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籌劃

關燈
籌劃

1953年的春天, 祝熙語出生,喬淮娟借著丈夫和祝遠霆的關系來黎家祝賀,侯政謙趁人不註意輕輕握了握祝熙語的小手。

1960年的春天, 黎曼離世, 侯海借著戰友身份爭取到了祝熙語的撫養權,祝熙語住進了侯家。

1973年的春天, 侯海夫妻逼著祝熙語下鄉為自己的親生女兒侯語希讓位, 祝熙語離開侯家。

1978年的春天, 祝熙語檢舉侯海夫妻數罪立案, 侯海設計報覆殺/害祝熙語, 後侯海因此被判處死刑, 喬淮娟二十年有期徒刑,祝熙語和侯海夫妻長達二十五年的糾葛徹底終結。

開庭的時候,祝熙語拒絕了親人朋友陪同的好意,自己一個人去了法院旁聽。即使已經有了猜測, 在聽到“判處侯海死刑立即執行”的時候, 祝熙語還是沒忍住閉了閉眼。

父親去世前,祝熙語看侯海和喬淮娟是親近的長輩,那時的喬淮娟總是會一次次叮囑侯政謙兄弟倆保護妹妹, 侯海每次見到她也會耐心陪她玩游戲, 還叫侯時雨的侯語希則完全是個乖順妹妹的形象。

父親去世後, 母親病重, 喬淮娟每天都會來陪著母親黎曼聊聊天, 侯海則包圓了家裏所有的對外活動, 祝熙語很感謝他們。

所以搬進侯家的祝熙語剛開始並沒有意識到侯海夫妻私下的行徑和意圖, 在被針對、誤解的時刻,她很委屈很憤怒, 但再之後侯海夫妻又會道歉,會給她一個她當時完全看不透的解釋,他們就這樣借著以前的恩情迷惑祝熙語。

從依賴侯家人到看清侯家人的伎倆和惡意,祝熙語用了整整三年。這三年裏,她從一個被嬌寵著長大的、明媚又可愛的小姑娘變成了紡織廠家屬院人嘴裏那個陰郁、厭世、不允許自己孩子接近的壞孩子。這其中的艱辛、悲哀、自我懷疑,並不是幾萬字的《我的二十年》就能概括的。

此刻,祝熙語和侯海隔著人群對望,兩人都沒什麽表情。就像祝熙語時隔近五年回到北城最大的感慨是“北城好幹”一樣,聽到侯海的判決的祝熙語也只是想到“下周就是清明了”。

侯海卻不像她這樣平靜,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養女。在她下鄉以前,侯海真的覺得自己是牢牢控制著她的,所以才會答應妻女的請求。

但一切好像從那時起就開始變了,變得不可控起來。但直到今年祝熙語返回北城,他也沒有太大的實感,對祝熙語也不是畏懼而是厭煩,想早點打發了的厭煩。

可祝熙語遠比他以為的更加聰明、冷靜,也夠狠,他沒想到祝熙語會直接報警,也沒想到在報警的時候她手上就已經握了那麽多的證據,足以落實他和喬淮娟所有罪行的證據。

在他用黎徹信的真相換到“那些證據都是祝熙語提供的”這個消息以後,侯海承認他開始害怕和後悔了。他沒想到祝熙語早在高中畢業後就在嘗試抓他的尾巴,那時的她看起來就是個無害的、被逼到絕路的小獸,哪能想到連進紡織廠都是她的自導自演、順勢而為?

侯海也有了預感,那晚他對鄧樂下的那個命令最後一定會徹底葬送他自己。

果然,三月二十五號公安追加了他故意殺/人的罪名,而從被控告故意殺/人到被判決死刑,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在被審訊的間隙,侯海聽到了審訊室外公安的討論,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祝熙語的丈夫,那個他從未見過卻加速了他的死亡的男人。

那些人討論的時候總是會說他們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但侯海聽見這話時總會恍惚,什麽時候那個他從來都沒放到眼裏的養女,竟成了他惹不起的人?

行刑前,獄警按例詢問他是否還有想見的人,這是華國特有的人文關懷,侯海沒有猶豫,“我想見祝熙語。”

侯海和鄧樂的案子在公安系統可謂是無人不知,獄警聽到他這個要求後冷著勾了勾唇角,撂下一句“等消息吧”就離開了。

侯海等啊等,等到子彈穿過了他的心臟,也沒等到祝熙語。

機槍扣動的時候,侯海閉上了眼睛,在和記憶裏無甚區別的春日暖陽中,他好像聽見了一道清朗的男聲,“侯同志你好啊,我是班長派來教你打靶的祝遠霆。沒關系,別著急,打靶是有技巧的,你看啊...”

