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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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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加)

新年就要到了。

幼兒園給所有家長發來了慶祝元旦的邀請。

李明瀾把“致李深家長”幾個字看了又看。

於驪笑著:“明瀾, 我和你哥都要上班,還是你去吧。”

李明瀾身為小李深的家長,推辭了孟澤的約會。

孟澤不悅:“為什麽沒空?你的寒假要結束了, 還要去培訓機構做兼職嗎?”

“不是。”李明瀾臉不紅氣不喘,“那天是我家人的生日。”

他畏懼李家人, 只要提起她的家人, 很多事情他都不過問。當然,只限於李家人, 要是說起其他的同學朋友,他又要往姚希津那邊去想。



李明瀾去幼兒園接兒子, 聽到老師和一個小朋友說起元旦表演。

李明瀾眼睛一亮:“深仔, 你要不要上臺表演?”

小李深搖搖頭。

她又問:“一個節目都沒有嗎?”

小李深還是搖頭。

“深仔,你要不要上臺表演?”

“不會唱,不會跳。”

“姑姑教你唱歌。”李明瀾咳一下,“兩只老虎,兩只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小李深擡頭看著她。

“跟著唱。”她笑嘻嘻的。

小李深抿緊小嘴唇, 一聲不吭。

和那誰比,面前的小臉蛋比例小了一號,但是, 一模一樣的眉目, 一模一樣的性子。

元旦表演的小朋友們眉間點了一枚小朱砂,可可愛愛,粉粉嫩嫩。

小李深沒有融入這一份熱鬧。

也許正如她哥所說, 四歲也是穩重的時候。

元旦活動結束得早, 於驪早早做了飯菜。

吃完了飯,李明瀾牽著小李深慢悠悠散步。

見小李深要奔著前面的霓虹光去, 她隨他去。

她掌握了孟澤的行蹤,他上下班不會經過這一條路。她大膽放心地晃著兒子的手:“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小李深只是聽,不哼一句。

李明瀾越唱越起勁:“我們唱歌,我們跳舞……”話停在半空。

不遠處,孟澤正和一個人在樹下說著什麽。

李明瀾連忙抱起小李深:“深仔,我們去另一邊。”她跑步時,背有點駝。

小李深又明白了:“姑姑,你是不是又要和同學玩捉迷藏?”

“嗯。”李明瀾拐杖一顆大樹後面,恨不得可以搬出一個垃圾桶當擋板,徹底把自己和兒子藏起來。

她不敢探出頭去。

過了好久。

謝天謝地,很久之後,她也沒有聽見那聲冷淡的“李明瀾”。

然而,只要她和孟澤繼續,孩子的事終究瞞不住。

她至今是個學生,她不知道一旦攤牌,孩子是繼續留給哥哥養,還是回到她的身邊。

她和孟澤還有一條披荊斬棘之路。

李明瀾抱著小李深往回走,迎面見到於驪。

“阿嫂,我遇到一個同學,跟他聚一聚。”

於驪以為,李明瀾是因為要陪旅游的朋友,才天天出去。

“玩得開心些。”於驪抱起小李深。

小李深回頭:“姑姑再見。”

李明瀾捏捏他的小手:“深仔再見,回去就乖乖睡覺了。”



李明瀾回到剛才那一顆大樹下。

不見孟澤的身影。

她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用著質問的口氣:“孟澤,你在哪裏?”

“你不是……”她今天不是陪家人過生日麽,然而他聽見她那邊傳來和他這裏一模一樣的歌——

“新年快樂,我的愛人。”

孟澤喊:“李明瀾!”

她哈哈大笑:“孟澤,我們來跨年啦。”

他跑起來。

到處都是人山人海。他曾經在人群裏搜尋過無數次,可惜,他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像她的人。

他連錯認都不曾。

是李明瀾先見到他:“孟澤,孟澤!”

他猛然回頭。

他的女人站在離他三米外的地方。

有人險些撞到她,她閃了一下,又轉頭向他笑。

等站在她面前了,孟澤從話筒裏輕輕說:“李明瀾。”

經由聽筒的放大,這聲在冷淡之外似乎還有別的。她沖著電話裏喊:“孟澤,你叫我跟叫阿貓阿狗有什麽區別。”

“你是豬。”他這才掛電話。

李明瀾用手機的一角去敲他的頭:“你今晚來這裏做什麽?”

