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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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海
陳挽青知道馮歆悅。
比趙客小一歲, 在離一中三條街外的實驗中學念書，以前放學時偶爾會來找趙客。
同學們說他們是青梅竹馬。
對於馮歆悅會寄東西來，趙客並不意外, 畢竟過節了。
他去前臺抽屜找壁紙刀，準備拆開包裹, 瞧見陳挽青站在原地，也不出聲了, 問她怎麽了？
陳挽青搖頭說沒事，看了眼那不大不小的紙箱：“你拆吧，我先回房間。”
趙客嘖了聲：“好歹幫我一下。”
“……”
拆包裹還用人幫？小孩子嗎？
纏了好幾層的透明膠被劃開, 露出紙盒裏的東西, 是一件白色衛衣, 但又不是普通衛衣，上面有哪個運動明星的簽名。
趙客看後, 勾了勾嘴角，沒說什麽。
陳挽青問：“這人是誰？”
“NBA球星。”趙客解釋，“我還挺……對了，馮歆悅是實驗的, 比我們小一屆。”
陳挽青哦了聲，沒接話。
趙客將衛衣放回盒子裏，繼續：“她媽和我媽以前是同事, 兩人關系不錯。所以我和馮歆悅認識的比較早，算是發小吧。”
“聽說過。”陳挽青回道，“學校裏有不少你們的傳言。”
趙客動作一頓，擡頭看著陳挽青, 眼裏摻了些玩味：“什麽傳言？”
“……”
他肯定都清楚，還問她做什麽？
一中誰不知道趙客有個小青梅, 長得漂亮學習好，每次來找他的時候還會給他帶零食？
陳挽青微微一笑：“都說是傳言，我也不記得了。”
她說完往後面玻璃門走去，趙客那速度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快，一下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去路。
陳挽青後退：“幹什麽？”
“不幹什麽。”趙客往門框上一靠，“就澄清一下。”
“澄清？”
“我和馮歆悅就是認識久了些的同學，沒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
“……”
“以前的事都是大家以訛傳訛。”
心情像是小貓咪豎起的尾巴，揚了起來。
陳挽青克制住，嚴肅地點點頭：“那看來傳言確實不能當真。”她作勢要出門，趙客又伸手橫在了那裏。
“我作為傳言受害人是不是該要些補償？”
陳挽青疑惑：“你哪裏受害了？”
“心裏。”
“……”
可憑什麽是她來補償？她又沒傷害他。
“你怎麽知道沒有？”趙客說，“你的懷疑對我就是種傷害。”
這理由陳挽青服氣：“那你想要什麽補償？”
趙老板說非常簡單，她一定能辦到，但具體的他還沒想好，先欠著。
陳挽青看他就是無理攪三分外加趁火打劫，再要說什麽，後院趙一毛叫了兩聲。
剛才這麽一鬧，陳挽青和趙客都忘了“小綿羊”。
這會兒兩人心裏愧疚起來，趙客撤了手臂，陳挽青也趕緊進院，就見趙一毛憑自身實力又變回了黑褐色。
換句話說，之前都白洗了。
想到接下來的大工程，趙客的太陽穴跳了兩下，陳挽青則果斷跑路。
趙客說：“你這樣對得起趙一毛嗎？”
“給它洗澡的人才對不起它。”陳挽青理直氣壯，“你好好洗吧。”
趙客叫這話給逗笑了，擡手叫趙一毛過來，點點它的腦袋：“你爭氣些。趕緊洗完，別浪費我時間。我得去市裏買菜，知道嗎？”
陳挽青腳步一頓，扭頭看去。