是什麽時候呢?欽佩變成了嫉妒,嫉妒滋生了欲望,欲望又演變成了惡意?

————————————

“謝謝。”侯政謙從獄警手裏接過骨灰盒,心中五味雜陳。雖然他們登報斷了親,但由於侯海的直系親屬只有他們,最後北城監獄還是通知了他們來領侯海的骨灰。況且,喬淮娟提出的請求也是和他們三兄妹見面,於是三兄妹便一起來了北城。

侯政然並沒有來監獄這邊,他本就是嫉惡如仇的性格,在得知自己父母犯了這樣多的罪行以後,他就更加恨、更加厭惡他們。之後又傳來了侯海想要殺/害祝熙語的消息,侯政然更是說出了“流著他們的血都覺得惡心”這種話。

“走吧。”侯語希垂著眸,沒看那個黑盒子,“看了她,我們就回寧市,我不想再待在北城了。”

侯政謙點點頭,重新看向接待他們的獄警,“您好,我們還要探監喬淮娟,這是公安局發給我們的通知,辛苦您確認一下。”

“好,你們去一樓走廊盡頭等著。”兩兄妹便按獄警的指示去了對應的房間。

來看喬淮娟是侯語希的決定,感受到侯政謙的視線,侯語希轉頭對著他笑了笑,“哥,我沒事,我就是想問她幾個問題。”

“吱——”玻璃後的厚重鐵門打開,喬淮娟雙手被拷在身前,瘸著腿走了進來。侯語希已經三年多沒見過她,此時看見她的狼狽和蒼老,竟覺得恍惚。記憶裏的喬淮娟不是這樣的,她似乎總是俯視著自己,黑著臉揚著眉,陰惻惻地質問,“侯語希,你為什麽又輸給了她?我還不如沒你這個女兒,太丟人了。”

這句話侯語希從五歲聽到了二十歲,後來喬淮娟不會再明說,但只單單斜看過來的眼神,就已經是在拷問她的失敗,在厭惡她的存在。

從川省離開後侯語希過了兩三年渾渾噩噩的日子,午夜夢回,都是喬淮娟質問她為何輸給了祝熙語的畫面。

“政謙、小希,我的兒!”尖利的哭嚎拉回了侯語希的註意力,她看向正被獄警警告的喬淮娟,忽然開口,“我不叫小希。”侯語希提聲,“您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喬淮娟的哭嚎頓在喉嚨裏,她看著四年過去了還是看起來非常蒼白病弱的女兒,哽咽,“對不起,時雨,媽媽錯了,你不喜歡我就不叫了。”

侯語希握了握拳,擡起頭看向喬淮娟的眼睛,“我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大哥二哥都不想問,但我還是想問您一句,您愛過我們嗎?”侯語希定定看著喬淮娟,捕捉到了她臉上一瞬的心虛慌亂。

但喬淮娟只頓了一瞬就撲到了桌子上,揮動著手像是想要拉侯語希的手,被獄警押著坐了回去。她哭得好狼狽,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侯語希從未見過這樣的母親,她還記得喬淮娟教自己的話,“小希,眼淚就是咱們最好的武器,但這個前提是你哭得時候得哭得美,哭得讓人憐惜...”

“愛啊,哪個媽媽不愛自己的孩子啊!你們三都是我闖鬼門關生出來的啊,從那麽小一只,我就盤在懷裏,把你們養大,你們都是我的心肝啊。”順著這句話,侯語希回想起了小時候,父親不在家,哥哥們貪玩只會覺得妹妹礙手礙腳,那時候的自己是真得很愛、很依賴喬淮娟的。所以後來自己也才會那樣在意喬淮娟的態度,拼了命地、不分對錯地迎合她,只為了祈求她的肯定和愛意。

喬淮娟卻越說越堅定,她知道三兄妹在意的是什麽,“我知道你們恨我,但是我是真的是為了你們好。我怕你哥哥走入歧途才攔著他的啊,養兄和養妹,唾沫星子都能把你哥淹死。至於你二哥,我們那麽做也是為了他的前程,你們爸爸被審/訊時吃了那麽多苦,都沒有牽連他。”

她就像是個被誤解了苦心的母親,殷殷解釋,“時雨,媽媽錯了,媽媽不該逼著你和她比,但當時我真的只是覺得高世元比文傑更...”

“喬淮娟!閉嘴!”侯政謙一把捂住妹妹的耳朵,感受到她渾身都在發顫,他說了自喬淮娟進來後的第一句話,“我和政然已經過了問這個的年紀,因為我們自己心裏清楚,你只把我們當做炫耀的資本、捆綁父親的籌碼、制約熙語的武器。但小妹,如果你真的愛她,你就不會再提起他們!”

