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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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
晝晴面色一凝, 細細審視著青宸。
半晌，她挑眉問道：“青青姑娘在調查我？”
雲淵看向青宸。昨夜她說密道出口是青龍祠時，他便有了猜測。此刻青宸微微點頭, 低聲道：“齋主就是她。”
他頓時了然。
她剛說罷，驚覺左手皮膚竟開始冒出鱗片了。青宸心下一震, 悄然拉下衣袖, 嚴實裹住左手。毒性全面發作了, 左側身子全然僵痛起來, 她蹙眉咬牙站立著，面上卻沒露出一絲異常。
晝封卻懵然問道：“長老認識這個刺客？”
“何止我認識, 雲掌門也認識。城主, 您不知道嗎？他們昨日出雙入對, 一起到醉花茶齋, 一看就是老相識。今日又同時出現在青龍祠。再往前想想，您在船上遇刺, 他們又剛好都在船上, 這也太巧了吧？”晝晴悠悠說道。
晝封瞳孔一震, 看向他們二人：“雲掌門跟刺客是一夥？！”
雖然一開始並不是, 但雲淵並不想跟這廝多費半句口舌解釋, 眼下為青青解毒更要緊。
青宸正待說話, 忽覺一股真氣從手腕傳來, 如清澈水流徐徐游走於筋脈，所過之處, 僵痛逐漸減輕。她心下恍然，是雲淵在暗中傳送真氣。
她忽然覺得慶幸, 幸好今天他在。
“唉，”晝晴面露失望, “本覺得掌門美色如花，心存欣賞。誰知是個不懂賞花的粗淺之人，沒意思。掌門這一上午裝得挺累吧。”
早上還對雲淵笑意宴宴的她，此刻臉上寫滿嫌棄。連青宸都覺得，這大概就是近距離接觸後的想象破滅吧。
“你昨日就在醉花茶齋認出了我，今日一直都沒有戳穿，裝得也挺累吧。”雲淵淡然應道。
“掌門想調查我，大方詢問便是，何必在背後偷偷摸摸？我酷愛養花，便隱瞞身份在城中開設了一家醉花茶齋，這有何錯？”晝晴面露惱色，“來人，請雲掌門和青青姑娘到客院休息！”
她擡手一揮，周圍的典祠弟子便朝二人邁步靠攏。
青宸左右一看，恐怕晝晴口中的休息，就是軟禁。
她忽然朗聲搶話：“晝晴長老，我看過你寫的《曦陽花譜》，你可知我想到了什麽？”半邊身體仍無法自如行動，必須再拖延片刻！
“哦？”晝晴揚手止住眾人，目露好奇，“說說看？”
青宸緩緩說道：“你癡迷養花，花譜中的數百種奇花，在你花房裏幾乎都有。而你卻說，種過無數奇花，最喜歡的仍是丹霞迎旭，雖不如許多仙植珍奇，但它是千年之前，你親手培育出的第一個奇花品種。所以你曾經最遺憾的事，便是它只開一天。”
晝晴眼中一亮：“你倒看得認真。”
她轉身緩緩踱步，長袍衣冠仙氣飄飄，眼中卻滿是留戀和狂熱：“是啊，那麽好看，能與朝霞媲美的顏色，你不覺得只開一天太可惜嗎？我有多愛它，就有多惋惜。”
“長老還聊那麽多作甚？！”晝城主不耐煩地催促，“快帶他們下去吧！”
晝晴的興致卻被青宸說得正濃，悠然搖頭：“反正他們都中毒了，您急什麽。哦對了，你們都服了見水香的解藥吧？”
她環顧打量周圍的典祠弟子，見他們紛紛點頭，又看向青宸：“那好，我要聽青青姑娘說完。”
青宸又道：“你發現只要澆灌神木甘露，便能讓丹霞迎旭常開不敗，瞬間欣喜若狂。很快你又遺憾起來，因為神木甘露十分稀少，要獲得並不容易。書中關於丹霞迎旭的記載就這些。你那時的遺憾定然十分深刻，以至於記述得這般清楚。”
晝晴眼眸微彎，浮起欣賞之色：“你很懂我。”
“倘若如你書中所言，曦陽人一直守護浮陽神木的話，神木甘露不該那麽難以獲得。書中沒寫神木甘露稀少的真實原因，我猜，是因為那時曦水已經兩百多年沒有改道，浮陽神木處於水中蜃族看管下，曦陽人只能遙望嘆息。”青宸說道。
