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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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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加)

孟澤說什麽別人是第三者。

他和她只在晚上見面, 明明他才是見不得光的那一個。

昨天晚上,孟澤丟了五個套子。

精疲力盡的人是李明瀾,到了這個時候, 她坐下來,還覺得腰酸背痛。她打了一個哈欠。

有一人在相鄰座位坐下。

李明瀾把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桿上, 突然見到這人的手。

她認得孟澤的每一寸。

她一楞, 轉頭。

果然是他。

她大吃一驚:“你怎麽在這裏?”

孟澤揚了揚手裏的機票:“你要和你家人道別,我只能來這裏送你了。”

她奪過他的機票。

機票上的名字的確是孟澤, 他真的買票了。

“你浪費錢。”她捶他一拳。

“還行。”孟澤觀察四周,“你沒有和有錢人一起走。”

“你浪費錢!”李明瀾的心直滴血。

孟澤置若罔聞:“李明瀾, 如果你背叛我, 我就弄死你。”

她揪著機票,把機票的一角揪得皺巴巴。他表面上一門心思要賺錢,實際上不把錢當回事。她氣得牙癢癢:“你有那麽一天,我也弄死你。”

孟澤伸出尾指。

她意會,用自己的尾指狠狠扣住他的:“拉勾。”

他摸著她後頸的碎發, 低頭吻她:“一路順風。”

直到工作人員催促, 李明瀾才和孟澤分別。她將要登機,再回頭望他。

他穿一件白外套,面無表情就是他的表情。

她向他揮手。

她一畢業就回來。這裏有她的孩子, 以及孩子他爹。



回到學校, 李明瀾又忙起來了。

她終於登錄了她的Q/Q靚號。

好友列表只有一人。

最後一條信息是冬天的。

她那時還沒有和孟澤重逢。

他留言說:「李明瀾,你再不回來,我絕不放過你。」

時間太久遠, 其餘的消息沒有被服務器傳送過來。

高三的孟澤若即若離。

高三的她卻篤定, 孟澤非李明瀾不可。

他去了北方,他還是回來了。

分別五年, 各自談朋友是人之常情。但她望著Q/Q上的威脅,忽然不知從何生起自信,與孟澤最般配的人始終是她。

自大自信之餘,她也有半信半疑。

孟澤一個大男人空床五年?可能嗎?

就他那德行,就算她問了也沒有答案,說不定他還要講不中聽的話。

她索性不問了。就當他這麽些年只有她一個女人吧。

只要這一次她能和他走到最後,她就收起她的半信半疑。

孟澤掛著靚號Q/Q,但不再發消息了。

他註冊了MSN,深夜才睡,跨時差和她聯絡。

異地戀的見面只能通過一個像素不清的攝像頭。

孟澤棱角分明的輪廓自帶柔光濾鏡。

李明瀾有時能從他黑漆漆的眼珠裏窺探出溫柔,她笑嘻嘻地說:“孟澤,你在攝像頭裏更帥。”

他肯定不高興,然而攝像頭無法傳遞他的冷漠。

她捧起自己的臉:“孟澤,你變得和我一樣可愛了。”

打情罵俏了半個月,孟澤就不甘相思了,說:“李明瀾,我去國外看你。”

她兇巴巴:“看什麽看,太浪費錢。”

他買一張機票只為了送她上機,他當時來不及辦簽證,買的是飛往東南亞的機票。

雖不是特別貴,但粒粒皆辛苦。

李明瀾趁機又勸:“你不如去報一個高三的輔導班,沖刺高考。”

“我都二十三了。”他們很快就要過生日,過完生日就是二十四歲,“我還上什麽大學?”

李明瀾幾乎要自暴自棄,懶得管他,由他自生自滅。

將來他就知道,放棄大好前程是愚蠢之極的決定。

孕期時,她悄悄告訴肚子裏的孩子,他爹將來是個頂尖的黑客。

結果孩子他爹連計算機的門檻都沒踏進去。

一月末是春節。

小姨多年未回國,但留有過年的習俗。

小姨的丈夫是國外長大的混血兒,經過多年的耳濡目染,倒也知道中國的除夕要吃團圓飯。

他吩咐廚房,到了除夕那天全上中國菜。

小姨和李母通了電話,之後,她笑著和李明瀾說:“明瀾,你如果有什麽不習慣,盡管開口,我們始終是親人。”

李明瀾在小姨家住了三年,受著小姨關照。她由衷道謝:“謝謝小姨。”

李明瀾問孟澤,除夕夜有什麽玩?

