被父親送進去的。

他和後媽生下的“弟弟”鬧矛盾,據說,他的反應比較癲狂。

關煜失去了那一段記憶,他也不知道何為癲狂。

他那個在美院當教授的父親請了醫生,第二天就叫車把他送走。

關煜上車時,回頭望“弟弟”。

“弟弟”正沖著他咧牙。

他也向著“弟弟”咧牙,沒關系,有病嘛,治治就行,他很快回來,他還要和“弟弟”爭遺產呢。

父親受不了他的嘴臉,直喊:“帶走,帶走。”

說得誰稀罕待在關家似的。

接待他的醫生特別友善,當他問:“這是精神病院嗎?”

醫生微笑:“這裏是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

“與眾不同,我喜歡。”關煜頓時覺得這裏比在家自在。

他覺得自己是研究中心裏最正常的一個,沒有之一。

他的藝術造詣非常人能比,他只是稍微有些不良傾向。

父親人品不咋樣,勝在花錢很闊綽。

關煜被安排在三樓的走廊盡端的單人間,空間大,陽臺還比其他房間多一個轉角。

正好,關煜擺了畫架,隔三岔五坐在轉角處寫生。

他住進了這裏,生活一成不變,他按時吃飯,他還在病房裏做俯臥撐。

要是失去肌肉,他要嫌棄自己的醜。

關煜喜歡美。

高三時,他見到李明瀾的第一眼就感興趣了。

她不把他放在眼裏。

那天,關煜被父親領著去見美院的各領導,他沒有和李明瀾搭上話。

他知道,他會在覆試考場見到她。

果然,這女生有意思。

他的畫架在她之後,他見到她的起稿。

“同學”的主題可以有很多意境的延伸,她卻只是死板地畫一個“同學”。

同學生得俊美無邊,關煜覺得這同學不是真人,而是李明瀾臆想的夢中白馬王子。

她漂亮,關煜就追著她走。

她不理他。

美人當然有傲氣,關煜自己也有。

在這之後,關煜突然見到了畫中的“學生”。

竟然真有其人,真人有動態,比畫中生動,他的五官清俊,身段頎長,簡直是上帝的寵兒。

男生背起女生走出考場。

關煜按住心口。

關煜對美的追求無關性別,哪怕死物呈現出黃金比例構圖,他也心動的。

他愛上了這一對。

是一對,因為兩人眼裏只有對方時,比單人的畫面更完美。

李明瀾有繪畫天賦,她一定會考入美院,成為他的校友。

她的男朋友會來接她。

兩個大美人!關煜湧出前所未有的興奮。

通過父親的關系,關煜能自由進出美院,他那天經過放考卷的教室。

這些畫的結局都是被堆在教室一角。

大美人畫下的大美人,被遺忘豈不可惜。

反正作品分數已經評完了,關煜理所當然地翻出李明瀾的那幅畫,卷起來,揣在兜裏走了。

他哪知,大美人沒有成為他的校友。

他哪知,大美人的男朋友卻成為了他的病友。

關煜房間的陽臺向著大門。

他看見有人進來,但似乎極少人出去。

那天,頂上都是灰灰的烏雲,視野所見黯淡無光。

關煜撕了烏雲密布的畫,半趴到欄桿。

大門外,有輛警車駛過來。

關煜模仿警車的鳴笛:“嗚嗚哇,嗚嗚哇。”

警察押著一個人下車來。

關煜登時坐直。

那人被警察擋了一半臉。

關煜的眼睛不會認錯,那是大美人的男朋友。

孟澤住在二樓。

從關煜的陽臺向下望,斜過去兩三間,就是孟澤的病房。

關煜有了新愛好,坐在陽臺觀察那個病房。

那裏原來住著一個神神道道的老人。

老人一會說自己會占蔔術,一會說自己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一會說自己能見到天上漂浮的喪屍,而且,這個老人還喜歡對著人講鬼故事。

不知道孟澤受不受得住。

關煜從來沒有見過孟澤出陽臺,他忍不住去二樓。

那間病房關著門,他從觀察窗見到大美人的男朋友。

他坐在床上,沒表情,仰頭望著天花板上的燈。

關煜推門。

直至他看見床頭掛的牌子,才知道,這人叫孟澤。

關煜笑:“嗨,孟澤。”

孟澤充耳不聞,他仰起的頭不曾低半分。

“我叫關煜。”關煜自顧自坐上病床。

孟澤瞥過來:“給你三秒鐘起來,不然我殺了你。”

關煜笑著站起來:“我們見過。”

孟澤又研究天花板去了。

“你為什麽進來了?原來你和我是同類。”關煜踱步到孟澤的面前,“你之前背著走的那個女生呢?她考上哪個大學了?”

孟澤高高擡起的下巴正回來。

有反應了?