正好趙客也看她，繼續：“好給某人做飯吃。”
*
陳挽青和趙客十點出發，十一點多到的市裏。
趙客說中午先在外面吃，吃完去超市采購，之後回島上準備晚餐。
餐廳是陳挽青選的，但賬是趙客結的。
陳挽青說該她來了，上次去的砂鍋店根本算不上請客，這次還不讓她來說不過去，可趙客說：“沒事，欠著唄。”
再明顯不過的意有所指。
陳挽青真後悔說聽過傳言，白白害自己欠了人情。
吃完飯，兩人來到商場負一層的超市。
陳挽青這幾天也要在網上采購日用品，既然都到超市了，幹脆就一並買了。
她問趙客要不要分頭行動？
趙客推著車，反問：“是你很趕時間還是我很趕時間？”
“……”
“一起。”
趙客陪陳挽青在花花綠綠的洗護專區采購。
來到賣沐浴露的貨架前，陳挽青心想還要住一段時間，那就買個量大些的，省得還得總買。
她找到自己常用的牌子，恰好這個品牌新出了葡萄柚香味的。
陳挽青拿來一瓶聞了聞，還不錯，放進了購物車裏。
趙客看著像是個人形立牌跟著轉，可該看的一點兒沒少看，見陳挽青拿了這瓶沐浴露，他下意識問了句：“怎麽不選白桃？”
陳挽青啊了一聲，聽這話，他是知道她以前用的什麽味？
趙客察覺失言，又找補道：“你不是喜歡吃桃子？”
“……”
是這個意思啊。
陳挽青說：“總用一個也單調，換個新的試試。”
她繼續去挑選洗發水了，趙客看了眼貨架上的白桃味沐浴露，跟上去。
之後，陳挽青這邊買完，趙客又買了蔬菜和雞胸肉，以及螃蟹。
中秋節出來購物的人不在少數。
趙客見排隊結賬的人挺多，還擠，就讓陳挽青去超市外面找個地方坐著等。
陳挽青沒客套，她想的是正好出來買些月餅，晚上也好吃著應應景。
結果不想從糕點店出來後，居然遇上了個小迷弟。
“你就是拍那個小視頻的仙女姐姐吧？”迷弟說，“你好漂亮啊！我現在手機屏保用的都是你，可以和你合個影嗎？”
陳挽青一手拎著盒月餅，一手拿著給麥小米買的牛軋糖，有些尷尬地說行。
迷弟在附近找了找背景，有面墻畫著五彩繽紛的卡通畫，他覺得好看，就讓陳挽青去那裏拍。
這段時間，陳挽青沒少和游客合照，這會兒拍幾張照片，還比較熟門熟路。
但這位迷弟“迷”得有些過了。
拍兩三張還不行，一會兒在背景墻前拍，一會兒又去玩偶店門口和玩偶拍。
陳挽青幾次拒絕，男孩就可憐兮兮地哀求，弄得行人紛紛側目……
趙客結完賬出來找人沒找到，負一層繞了一圈，在賣床上用品的店門口，看到陳挽青皺著眉和一個男的說話。
“不好意思，同學。我覺得差不多了。”
“別呀，姐姐。我真的好喜歡你！就再拍兩張吧，求你了。”
陳挽青身後是床品店，她不懂來這兒有什麽好拍的？
“不了，夠多了。”她說，“謝謝你的喜歡。”
見她要走，男孩一下拉下臉來，伸手想要抓住她，只是還沒碰到人家的一根頭發絲，手腕就被扣住了。
“想幹什麽？”趙客冷聲問。
男孩一怔，光是和趙客對視那麽一下，就有些怕了。
陳挽青見狀和趙客解釋是怎麽回事，趙客聽後倒是松了手，就是表情還是很淩厲。
他接走陳挽青手裏的袋子，跟男孩說：“差不多行了，別沒完沒了。”
男孩頓時委屈起來，還很不服，咕噥：“你是什麽人？要你多管閑事。”
趙客一聽，再想想這小白臉拉著人拍了那麽多照片，一時心裏起火，轉頭看向陳挽青。
“他問我是什麽人，你說呢？”
“……”
你是討厭人。
這個可以說嗎？
陳挽青心裏抱怨趙客幹嘛突然問自己，又看男孩紅著張臉，好像盼望著她說她和趙客沒關系，可他們就算沒關系，也比你這個陌生人強啊。
沒辦法，陳挽青稍低下頭，走到趙客身邊，聲音輕輕柔柔：“走吧，回去了。”
趙客挑眉：“你還沒解決這位同學的問題。”