“哈哈哈，”晝晴朗聲大笑，“你太聰明了青青姑娘，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她嘆了口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那時我看著丹霞迎旭，每當夕陽落下，它便開始雕謝。就算明日再開新花，可終究不是眼前這朵。難道它的美就不能永遠留下嗎？我越看越難過，越看越難過。”
晝晴捂住心口，眉間微蹙，滿臉心疼。
“所以你開始想辦法謀奪浮陽神木！”青宸厲聲斥道。
她微微邁出左腳，發現左腳僵痛已緩解了不少，但擡起左手還有些吃力。
看來還得再拖一拖。
雲淵淡然睨向晝晴，暗暗加快了運氣速度。
被押在一旁的潯娥眼冒怒意，激動掙紮起來。只是她也中了見水香之毒，身體愈發僵痛，很快又被曦陽守衛死死摁住。
晝晴訝然看向青宸。她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頭：“這話可就難聽了。我只是……”
她想了想，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多次向城主轉達，百姓們祈求神木甘露的心願。幸好城主很感興趣，我便又說了許多得到神木的好處。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麽，非我能左右。只要曦陽人最終用上了神木甘露，我便心滿意足。”
“非你能左右？”青宸冷笑，“難道不是你，在青龍祠一直暗中扮成游商從事地下交易？晝封的手下兜兜轉轉竟找上了你，雇傭了你的人去屠殺蜃族村莊？”
晝城主驚愕看向晝晴：“當年那夥游商是長老的人？！”
他的表情落在青宸眼裏，震驚不似作假。連晝封都不知道游商的真實身份，還自以為雇傭游商時，沒暴露曦陽城主府的來歷。
殊不知，一切都在晝晴的謀劃中。
城主府成了她利用的刀。她既賺了城主府雇傭的錢，又從蜃族搶來大量珍寶，分批倒賣出去，最後還讓城主府背了鍋，卻得到了神木甘露的實際利益。
事後她竟還能美美隱身，繼續披著典祠長老的外衣，藏身在黑暗中。
潯娥被布條捆住口不能言，但依舊死死盯向晝晴，滿腔怒火化作含糊的喊聲。
晝晴凝住笑意。她微微瞇眼，驚訝打量青宸：“你竟查到這種地步t了。”
“為何要如此費盡心機！”青宸質問，“你就算想要神木甘露，曦陽人和蜃族早有約定，只要等曦水改道離開神木，曦陽人就能正大光明獲得甘露！”
“等曦水改道？”晝晴失笑，“曦水陰晴不定，天都不知道它何時才能改道！我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她眸色愈發癡狂，還有無盡惋惜：“每過一個朝夕，它們都會雕謝，太可憐了，我如何能等？”
“被屠殺的蜃族就不可憐嗎？！”青宸難以置信，她竟說這樣的話來，“為了讓你的花迎來第二個朝霞，卻讓無數蜃族告別了餘生的朝霞。”
潯娥聽得嗚咽聲聲，垂淚漣漣。
晝晴微微一笑：“與我何幹？”
雲淵萬分嫌棄地看了一眼她，淡然道：“有病。”
晝封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指著周圍的典祠弟子喊道：“還不快動手！”
青宸敏銳地註意到，這些典祠弟子聽完方才揭露的所有隱秘，面色竟毫無波瀾。難道他們早就知道？
她心底咯噔一響，腦海裏貫過一道閃電。
晝晴深深一嘆：“可惜青青姑娘與我話語投機，但我仍不能留你活口了。也可惜，雲掌門如花美色，聽到了這些隱秘，也不能留了。”
她眸色驟然變冷，厲聲道：“殺了他們！”
周圍所有典祠弟子一齊揚刀攻來！
青宸身形一動，擡足輕點飛到半空中。
雲淵迅捷騰空而起。
兩人同時躲過了攻擊。
她翻手結印，左手動作仍然有些滯澀，體內還殘餘一些毒素，但應付這些人足夠了！掉落在地的冰刺瞬間騰空，紛紛射向眾人！