孟澤說:“一個人吃,一個人睡。”

他不曾提及他的家人。

李明瀾回想著他那房子裏被卸下的全家福,心疼不已。“你爸媽呢?”

“嫌棄我沒有上大學。”他沒有說謊。

孟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孟澤,你太讓我失望了。”

李明瀾翹起的腿慢慢放下去,寒窗十二年的學子落得這般境地,父母當然心痛惋惜。

她低了低頭:“那你還不去上學?”

“浪費時間。”

“冥頑不靈,死腦筋。”

除夕那天,李明瀾請了假:“孟澤,孟澤,我和你一起過年。”

她開了視頻通話,把臉湊到攝像頭前:“可惜現在不在國內,不然我可以給你煮滿漢全席。”

“別來。”孟澤托起筆記本電腦,“我來給你做滿漢全席還差不多。”

過去五年的除夕夜,他都是一個人過。他早沒了過節的概念。去年除夕,他簡單吃了碗面,就算是過完了年。

今年不一樣,孟澤早早買了菜。

他進去廚房,把電腦放在操作臺,說:“我今天晚上打邊爐。”

李明瀾兩眼發光:“孟澤,孟澤,我跟著你學做菜吧!”

“免談。”濾鏡蓋不住聲線,聲卡傳過來的話仍然冷冰冰的。

“孟澤,我會認真學。”她湊近攝像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幾下。

她眼巴巴看著廚房裏的菜,扁起嘴,幾乎要抹淚:“孟澤,我想吃牛肉丸。”

哪怕小姨丈說要吃中國菜,但食材受限。

她可憐兮兮地說:“這裏都吃不到家鄉的味道。”

偏偏孟澤串起一個牛肉丸,晃蕩在她的面前。

她吸吸鼻子。

“生的。”他轉身去切菜。

他像在炫耀,把一盤一盤菜擺在她的面前。“手打墨魚滑,油面筋,凍豆腐,鮮肥牛,牛筋丸。超市還剩最後一盤鴨血,被我拿了。”

“你一個人吃這麽多?”

“煮了你的那一份。”

李明瀾臉幾乎要貼到攝像頭上:“為什麽我走的時候,你不給我坐滿漢全席?”

“我怕勾起你做飯的癮。”

“未來很長,遲早有一天我能完成我的個人廚藝。”

“李明瀾,我不想英年早逝。”他留個背影。

孟澤托著電腦,走來走去,全程直播。

李明瀾仰靠在椅子上,見他挪過來,又挪過去,她說:“孟澤,孟澤,你的屁股真翹啊。”

“淺薄,我更翹的在前面。”他調整攝像頭,把鏡頭對著砧板。

菜刀在他手上轉了兩圈,她以為刀將滑落,但刀柄似乎黏在他的掌心,穩穩落下。

她鼓掌:“孟澤,孟澤,你收我為徒吧。”

他懶得理她,手起刀落,刀鋒快速刮過砧板,土豆如絲般堆積。

李明瀾鼓著腮,憑什麽她讀書不如他,連做菜也輸給他。

她立即上網搜索中式食譜,但是小姨家的廚娘從不讓她進廚房。

火鍋很簡單,把食材洗幹凈,切片,開個鍋,將生菜倒進去就行。

當著李明瀾的面,孟澤嘗一口湯底:“嗯,很鮮。”

他把玉米放到湯裏當調味。

李明瀾望著鍋裏冒出的熱氣,仿佛聞到了香氣:“早知道我今天就去上課,才不和你過年。”

舒服的是他。她光看著,饞嘴了卻沒得吃。

孟澤夾起一個丸子,咬在嘴裏,嘴巴的淡味被滾燙的湯汁包裹:“李明瀾,這是我這幾年吃過最豐盛的一頓除夕晚宴。”

她覺得自己也能和這幾年的狼狽何解了。

大年初一的零點,李明瀾大喊:“孟澤,孟澤,過年好!”