“……”
男孩仍抱著絲希望在看陳挽青，陳挽青一咬牙，拽住趙客衣擺，晃了下：“別鬧了。”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但足夠說明問題。
趙客睥睨著男孩，見他蔫兒了，心情轉晴：“嗯，回去做飯。”
兩人並肩離開，等徹底看不見男孩了，陳挽青說：“你跟一個孩子置什麽氣？”
趙客說：“十七八還叫孩子？”
“那你也……”
“仗著年紀小套近乎，心裏不定在想什麽。”趙客臭著臉，“人小鬼大。”
陳挽青也感覺出來一些異常。
尤其男孩非要去床品店拍照，這是什麽品味？就算是有什麽癖好，也非常奇怪了。
要不是趙客出現的及時，她和那男孩還有的磨。
好在事已經解決了，不提了，陳挽青轉而問：“你還有要買的嗎？”
“有。”趙客說，“得去下附近的菜市場，超市裏的賣沒了。”
“什麽啊？”
“裏脊。”
上次葉昭華過生日，陳挽青最愛吃的就是那道糖醋裏脊。
*
入夜，天空染成粉藍色。
今天過節，陳挽青和趙客沒在餐廳吃，而是去了趙客的房子。
不得不說，趙老板的特權待遇是真的高。
上次陳挽青沒註意，趙客還在入海陽臺的頂子上裝了全自動升降幕布，幕布拉下來，就是個海上電影院。
趙客搬來小矮桌放在客廳，桌子旁邊是兩個軟墊。
趙一毛今天洗香香後格外乖巧，吃完罐頭，就窩在陳挽青腿邊，任摸任抓。
陳挽青謝謝趙客下廚，趙客說謝就多吃些。
兩人一邊吃，一邊看電影。
是部溫情的喜劇片，很適合在中秋節觀看。
只不過看到中間時，女主和女主爸爸終於和解，爸爸帶女主去吃小時候經常帶她吃的小籠包時，陳挽青心裏有些發酸。
趙客這時往她碟子裏夾了塊裏脊，她笑了下想說謝謝，趙客就說：“謝幾十回了。”
這下，陳挽青才是真的笑。
趙客又給她添果汁，斟酌了片刻，問：“今天是不是該去看看你爸爸？”
“不用。”陳挽青說，“我們以前都不怎麽過節。他很忙，基本都在醫院裏工作。”
趙客點點頭。
他知道她爸爸過世了，也知道她有一位繼母。
所有人都說那位繼母對她很不錯，但在他看來，該是不怎麽樣，否則她為什麽不喜歡回家？
不過，真實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的，她不主動提，他也就不問。
等電影播完，飯也差不多吃完了。
陳挽青說她去刷碗，趙客叫她放著別動，可她都白吃這麽豐盛的一餐了，哪裏還能叫做飯的人洗碗？
她執意要刷，趙客便說：“不吃月餅了？”
陳挽青又去拿月餅。
她買的什錦口味，一樣一個，讓趙客先挑。
趙客壓根不愛吃這些甜食，還是讓陳挽青來，答案也如他所料，她選的豆沙餡兒。
“巧了。”趙客說，“我也想吃這個。”
“那我吃別的。”
“別的你愛吃？”
蛋黃、紅果、巧克力……是不太愛吃。
但陳挽青犯不著為個月餅和趙客爭，她想說自己哪個都可以，趙客起身去吧臺拿了一把小水果刀。
“正好我也吃不下一個。”他將豆沙月餅切開，“一人一半？”
也好。
陳挽青接過那一半月餅，嘗了嘗，味道還不錯。
等吃完月餅，刷碗的事又重回陳挽青的章程上，趙客也是佩服她，還有搶著幹活兒的。
實在倔不過，趙客說：“等會兒吧。我和你一起刷。”
“怎麽還要等會兒？”陳挽青問，“還有事？”
趙客本想晚些再拿出來的，這下只能提前了。
他去了外面的小木屋，等再回來，手裏多了一盞孔明燈。
“就集市上賣的。”趙客說，“節前促銷，便宜。”
“……”
孔明燈都得促銷了？
陳挽青不戳穿，接過燈，看看上面的圖案，趙客又遞她一支馬克筆。
“寫吧。”