有點疼。但是孟澤張開懷抱:“給一個客戶送照片。”

她不動。

他也不動。

寒風透過她的毛衣,她起了冷意,才撲進他溫暖的懷裏。

孟澤把她抱了個滿懷。直到這一刻,他才在人群裏被她抓住。他磨了磨她的鼻尖,唇輕輕擦過她的。

似乎有路人回頭望。

但他們是情侶。

她笑。

和五年前不一樣的是,孟澤在公共場合也有了親昵行為。

李明瀾卻覺得自己和五年前一樣,不去管天荒地老,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她踮起腳尖:“孟澤,新年快樂。”



元旦過後,便是離別在即。

李明瀾想著出國之前再和餘明熙聚一聚,兩人約在咖啡館見面。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顧客選擇了室內的位置。

李明瀾去得晚,裏面滿座,她只得出去室外。

視野開闊,她一轉頭就見到倉皇狂奔的黎吉浦。

追他那群人的打扮,跟他是一個德性,估計都不是什麽好貨色。

黎吉浦越跑越快,他左右兩邊的頭發被風吹起,顯得顴骨更加高凸。他用力奔跑時,面目猙獰。

李明瀾背對他,坐下來,輕輕斜立起長傘,慢慢地,慢慢地,向路面橫過去。

黎吉浦將要跑過去,突然被橫出來的長長的傘柄攔住,他收不住腳,膝蓋撞到傘柄,當即跪下,跌了個狗吃屎。

他來不及大罵那個拿傘的始作俑者,就已經被後面的人追上。

那群人逮住他,擡腳往他的身上踹。

黎吉浦只能抱起頭,側過身,連連求饒,跟個窩囊廢似的。

李明瀾收起傘,離座。

她給餘明熙發了短信,更改聚會地點。

收起手機,她回頭望一眼黎吉浦,冷冷一笑:“活該。”



餘明熙姍姍來遲。她的穿衣風格有些改變,多了些厚重的沈穩的深色系服裝。

餘明熙能釋懷高中,實在花費了漫長的時光。李明瀾想,不怪她自己沒走出來,又和孟澤覆合。

李明瀾說:“熙姐,雖然我沒有見過你的男朋友,但你春風得意,紅光滿面,他肯定是個好男人。”

“我都要和他結婚了,只能盼著他是個大大的好男人。”對比之下,餘明熙覺得李明瀾才是滋潤得意的那個,“你和孩子的爹怎麽樣?”

“吵啊,鬧啊。”

“他知道孩子嗎?”

“等我畢業了,我告訴他真相。”這是李明瀾祝福孟澤新年快樂時做下的決定,“至於到我畢業之前的這段時期,當作是他的考驗期吧。”

以前,餘明熙和李明瀾聊國外旅游的見聞,如今輪到李明瀾講述留學的趣事。

到中午時,餘明熙說:“一起吃個午飯吧。”

“不了,熙姐,我和孩子他爹有約。”李明瀾站起來,“我過幾天就要走了,施舍一頓午飯給他。”

餘明熙聽李明瀾的口氣有些嫌棄,但餘明熙看見的,也有李明瀾盛放的笑臉。



當李明瀾問孟澤在哪裏吃飯。

他給出一個樸實的答案:“快餐店。”

他早早坐在他們第一次約會時的位置。

李明瀾發現,他除了智商高,其他的喜好很乏味。

她偷偷地靠近。隔著一扇玻璃,她站在他的後面,想去嚇他。

不料,孟澤突然回頭,反而把她嚇了一跳。下一秒,他把手掌貼到玻璃上。

她楞住,半天沒反應。

他收回了手。

李明瀾推門進來,眉眼止不住得意:“孟澤,多大的人了,居然玩玻璃牽手的幼稚游戲啊。”

他不搭理。

她嘻嘻一笑,彎下腰,湊近他,捉住他的手,翻開他的手掌,硬是把自己的手貼過去。

他反握住她。

真實的牽手遠比玻璃更有情趣。

她的笑眼是彎月,但她人卻是明媚日光。

孟澤:“我們玩別的。”