見他們行動自如，晝晴驚愕地脫口而出：“你們竟然沒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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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晴面色一凝, 細細審視著青宸。
半晌，她挑眉問道：“青青姑娘在調查我？”
雲淵看向青宸。昨夜她說密道出口是青龍祠時，他便有了猜測。此刻青宸微微點頭, 低聲道：“齋主就是她。”
他頓時了然。
她剛說罷，驚覺左手皮膚竟開始冒出鱗片了。青宸心下一震, 悄然拉下衣袖, 嚴實裹住左手。毒性全面發作了, 左側身子全然僵痛起來, 她蹙眉咬牙站立著，面上卻沒露出一絲異常。
晝封卻懵然問道：“長老認識這個刺客？”
“何止我認識, 雲掌門也認識。城主, 您不知道嗎？他們昨日出雙入對, 一起到醉花茶齋, 一看就是老相識。今日又同時出現在青龍祠。再往前想想，您在船上遇刺, 他們又剛好都在船上, 這也太巧了吧？”晝晴悠悠說道。
晝封瞳孔一震, 看向他們二人：“雲掌門跟刺客是一夥？！”
雖然一開始並不是, 但雲淵並不想跟這廝多費半句口舌解釋, 眼下為青青解毒更要緊。
青宸正待說話, 忽覺一股真氣從手腕傳來, 如清澈水流徐徐游走於筋脈，所過之處, 僵痛逐漸減輕。她心下恍然，是雲淵在暗中傳送真氣。
她忽然覺得慶幸, 幸好今天他在。
“唉，”晝晴面露失望, “本覺得掌門美色如花，心存欣賞。誰知是個不懂賞花的粗淺之人，沒意思。掌門這一上午裝得挺累吧。”
早上還對雲淵笑意宴宴的她，此刻臉上寫滿嫌棄。連青宸都覺得，這大概就是近距離接觸後的想象破滅吧。
“你昨日就在醉花茶齋認出了我，今日一直都沒有戳穿，裝得也挺累吧。”雲淵淡然應道。
“掌門想調查我，大方詢問便是，何必在背後偷偷摸摸？我酷愛養花，便隱瞞身份在城中開設了一家醉花茶齋，這有何錯？”晝晴面露惱色，“來人，請雲掌門和青青姑娘到客院休息！”
她擡手一揮，周圍的典祠弟子便朝二人邁步靠攏。
青宸左右一看，恐怕晝晴口中的休息，就是軟禁。
她忽然朗聲搶話：“晝晴長老，我看過你寫的《曦陽花譜》，你可知我想到了什麽？”半邊身體仍無法自如行動，必須再拖延片刻！
“哦？”晝晴揚手止住眾人，目露好奇，“說說看？”
青宸緩緩說道：“你癡迷養花，花譜中的數百種奇花，在你花房裏幾乎都有。而你卻說，種過無數奇花，最喜歡的仍是丹霞迎旭，雖不如許多仙植珍奇，但它是千年之前，你親手培育出的第一個奇花品種。所以你曾經最遺憾的事，便是它只開一天。”
晝晴眼中一亮：“你倒看得認真。”
她轉身緩緩踱步，長袍衣冠仙氣飄飄，眼中卻滿是留戀和狂熱：“是啊，那麽好看，能與朝霞媲美的顏色，你不覺得只開一天太可惜嗎？我有多愛它，就有多惋惜。”
“長老還聊那麽多作甚？！”晝城主不耐煩地催促，“快帶他們下去吧！”
晝晴的興致卻被青宸說得正濃，悠然搖頭：“反正他們都中毒了，您急什麽。哦對了，你們都服了見水香的解藥吧？”
她環顧打量周圍的典祠弟子，見他們紛紛點頭，又看向青宸：“那好，我要聽青青姑娘說完。”
青宸又道：“你發現只要澆灌神木甘露，便能讓丹霞迎旭常開不敗，瞬間欣喜若狂。很快你又遺憾起來，因為神木甘露十分稀少，要獲得並不容易。書中關於丹霞迎旭的記載就這些。你那時的遺憾定然十分深刻，以至於記述得這般清楚。”
晝晴眼眸微彎，浮起欣賞之色：“你很懂我。”
“倘若如你書中所言，曦陽人一直守護浮陽神木的話，神木甘露不該那麽難以獲得。書中沒寫神木甘露稀少的真實原因，我猜，是因為那時曦水已經兩百多年沒有改道，浮陽神木處於水中蜃族看管下，曦陽人只能遙望嘆息。”青宸說道。
“哈哈哈，”晝晴朗聲大笑，“你太聰明了青青姑娘，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她嘆了口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那時我看著丹霞迎旭，每當夕陽落下，它便開始雕謝。就算明日再開新花，可終究不是眼前這朵。難道它的美就不能永遠留下嗎？我越看越難過，越看越難過。”