趙客背過身去一邊逗趙一毛，陳挽青想了想，在燈上寫下自己的心願，然後找趙客要來打火機點燃了燈。
他們就在入海陽臺那裏放燈。
看著那一團光一點點飄向遠方，陳挽青的希望仿佛也插上了翅膀，預示著終有一天會實現。
趙客不信這些，但看她望得那麽專註，又覺得如果這個可以為她帶來什麽，哪怕只是一點期待或快樂，就是值得的。
等到孔明燈消失在空中，陳挽青深吸口氣，剛想說什麽，就聽——
“陳挽青，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他冷不丁叫她的名字，她還有些不適應，點了點頭，說：“可以，你問。”
趙客站在玻璃門旁邊，身體一邊是光明的亮，一邊是海水的藍，就好像他這個人，也是有兩面的。
外表冷淡桀驁，內心卻有獨有的柔軟。
趙客說：“來日落海以後，你開心嗎？”
陳挽青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問題，但它很好回答，猶豫都不用猶豫。
“開心。”
趙客臉上浮動著波光，頓了兩秒，說：“那就好。”然後轉身回到屋裏。
陳挽青幾乎脫口而出：“你呢？”
趙客扭頭：“我什麽？”
你明明知道的。
可如果不願意，那就算了。
陳挽青笑了笑：“沒什麽，收拾碗筷吧。”
她走出陽臺來到桌子旁，彎腰時，聽見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分外清晰的回答。
“開心。”
陳挽青雙手輕顫，回過頭，趙客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眼裏含著淡淡笑意，望著她。
“陳挽青，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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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挽青知道馮歆悅。
比趙客小一歲, 在離一中三條街外的實驗中學念書，以前放學時偶爾會來找趙客。
同學們說他們是青梅竹馬。
對於馮歆悅會寄東西來，趙客並不意外, 畢竟過節了。
他去前臺抽屜找壁紙刀，準備拆開包裹, 瞧見陳挽青站在原地，也不出聲了, 問她怎麽了？
陳挽青搖頭說沒事，看了眼那不大不小的紙箱：“你拆吧，我先回房間。”
趙客嘖了聲：“好歹幫我一下。”
“……”
拆包裹還用人幫？小孩子嗎？
纏了好幾層的透明膠被劃開, 露出紙盒裏的東西, 是一件白色衛衣, 但又不是普通衛衣，上面有哪個運動明星的簽名。
趙客看後, 勾了勾嘴角，沒說什麽。
陳挽青問：“這人是誰？”
“NBA球星。”趙客解釋，“我還挺……對了，馮歆悅是實驗的, 比我們小一屆。”
陳挽青哦了聲，沒接話。
趙客將衛衣放回盒子裏，繼續：“她媽和我媽以前是同事, 兩人關系不錯。所以我和馮歆悅認識的比較早，算是發小吧。”
“聽說過。”陳挽青回道，“學校裏有不少你們的傳言。”
趙客動作一頓，擡頭看著陳挽青, 眼裏摻了些玩味：“什麽傳言？”
“……”
他肯定都清楚，還問她做什麽？
一中誰不知道趙客有個小青梅, 長得漂亮學習好，每次來找他的時候還會給他帶零食？
陳挽青微微一笑：“都說是傳言，我也不記得了。”
她說完往後面玻璃門走去，趙客那速度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快，一下出現在她面前，擋住了去路。