喬淮娟楞楞看著一霎間就冒滿了滿臉冷汗的侯語希,無措地住了聲,“我...我不知道...”她確實沒有想過侯語希過了四年對著這兩人的反應還這樣大,喬淮娟後悔極了。

侯政謙專心安撫妹妹,沒再理喬淮娟,侯語希縮在哥哥懷裏直直盯著自己的身體。四年了,沒人會在她面前再提起這兩個人,侯語希便也以為自己已經忘了、放下了,但剛剛聽到那兩個名字的瞬間,她似乎感受到了冷風從身體裏呼嘯而過,沒有任何阻礙地、穿透了她。

侯語希看著自己身上幹凈漂亮的衣服,突然意識到了,原來她的靈魂早就離她遠去,活著的只是她的軀體,病弱的、累贅的軀體。她空蕩蕩。

侯語希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沒有半點兒生氣,“哥哥,我們走吧。”

侯政謙立馬攙著她起身,喬淮娟見狀趕緊哀求,“政謙、小希,我這輩子是出不來了,能不能求求你們,去求求祝熙語、去求求她的丈夫,放過我。”她發瘋似地拉開自己的衣襟,暴露出青青紫紫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求求你們,讓他不要再讓人打我了。”

侯語希的腳步一頓,一字一頓地問,“喬淮娟,你要讓哥哥去求她的丈夫?這就是你說的愛嗎?太可笑了。”她轉身,加快了步子,“這是你應得的。”

“你們就很無辜嗎?!”見最後的希望破滅,等待自己的只剩長達二十年的監獄生活,喬淮娟掙紮著不讓獄警帶她走,她憤恨到了極致,“侯語希,你敢說你做的一切都是我逼的?!你明明自己也在嫉妒祝熙語!侯政謙,祝熙語說過你惡心沒有,她沒說,我替她說,你的愛只感動了你一個人!你的愛讓人惡心!”

“你們也是和我和侯海一樣的爛人!!”這句話將兄妹二人都釘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鐵門重重合上,侯語希一下跪在了地上,痛哭起來,她抓著侯政謙的手,低低地哀叫,“哥,哥,哥...”

侯政謙來不及為喬淮娟的話起什麽情緒,就被侯語希這幾聲類似瀕死小獸的低鳴喚得心碎,他撫著妹妹的後背,“時雨,沒事啊,沒事,咱不聽她說的,咱不是在家都說好了嗎?等哥哥辦完事,咱們就回寧市,再也不來了。”

“她說得對,是我嫉妒,是我自己親手毀了我自己...”侯語希就這樣跪在地上哭了很久,不是為了喬淮娟,也不是為了侯海,是為她自己。到了最後她的眼睛已經腫得不成樣子,淚水像也流盡了,她這才看向強掩著疲憊的侯政謙,“你是不是要去找她道歉?我想一起去。”

侯政謙咽下喉間的苦澀,他覺得祝熙語可能根本不會見他們。但害怕侯語希情緒再激烈起來,他還是點了點頭,“好,我們先回招待所,你二哥還等著呢。”

出乎意料的,祝熙語在自家巷子口看見他們三個人的時候,並沒有拒絕他們想要進屋談談的請求。她手裏拿著一朵野菊花,身上帶著雨後泥土的氣息,侯政謙看向她的膝蓋,那裏果然有一片黑痕。

今天是清明,祝熙語下課後就帶著菊花去了城外的陵園,葬著她外公和父母的地方。侯家的事終結,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和他們說。她的眼眶也紅腫著,等三人坐下後先給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沙啞的喉嚨,“坐吧,茶壺茶杯都在桌上,我手不太方便,要喝的話你們自己倒。”

侯政然從一開始就註意到了她左邊手臂的骨折夾板,還有她額頭手背未曾完全消失的青紫,聽她提及這個,侯政然直接站起身,對著祝熙語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祝熙語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侯政謙和她年齡相近,一直是同年級,是侯家對她態度最差的一個。但祝熙語卻覺得他其實是侯家唯一的清流,他為人是很正直的,嫉惡如仇、樂於助人、克己奉公。他性格惡劣也不過是因為年少時無法改變家人錯誤的行為,所以只能放大自己的情緒,試圖用易怒的情緒、尖銳的話語、惡劣的態度掃射所有人,緩解他快要溢出的焦慮和無措。