正月初四。

北京時間零點。

李明瀾發送一條MSN消息:「生日快樂。」

不止新年,不止生日,她願孟澤一世無憂,快樂常在。

孟澤還沒睡,也發來祝福:「李明瀾,生日快樂。」

他還發了一張蛋糕的照片。

小小的草莓草稿是一個豬腦袋的形狀。

孟澤:「今天經過一家蛋糕店,發現這個東西,和你真像。」

李明瀾發出憤怒的表情。

孟澤:「我的李明瀾又長大一歲了。」

他至今還是“李明瀾”,“李明瀾”這麽叫,是和叫路邊的阿媽狗沒區別吧。

但是一旦加上了前綴,“她的孟澤”,“他的李明瀾”,一切就不一樣了。

李明瀾彎起眼睛:「我的孟澤又老了一歲。」

過了這一天,他們是二十四歲。

李明瀾MSN,忽然發現她也收到了一條來自北京時間零點的消息。

來自姚希津:「明瀾,生日快樂。」

但零點是孟澤的生日。



李明瀾和姚希津這個月還沒見過面。

崔佩頤說他很忙。

忙碌之餘,姚希津約過崔佩頤幾次。

明明自己和姚希津不是那樣的關系,但顧慮孟澤,李明瀾有意和姚希津保持距離。她推脫學業繁忙。

直到在留學生的聚會上,兩人碰了面。

姚希津舊話重提:“明瀾,什麽時候能賞臉吃頓飯?”

“這學期兼職的事特別忙。”她略有歉意。

“不急。”他溫和一笑。

鬧騰的崔佩頤給姚希津端來白酒,給自己和李明瀾倒了啤酒,高呼友誼萬歲。

李明瀾抿一口,垂眼望著玻璃杯的琥珀色啤酒。

姚希津幹了一杯酒,臉上未現暈紅,目光緊緊鎖住她。

二人沈默。

只有崔佩頤吹牛皮。

當崔佩頤被其他同學拉走。

冷場的氣氛裏又剩下李明瀾和姚希津。

“太鬧了。”李明瀾笑笑,去露臺賞月。

明月有點糊,仿佛飛了一層毛茸茸的棉絮。

“明瀾。”姚希津的聲音響在身後,“你在二月十四日有什麽安排嗎?”

沒想到,姚希津的問話形式和鄭克超的一模一樣。他點到為止,卻是暗示最明白的一次。

李明瀾打著哈哈:“我該回去了。我想起來,我今天還沒有和男朋友匯報行蹤呢。”

姚希津眉峰微動:“平日裏只見你和Paige來往。”

“他在國內。”姚希津應該能猜得出這個男朋友是誰。

正好有人在裏面喊:“Cyrus。”

“失陪。”姚希津轉身離開。

李明瀾松了口氣。

姚希津讀完碩士就要回國繼承家業的,豪門聯姻是他的歸宿。

至於她,還是和窮小子湊一對吧。



她的二月十四,當然也是和窮小子過的。

孟澤可還記得高三時的二月十四。她自稱,追求者從東校門排到西校門。人對美學的追求是一致的,哪怕到了國外,李明瀾的狂蜂浪蝶不會少。

他問:“那個姓姚的有沒有糾纏你?”

“沒有,我和他不同校。再說了,人家又不像你一樣煩人。”

孟澤冷哼:“他不是真心。”

“你是?”她反問。

孟澤還是冷哼。

真的到了二月十四那天,李明瀾回到小姨家,一打開電腦,就收到他的消息:「情人節快樂。」

他明明對西方節日嗤之以鼻的。

她回兩個字:「快樂。」

等她洗完澡回來,見到了他的視頻邀請。

今天是工作日。她問:「你不上班?」

孟澤又發了視頻邀請。連上線之後,他說:“停電,回來工作。”

她笑:“我的孟澤工作這麽勤快,有沒有累得瘦了啊。”

他反問:“你是不是瘦了?”

“都怪你,沒有臨走前給我做一頓滿漢全席。”李明瀾托起自己的下巴,“瘦成尖尖的。”

她晃著頭時,忽然望見不遠處書桌上的小豬煙灰缸。

她在模糊得像素裏發現了殘缺:“咦?豬耳朵是不是崩了?”