他單調的生活能有什麽玩的,無非抱著她不放,說要預約未來幾個月的歡愛。

孟澤唯一熱烈的時刻,猛撞宛如疾風驟雨。

她如風中搖擺的小船,失去方向,只能任由浪潮推著她走。

浪要將她拋到天上去。

她仰起頭,長發甩到他的背,粘上他的汗,發絲如蛇一般地纏著他。

孟澤用力的同時,她也用力,剛剛長出的指甲在他結實的背肌劃出細長的痕跡。

破了皮,滲出些許的血。

她看著觸目驚心。

他不喊疼,腰下跟裝了馬達似的,更加氣勢洶洶。

第一輪停歇時,孟澤停在她的深處,忽然問:“李明瀾,要不要我去送你?”

她喘著氣,有那麽半晌,她似乎沒聽見他的話。當她從絢爛中回神。

他又說:“算了。”

她要出國,她的家人肯定去送她。

他把套子打一個結,丟到垃圾桶裏。

再回來時,他深深吻住她:“李明瀾,我什麽都沒有,沒臉去見你的家人。”

她一怔。

孟澤梳著她的長發:“遲早有一天。”

他沒有往下說——遲早有一天,他風風光光去負荊請罪。

李明瀾的鬧鐘準時響起。她懶洋洋的。

是孟澤下去停了鬧鐘。

她抱著被子,半瞇眼睛,瞥見他還沒有穿褲子,露出緊實的後線條。

她要擡腳去蹭。

孟澤卻拿了褲子,套上去。

她翻了個身,打哈欠。“我回家吃早飯啦,你自己煮點東西吃。”

他彎腰,扯開她的被子,望見她肩上的紅印,他按下。

她叫:“疼。”

孟澤在她嘟起的嘴上啄一下。

李明瀾趁機拍他的臀。

他的手探入被窩裏捏她:“我的時間很寬裕。”

她立即用被子蓋住自己:“縱欲過度,未老先衰。”

饜足的孟澤輕輕擡眉。

這一眼驚艷絕世,他離“未老先衰”還有很長一段年月。



送李明瀾去機場的不只是李旭彬一家子,連李父李母也來了。

李父交代說:“常打電話回來,你媽和小姨通了電話,衣食住行,她都會關照著的。”

李明瀾抱住父親:“爸,我以後不讓你操心。”

“你是我女兒,我能不操心嗎?”李父當年氣憤難平,但他冷靜下來想了又想,女兒的性子還不是他慣出來的麽。

幸好,她生下來的胖小子乖巧懂事,李父漸漸消氣了。

李父憐惜女兒一個人在外,說:“無論遇到什麽事,都不要一個人扛著,要記得跟我們商量,知道不?”

李明瀾點頭,又抱了抱李母。

李母擦拭著眼角的淚:“明瀾,你好好讀書。”

於驪把小李深送到李明瀾的懷裏:“深仔,祝姑姑一路順風。”

“祝姑姑一路順風。”童音稚嫩,也許小李深都不明白“一路順風”的意義。他摟住李明瀾的脖子,幾乎掛在她的身上。

李明瀾笑:“深仔,姑姑去上學,你會不會想姑姑啊?”

小李深點點頭。

“姑姑再回來,你要第一眼就認得我哦。”

小李深又點點頭。

李明瀾抱著兒子親了好幾口,真是舍不得這軟綿綿的小身子。

她慶幸生下了他。如果當年打掉孩子,她一定會遺憾,她會怨恨孟澤的舍棄。是因為有了可愛的兒子,她才無怨無恨。

李明瀾和家人道別,轉頭望見一個認識的人。

是張非秋。

張非秋和幾人向著另一邊走。

李明瀾沒有過去打招呼,畢竟已經是早八百年不聯絡的初中同學了。

李明瀾拖著行李箱,一個人過安檢。

當年她也是一個人走的。

那是她第一次離開家,從登機到落地,一路惶恐,卻又強作鎮定。

如今父親消氣了,但李家避而不談小李深的生父,孟澤是李家的大忌。

前路還是荊棘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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