“你不欠我什麽。”祝熙語淡淡的,她前些天收到了來自寧市賬戶的三千塊轉賬,韓宥安排的人還特意匯報了兩兄弟最近都在籌錢,“你們也不用給我這樣多的錢,這些年的租金侯海已經歸還給我了,其他的我不想收,我已經重新匯給你們了。”

侯政然抿抿唇,“你為什麽不揭發我?我知道你很早就知道的。”

“因為你是個為人民的好警察。”祝熙語看向他,“你沒有對不起那個大學名額,救人的時候也是真心的。你繼續為人民服務,才對得起國家對你的栽培。”

侯政然想過很多答案,唯一沒有想過這個,他的唇被他自己抿得發白,他的聲音很低,“謝謝,信你留著,你之後可以繼續監督我,要是我變了,你可以隨時檢舉我。不過我確實欠你這個道歉,對不起,我以前對你太惡劣了。”

祝熙語沒再接話,她看向小院,雨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清明總是這樣的,像是在陪著人一起緬懷。祝熙語此時也不是很想再和他們拉扯了,她的情緒還停留在墓地裏,很疲憊,只想聽愛人的聲音。

侯政謙小心又貪婪地看著她的側臉,觀察著四合院的布置,他大概永遠也放心不下祝熙語。或許祝熙語早就斬斷了他們之間的因果,但侯政謙還固執地停留在能看見她的位置,決心默默守護著這段也許除了他不會再有任何人認可的感情。

他的喉結滾動,“錢你還是留著吧,就當,就當我們給珩珩的壓歲錢。”

祝熙語轉動茶杯,說的話沒留什麽情面,“那更不用了,他不認識你們。壓歲錢?要我提醒你嗎,他差點因為你的妹妹丟了命。”

她看向垂著頭的侯語希,“我沒再做什麽,是因為我覺得侯時雨欠我的組織都已經替我討了回來,不要誤解,並不是原諒了你們的意思。”

侯語希的心尖狠狠一顫,聽見祝熙語繼續說,“你們兄友妹恭是你們的事,我沒有義務配合你們,今天我只想和你們說清這三千塊。現在我們大概沒有再坐在一起聊天的必要,沒有其他事的話,請吧,以後當陌生人就好。”

“我大概活不了太久了。”侯語希註意到侯政謙顫著的手,開口,“對不起,欠你的我大概永遠也還不了了,下輩子我只想我們再不相識。”她頓了頓,“以前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的哥哥,是我自作主張,與他無關。”

“這對我來說不重要。”祝熙語蹙了蹙眉,“你們到底怎麽想的我也不關心,我只希望你說到做到,今天之後,我們再無糾葛。”

侯語希還想說些什麽,侯政然卻打斷了她,他已經懂了祝熙語的意思,他起身,帶著魂不守舍的哥哥和輸得徹底的妹妹離開了祝熙語的家。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侯政然面色覆雜地回頭,隔著雨霧看向那個和他們三兄妹糾葛了前半生的姑娘,揚了揚嘴角,無聲道謝,“謝謝。”

謝謝你明明有能力、有立場徹底毀了我們三兄妹,卻明辨是非,大度地將我們和侯海喬淮娟剝離開,給我們重新開始的機會。

謝謝你嘴上說著絕情的話,卻是真心希望我們三兄妹能放下前塵,重啟人生。

祝熙語看懂了侯政然的口型,她擡起右手輕輕揮了揮。

命運將他們四個困在一起二十多年,早就很難分清楚是誰在欠誰,也很難說清楚是誰給誰帶來了災難。

侯海夫妻已經付出了代價,侯政謙和侯語希也承擔了自己做錯事的後果。

前程往事已了,無論是祝熙語自己,還是侯政謙三兄妹,都該徹底放下、擁有自己新的人生。

————————————

祝熙語從彭興傑手裏拿到了舅舅的信,她的推測沒有錯,侯海手裏果然只有這一封信。黎徹並沒有在這封信裏留下他的地址,信封外也只套了一個空白信封,按侯海的交代,是他七零年的時候有天下班後在自己家門口發現的,並不知道是誰帶信給他,後來也沒見過其他的信。

祝熙語有點失望,但她也不是全無收獲,這封信裏黎徹最後署的時間是1969年8月21日,憑借這個,祝熙語至少能確定舅舅在這之前是安全的且過得還不錯的。

況且謝老爺子已經暗示過她,也許事情不久就會迎來轉機,在外交部工作韓雲深也佐證了這個觀點,祝熙語充滿希望。

祝熙語是三月二十二日受的傷,之後在醫院住了一周觀察療養。學院為表歉意,又因為有燕禹森為她作保,便同意她免試加入了文學院今年最重要的項目:為前輩們撰寫一本傳記合集。