關煜一猜就知道,孟澤會進來這裏,肯定有點問題。

大美人拋下精神病男朋友,追逐新生活,是人之常情。

關煜安慰:“灑脫點,男人又不是非女人不可。”

“三秒鐘離開這個房間,不然我殺了你。”孟澤只用一個眼神就傳達了一個殘酷的真相——他真的會動手。

關煜立即走了。

關煜那天遇到算命老人,他問:“和你住一起的,新來的那個是什麽來頭。”

老人神秘兮兮:“不是一般人,我觀他天庭飽滿,是人中龍鳳。”

“人中龍鳳為什麽跑這裏來了?”

老人用食指向上一頂:“這是上天的旨意,他是文曲星下凡歷劫。”

總而言之,老人一點都不知道孟澤是怎麽進來的。

關煜認識護士小姐姐,他嘴甜,花了些時間套話,倒是知道了些消息。

孟澤是被官方送來的,因為在外面犯了事,又被確診有這方面的疾病,於是被強制治療。

關煜並不意外。

孟澤的眼神藏不住殺氣。

孟澤的容貌賞心悅目,哪怕這是一株帶刺玫瑰,關煜還是樂意結交。

但算命老人扛不住了,要求醫生調換病房。

孟澤的雙人間變成了單間,他獨來獨往,不與人交談。

大家都怕他,怕他陰鷙的眼。

關煜偶爾還是會去挑釁的,不過他輸了。

關煜在這一座醫院待了一年左右。

關父氣消了。

關煜很快就要離開,他舍不得這裏,他覺得父親那張老臉比去年更醜了。

可他崇尚自由,他還是要離開。

臨走的前幾天,關煜去敲孟澤的房門:“孟澤,我要走了。”

裏面不會傳來任何的回答。

算命老人說:“神仙下凡,和我們有天壤之別。”

關煜低著臉笑,低下腰,低下手,朝著孟澤的門縫裏塞過去一張紙。

之後他就是等著了。

在他即將要走的時候,他等來了孟澤的敲門。

他表現得受寵若驚:“稀客。”

孟澤揚起手,指尖夾著的正是關煜的畫。

關煜笑:“原來是我的畫把你給感化了。”

關煜畫的是孟澤和李明瀾。

是當年高三時,孟澤背著李明瀾走出校門時,女的燦爛明媚。

關煜用這幅畫在孟澤這裏博得了一絲價值。

他走的那天,孟澤送他四個字:“未來可期。”

關煜:“你還要多久才能出去?”

孟澤:“我在這裏坐牢。”

關煜:“後會有期。”

關煜沒有和孟澤斷了聯系,他常常去探望孟澤,去的時候捎上一張自己的畫。

畫上全都是李明瀾。

雖然他只見過她兩回,但關煜是藝術界的天生奇才,他捕捉到她的神態,繪得栩栩如生。

孟澤欣賞關煜的畫。

關煜欣賞孟澤這個人。

算是各取所需。

一個偶然的機會,關煜關註到了李明瀾的消息。

原來她出國創業去了,她的消息比較少,一年到頭寥寥幾行字。

關煜打印下來,到年關時就給孟澤送過去。

猶記得,李明瀾嶄露頭角的那一年,關煜剪下了她在紅毯現場的照片。

他知道,千萬不能惹孟澤生氣,於是將李明瀾身邊的男明星給摳出來了。

他也知道,孟澤喜歡聽吹捧李明瀾的奉承話:“牛啊,一個華人創建了自己的品牌,當上了首席設計師。”

孟澤夾著打印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

關煜說:“我都替他高興。”

孟澤“嗯”一聲。

關煜:“高興了你就得笑一笑,你猜為什麽我在這幢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的人緣那麽好,就是因為伸手不打笑臉人。”

孟澤點頭:“是該高興。”他掀起唇角。

關煜覺得,孟澤的輕笑與自己的有些相像,他承認,是孟澤笑得比他迷人。

但是孟澤下一秒就斂起笑,逼近關煜:“她身邊站了誰?”

關煜在心裏訝異,他的摳圖技術爛得讓孟澤一眼瞧出來嗎?他也不對著孟澤撒謊:“一個男明星吧,我不認識。”

孟澤盯著關煜的眼睛。

關煜輕輕掀唇角。

孟澤:“她身邊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別的?”

關煜:“你要聽實話?還是謊話?”

孟澤:“都行。”

關煜:“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你覺得周圍男人是瞎了眼嗎?”

孟澤一下捏皺了這張紙:“你的話不中聽。”

關煜聳肩:“你瞧瞧你,困在這麽個鬼地方,她呢,自在逍遙,洋洋得意,你啊,不值當。”

孟澤倏地站起。

關煜幾乎以為孟澤霎時迸裂的殺氣是要付諸行動。

後面的醫生大喊:“孟澤!”

孟澤喘了口氣,附在關煜耳邊:“是李明瀾救了你。”



茶已涼透。

“他在那裏待了多久?”李明瀾喉嚨發幹,幾乎是用盡全力才發出輕輕的微弱的一句。

“讓我想一想啊,一、二、三、四,他二十四歲進來,三十歲出去。”關煜過了幾秒才算出來,“哦,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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