陳挽青後退：“幹什麽？”
“不幹什麽。”趙客往門框上一靠，“就澄清一下。”
“澄清？”
“我和馮歆悅就是認識久了些的同學，沒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
“……”
“以前的事都是大家以訛傳訛。”
心情像是小貓咪豎起的尾巴，揚了起來。
陳挽青克制住，嚴肅地點點頭：“那看來傳言確實不能當真。”她作勢要出門，趙客又伸手橫在了那裏。
“我作為傳言受害人是不是該要些補償？”
陳挽青疑惑：“你哪裏受害了？”
“心裏。”
“……”
可憑什麽是她來補償？她又沒傷害他。
“你怎麽知道沒有？”趙客說，“你的懷疑對我就是種傷害。”
這理由陳挽青服氣：“那你想要什麽補償？”
趙老板說非常簡單，她一定能辦到，但具體的他還沒想好，先欠著。
陳挽青看他就是無理攪三分外加趁火打劫，再要說什麽，後院趙一毛叫了兩聲。
剛才這麽一鬧，陳挽青和趙客都忘了“小綿羊”。
這會兒兩人心裏愧疚起來，趙客撤了手臂，陳挽青也趕緊進院，就見趙一毛憑自身實力又變回了黑褐色。
換句話說，之前都白洗了。
想到接下來的大工程，趙客的太陽穴跳了兩下，陳挽青則果斷跑路。
趙客說：“你這樣對得起趙一毛嗎？”
“給它洗澡的人才對不起它。”陳挽青理直氣壯，“你好好洗吧。”
趙客叫這話給逗笑了，擡手叫趙一毛過來，點點它的腦袋：“你爭氣些。趕緊洗完，別浪費我時間。我得去市裏買菜，知道嗎？”
陳挽青腳步一頓，扭頭看去。
正好趙客也看她，繼續：“好給某人做飯吃。”
*
陳挽青和趙客十點出發，十一點多到的市裏。
趙客說中午先在外面吃，吃完去超市采購，之後回島上準備晚餐。
餐廳是陳挽青選的，但賬是趙客結的。
陳挽青說該她來了，上次去的砂鍋店根本算不上請客，這次還不讓她來說不過去，可趙客說：“沒事，欠著唄。”
再明顯不過的意有所指。
陳挽青真後悔說聽過傳言，白白害自己欠了人情。
吃完飯，兩人來到商場負一層的超市。
陳挽青這幾天也要在網上采購日用品，既然都到超市了，幹脆就一並買了。
她問趙客要不要分頭行動？
趙客推著車，反問：“是你很趕時間還是我很趕時間？”
“……”
“一起。”
趙客陪陳挽青在花花綠綠的洗護專區采購。
來到賣沐浴露的貨架前，陳挽青心想還要住一段時間，那就買個量大些的，省得還得總買。
她找到自己常用的牌子，恰好這個品牌新出了葡萄柚香味的。
陳挽青拿來一瓶聞了聞，還不錯，放進了購物車裏。
趙客看著像是個人形立牌跟著轉，可該看的一點兒沒少看，見陳挽青拿了這瓶沐浴露，他下意識問了句：“怎麽不選白桃？”
陳挽青啊了一聲，聽這話，他是知道她以前用的什麽味？
趙客察覺失言，又找補道：“你不是喜歡吃桃子？”
“……”
是這個意思啊。
陳挽青說：“總用一個也單調，換個新的試試。”
她繼續去挑選洗發水了，趙客看了眼貨架上的白桃味沐浴露，跟上去。
之後，陳挽青這邊買完，趙客又買了蔬菜和雞胸肉，以及螃蟹。
中秋節出來購物的人不在少數。
趙客見排隊結賬的人挺多，還擠，就讓陳挽青去超市外面找個地方坐著等。
陳挽青沒客套，她想的是正好出來買些月餅，晚上也好吃著應應景。
結果不想從糕點店出來後，居然遇上了個小迷弟。
“你就是拍那個小視頻的仙女姐姐吧？”迷弟說，“你好漂亮啊！我現在手機屏保用的都是你，可以和你合個影嗎？”
陳挽青一手拎著盒月餅，一手拿著給麥小米買的牛軋糖，有些尷尬地說行。
迷弟在附近找了找背景，有面墻畫著五彩繽紛的卡通畫，他覺得好看，就讓陳挽青去那裏拍。