晝晴捂住心口，眉間微蹙，滿臉心疼。
“所以你開始想辦法謀奪浮陽神木！”青宸厲聲斥道。
她微微邁出左腳，發現左腳僵痛已緩解了不少，但擡起左手還有些吃力。
看來還得再拖一拖。
雲淵淡然睨向晝晴，暗暗加快了運氣速度。
被押在一旁的潯娥眼冒怒意，激動掙紮起來。只是她也中了見水香之毒，身體愈發僵痛，很快又被曦陽守衛死死摁住。
晝晴訝然看向青宸。她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頭：“這話可就難聽了。我只是……”
她想了想，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多次向城主轉達，百姓們祈求神木甘露的心願。幸好城主很感興趣，我便又說了許多得到神木的好處。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麽，非我能左右。只要曦陽人最終用上了神木甘露，我便心滿意足。”
“非你能左右？”青宸冷笑，“難道不是你，在青龍祠一直暗中扮成游商從事地下交易？晝封的手下兜兜轉轉竟找上了你，雇傭了你的人去屠殺蜃族村莊？”
晝城主驚愕看向晝晴：“當年那夥游商是長老的人？！”
他的表情落在青宸眼裏，震驚不似作假。連晝封都不知道游商的真實身份，還自以為雇傭游商時，沒暴露曦陽城主府的來歷。
殊不知，一切都在晝晴的謀劃中。
城主府成了她利用的刀。她既賺了城主府雇傭的錢，又從蜃族搶來大量珍寶，分批倒賣出去，最後還讓城主府背了鍋，卻得到了神木甘露的實際利益。
事後她竟還能美美隱身，繼續披著典祠長老的外衣，藏身在黑暗中。
潯娥被布條捆住口不能言，但依舊死死盯向晝晴，滿腔怒火化作含糊的喊聲。
晝晴凝住笑意。她微微瞇眼，驚訝打量青宸：“你竟查到這種地步t了。”
“為何要如此費盡心機！”青宸質問，“你就算想要神木甘露，曦陽人和蜃族早有約定，只要等曦水改道離開神木，曦陽人就能正大光明獲得甘露！”
“等曦水改道？”晝晴失笑，“曦水陰晴不定，天都不知道它何時才能改道！我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她眸色愈發癡狂，還有無盡惋惜：“每過一個朝夕，它們都會雕謝，太可憐了，我如何能等？”
“被屠殺的蜃族就不可憐嗎？！”青宸難以置信，她竟說這樣的話來，“為了讓你的花迎來第二個朝霞，卻讓無數蜃族告別了餘生的朝霞。”
潯娥聽得嗚咽聲聲，垂淚漣漣。
晝晴微微一笑：“與我何幹？”
雲淵萬分嫌棄地看了一眼她，淡然道：“有病。”
晝封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指著周圍的典祠弟子喊道：“還不快動手！”
青宸敏銳地註意到，這些典祠弟子聽完方才揭露的所有隱秘，面色竟毫無波瀾。難道他們早就知道？
她心底咯噔一響，腦海裏貫過一道閃電。
晝晴深深一嘆：“可惜青青姑娘與我話語投機，但我仍不能留你活口了。也可惜，雲掌門如花美色，聽到了這些隱秘，也不能留了。”
她眸色驟然變冷，厲聲道：“殺了他們！”
周圍所有典祠弟子一齊揚刀攻來！
青宸身形一動，擡足輕點飛到半空中。
雲淵迅捷騰空而起。
兩人同時躲過了攻擊。
她翻手結印，左手動作仍然有些滯澀，體內還殘餘一些毒素，但應付這些人足夠了！掉落在地的冰刺瞬間騰空，紛紛射向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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