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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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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浠

溫浠對戀愛關系並沒有特別的追求, 因為她談戀愛的本質並非是為了談情說愛。說白了,如果一個男人長得好身材好、情商高會說話、會來事兒能力也出眾,但是他陽痿…

那麽, 溫浠會跟他談合作, 一起共事,不會與之戀愛。

她做事向來是有目的,因為死了成百上千遍,她也從死亡和重生中不斷輪回和逝去, 她對社會中人所追求的愛情、友情都相對淡漠,從前那個鮮活到需要別人拯救的溫浠早已經死了。

她談戀愛, 原因只有一個。

——重欲。

一旦在感情上沒有特別的追求, 那她的渴求就會在其他方面體現。溫浠的娛樂方式貧瘠而單一。

工作疲乏, 來一發。

快來大姨媽了好煩,來一發。

內分泌失調了, 來一發。

喝酒亢奮了,來一發。

男人對她來說屬實是跟人.形.按.摩.棒沒什麽區別。

在從前, 她處處要設身處地的思考別人的想法、別人的感受,真以為是她本性善良嗎?

那只是她通往目的的偽裝和策略罷了。

現在事情基本塵埃落定, 溫浠已經懶得想別人是怎麽想的了。

郁裏說相信她, 她第一反應是感到好笑, 人一旦抽離出任何感情,就能在任何關系中立於不敗之地。就像是此時,溫浠是俯視郁裏的, 無論是身心。

會哭會鬧的孩子有糖吃,不哭不鬧的乖寶註定要受委屈。

關了燈, 郁裏側頭看向溫浠,她的睫毛纖長卷翹, 是甜蜜的弧度,不過大抵是此刻要入睡了,她的臉龐上沒有表情,這樣的弧度被染上幾分怪異的冷漠。

郁裏靠近她,本能的親吻她白皙順滑的肩膀。

“小魚,”她出聲了,手掌並不大,很小,但也很涼,她體寒,郁裏一直都知道,“明天我還有工作,乖。”她親昵的將手掌貼在他的臉龐上撫了兩下。

郁裏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不是八點上班嗎?”

溫浠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輕柔柔的,“風行的劉總喜歡打高爾夫,早點休息,我明天早晨六點的飛機去S市。”

怪了,明明語氣這麽輕柔,可她的話語有一種不會更改決定的不容置疑。

她的心思現在不在他的身上,是因為經歷了季傾然的事情令她脫胎換骨?還是說她一直都是那種喜歡勇攀高峰的人,讀書時一門心思讀書,步入社會她想要攀登的高山就變了。

否則不能解釋,一直喜歡他身體的她竟然拒絕他的主動。

夜晚的溫存和明早的商場,她選擇的是後者。

而且,明天要出差,今天晚上問了才告訴他。

郁裏心裏冒出一股無名的火,他放下手,“哦。”

時間安靜下來,郁裏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溫浠說幾句話,轉過頭看去,她竟然已經睡著了。他‘騰’的一下坐起身來,給他氣笑了,“……”靠。

想給她晃醒吵一架,又想她六點就要坐飛機,能多睡一會兒也算一會兒…

郁裏捋發長長嘆息,跟墻上投影的影子大眼都瞪小眼,最後還是重新躺了下來。

站在大世界面前,愛情已經不是溫浠的全部了。

莫名其妙的,郁裏想起了這句話,他有點焦慮,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他失眠了。

一夜不知道怎麽就這樣過去了,一大早就有人在門外按鈴,郁裏有點熬夜過後的暈乎。

門外站著的是溫浠的助理,那個傳聞中幹練十足的女人,她留著齊耳的短發,眉毛略顯英氣,身穿職業套裝,手裏大包小包的東西,看到頭發有幾分淩亂卻依舊能把人帥暈過去的郁裏也是一楞,立刻回神:“伊總醒了嗎?”

郁裏的火氣很大,強忍著沒發作,“沒有,進來吧我去叫她。”關門時掃了一眼外面的窗戶,天還不完全白,又去瞅時間,四點半。

一回頭,溫浠站在臥室門外把門拉上,臉上哪裏還有睡意。

這還是之前那個愛賴床的溫浠嗎?

郁裏怨念的很,也沒顧上洗漱,趕緊去廚房給她做早餐。

許肯的眼珠盯著郁裏來回的動作看,他做飯的動作嫻熟,一張帥臉上沒有表情,但看起來跟個怨夫似的。許肯遮掩了一下嘴唇,沒讓自己那怪異的笑顯露出來。

不多時溫浠出來,許肯趕緊匯報:“伊總,您讓我準備的我都帶過來了。”

“我看看。”溫浠嗯了一聲,打開盒子看了兩眼,隨即滿意點頭,“辛苦了許姐,這次行程結束給你發紅包。”

許肯笑笑,“劉總打高爾夫有個怪癖,他一貫是打進一球就要摘下手套,打下一球前重新戴上,那對高爾夫手套一定是有特別要求和需求的,您真是細心的人。這個手套是半個月前就讓CALE家高定的,也送去讓人試過鑒定過。”

溫浠臉上浮現幾分笑,她說:“還是要做好準備,”一轉話鋒,“吃早餐吧,你肯定沒吃。”

許肯也不跟溫浠見外,主要是郁裏做飯的樣子實在引起了她的註意。

郁裏安靜聽著這倆人說話,瞥了一眼那雙手套,旁邊防塵套裏裝的應該是溫浠這次出差要穿的衣服,看一眼他就認得出是W家的知名品牌,低調奢華又端莊。

郁裏想起了很小時候他跟他母親徐春驪女士相處時,她也是這樣,匆匆忙忙、忙忙碌碌,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太顧得上他。

溫浠不一樣,她好像一直都很平和,有條不紊的。

可她現在的模樣有點跟徐春驪重合了起來,這讓他想起來的,只有無數次被留在原地的他和只剩背影的徐春驪。

他不喜歡這樣的她。

離開前,溫浠眉眼彎彎親親他的臉龐,“工作加油,小魚!”