這段時間，陳挽青沒少和游客合照，這會兒拍幾張照片，還比較熟門熟路。
但這位迷弟“迷”得有些過了。
拍兩三張還不行，一會兒在背景墻前拍，一會兒又去玩偶店門口和玩偶拍。
陳挽青幾次拒絕，男孩就可憐兮兮地哀求，弄得行人紛紛側目……
趙客結完賬出來找人沒找到，負一層繞了一圈，在賣床上用品的店門口，看到陳挽青皺著眉和一個男的說話。
“不好意思，同學。我覺得差不多了。”
“別呀，姐姐。我真的好喜歡你！就再拍兩張吧，求你了。”
陳挽青身後是床品店，她不懂來這兒有什麽好拍的？
“不了，夠多了。”她說，“謝謝你的喜歡。”
見她要走，男孩一下拉下臉來，伸手想要抓住她，只是還沒碰到人家的一根頭發絲，手腕就被扣住了。
“想幹什麽？”趙客冷聲問。
男孩一怔，光是和趙客對視那麽一下，就有些怕了。
陳挽青見狀和趙客解釋是怎麽回事，趙客聽後倒是松了手，就是表情還是很淩厲。
他接走陳挽青手裏的袋子，跟男孩說：“差不多行了，別沒完沒了。”
男孩頓時委屈起來，還很不服，咕噥：“你是什麽人？要你多管閑事。”
趙客一聽，再想想這小白臉拉著人拍了那麽多照片，一時心裏起火，轉頭看向陳挽青。
“他問我是什麽人，你說呢？”
“……”
你是討厭人。
這個可以說嗎？
陳挽青心裏抱怨趙客幹嘛突然問自己，又看男孩紅著張臉，好像盼望著她說她和趙客沒關系，可他們就算沒關系，也比你這個陌生人強啊。
沒辦法，陳挽青稍低下頭，走到趙客身邊，聲音輕輕柔柔：“走吧，回去了。”
趙客挑眉：“你還沒解決這位同學的問題。”
“……”
男孩仍抱著絲希望在看陳挽青，陳挽青一咬牙，拽住趙客衣擺，晃了下：“別鬧了。”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但足夠說明問題。
趙客睥睨著男孩，見他蔫兒了，心情轉晴：“嗯，回去做飯。”
兩人並肩離開，等徹底看不見男孩了，陳挽青說：“你跟一個孩子置什麽氣？”
趙客說：“十七八還叫孩子？”
“那你也……”
“仗著年紀小套近乎，心裏不定在想什麽。”趙客臭著臉，“人小鬼大。”
陳挽青也感覺出來一些異常。
尤其男孩非要去床品店拍照，這是什麽品味？就算是有什麽癖好，也非常奇怪了。
要不是趙客出現的及時，她和那男孩還有的磨。
好在事已經解決了，不提了，陳挽青轉而問：“你還有要買的嗎？”
“有。”趙客說，“得去下附近的菜市場，超市裏的賣沒了。”
“什麽啊？”
“裏脊。”
上次葉昭華過生日，陳挽青最愛吃的就是那道糖醋裏脊。
*
入夜，天空染成粉藍色。
今天過節，陳挽青和趙客沒在餐廳吃，而是去了趙客的房子。
不得不說，趙老板的特權待遇是真的高。
上次陳挽青沒註意，趙客還在入海陽臺的頂子上裝了全自動升降幕布，幕布拉下來，就是個海上電影院。
趙客搬來小矮桌放在客廳，桌子旁邊是兩個軟墊。
趙一毛今天洗香香後格外乖巧，吃完罐頭，就窩在陳挽青腿邊，任摸任抓。
陳挽青謝謝趙客下廚，趙客說謝就多吃些。
兩人一邊吃，一邊看電影。
是部溫情的喜劇片，很適合在中秋節觀看。
只不過看到中間時，女主和女主爸爸終於和解，爸爸帶女主去吃小時候經常帶她吃的小籠包時，陳挽青心裏有些發酸。
趙客這時往她碟子裏夾了塊裏脊，她笑了下想說謝謝，趙客就說：“謝幾十回了。”
這下，陳挽青才是真的笑。
趙客又給她添果汁，斟酌了片刻，問：“今天是不是該去看看你爸爸？”
“不用。”陳挽青說，“我們以前都不怎麽過節。他很忙，基本都在醫院裏工作。”
趙客點點頭。