這個項目是上面批示的,對象又特殊,學校和項目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嚴陣以待的。燕禹森也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嚴格,祝熙語手不方便就給她安排了許多的閱讀任務,每三天完成一本書籍閱讀並和師兄師姐們交流心得。

所以祝熙語自四月初就格外忙,住院那一周已是她最後的清閑日子。她每天教室、家、燕禹森辦公室三點一線地跑,連韓家人想來探望她都得提前問好時間。

四月二十二日那天是祝熙語拆手臂夾板的日子,謝川堯一早就等在了外面,他是有任務的,謝老爺子一個多月沒見祝熙語了,想她得緊,特意讓他來接人。兩人一起去了醫院之後,就直接回了市委大院,謝川堯還是一如既往地專門在周五趕回了家,好在周六一早開車來接祝熙語。

坐在車裏,祝熙語打開車窗感受著北城越來越濃的夏意,“對了,安安哥,這段時間太忙了,都忘了親口和你說一聲謝謝。那天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的啊?”

“亂起來的時候我正好就在附近,又聽你舍友說過你這些日子下午常常去燕教授那裏,我有些擔心,就繞過去看看。”其實不是的,實際上謝川堯是特意的,那幾天學校裏亂,他一直有守在文院教學樓那邊,直到將祝熙語安全送出去才回宿舍。自從韓宥來家拜訪、爺爺飯後提醒他以後,謝川堯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理,便沒露面。

出事那天他不知道燕禹森改了時間,沒等到人就以為祝熙語今天不會來,便離開了。回去的路上,他也註意到了學校廣場不合邏輯的熱鬧,覺得十分異常,於是他便沒回宿舍,想著再多觀察觀察,看看他們的的意圖是什麽。

亂起來以後,他的心莫名跳得飛快,擔心自己錯過了祝熙語以至於讓她陷入危險,謝川堯便特地折返回去,想要確定祝熙語是否真的不在學校,沒想到就真撞上了她被推倒的那一幕。那個畫面,即使現在想到,謝川堯也依舊覺得後怕。

“幸好有你。”祝熙語長呼出一口氣,“還有後面的事,你也出了不少力...”

謝川堯點點祝熙語的頭,不滿地打趣,“再說這種客套話,我就停車把你丟下。”

祝熙語揚唇淺笑,正想聊點兒別的的時候,她看見了窗外長椅上坐著的人,“等等安安哥,樂樂在這兒。”

謝川堯也看見了,他依言把車停下,祝熙語探頭出去叫背著她的謝夢樂,“樂樂,你出來玩嗎?要回家吃飯了哦。”

謝夢樂本來在拉著一個姑娘滔滔不絕,聽見祝熙語的聲音嚇得打了一個激靈,她幾乎是立馬就站了起來,結結巴巴,“滿滿姐姐,我,我同學,來找我玩,我再,我再和她說說話,就回去,你和哥哥先走。”

祝熙語見她臉上慌亂,還以為她在和朋友說少女心事,對著她旁邊那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點了點頭當作問好,“那好哦,聊完了帶朋友一起回家吃飯啊。”

“好的,姐姐拜拜。”見祝熙語沒發現異常,謝夢樂松了口氣,等車走遠後,她眼睛亮亮地回頭,“瑤瑤,你看,這就是我哥哥和滿滿姐姐,他們是不是很般配?”

何瑤是謝夢樂的同班同學,兩個人家庭背景很像,又都是家裏寵大的,天真爛漫,在這半年多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她收回視線,重重點頭,“樂樂,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辦好!”

聽她這樣說,謝夢樂又有些猶豫,家裏人的警告還很清晰。但想到哥哥,謝夢樂又覺得什麽都不怕了,“瑤瑤,那就拜托你了。我還是有些不安心,你說咱們這樣能行嗎?”

“肯定能行!”何瑤其實也有些心虛,但她記得自己爺爺的話,士氣很重要,“這個點子可是咱們所有朋友一起想的,我還問過我哥,他都說了,是個男人都受不了的。”

她壓低聲音,“反正我見機行事,你也觀察著,咱們隨時聯系,要是你姐姐和她丈夫吵架了,你就給你哥哥創造機會去安慰你姐姐,這叫趁虛而入。”

謝夢樂像是看見了那樣的場景,她高興地挽上小姐妹的胳膊,“瑤瑤,你真好!要是我哥真能娶到滿滿姐,我一定給你包一個大大大紅包!走吧,我也不回家了,在你去川省之前,我先請你吃一頓大餐!”

何瑤義氣地拍拍謝夢樂的肩,“等我的好消息吧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