孟澤拿起旁邊的水杯,放下杯蓋。

很巧,杯蓋正好擋住了她望向小豬煙灰缸的視線。

他喝一口水:“不小心摔了,幸好沒有磕到豬臉蛋。”

李明瀾戳戳他在屏幕裏的臉:“你才是豬臉蛋。”能上名校,偏偏不去,誰能有他笨?

“李明瀾,我給你寄個禮?”

她先是笑,之後又板起臉:“算了,運費好貴的。”

“你越來越寒酸。”

“我是替你省錢。”

“給你寄牛肉幹。”

省錢敗給了饞嘴。她半秒做決定:“好!”

人見得著,摸不到,但這是李明瀾過得最有意義的二月十四。

“孟澤,孟澤,我們來親親。”她的臉湊到攝像頭前。

“李明瀾,你這個樣子很醜。”對著屏幕,孟澤幹不來這種事。

她嘟著粉嫩的唇:“孟澤,孟澤。”

孟澤冷冷著臉,也沖著屏幕撅了下嘴。

她卻快速截屏發過去。

他立即關上視頻。之後,收到她的消息:「孟澤,你這個樣子好醜!!!」

孟澤:「我的女朋友是全天下最無聊的女人。」

這天之後,二人再開視頻。

李明瀾沒再見到小豬煙灰缸了。



臨近學期末,李明瀾忙著兼職,忙著學業,忙著戀愛,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

崔佩頤去了服裝公司兼職。

二人偶爾在學校碰面,其餘時間沒怎麽聚。

一個周末,崔佩頤突然打電話:“明瀾,你有沒有上留學生論壇?”

李明瀾:“我忙得要死,哪有空去關註那個。”

“論壇有人爆料。”隔著電話,崔佩頤也壓了壓聲音。

“爆什麽料?”

“爆你的料。”

李明瀾奇怪:“說我什麽?”

崔佩頤難以啟口,改用網絡聊天,發一個網址過來。

前幾天,這個貼子就冒出了苗頭。對方指名道姓,直言李明瀾私生活不檢點,留學在外,勾三搭四,還和白人黑人大混戰。

崔佩頤第一時間上去留言:「空口無憑。」

樓主說,只要帖子的熱度一到,他自然放證據。

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不停地頂貼,帖子熱度極速上升,直到標題前出現一個大紅的火焰圖標。

網友讓樓主上證據。

樓主:「熱度欠缺。」

和李明瀾相熟的人,比如崔佩頤,一猜就知道這個樓主在造謠。

但論壇上聚集了各國留學生,多的是不清楚真相的看客,李明瀾的名字一夜爆紅,甚至有男人打聽到她的聯系方式,開門見山要約/炮。

一個連證據都沒有的帖子,攪亂了李明瀾平靜的生活。

出國以後,她養成一個壞習慣,報喜不報憂。她對著父母,對著兄嫂,全然不提自己的遭遇。

和孟澤聊天時,為了不讓他擔心,她也不說。

她不再參加留學生聚會。

有天,姚希津跟著崔佩頤一起過來。

“明瀾,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姚希津才說完,就聽見遠處有人沖著這邊吹口哨。

姚希津的臉色驟然深沈,擋住對方投來的視線:“這個人是被他的暴發戶父親送來混日子的,沒個出息。”

李明瀾由衷道謝:“姚希津,謝謝你。”她和崔佩頤是女生,對待這些搭訕的男人只能冷臉,卻嚇不跑人。

姚希津溫和一笑:“朋友之間不需要這麽客氣。”

他請了一個計算機系的朋友調查帖子的IP地址。對方用的是代理IP,查不出所以然。

他說:“清者自清。”

她問:“你為什麽這麽相信我?”

他答:“我的朋友不是那樣的人。”

有了姚希津出面,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有所收斂。

但李明瀾和她的關系變得有些暧昧。

她直言:“我有男朋友了。”

姚希津卻說:“公主除了王子,其實也需要一個騎士。”

有這麽一個擋箭牌,李明瀾的日子清靜了,想一想。

姚希津紳士有禮,從頭到尾都沒有逾越,甚至,他和她保持半米的距離。

就當是個朋友了,她由著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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