他知道她爸爸過世了，也知道她有一位繼母。
所有人都說那位繼母對她很不錯，但在他看來，該是不怎麽樣，否則她為什麽不喜歡回家？
不過，真實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的，她不主動提，他也就不問。
等電影播完，飯也差不多吃完了。
陳挽青說她去刷碗，趙客叫她放著別動，可她都白吃這麽豐盛的一餐了，哪裏還能叫做飯的人洗碗？
她執意要刷，趙客便說：“不吃月餅了？”
陳挽青又去拿月餅。
她買的什錦口味，一樣一個，讓趙客先挑。
趙客壓根不愛吃這些甜食，還是讓陳挽青來，答案也如他所料，她選的豆沙餡兒。
“巧了。”趙客說，“我也想吃這個。”
“那我吃別的。”
“別的你愛吃？”
蛋黃、紅果、巧克力……是不太愛吃。
但陳挽青犯不著為個月餅和趙客爭，她想說自己哪個都可以，趙客起身去吧臺拿了一把小水果刀。
“正好我也吃不下一個。”他將豆沙月餅切開，“一人一半？”
也好。
陳挽青接過那一半月餅，嘗了嘗，味道還不錯。
等吃完月餅，刷碗的事又重回陳挽青的章程上，趙客也是佩服她，還有搶著幹活兒的。
實在倔不過，趙客說：“等會兒吧。我和你一起刷。”
“怎麽還要等會兒？”陳挽青問，“還有事？”
趙客本想晚些再拿出來的，這下只能提前了。
他去了外面的小木屋，等再回來，手裏多了一盞孔明燈。
“就集市上賣的。”趙客說，“節前促銷，便宜。”
“……”
孔明燈都得促銷了？
陳挽青不戳穿，接過燈，看看上面的圖案，趙客又遞她一支馬克筆。
“寫吧。”
趙客背過身去一邊逗趙一毛，陳挽青想了想，在燈上寫下自己的心願，然後找趙客要來打火機點燃了燈。
他們就在入海陽臺那裏放燈。
看著那一團光一點點飄向遠方，陳挽青的希望仿佛也插上了翅膀，預示著終有一天會實現。
趙客不信這些，但看她望得那麽專註，又覺得如果這個可以為她帶來什麽，哪怕只是一點期待或快樂，就是值得的。
等到孔明燈消失在空中，陳挽青深吸口氣，剛想說什麽，就聽——
“陳挽青，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他冷不丁叫她的名字，她還有些不適應，點了點頭，說：“可以，你問。”
趙客站在玻璃門旁邊，身體一邊是光明的亮，一邊是海水的藍，就好像他這個人，也是有兩面的。
外表冷淡桀驁，內心卻有獨有的柔軟。
趙客說：“來日落海以後，你開心嗎？”
陳挽青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問題，但它很好回答，猶豫都不用猶豫。
“開心。”
趙客臉上浮動著波光，頓了兩秒，說：“那就好。”然後轉身回到屋裏。
陳挽青幾乎脫口而出：“你呢？”
趙客扭頭：“我什麽？”
你明明知道的。
可如果不願意，那就算了。
陳挽青笑了笑：“沒什麽，收拾碗筷吧。”
她走出陽臺來到桌子旁，彎腰時，聽見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分外清晰的回答。
“開心。”
陳挽青雙手輕顫，回過頭，趙客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眼裏含著淡淡笑意，望著她。
“陳挽青，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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