郁裏點頭,“你也是,註意安全,落地給我發消息。”

溫浠答應了,開門、關門,房子裏只剩下了郁裏。

不知道是懷著什麽心情,郁裏給徐春驪撥打了一通電話,等他回神,耳邊是徐春驪罵人的聲音:“唐予禮,你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墻上沒表就把自己掛上去!”

“……”郁裏問,“媽,您現在退休的生活過得怎麽樣?”

“在接受采訪嗎?哎呀,我剛才有點起床氣,兒子,退休的日子當然好啊,吃好睡好每天都能跟寶貝兒子貼貼。”

“……沒記者。”真虛偽啊您,變臉這麽快。

那邊寂靜了好幾秒。

“咋了,浠浠不要你了?”

“……我掛了,您繼續睡吧。”郁裏作勢要掛電話。

“哎哎,你問吧,我說。”電話裏傳來挽留,窸窸窣窣的,大概是徐春驪坐了起來。

話到了嘴巴郁裏反而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沈默了足足有三四分鐘,而徐春驪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也沒急,耐心的等著他說話。

“媽,從前,你工作總是那麽忙,到底有沒有註意到在你身後的我?”

徐春驪沒想到他要問的是這個,她先是笑了一聲,這道笑聲充滿了詫異,“我料想你會因此怨我,但你一直很懂事,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埋怨,所有情緒都藏進心裏。”

她問:“所以呢?兒子,你希望我是一個全職媽媽嗎?”

郁裏有些郁色,“沒有,可是你先是一個媽媽,然後——”

郁裏的話沒說完就被打斷:“我先是一個人,兒子,我先是一個人。”

郁裏的話被迫吞了回去,他楞住。

徐春驪笑,“你期望我是一個事事為了家庭、為了丈夫、為了兒子做出讓步的家庭主婦?那不好意思,我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很多,賺錢,工作,享受生活,我的生命不只有你們。”

“我爸也有工作,我爺爺也有工作,大家也都有工作。可你永遠將工作放在第一位,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攔你、影響你。”這一句話郁裏幾乎是以傾瀉情緒一般急速說出來,這話與其說是在質問徐春驪,不如說是在借機說溫浠,畢竟從前無論怎麽忙碌,徐春驪其實也並沒有無情到這個地步。

徐春驪聽了這些話也沒有動怒,反而笑的更盛,她用一種意味悠遠又滿懷深意的話娓娓道來,“予禮,我現在要告訴你,這個世界對我們女人太不公平了,你是我的兒子,我不會氣你說這些話。”

“如果是爸爸整天忙工作,沒時間陪你吃一頓飯,你會為此怨恨嗎?你不會,你會為爸爸感到自豪,爸爸辛苦養家,有著莫大的光榮和辛勞。只不過是因為我是個女人,你對我抱著太多高要求,你認為媽媽就應該是以家庭為重,這一點也不能怪你,畢竟大環境如此,千百年來的傳統也是如此。”

“可現在我告訴你,我是女人的前提,是我是個人!我擁有獨立的人格,我也可以走在追求自我的道路上,在成為媽媽之前我是我自己,我是徐春驪,是不被任何人束縛的徐春驪,我的事業就是我的孩子,我在你身上投註多少精力,我就會在它身上投註更多的精力!我花費巨大的時間和精力去經營的事業和未來,從來不是為了讓別人銘記我只是一個媽媽而已!”

“孩子隨便任何一個人都能生,可我的事業只此一個!”

“你不能阻攔我閃閃發光,正因為我也祝願你熠熠生輝!你的生命屬於你自己,我的生命屬於我自己,你不必對我抱有期待,更不必想要滿足我的期待。”

“愛,是成全,是尊重,如果你只考慮自己,那你過於自私,你抓不住這樣的愛情、這樣的女人,你會被淘汰,被放棄!”

這話振耳發聵,郁裏陷入長久的呆楞和沈默之中。

最後的一句話,徐春驪直指他和伊溫浠。

地平線躍出太陽,紅橙橙的、金燦燦的。

溫浠登機,根據登機牌的信息找到座位,靠窗坐著一個男人,一身漆黑的顏色,發絲被冷氣吹得浮動,他轉過臉龐來。

遠山濃霧一般的眉略略揚起,冷漠的神情觸及她的神情便冰山融,燦若烈陽。

他咧開嘴角欣然笑,跟他當年躺在病床上沖她驕矜端方的含蓄抿唇笑著時一樣。

漆黑眼瞳投影出溫浠的差異,他用一種陌生又熟悉的眼神看她。

正如她拿到了第一名,他亦是滿心驕傲,對她能盛放光芒而感到驕傲。

他說,“好久不見。”

溫浠稍顯怔楞,旋即微笑,“好久不見,楚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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